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譚稚初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她在門口刷卡，恰好碰到主管袁泰出來，袁泰說：“才來啊。”
語氣沒別的意思，譚稚初聽了，也只是朝他點了點頭，随後門打開，她直接走了進去。
路過苗晗工位時，譚稚初想起苗晗讓她幫忙把打印出來的設計文檔交給主管，便停下來，走過去在桌上翻找苗晗口中的文件。
旁邊的曹正奇聞聲轉過來頭來，問道：“小譚，找什麽呢？”
譚稚初說：“苗晗的設計文檔。”
曹正奇這時笑了笑，說：“我們組一個實習生正學着寫設計文檔呢，我拿過去讓他參考了，急着要嗎？”
“今天要交給袁主管。”譚稚初說。
“行，我知道了，我待會兒給袁泰拿過去。”
“好的。”譚稚初說，然後将苗晗桌上的文件擺放整齊，這才回了自己的工位。
早上譚稚初從苗晗的路徑下把那些文檔都拷了過去，然後大致浏覽了一遍，譚稚初雖然沒跟着做這個項目，但由于之前了解過，加上苗晗的文檔和PPT都寫得很詳細，看起來并不十分吃力。
下午的時候，袁泰找了間小會議室，把同組的人一起叫過去開會。
譚稚初一進會議室，彭曉蓉就招呼她坐到她旁邊去，這個項目除苗晗外就只有彭曉蓉和衛博兩個人，衛博之前在譚稚初面前有過多次熱臉貼冷屁股的經歷，因此并沒有招呼譚稚初。
其實譚稚初并不是不搭理衛博，只是沒有什麽可說的，就像現在，即便她坐到了彭曉蓉旁邊，也沒主動挑起話頭。
袁泰還沒進來，彭曉蓉主動問譚稚初道：“你昨晚沒睡好？”
譚稚初看了彭曉蓉一眼，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彭曉蓉說：“黑眼圈看起來有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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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衛博插話說：“經常熬夜就是這樣吧，不過咱們每天累成狗，譚稚初回去還有時間嗨？”
彭曉蓉翻了個白眼：“就是在公司累成狗，回去才想熬會兒夜。”
“誰在公司累成狗啊？”袁泰端着他的筆電進來，會議室裏的幾個人立刻噤聲。他搗鼓了好一會兒，才把筆電連上這件小會議室的大顯示屏。
袁泰說：“這個是跟俞氏智能科技合作的項目，現在那邊要做個階段性的驗收，苗晗把大致雛形基本做完了，1.0版本這就差不多算定型了，不過苗晗請假了，所以明天彙報譚稚初來做，先讓譚稚初在小組內預彙報一下，有什麽問題咱們內部先解決了。”
說完，他又看了譚稚初一眼：“要不明天早上你來彙報，今天你再熟悉一下？”
“就現在彙報吧。”譚稚初說。
袁泰聞言沉默了一會兒，說：“行吧。”
譚稚初把苗晗做好的PPT投到屏幕上，然後講起了這款智能機器人的外觀以及功能設計，她講話的時候語調起伏不大，中規中矩，只描述苗晗做好的、PPT上已有的東西，不摻雜自己的見解，也不多說，但是講得很清晰，至少是讓人一下就可以聽懂的。中途袁泰模仿甲方提了幾個問題，譚稚初也都解答清楚了。
袁泰聽完，先看向彭曉蓉，問道：“曉蓉，你覺得怎麽樣？”
彭曉蓉說：“就這樣就行了吧，挺符合他們給的需求文檔的。”
衛博說：“有點兒缺乏感染力。”
“我覺得挺好的，”袁泰說，“就這樣說，別再添油加醋多說了，多說多錯，萬一多說的不符合需求，弄巧成拙了。”
衛博撇了撇嘴，彭曉蓉和譚稚初對視一眼，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從會議室出來，彭曉蓉又對譚稚初說：“他們之前給的那個需求文檔我看着都覺得煩，苗晗這段時間一直搞這個，搞得頭都大了，你這一早上就給捋清了啊。”
譚稚初說：“苗晗都總結好了，我就是對着PPT念。”
“那也講得很清楚啊，老大問的那個問題，我都一時想不上來。你是真不錯。”
譚稚初聽着彭曉蓉誇她，沒接話，但也沒不好意思，然後她想起什麽，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根發繩給彭曉蓉。這根發繩是之前彭曉蓉看她頭上紮的時候問的，她當時買了好幾根，正好今天穿的衣服裏就裝了一根。
彭曉蓉笑着接過去，說：“哈！謝謝！”說完，她又看向譚稚初：“你今天看起來真得挺憔悴的，今天早點下班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嗯。”譚稚初說。
這天下班前，曹正奇沒将苗晗的文檔用完，譚稚初也沒再催，幹脆自己重新打印了一份，交給了袁泰。然後，她将苗晗的彙報文檔拷進了自己的U盤中。
其實公司是不允許将東西拷出去的，但因為明天要去俞氏那邊彙報，而對方明确要求了不允許這邊自帶電腦過去，上面便暫時同意了可以拷貝一些非核心的東西，比如不包含模型和各種參數的只用于彙報的文件。
譚稚初對于這次要去俞氏集團彙報，情緒上并無什麽特別大的波動，她一直知道公司是跟俞氏有合作的，之前也因為工作的原因去過那邊幾次，這些項目上的東西俞明修并不親自參與，她去那裏也從來就沒見過俞明修，于她而言，明天也只是一次普通的工作罷了。
從公司出來後，譚稚初一個人往地鐵站走，就在她即将進站的時候，手機忽然響起來。
譚稚初看一眼來電人，太陽穴忽然突突地跳動起來。
電話是俞明東打來的。
自從一個月前在俞明修安排下将假的投标書交給俞明東後，兩個人已經很久沒聯系過了。俞明東讓她幫忙采的俞明修的指紋她也一直沒有拿到，她跟俞明東說的是儀器差點兒被俞明修發現，她只能把它扔了。俞明東後來也沒再提指紋的事情，她後來才知道俞明東要指紋是因為公司某間存儲機密的文檔室需要俞明修的指紋才能進入，而俞明修已經把那段時間某個鬼鬼祟祟經常靠近那間房間的某個員工調去了另一個崗位。
譚稚初站在地鐵口外，接通了電話。
剛一接聽，她就聽到俞明東的聲音傳過來：“婊子！”
譚稚初微微皺了皺眉，但沒說話，俞明東接着道：“俞明修給你多少好處，還是說你被他操出感情來了？你連送你爸進監獄的人都幫，真的是婊子無情！不要以為你……”
俞明東的話還沒說完，譚稚初就把電話挂了，電話鈴聲又響起，譚稚初再一次挂斷電話，然後将俞明東拉進了黑名單裏。
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既然俞明東發現了，那她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不僅俞明東不需要她，俞明修也不再需要她了。
譚稚初望着地鐵口上的天，此時太陽還未落下，天邊發橙發黃，她微微閉上眼睛，感覺到那光灑在身上，好像能把她穿透，帶走這段時間所有的不愉快。
她這時忽然想到了什麽，重新拿出手機，給舅舅打了個電話過去。
沒多久舅舅就把電話接了，譚稚初問道：“我媽什麽時候二次手術？”
舅舅說：“下周吧，怎麽了，錢不夠？我這裏還有別人剛還回來的兩萬塊錢，我現在就在家裏，你媽在客廳看電視呢。你要跟你媽說話嗎？”
譚稚初一聽俞明東暫時沒去打擾她母親，微微放下心來，之前手術她已經見過一次主刀醫生，後續資金的問題能自己想辦法，她對舅舅說道：“有問題你随時打我電話。”
“出什麽事了？”舅舅繼續問着。
譚稚初說：“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譚稚初挂了電話，走進地鐵站，這期間，她上網搜索了一下俞明東這個關鍵詞，看到最新一條新聞是，在最新的江城招标活動上，俞明東的明東科技惜敗于自己的家族産業俞氏集團。
其實俞明東投标失敗後第一個撒氣的對象并不是譚稚初，下午的時候結束投标，他和俞明修在衛生間遇見，就已經在俞明修面前惱羞成怒罵過一輪了。
俞明東準備了小半年的、勢在必得的項目被俞明修得到，他頗有一種俞明修從他手中搶過去的感覺。而且公司把從俞明修那兒拿過來的一些技術文檔來回研究，花費了不少人力金錢，到現在也沒搞出來什麽名堂，只有錢嘩啦啦流出去，他認為要不是那份錯誤的标書誤導了他，俞明修也不能夠以那個價拿到這個項目。
俞明東知道一般的話激不了俞明修，而譚稚初跟了俞明修小半年，在他眼裏這倆人完全是一條繩上的，俞明修自然是對譚稚初有占有欲和掌控欲的，即便是感情沒到那個份上，身為男人的自尊心也不能被輕易踐踏。
于是他對俞明修說道：“別以為譚稚初是什麽好貨色，一個被我玩兒爛的婊子，就你還當成寶貝呢。”
當時俞明修怎麽回他來着，俞明修眼神起先是陰冷的，随後居然輕笑了一聲，說：“我不繼續接你的盤還真對不起你這麽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