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辰禮物
2.生辰禮物
“白商陸,我今天特地在醉仙居給你定了一桌酒菜,等你吃完了我們再去找蘇子經幾個逛廟會。”百裏山姜領着白商陸走進一家大氣華貴的酒樓。這酒樓幡錦高挂,內裏裝修別具一格,坐在酒樓的姑娘公子都穿的甚是貴氣。兩人一進來,小仆就趕緊迎了上來帶着兩人去了雅間。
“這醉仙居的飯食是難定,但你我之輩也吃膩了。這哪裏算得了多特別的禮物。”白商陸癟癟嘴一幅不稀奇的模樣,眼睛卻四下看了一圈,确定自己無性命之憂後才敢坐定。不怪他多心實在是百裏山姜以往給他過生辰留下的陰影太大,現在就怕這矮墩子又整出什麽幺蛾子。
他八歲時,百裏氏搬來了安陵,從兩人見面起百裏山姜就開始天天捉弄他,沒給他幾天安生日子。後來過了幾年,也不知這小子是怎麽突然痛改前非和他稱兄道弟的,而且每逢他生辰還送禮物,每年的禮物都讓他‘永生難忘’。
十一歲生辰,百裏山姜送了他一網編罐子說是好東西,他擱在房內桌子上結果晚上回房一看毛毛蟲爬了一滿屋,那天晚上他睡覺做夢都給吓尿了,醒來還被他爹訓了好久。
十二歲生辰,百裏山姜又送了他一陶罐子也說是好東西,他半信半疑打開一看,大大小小幾十個血淋淋的蛇頭,當即扶着一旁的垂柳嘔吐起來,後來半月都是食不知味硬生生瘦了幾圈。
十三年歲生辰,百裏山姜又送來一瓷罐子,那次他說什麽都不敢再接下了。
十四歲生辰,百裏山姜終于不再送他罐子。而是托人送了個木匣過來,裏面是一方雅致的錦帕,總算是個像樣的禮物,他還頗為欣喜。可帕子在手裏都還沒焐熱就有一個胖姑娘找上門來,叉着腰沖他吼道:“我送給表哥的東西怎麽能被你這個草包得了,說,是不是你從表哥手裏搶來的!”無論怎麽辯解那姑娘都不聽,他無端端被人姑娘家打了一頓。
十五歲生辰前,白商陸對百裏山姜說要是給他送禮物他就和他絕交,這才讓他過了個舒坦的生日。他本以為這小子自這以後就不會再執着于給他送生日賀禮,哪料百裏山姜見得他今年沒說那話又是卷土重來。
念及此他臉色微變有些後怕,但心裏對禮物卻有着不自知的隐隐期待。
“白商陸,白商陸。”百裏山姜見白商陸雙目游離,定是出神了,雙手在他面前晃幾晃又喚了幾聲。
見白商陸眼神向他投過來,百裏山姜又繼續開口說話。
“你放心,定不是你往常吃的口味。嗯……聽聞是個新廚子,也是第一次做菜給人吃,你來嘗嘗手藝如何。”百裏山姜話間停頓了片刻,似乎頗有考量。
白商陸只關注了新廚子幾個字,不禁點了點頭,這醉仙居是安陵城第一酒樓,廚子手藝都是一等一的好,縱使是新廚子,那也是經過了層層篩選才能掌勺的。他尋思着到底百裏山姜是長大了些送禮也靠譜多了。
不料,菜擺了滿桌的時候,白商陸盯着這‘滿漢全席’徹底傻眼了!中間那鍋黑不溜秋的是什麽?旁邊那一坨一坨的又是什麽?最右邊那碟是炒雞蛋嗎?怎麽好像還有蛋殼在裏面,莫不是他眼花看錯了。想到這裏,白商陸又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呵呵,沒眼花啊!
百裏山姜笑眯眯地盯着眼前的酒菜,頻頻點頭,十分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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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嘗嘗。”百裏山姜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白商陸碗裏,望着他的眼睛似有星星,一臉的讨巧。
白商陸見他這般期待,捏了把拳頭吞了吞口水,顫巍巍地伸出筷子将碗裏的菜夾起來放進了抿得緊緊好不容易張開的嘴,期間還一直安慰自己說不定這個新廚子就是這個烹饪的風格,只是看着相當難吃但入口的感覺是很好的。
結果證明,他果然多想了。
這味道吃着比看起來的還難吃!去他的新風格!去他的靠譜!以後,他寧願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信百裏山姜會送靠譜!
他想吐出來又看見百裏山姜這樣笑眯眯地盯着他,唯恐這家夥還有什麽更為陰損的招兒,只得活生生的吞下去,吞下去的那一瞬間面色崩塌,雙目腥紅,澀上心頭。
“怎麽樣?怎麽樣?不錯吧”百裏山姜皮膚瑩白,眉若遠山平時張牙舞爪的看得不真切,現在兩人隔得這般近,他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又直勾勾地盯着白商陸,這樣乖順的樣子細細看來竟藏着些女兒家的嬌俏,白商陸看得呆了心似漏了幾拍,臉也微微臊紅。
他回過神來,偷摸着擰了下自己的大腿,心道:想些什麽呢,這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定是到了思春的年紀了。不行,以後有人往他房裏送姑娘他一定不把人趕出去了,否則這樣下去,若是哪裏天他喜歡上男子那可是……那可是……他名聲沒了關系,反正玄門裏誰都知道他是個膿包,可是百裏山姜可不能沒了名聲,他可是奇才,怎麽能做那檔子世人看來的荒唐事。他定只是到年紀了,無妨無妨。
思量一番想通了,白商陸才記起百裏山姜方才同他說了話。
“還……還行,味道……很獨特。”白商陸結結巴巴的回答卻讓百裏山姜面上一喜。
“我就說嘛,爺的……怎麽可能不好。來來來,多吃點。”說罷,百裏山姜又夾了不同的菜堆在白商陸碗裏。
白商陸看着堆成小山的碗在那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下強吞了一碗飯後,終于忍無可忍。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摔,聲音梗咽着吼道:“百裏山姜,你一天到晚就知道作弄我。爺怒了,爺不陪了,太他媽難吃了,真的太難吃了。”
白商陸說這話的時候眼眶紅紅,聲音裏還有哭腔,說完就甩袖離去,轉身後還擡起手背抹了下眼睛。那模樣活像是受了欺負的小媳婦兒,百裏山姜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望了那人離開的方向良久,才喃喃自語道:“他這莫非是難吃哭了?應該不至于吧。”
想到此,百裏山姜懷疑地拿起筷子猶猶豫豫還是往嘴裏送了一口菜。
“呸,真的太他媽難吃了。”這是什麽菜,連菜味道都辨不出來,酸甜苦辣鹹真的是一言難盡,虧白商陸還吃了那麽多。不行,他得追上去給那個愛哭鬼道歉。将将提腿就有個和他穿着一樣的人朝他跑了過來。心道:完了,父親定是發現了他不在府中修煉偷溜出來玩兒了。
他們這些玄門子弟每日也都是有功課的,越是被寄予厚望越是功課重。放眼望去這安陵城裏門內弟子最閑的是白商陸,其次便是他百裏山姜,前者嘛是因為被視膿包,家族不對其有指望,後者嘛,就是時常偷溜出來的。
百裏山姜正在思索要不要先跑,結果那人就說。“山姜,家主說午前你要是不回去他就把你寶貝的那盆仙人掌給砸個稀巴爛。”
百裏山姜咬了咬牙,心裏把他爹罵了個七八遍還是老老實地回了家。
甫一近家門他爹就讓幾個子弟把他按在了長凳上,喝道,“扒褲子,給我打。”百裏山姜看了他爹那鐵青的臉色,心道不妙,這次爹怕是來真的了。趕緊掐了個靈訣喚出道不易察覺的靈蟲向內院爬去。
不料那蟲只爬出了幾步就被一個突然跳出的大靈蟲給吃掉了。
“還想找你娘求救。”百裏蒼術見自己的靈蟲力量還是蓋過了百裏山姜喚出的,心裏的怒火平息了不少。這個孩子生下來就沒讓他省心過,自打十二歲靈力與他平齊後越發難管教,他日日苦修總算強得他一點。
百裏山姜見他面色稍霁,立馬用了飛行訣,直奔他娘的屋。他本來就是這般打算的,才故意只用了九成靈力去幻蟲。百裏蒼術見這孩子已經到了夫人的屋裏,懲戒的事只得作罷。
“娘,你得好好管教下爹他又要打我。”百裏山姜跑到屋裏那優雅的婦人面前女兒般的撒起嬌來。
“誰叫你又淘氣,別老偷玩兒惹你爹不高興。”芸娘輕輕拍了拍百裏山姜的背,嘆了口氣,又道:“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芸娘盯着前方不禁深思起來。
當年百裏氏正要甄選新族長,然而嫡親裏除了百裏蒼術外個個都是不學無術,要不就是靈脈不強不适修煉。她知道百裏蒼術不想家族名聲損毀整日憂心忡忡,但奈何他沒有嫡子,生了四個全都是女兒,百裏氏族規裏若是沒有嫡子當族長是萬萬不能的。當時芸娘第五胎臨盆在即,想着一定要是個男兒,不料生下來是個女孩兒,她決定隐瞞所有人。于是她求了她母族裏的德高望重的長老,求他施了個障眼法,讓百裏家長輩檢閱的時候看到的孩子是個男孩兒。這招臨時的瞞天過海終是将一幹人都騙過去了。
可惜,苦了她的孩兒,明明是個女兒身,确是整日的扮作兒郎裝扮,不能同她嫡姐們樣自在。
“娘,你無需難過,孩兒過的很好。男孩兒女孩兒沒關系。”百裏山姜知道母親定是又覺得歉疚了,忍不住出言安慰。她真覺得沒關系,要真是有關系也不過是因為白商陸罷了,但他若不是男兒郎怕是也不會伴他從小到大了。
百裏山姜同她娘說了會子話就去了藏書閣裏修習功法去了。她修煉讀書的時候向來都很專心外面天黑了都未察覺,直到從外面急急地跑進來一人沖她喊道:“公子,公子不好了,白公子跑到霧落山去了。”
她心頭一跳拿了架子上呈着的小木方拔腳就向門外飛去,此時外面的天色已是全黑。她在長寧街的屋頂上飛跳的極快,心裏十分慌亂,以往來去都是無影無聲的人,居然也能踩響了別人屋頂的瓦片。
這霧落山一直傳言有只煞氣十足的妖屍,凡進去者有去無回,修仙世族之所以沒有絞殺它,一是它不會跑出山來作亂,只要不去那座山便不會有危險,二是傳言這妖屍力量強大,沒有幾家的弟子有把握能将它降服。修仙門弟裏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對于此類不主動出來禍亂的妖物若是沒有很多人求上門,世家的弟子是不會出手的。
沒想到,白商陸這個傻子居然還給跑到霧落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