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要來段bbox嘛？(修)
你要來段bbox嘛？(修)
徐岸伸手推開巷尾的那扇醬紅色的大門。
姜芷蘭正在院子裏那棵大樹下的石桌上整理作業。
白皙的脖頸上灑下了斑駁的點點陽光，随風一過，就變了位置。栗色的頭發紮成一個馬尾，因為她躬身前傾，少不了幾縷頭發跑到了前面。
她眼神認真專注，長睫上下撲閃翻合，從徐岸這裏看來，隐隐可見她眸裏的水光，濕漉漉的，溫溫柔柔。
因為快開學了，姜芷蘭怕到時候找不到假期作業，所以拿出來整理彙總一下。
聽見門口的動靜，白嫩的手指捏着卷子的動作一頓，擡頭就見捂着嘴角的徐岸進來了。
“你怎麽了？”
捂住嘴是要來段B-BOX嘛？
沒辦法，徐岸的大手橫着捂住鼻子以下整個嘴和下巴，實在太像了。
徐岸走近，把手放下來。
嘴角的淤青被姜芷蘭看的清清楚楚。漆黑的眼眸望着姜芷蘭。
姜芷蘭:……
“你打架了？”姜芷蘭指指他嘴角的傷咂舌。
“嗯。”徐岸悶悶的應了一聲。
打架其實沒啥，主要是他偏偏敲到了小黃毛家的門，這就讓他有點郁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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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上天安排的緣分最大？
“等着。”她把手裏的卷子一放，轉身進屋去了。
徐岸走幾步，到石桌前坐下，看着她平鋪在石桌上的卷子，密封線外寫着名字“姜芷蘭”，字跡隽秀整齊，清秀好看。
風輕吹過，卷子嘩啦翻了起來，他連忙按住，手下的卷子用黑色簽字筆勾勾畫畫。
他看了眼答題步驟，思路是清晰的，就是有點拖沓贅餘，勝在字跡工整。
目光停留了幾秒。
他又翻了幾張，卷子到後邊，字跡就沒那麽工整了，開始飄了起來，答題步驟也慢慢省略，甚至有些題切入點錯了，有的地方還出現了彎彎曲曲的線。
這是什麽東西？
他皺眉。
身為學霸的徐岸并不知道這是普通人做作業做到到打瞌睡然後手指無力，筆尖不受控制最後無意識的在卷子上鬼畫符的情況。因為他從不打瞌睡。
要睡直接睡了。
哪來的要睡不睡打瞌睡。
翻到最底下時，飄出了一張紙。徐岸長手一撈便接住了。
上面寫着:
we are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我們生活在陰溝裏，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他捏着紙看了幾秒，而後把紙放了回去，又将卷子整理好，手輕輕按住，讓風吹不走它們。
姜芷蘭回屋子裏拿了個小醫藥箱。這是前幾天出去買的，總覺得有這麽一個東西要踏實一點。
那時顧渠還打趣她是不是為了徐岸才買的，畢竟徐岸這家夥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安分守己的人，冷冰冰的眼神卻又像燃油，指不定遇到誰就燃了，炸了。
姜芷蘭聞言可勁搖頭，她橫着脖子說這是家庭必備的，萬一自己哪天不小心受個傷什麽的還可以緊急處理呢。
這不，這就用上了。
姜芷蘭嘆了口氣，抱着醫藥箱出來，就看見徐岸坐在石凳上不知在想什麽，長手輕輕搭在石桌的卷子上，風吹起一個角，啪嗒啪嗒的打在他的手臂上。
她走近，打開醫藥箱，拿出碘酒和棉簽，沾了一點，輕輕的擦在他的嘴角。
徐岸沒有動，長手依然按着卷子，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眸。
姜芷蘭望了一眼他，受傷不停:“今天怎麽樣？”
徐岸沒說話。
她嘆了口氣，嘟囔道:“不應該啊，這一片都快走完了，怎麽會找不到……”
她放下棉簽，坐在徐岸對面，雙手搭在石桌上，撐着下巴:“那你接下來怎麽打算？”
徐岸現在還留在她家是因為要找親人，找到親人，他就走了。
那找不到……又怎麽辦？會不會走掉？就他一個人。
“不知道。”徐岸搖搖頭，望着垂下的搖曳的樹葉冷冷的出聲。
聲音被風吹的細碎，飄遠。
他雖然嘴上說着不知道，但其實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若是真找不到，他就用賣房子的錢租個房子，然後在這讀個高三，考大學，反正轉學手續已經辦好了。之後的事，就考上大學再說吧。
不管怎樣，他都要留在這。去走一走母親以前走過的路，吃過的小吃，上過的學校，還有，感受過的四季。
微風吹過他柔軟的頭發，帶上幾根飄了起來，俊逸的側臉難得柔和了下來，姜芷蘭仿佛又看見了空氣中放慢速度的塵埃。
她看着他的側臉，鬼使神差的說“你要是沒地方去，就呆在我這吧。”
徐岸轉頭，漆黑的眼眸裏帶着一絲詢問的意味。
她驚醒過來，面上卻不露尴尬之色:“我的意思是……你一個人來這，現在最熟悉的也就是我們，再說了，朋友應該互幫互助的。”
而後哈哈一笑，拍拍胸脯:“只要你不嫌棄，大哥這永遠有你一個睡覺的屋子。”
徐岸望着她，良久:“嗯。”
“不過話說，你真的全都走遍了？”
這麽大一片區竟然找不到！
徐岸凝眸，腦子裏閃過那個門牌號，以及門口坐着的吃雪糕的背心男孩。
哦，他叫林塘。
林塘。
林？
徐岸眼睛眯了眯，會不會是呢？他手指點點無意識的敲打着桌面。
說不定那就是了。
姜芷蘭見他反應，驚訝道:“還真有啊？”
他點點頭。
“那行，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她站起來，眼睛裏是閃閃的笑意，馬尾因為她的動作颠了颠，發尾卷翹。額邊的小碎發也被風吹的晃了晃。
徐岸收回目光。
“對了，你還上學嗎？”姜芷蘭蓋好醫藥箱的蓋子問道。
前一陣徐岸和她聊起了家裏的情況，只說來找親人，具體其他情況也不知道。
不過他這個年紀，應該還在上學才對。
徐岸淡淡的開口:“今年高三。”
姜芷蘭手一頓，嘴角梨渦乍現:“好巧，我也高三。”
然後她又坐了下來:“那你想考什麽大學啊？”
大有一副要長談的架勢。
“不知道。”
姜芷蘭:……
她擡手靠在桌上:“那你想學什麽專業啊？或者說，你以後想做什麽？”
徐岸愣了一下，學什麽專業？
良久，他才開口:“醫學吧。”
不至于面對特殊情況時手足無措。
姜芷蘭點點頭:“我想學漢語言，以後出來當老師。”她吐吐舌頭。
“以前我就覺得，當老師，把自己知道的知識，人生經驗教給學生，一定是件很滿足很充實又有意思的事。”
“那……馬上開學了，你怎麽打算？”
“我辦了轉學手續，開學去懷志中學報到。”
姜芷蘭挑挑眉:“好巧，我就在懷志中學。”
她來了興致:“那你是文科理科啊？”
“理科。”
她點點頭:“那你成績一定很好。”
徐岸垂下眼眸:“偶爾拿第一。”
其實他內心想的是:成績好有什麽用，即使拿了第一，他也一樣不開心。
看着桌上攤開的卷子，姜芷蘭心底突然像被燙了個洞，火燒火燎的，她撈起卷子，提起醫藥箱:“好了，我把東西收回去了。”
說完，就快素轉身走了。
徐岸看着她遠去的背影，默默收回目光。
進了屋的姜芷蘭将卷子扔在床上，而後整個人撲上去，将頭陷在被子裏。
她揉了揉頭發，不知心底的煩躁從何而來。
只覺得這些卷子一點都不順眼，尤其是後幾張那彎彎曲曲，歪歪扭扭的黑色墨跡。
卷子底下的紙條被甩到了旁邊，她拿起來看了看，嘴唇輕啓:
we are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拿着紙條坐了一會兒，她起身，将紙條粘在了書桌後的牆上。
“以後每天一擡頭就能看見，要加油！”說完，她打氣般地點點頭。
——
這邊林塘揉了揉腳，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藍色的底板印着白色的數字“76號”
他望着門牌出神，最後嘆了口氣，推開大門。
院子裏楊奶奶正在喂着小雞仔:“咯咯咯，咯咯咯。”手裏揚着雞飼料。
林塘快步走上前，一下蹲下，對着楊奶奶說道:“奶奶，您真不去C市嘛？那裏可有你兒子啊！”
楊奶奶瞥了一眼林塘，笑眯眯的繼續喂着小雞仔，淡淡的吐出兩字:“不去。”
林塘撓撓頭，他就知道是這樣，不過他不死心，又繼續:“可是奶奶你在這一個人也不方便不是？”
“這不還有你嗎？你爸都告訴我了，他給你辦了轉學手續，這高三一年啊，你就在這好好讀書。”
林塘崩潰了，感情老林一早就知道奶奶不會去，是在給他下套呢？
這也不能怪林爸，林塘這小子在C市時上學不認真，和狐朋狗友的整天就搞些有的沒的。
林爸爸覺得這樣不行，索性把他給套路來長安小鎮，磨磨他的銳氣，也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明白過來的林塘仿佛受了天大的打擊，他悶悶的開口:“奶奶，我出去會兒，晚飯不用等我了。”
說完便恹恹的朝外邊走去，像是霜打的茄子。
此刻，他滿腦子都是:老林不愛我了，他不要我了，他套路我！
楊奶奶看着他垂頭喪氣的樣子，笑了笑也就随他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