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第二天, 季荞跟律師一起到她的院子那兒,看他們一家都在,師母臉比鍋底還黑。
她說:“那對母子又是離婚, 又是舉報我家有金條,還登報斷絕關系,怎麽有臉占着房子。想不到老秦老留着這報紙,越看越生氣。”
季荞從她手中把泛黃的老報紙拿過來, 跟律師一起看, 從右下角找到一則斷絕關系聲明。
之前經常聽說運動中登報斷絕關系,季荞這還是頭一回親眼看到。
是師母繼弟的登報申明, 內容是他們家是工人家庭,他母親跟資本家繼父已經離婚,兩家自此沒有任何關系, 成分、財産等毫無瓜葛。
季荞八卦之心大起,讓師母跟律師介紹情況。
随着師母的講述, 她才大致了解事情經過。
當年師母的爺奶還在,但是已經人丁不旺,她父母只有他一個孩子, 母親去世後, 父親再婚,就是現在霸占房子的繼母跟繼弟。本來一家人的生活還算正常,可運動來臨時他們家被定為資本家, 繼母繼弟馬上各種操作,離婚、舉報外加登報斷絕關系以求自保, 他們一家人輾轉去了國外, 可秦争鳴留在了國內。
他們去了國外的沒受到什麽影響,可是繼母繼弟的這一套操作讓秦争鳴處境更難。
更不要臉的是, 他們的房子被收了上去,等到這些被收上去的房産歸還時,繼弟多方托關系,趁着秦争鳴還在農村下放,搶占先機把房子要了回來,他們一家一直住着。
再看到這份登報聲明,師母都想立刻沖到繼弟面前,給他幾個大嘴巴。
可她畢竟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的一切都感覺很陌生,只能強制壓下這份憤怒。
師母說:“我父親前幾年去世了,他留有遺囑,房子給我,另外,這套房産的地契房契都在我這兒。”
律師給分析了一通,他說:“按照六十年代末的婚姻法,你繼母跟你父親雖然有過一段婚姻,但無權分這套房産,你有權要求他們馬上搬走。”
師母是急脾氣,說:“一想到他們霸占着房子我就生氣,那走吧,現在就讓他們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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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秦争鳴鎖了門,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坐公交車,直奔師母家老宅。
老宅所在區域全都是四合院,也是老城區,這一片過去住的都是有點身份地位的達官貴人,之前季荞找房,也來過這一片。
路上師母給介紹情況,繼母家同樣人丁不旺,只有老太太,繼弟郭林兩口子,還有他們二十來歲的兒子。
師母家老宅是一處二進四合院,保存完好,他們到的時候其他人都在上班,只有老太太在家。
老太太一開門,看到師母,立刻驚得說不出話來,連連往後退了兩步,等鎮定下來,馬上從震驚換了副熱情洋溢的笑臉,說:“佩雲,你在國外那麽多年,可算是回來了,你弟弟要是知道你回來不知道得多高興呢,快進來,中午吃啥,我去買菜,吃啥都給你們做。”
師母并不想跟對方寒暄套近乎,直奔主題地說:“王老太,我這一回國就聽說房子你們住着呢,這是我爸留給我的房子,你們住了這麽多年,我現在要住,你們該搬走了。”
這裏一定要省略三千字,大致就是外國歸來的試圖講道理的文雅女士跟蠻不講理試圖霸占房産的老太太跟他兒子的撕逼大戰。
這段撕逼烏煙瘴氣,讓人血壓飙升,就不做太多描述。
女士帶來的人雖多,可是因為各種原因都說不上話,只有這三個曾經的繼母繼女繼弟撕得厲害。
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她跟梁佩雲的父親結過婚,房子就是她的,還說當時是迫不得已離婚,輪不到小輩跟她搶房子。
律師跟王老太說按照六十年代末的婚姻法,她無權分房産,再說六十年代末就已經離婚,房子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可王老太仍舊胡攪蠻纏。
于是季荞提議去房管所,當時是房管所把房子給老太太母子,房管所有責任。
去房管所就比跟王老太溝通順暢多了,對這一樁陳年舊事,房管所的領導也不想管,但是他們很硬核地說要起訴房管所,所長不想讓這件事鬧大,這才重視這件事,并且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當時把房子返還給王老太一家的職工,當年他是小科員,王老太兒子托關系找他才拿到房,現在他已經是科長。
科長可不想因為這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影響他的前途。
畢竟梁佩雲手裏有地契房契還有她爸的遺囑,科長只能說房子是暫時給王老太他們住,于是科長跟着一塊去找王老太。
本來見科長走進院子,老太太的兒子郭林還松了一口氣,這麽多年來,他們的關系一直都很好。
可是還沒高興上一分鐘,房管所的科長一開口就說房子是梁佩雲的,讓他們趕緊騰房。
看對方那無語的表情,季荞爽了。
科長說:“這房子跟你們沒啥關系,你們住了這麽多年已經可以了,現在房主回來你們得騰房,想辦法找單位分房吧。”
對方仍強硬地說房子是他們的,在梁佩雲要求下,科長還跟他們一塊兒去了趟派出所,派出所的人忙得很,本來不想管這種糾紛,但房管所科長跟律師都在,只能派出人來調節。
公安的意見也是讓這一家人趕緊騰房。
既然房管所跟公安都這樣說,這對母子再霸占房子也沒用,季荞覺得要回房子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不行還可以采取訴訟手段,不過律師說周期太長。
梁佩雲這一天也氣夠嗆,不想多做糾纏,說:“公安跟房管所的人都在這兒,給你們三天時間騰房,三天後我來收房,不騰房的話我會要求把這麽多年的房租結給我。”
季荞很多時候不打算純吃瓜,臨走的時候她要做總結,把話說得更清楚,他說:“房管所之前把房子給老太太就是錯誤,現在請務必督促他們搬走,另外這麽一大套院子,住這麽多年租金該是多少,房管所的人最清楚。”
現在是房管所科長的壓力最大。
一行人離開後,梁佩雲說:“也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咱們一塊兒去吃飯。”
季荞終于覺得呼吸順暢了,她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霸占着人家房子不放又胡攪蠻纏的人,真是漲了見識。
他們又回到季荞的院子附近,找了一家大飯店,梁佩雲說她請客,點了一大桌子菜。
秦争鳴點了幾瓶桔子汁,給每人都倒了一杯,特意把梁佩雲那杯遞到她手裏,說:“你以前愛喝桔子汁,在米國喝不到桔子汁吧,消消氣,房子肯定能要回來,別着急上火。”
能正常說話,會關心人的秦争鳴真是難能可貴。
梁佩雲現在情緒也稍微平複一些,說:“老秦,我真沒想到這母子倆這麽難纏,在國內這些天我什麽都不幹,也得把房子要回來給你住。”
秦争鳴繼續安慰他媳婦:“其實我也有一些朋友,也有熟悉的公安,要不我去找找他們,讓他們幫忙盡快把房子要回來。”
梁佩雲很感動,她了解秦争鳴的性子,知道他不善交際,讓他去求人辦事對他來說很難,也多虧他有一技之長,不用跟人打交道,她語氣輕松:“不用,我就不信那母子倆不還房子。咱不急,明天你帶我們在北城好好轉轉。”
必須再省略兩千字的讓人生氣的撕逼大戰,貪婪的母子倆當然不願意白白放棄房子,但來自房管所跟梁佩雲的壓力太大,他們擔心郭林被起訴丢了工作。
單位一時分不出房,房管所就把他們安排到秦争鳴之前住過的那個城中村,這一家人無奈搬走,但凡是原先房子裏就有的家具,梁佩雲一件都沒讓他們帶走。
梁佩雲這些日子就在收拾房子,她的計劃是自己回國,以後在國內生活,但倆兒子還是回米國,她把所有卧室都準備了床跟被褥,他們全從賓館搬到四合院居住,秦争鳴也搬離了季荞的院子,搬到這裏居住。另外把所有房間都布置好,備齊生活用品後就邀請季荞一家過去吃飯。
早上,季荞跟橙橙說去看秦爺爺,跟他說秦爺爺現在家裏有好多人,有個孫女在,橙橙聽懂了,問:“她會跟我玩嗎?”
季荞解釋說小孩從國外來的,不知道願不願意交朋友,橙橙想了想說:“我能送她禮物嗎?”
季荞點頭:“可以。”
她覺得橙橙這個小孩有點心眼,雖然帶禮物,但他會根據情況決定給還是不給。
橙橙立刻去翻找自己的東西,最後選中了兩本小人書。
季荞一家三口到的時候艾瑪正孤獨地在院子的石榴樹下看螞蟻,看到有小朋友來馬上站起來,跟橙橙倆人你看我,我看你。
秦争鳴喊橙橙,問他喜不喜歡這院子。
這間四合院很古樸,別看只是一進四合院,但占地面積大,有正房、東西廂房跟倒座房,房間很多,院子裏鋪着青磚,很是寬敞。
要是人少的話,住這房子會顯得蕭索,但現在房子裏人多,有幾分煙火氣。
秦争鳴還記得橙橙小的時候到城中村會哭鬧,這才問他。
橙橙先跑到秦争鳴身邊,點頭:“嗯,喜歡。”
“以後橙橙常來。”秦争鳴摸着他的小腦袋說。
“好的,秦爺爺。”橙橙語氣甜甜地說。
梁佩雲搬了張桌子出來,約翰的媳婦也是華國人,看上去很聽婆婆的話,她很有眼力見,端了糕點跟茶水出來,梁佩雲招呼他們喝茶,她說:“還是第一次見淩教授,這幾天聽你師父說過,果然一表人才,這麽年輕就是教授,季荞你找對象的眼光還真不錯,你們倆看着就般配。”
淩霁說:“您叫我名字就行。”
秦争鳴拿了幾把鑰匙過來,對季荞說:“你的房子我已經騰空,都收拾幹淨了。”
梁佩雲說:“你看你師父連句謝謝都不說,季荞多謝你把房子借給你師父住,還照顧你師父。”
季荞接過鑰匙收進挎包,說:“哪兒有師父感謝徒弟的,是我應該感謝我師父,我師父教了我很多知識,能當大師的徒弟是我的幸運。”
梁佩雲很欣慰,季荞總說秦争鳴是大師,這讓她覺得她對象很棒。
陪他們聊了幾句,梁佩雲又說:“季荞你師父是不是自己吃飯總對付,他其實會做飯,手藝還不錯,我們這就做飯去。”
季荞笑道:“我還真不知道我師父手藝好,他以前總是把飯弄熟就行,我一定得嘗嘗我師父的手藝。”
兩個長得都很漂亮的小孩對望了好一會兒,還是橙橙先邁着小腿跑過去喊姐姐。
艾瑪巴不得有個小孩跟她玩,可她說的是英語。
橙橙愣了一下,又說:“一起看螞蟻。”
兩人一個用漢語,一個用英語交流。
梁佩雲說他們從小教艾瑪漢語,可她說得并不好。
橙橙對這個遠道而來的小孩很感興趣,把拿在手裏的小人書遞過去,說送給艾瑪,他連說帶比劃,艾瑪聽懂了。
這個沒看過小人書的小女孩翻看了幾頁,明顯很喜歡這個禮物,拉着橙橙進屋,讓他從她的玩具中挑一個。
她帶來的玩具不多,把自己最喜歡的芭比娃娃遞給橙橙,說送給他。
可是橙橙不想要芭比娃娃,他只拿着看了幾眼,選了一個小巧的機器人玩偶,這樣的塑料機器人玩偶不是買不到,有點難買。
兩個小孩對收到的禮物都很滿意,他們就算認識并交了朋友,手拉着手出了屋,一個看小人書,一個玩玩偶,沒一會兒又一起去看螞蟻。
中午飯很豐盛,有紅燒排骨、腰果蝦仁、辣椒牛肉、紅燒鲈魚等、香菇雞塊等。
原來秦争鳴真的會做飯,梁佩雲一連說了幾樣菜都是秦争鳴主勺。
臨走的時候,橙橙邀請艾瑪去家裏玩兒,艾瑪看樣子很想去,就問自己媽媽。
季荞說:“讓艾瑪去吧,我們家屬院小孩也多,讓他們一起玩兒,我還放假呢,可以看孩子。”
梁佩雲很爽快,說:“艾瑪要回美國,讓她多接觸些國內的小孩也是好事兒,那明天我跟你師父把她送過去。”
第二天早上,梁佩雲跟秦争鳴就把艾瑪送過來,橙橙拿出自己的零食待客,還跟果果一塊兒帶着她去院子裏找小孩兒玩,這個說英語的小孩受到熱情接待,艾瑪在家屬院開心玩了一天,傍晚才被接回去。
——
放完寒假開學,季荞他們大四學生已經沒課了,她的同學都在忙畢業分配,每個人都各顯神通,大家都能分配工作,不過是工作好一點差一點的區別。
就為了能分配好一些的工作,同學之間的競争非常激烈。
季荞沒有參與競争,可淩霁卻在操心季荞畢業的事兒,他也是第一次關注畢業分配。
周六吃晚飯的時候,他問季荞跟淩朵畢業分配的事情。
他問:“用不用我去畢業分配辦打聽下你們的分配情況?”
季荞是北城大學培養出來的優秀文物專業畢業生,七次考試專業課都是第一名,如果工作能分出好壞名次的話,他覺得他媳婦應該分配排位第一的工作。
至于淩朵,總成績總在前三名,年年拿獎學金,還是學生會幹部,也得分配好的工作。
要是只有淩朵,他可能不會關注畢業分配,但現在有季荞,他也順便把淩朵捎上。
這對季荞來說是大事兒,他不可能不過問。
宋義蘭說:“老二這樣就對了,別跟你爸似的一點都不為家裏人考慮,好像正直無私似的,其實他就是傻,是古板對家人不管不顧,你好歹也是學校教授,還不得給她們倆尋摸好點的工作,這工作一幹就是一輩子,以後想要調動難着呢。”
不過兩人都不用淩霁操心。
淩朵說:“二哥,我太感動了,我一定是沾了二嫂的光,要不二哥只顧忙自己的工作,才不會管我分配的事兒呢,不用你擔心,我有兩個工作機會可以選。”
季荞說:“我想去博物館修文物,我師父說了,他會把我弄到北城博物館。”
淩霁覺得對季荞這樣的優秀畢業生來說,博物館并不是最好的出路,但只要季荞自己喜歡就好,不過他質疑秦争鳴是否會管。
淩霁問:“你師父是技術性人才,他都不愛跟人交際,不愛說話,他會操作把你弄進博物館嗎?”
季荞肯定地說:“我師父光靠技術就能所向披靡,他在圈子裏認識的人也多,主要是別人都認識他,他也操心我的畢業分配,他這樣的人言出必行。”
淩朵很羨慕地說:“你可真信任你師父,有個師父可真好。”
淩霁點頭,雖然季荞說得很肯定,但他還是不太放心秦争鳴,他會持續關注兩人的畢業分配,必要時幫上一把。
——
就在所有大四畢業生為工作的事情奔走時,發生了一件讓全校學生炸了的大事兒。
這天金東北吃過午飯來找季荞八卦,她說的是安麗的事兒。
“你還不知道吧,安麗差不多是咱們學校最早落實工作的,咱們同學都羨慕她呢。”金東北很八卦地說。
季荞說:“最近忙,不知道她啥工作。”
“安麗在我們班成績很一般,我們都懷疑她的口語不能跟外國人正常交流,就這樣她還進了咱北城外事部門,這工作好多同學想搶都搶不着呢,還不是她爸給她安排的,很多同學都不服氣。”
季荞聽她的語氣也很不甘心,說:“到了外事部門也不能混日子,多重要的工作啊,能力不足的話工作一段時間就會露怯。”
金東北說:“誰知道她會不會做個對能力要求不高的閑職呢。”
最開始落實的好工作總能成為議論話題,走在學校裏,季荞都能聽到同學們談論安麗的工作,語氣中充滿羨慕。
這大概是安麗大學生涯中的高光時刻,她整個人趾高氣揚、春風得意,她可真是一點都不低調。
在學校偶爾遇到,安麗明顯想跟季荞說話,季荞原不想理她,但看對方不吐不快的樣子,她只能停下等對方開口。
“季荞,不知道你落實工作了沒有,聽說你們專業很多工作都是坐冷板凳,你說你當時要是不轉專業,也能進外交部門。”安麗語氣中帶着遺憾,好像很為季荞考慮。
季荞開口說了一段英文,見對方愕然,本文由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群整理仍用英文說:“你沒聽懂嗎,就你這英文水平不擔心應付不了工作?靠爹得來的工作有什麽好顯擺的。”
安麗呆住了,想不到季荞的英文水平比她強得多,流利标準,她竟然沒太聽懂。
不過安麗還沒有機會去工作崗位露怯,貼在學校宣傳欄的一張告示讓處在焦慮焦灼中的畢業生都炸了。
告示是打印出來的,清晨出現在宣傳欄,上面對安麗能考上北城大學這件事提出質疑,認為安麗第一次高考成績差兩百多分,複讀後成績沒有明顯進步,按理說考不上北城大學英語專業,建議學校嚴查。
告示還特別說明安麗父親在區教育局上班。
在畢業季這樣一張告示貼出來,立刻撥動畢業生敏感脆弱的神經。
本來大家都在議論分配工作的事兒,現在都在議論安麗的事兒,連帶她成績不佳卻能進外交部門也被拿出來放大讨論。
當然,大家都知道安麗父親在教委上班,雖然不直接負責畢業生分配,但肯定利用職權給他閨女開了後門。
“這告示是誰貼的啊?”
“學校會不會管這事兒?要是學校不管的話讓人太心寒了吧。”
“她爸是教育局的,既然都能給她安排工作,誰知道會不會把這事兒壓下去,到時候大家各奔東西,誰還記得這事兒。”
“反正學校不過問的話,我就會對學校很失望。”
季荞特意在學校裏偶遇安麗,看她受到打擊,真個人都委頓不少,看來告示對她的影響并不小。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
梁佩雲他們一家在國內呆了一個半月,要返回米國。
梁佩雲其實很擔心秦争鳴過得不好,他們的兩個兒子還是要到國外工作生活,一是他們在國外有工作,已經習慣了國外的生活;二是現在的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出國,他們在國外早就安定下來,各方面都不錯,沒必要回國。
但梁佩雲想要回趟米國,處理完國外事務就回國,跟秦争鳴一起生活。
秦争鳴再三保證說:“我會去工作,你不用擔心我。”
但是梁佩雲說:“老秦,你不想上班就不去,不用為難自己,最重要的是讓自己舒坦,咱家有錢,你不用為了掙錢委屈自己去上班。”
臨走前她再三叮囑季荞:“你師父不愛動彈,你督促他多出去走走,多運動,別整天在家裏坐着。”
“我知道,師母。”季荞說。
“還有,你師父自己一個吃飯會對付,總是吃得越簡單越好,我擔心他營養跟不上,他不肯做飯的話,你有空帶他去飯店吃點好的。”
“好的,師母。”季荞痛快答應。
真是她還給了季荞一些錢,說是飯錢,但季荞不可能收,說:“咱們這兒邊飯店價格便宜,吃飯花不了多少錢,這個錢我有。”
梁佩雲知道季荞不會收錢,她也不糾結這點小錢,于是作罷。
她又說:“我知道你是孝順好孩子,文教授這是給你師父挑了個适合他的徒弟,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多來看你師父幾趟,我會盡快回來。”
季荞能感覺出她語氣中的關心跟擔心,之前秦争鳴他們更多的是書信往來,太長時間沒見面,秦争鳴對他們的關系并不确定,不确定梁佩雲是否願意回國生活,也不确定倆兒子跟他是否親近。他們本來是感情很好的一家人,這種狀況只是時代造成的,現在的事實證明,秦争鳴的各種擔心都是多餘的。
季荞說:“師母,你這麽關心我師父他肯定很高興,你不用過于擔心,我會照顧我師父。”
“我對你放心,荞荞。”梁佩雲欣慰地說。
等把這一家人送到機場離開,季荞跟秦争鳴說了師母叮囑她的那些話,又說:“師父,等我跟淩霁年紀大些,感情能像你跟師母這樣就挺好的。”
秦争鳴不太确定,問:“真的?我們感情有那麽好?”
季荞肯定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