第1章 .安陵雙絕

1.安陵雙絕

白商陸緊張地攥了攥手,手心盜汗,又在自己雪白的下褲上蹭了幾蹭。這已是他在書房門外來回走的第三圈兒了。屋內突然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暴喝,他這才一拍腦門兒把眼一閉心一橫踏進了房門。怎麽就忘了憑着他爹的修為,豈會發現不了房門外的他。

“不知爹,今日喚孩兒前來可是有何要事?”白商陸推開房門後便規規矩矩彎腰行禮,不曾起身,也是不敢瞧上外人口中“風姿無二”的父親。

白西羌負手而立半響未說話,先是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會兒。想起前幾日他得了件寶物特地去百裏蒼術那裏顯擺。可那老古板品品茶,淡淡地問了句:“你家老二最近修煉的怎麽樣了。”只這一句就氣得他一口血差點梗死。

白西羌眸色漸深越憶越窩火,平了平心中悶氣才問道:“商陸,今日你可是十六了?”

“回父親,正是。”白商陸背後衣衫漸透,他心知白西羌傳喚他來從來都沒有什麽好事,他拎眉想了想,近來安陵城中一切安好,他也不曾惹什麽禍事,想罷就準備把心放回肚子裏。哪知。

“那你劍術修到第幾段了?”白商陸明明沒有擡眼卻還是感到了頭頂有他爹雙目射來的一道寒光,禁不住一哆嗦。他怎麽就忘了這茬子事了!

聞言白商陸腰彎得更低了,頭也順着向下埋了幾許,整個人看着唯唯諾諾,答道:“回父親,孩兒現在是……劍術……二段。”這語氣裏無時無刻不陪着小心,說起二段時還悄悄擡頭看了他那滿面惱色的爹一眼。

白西羌聽此話,端着茶盞的手一抖險些将它跌落,目光又在白商陸身上來回掃射了幾番,心下厭煩,揮揮手道:“罷了罷了,早就斷言說是修仙門道中的絕世膿包了,我又還怎麽能多做指望。幸虧你哥不同你。滾出去滾出去,看着就心煩。”

白商陸如獲大赦忙忙應下此話,依舊彎腰倒退着出了書房,又頗為小心地合上房門,生怕惹出點聲響又招來他爹的呵斥。

直至完全退出書軒院,行在黑白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白商陸才挺直了腰板,雙手覆于背後,慢慢地踱着步子。

白家特有的上好雲錦白袍,面上繡着好看的雲紋,衣襟全滾了道藍緞,烏發高束,兩尾發帶後垂。這身行頭配着白商陸那白皙細嫩的肌膚,黑若耀石的眼眸還有那處處看來都雅致的五官真真是個難得一見的俊俏兒郎,就是那挑起的丹鳳給這張臉平添了幾分妖惑。

“哈哈哈哈……白商陸,你個小膿包,院外不過兩個婢子看着你也要這般裝上一裝。”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白商陸一惱揪着眉四下望了望,卻是只聞其聲不見來人。他便不欲理會,只管提步前進。

“哎呦。”此時,一顆小石子準确無誤地砸在了白商陸頭頂,惹得他呼痛。

“呆子。這裏。”牆闱一處有只白皙的手和一顆圓溜的腦袋探了出來。

“百裏山姜,叫你再叫我小膿包,小爺我打死你。”白商陸手揉了揉痛處,順聲望去,立馬龇牙裂嘴蹲下身随手撿起顆地上的石子就向牆闱處探出的那顆腦袋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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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牆上那顆腦袋一縮,石子就越過他飛到了街道上。接着傳來漢子粗嘎的聲音,“格老子的,是誰?誰敢暗算老子!”

百裏山姜扒在圍牆上笑得樂不可支,接着又探頭說道:“修仙之人竟是連顆石子都投不準,就要叫你小膿包。小膿包,小膿包,小膿包……”百裏山姜還咯咯地笑着,可白商陸似是惱了,一甩袖徑自快步離開,不欲理會他。

百裏山姜見狀立馬翻身躍下了牆頭,從後面急急追上。踮了個腳後一手就挽住了白商陸的脖子,另支手可勁兒拍了拍白商陸的胸脯,稱道:“行行行,你若是不喜歡今兒不叫了,不叫了。男子漢大夫可不能因為這點兒事就跟我置氣,再說了我今晨特意來尋你就是來給你慶祝生辰的。”

百裏山姜微微擡頭看了下白商陸,心道:這小子近年來竹子拔節般的長,自己明明也長得也不慢卻還是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真是不爽。

白商陸微微偻着腰任由百裏山姜挽住他的脖子一路前行。良久,淡淡掃了百裏山姜一眼,從嘴裏蹦出幾個字:“矮墩子,還敢笑話別人。”

聽見此話,百裏山姜本來白皙的臉頓時浮了些青色,給白商陸翻了個白眼。他面貌,家世,修為樣樣都好唯獨這身量在同齡男子中嬌小了些老是被白商陸取笑。

百裏山姜一襲深黑勁裝,衣襟滾着紅邊袖口腰帶也皆是紅緞纏緊,一根紅繩由額前系到腦後頭發半束,額間垂着一黑亮玉墜,腰間別着一支通體烏黑透亮的短笛,朱唇皓齒,雙目生輝。這般邀着白藍衣袍的白商陸,兩人遠遠看來倒是自成世界,果然是傳聞中的‘安陵雙絕’。

安陵城裏這些修仙的世家大族不是沒有個別好男風的,因此白家的小婢子們見到此景也是不住嘀咕幾句。

“你們在讨論些什麽?”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小婢們如鳥獸作散,紛紛低眉順眼退于一旁,被來人的氣勢震懾到不敢多話。

修仙世家各自都有校服,門內弟子與門外弟子的校服也是不同的。白商羽和白商陸乃一母所出,都是這白家的嫡子,身份自然是尊貴無比。兩人雖着同樣的衣裝,可風姿卻是決然不同。尤其這長相也是頗為迥異。

白商羽頗為英武,白商陸甚是妖孽。白家誰人不知大公子白商羽自小聰慧修煉也是比常人快,深得白家長輩們的器重。而這白商陸自打出生起,白家的長輩都看出這孩子資質不好,白西羌也明白但就是不死心,他倒寧願是自己沒看準。于是特意找來了大陸有名的摸骨探經師,結果也說這孩子身子骨在這修仙門人中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廢柴,斷言若是修仙定為膿包。

縱使當年這般光景,白西羌還是對奇跡發生抱着僥幸心理的,可這日子一天天過去,才知天定難改啊!他白家此等修仙大族真真是要出個對修煉一竅不通的膿包啊!

索性修仙大家誰還沒幾個有仙根慧骨的娃,白商羽在這輩裏天分是最好的,所以白家這輩都以他為大,加上本人性子冷淡,弟子,仆人都有些懼他。

在這樣威壓下周圍寂靜了良久,終于有婢子微微地挪出小步來,答道:“回大公子,小婢們見百裏家公子過來不免嘀咕幾句,這就散去,還望大公子不要怪罪。”回話的丫頭于他人穿着稍華麗些,想來是身份較其他人高,因而才敢出來應答。

彼時,白商羽站在院廊上順着婢子的目光像走向大門口的兩人望去,不禁蹙了蹙眉,接着一言不發就轉身甩袖而去。

“阿碧姐姐,大公子這是怎麽了?”旁邊十二三歲的小婢見到白商羽不快的離去,忍不住扯了扯方才回話大婢子的衣袖。

“主子們的心思哪是你我能揣度的,小心些自己的嘴。”到底是府裏服侍了七八年的人。阿碧哪會不知大公子不過是見不得這百裏公子同二公子這般要好,從小到大卻是都不與他一處玩,才心有不快罷了。

但是,這人啊,有些話當說,有些話不當說,有些話什麽時候說這個中的分寸是一定要拿捏好的。不然被有心之人利用去了,倒成了你愛搬弄是非,所以少言總是保險些的。

百裏山姜邀着白商陸将将出了白家大門,就聽見“啪”的一聲清響,随後手上一痛。

“你拍我作什麽?”百裏山姜停下腳步瞪大了眼看着這個出了門便一副翩翩公子做派的白商陸,甚是不快。

“你我都大了,在外人面前摟摟抱抱有失公子儀态。今兒我都十六了,再過幾年媳婦兒都過門了,作風是該端正了。”白商陸整了整身上的衣襟,不等百裏山姜便又邁步向前。

“就你能裝,你小時候光屁股,吹着鼻泡滿街跑的時候還少嗎?”再說了要有我在,能讓你安生的取上媳婦兒?百裏山姜才不管他那番話沖上去又勾了他的脖子。

白商陸和百裏山姜剛出現在繁華熱鬧的長寧街,就引得一衆适齡姑娘頻頻回望。茶樓酒肆的閣樓上更是有些閨閣待嫁的姑娘拿出了繡帕裝作不慎掉落,就想引得他們的注意。

曲香酒樓臨窗的那一桌幾個衣冠整潔的公子也是興致勃勃地讨論着此等場面,看這統一的裝扮想來該是哪家門戶的門外弟子。

“要我說,女兒們當是傾心這百裏公子的人多些。想我元築大陸雖崇文尚武,可若真論起排行還是得那些求仙問道的世族為先。現在玄門(文裏修仙正派都統稱玄門)正是五錐盛世。攻于靈術的百裏氏,劍術着稱的白家,精于醫法的陸家,擅于岐黃的溫家,通曉佛法的段家這五大家都是惹不起的大族,誰家女兒不想嫁進去讓家族也沾沾光受得庇護。五大家的子弟多的是俊朗聰慧之流,個個不凡,但要真評個人中之龍,那定是百裏山姜。想他不過十四,靈術就已達八階,這可是父輩才能到階段,再說他五歲便能獨自受降妖靈,玄門裏誰不稱此人是天縱奇才。”那青衣公子輕搖羽山一派驕傲,此般作态倒像百裏山姜為他臉上增光了。

“蘇青兄,要是我為女兒就選白商陸。這百裏山姜修為雖高可這身量不見長未免太過女氣不丈夫。白商陸嘛,個人雖然……咳咳……不說了,但他身後家族厲害就可以了。姑娘們婚嫁不過就是求個安穩。誰願意自個郎君天天去,除魔衛道,與惡煞相鬥。”另一公子忍不住辯駁幾句。

“你這種俗人,‘安陵雙絕’誰不知一絕是白商陸‘絕世膿包’另一絕是百裏山姜‘絕世奇才’白商陸若是為夫君豈不是讓人笑話。”蘇青聽見此話臉都急紅了,忙忙反駁。

幾個公子人各執己見辯得臉紅脖子粗活像是在給自己選郎君,倒是成了香酒樓一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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