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譚稚初連續幾天都沒去找孫普時，孫普原本已經決定結束這個游戲。然而昨天孫波被打，孫普那種想要将譚稚初抛高又摔到地下的心理又開始作祟。
孫波昨天是被人送回家的，他的胳膊吊在脖子上，臉色發青。從孫波和送他回家那人的交談中，孫普得知，孫波是被東家找人打的，因為有件事情沒辦好。
孫波的東家當然就是譚強。
中午孫普在餐廳看到了譚稚初，旁邊三個人說話的時候她一直低頭盯着自己的飯碗，孫普注意到了譚稚初搭在腿上的校服，他幾乎可以肯定譚稚初現在對自己肯定沒有惡感。
譚稚初一塵不染的鞋子距離校園卡只有不到十厘米，孫普撿起校園卡，不甚在意地對着上面的灰塵吹了口氣，譚稚初的眉頭皺了皺，孫普朝她笑笑：“已經補辦新的了。”
“不好意思，”譚稚初說，“我以為你會來找我。”
“我也以為你會來找我。”孫普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重複道。
譚稚初的眼神不自在地躲了一下。
“我回去吃飯了。”她說。
譚稚初的飯吃得心不在焉，一種陌生的悸動令她害怕，她竭力讓自己壓下這種感覺，并相信石子消失後，泛着漣漪的水面也會歸于平靜。
校服和校園已經物歸原主，她和孫普不會再有交集。
可是自從那天之後，學生之間卻暗自傳開了一個消息，孫普和譚稚初在談戀愛。
沒有人敢光明正大地對此評頭論足，私下的八卦卻仍然避免不了。
流言傳到譚稚初耳朵裏的時候，她正從教室外面走進來，章宏方繪聲繪色地說着那天的見聞：“哎呀，譚稚初還幫孫普拿着衣服和校園卡呢。”
譚稚初看了章宏方一眼，章宏方注意到她的視線，立刻收聲，旁邊聽他講話的衆人也都四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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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稚回到座位上，拿起水杯去教室後面接水。
夏日的暖風從教室後門吹進來，鬓邊散下的頭發被吹到臉上，譚稚初擡起一只手，把頭發往耳後攏了攏。
就在她擡起頭的瞬間，她看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孫普正好整以暇地靠在欄杆上。見她注意到自己在看她，孫普咀嚼口香糖的嘴動了動，朝譚稚初露出了一個笑。
譚稚初怔忪片刻，移開視線，匆忙地端起水，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水杯的蓋子沒蓋緊，溢出來了一些，灑在她的手背上。譚稚初扯了張紙巾擦了擦手，打開練習冊讓自己靜下心來。
突然有人在門口喊了一聲：“譚稚初，有人找你！”
“謝了。”孫普對剛剛喊譚稚初出來的男生揚了揚下巴。
不一會兒，譚稚初從教室裏走了出來。
譚稚初臉上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她走到孫普面前，問道：“什麽事？”
孫普比她高了大半個頭，但還是感覺譚稚初似乎俯視着他，她的眼睛很長，眼角微微上翹，說話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來，聽不出情緒。
孫普聳聳肩，懶懶地說道：“請你吃飯。”
“為什麽？”譚稚初問道。
“因為，”孫普頓了頓，促狹地笑道，“想請。”
譚稚初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只皺着眉頭不說話。
孫普有些不耐煩了：“去不去？”
“去。”譚稚初說。
譚稚初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和一個壞小子單獨去吃飯。
周六她從家裏離開時，保姆趙阿姨叫住她，問她：“初初，去做什麽？”
譚稚初撒了個謊，說和同學去買書。
兩個人約在縣城最大的廣場見面。
孫普一直躲在噴泉後面，看着譚稚初在原地等了他十分鐘，才走出來。
“我遲到了。”他對譚稚初說。
“沒關系。”譚稚初說。
孫普嘴角流露出笑意，沒想到譚稚初這麽快就對他有了進一步的容忍。他請譚稚初吃了縣城唯一的一家肯德基，吃完飯，又邀請譚稚初和他一起去看電影。
“電影我請你，”譚稚初說，“請吃飯就已經讓你破費了。本來就應該我感謝你。”
“這麽客氣啊……”孫普繼續他漫不經心的語氣，“那就你請吧，本來請吃飯就已經快把我的積蓄花完了。”
他成功看到了譚稚初臉上驚愕的表情。
“你沒生活費了？”譚稚初問。
孫普“嗯”了一聲。
“那還請我吃飯。”
“想請。”孫普說。
譚稚初又流露出那種不自在的表情，眼神飄忽着看向別處，孫普看着她，心裏有一種魚上鈎的爽快感。
悲情的愛情電影賺足了觀衆的眼淚，電影院裏不斷有小聲啜泣和擤鼻涕的聲音響起，孫普看到坐在他旁邊的譚稚初似乎也被感動，兩行晶瑩的淚珠挂在臉上，顯得異常楚楚可憐，像是一個易碎的娃娃。
而孫普想要把娃娃剪碎了，扔到地上。
譚稚初擦了擦眼淚，又過了一會兒，她的手伸向爆米花桶，孫普于是也把手伸進去。兩只手在桶中相碰，孫普沒動，譚稚初卻快速地把手抽了出去。
看完電影，兩個人在碰面的地方說了分手。譚稚初朝公交車站走，走了幾步，被孫普叫住。
孫普朝譚稚初走過去，打開手機的撥號盤，說：“你的手機號。”
譚稚初說了自己的手機號，孫普打了個電話過來，說道：“我的，存一下。”
半個小時後，孫普給譚稚初發了短信，問她：“到家了嗎？”
譚稚初回複：“剛到。”
孫普把手機收了起來。
周天晚上，譚稚初主動給孫普發了短信，問他：“你飯卡裏還有錢嗎？”
孫普沒有回複她的消息。
周一兩個人在樓梯口碰面，譚稚初叫住了他，說：“中午我請你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