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0
第51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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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原諒我……”蘭迪嗓音低啞,漸漸地鼻音濃重,哽咽道,“剛剛是我太沖動了,沒有尊重你的意願,對不起,我錯了。傑溫,不要再跑了,好嗎?我好不容易才……”
“放開我。”辛戎掙了下,漠道。
蘭迪沒動,還是固執地将他鎖在懷中。
“蘭迪,”辛戎口吻變得淩厲,“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盡管不情不願,蘭迪嘆息一聲,放開了他。
“你真的認為自己錯了?”辛戎狐疑地瞥了眼對方。蘭迪的情緒就像過山車,起落未免太大。這份大不像是遽然爆發,更像是以文火慢煨的形式,煽動成熊熊大火,燒得理智片甲不留。
蘭迪垂下腦袋,不說話,肩膀塌陷,似有反省的意思。
辛戎也不再多說什麽,轉身,想盡快離開這片是非地。他已經在想該用什麽借口蒙混過關,向另一間貴賓室的人交待,自己竟然耽擱了這麽久。走到門邊,剛要轉動門把手,推門出去,一雙手忽然從他背後冒出,強硬抵在門板上,将他重新圈住。
笑聲森然,“傑溫……你可真好騙啊。想什麽呢,怎麽會讓你這麽輕易地就跑了。”
汪澤問阿吉辛戎怎麽還沒回來,阿吉一籌莫展。好巧不巧,辛戎發來一條短信,要他們別等了,自己有事先行離開了。阿吉轉述,汪澤皺了下眉,但也沒表示過多不悅,甚至還為辛戎說了幾句體己話。申豪看着阿吉,作嘴型,沒事吧。阿吉無奈地聳聳肩。與汪澤在俱樂部門口告別後,申豪提議要不然再給辛戎打個電話。阿吉想了想,掏出手機,撥號。
嘟聲很響了一會,對面才接通。
“老板......”阿吉把麥克風打開,方便申豪也能聽見。
“怎麽了?”辛戎淡定的聲音,從聽筒傳過來。
阿吉組織語言,“我、我們這邊結束了。你......沒出什麽狀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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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辛戎說,“還有什麽事嗎?”
阿吉有些讪讪,“哦”了一聲,瞟向申豪,申豪朝他擠眉弄眼,他回以一個中指。
突然,辛戎支吾了一聲,阿吉沒聽清,問什麽,老板你剛剛說了什麽。辛戎沒有回答他,直接挂斷了電話。阿吉握着手機,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然而對談過程中并沒什麽異常,平日裏,辛戎講電話也是這般言簡意赅,不愛啰嗦。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那個不請自來的陌生男人,光看氛圍,辛戎應該是認識他的吧,可男人看向辛戎的眼神,糾結而複雜,仿佛心涼得透徹......申豪觑見他變得心事重重,喊了他一聲,将他意識拉回來。
蘭迪将手機從辛戎耳邊拿開,笑着陰陽怪氣道:“挺關心你嘛。這些人,跟你有點默契,但不多。”
辛戎面無表情,只覺得被皮帶反捆住的雙手,開始麻痹了。至于蘭迪嘛,在他眼中,可能跟一只逆反的鹦鹉差不多,靠貧嘴來助長點可悲的威風。他該慶幸自己投胎成了人,若真是只讨人嫌的鹦鹉,他一定會把這傻逼鳥兒直接掐死。
蘭迪繞到辛戎身前,緩緩矮身,竟單膝跪下了。辛戎盯着他,坐得巋然不動。蘭迪冷笑了下,驀地撩開辛戎的上衣,瓷白肌膚裸露了出來。辛戎依然一聲不吭,表情也沒變化絲毫,像是無懼于接下來的任何擺布。兩人無聲對視,一分鐘就這麽過去了。蘭迪嘆了口氣,而後笑起來,越笑越狂。笑聲孤寂回蕩,如同獨角戲。
終于,蘭迪不笑了。他大力分開辛戎的兩腿,将自己整個人占據進辛戎腿間。
然後,臉貼向辛戎肚子,近乎低喃的氣音和鼻尖劃過腹部中央,“讓我看看,你舒服的表情。”同時,手指愛撫起辛戎的腹部肌膚,沿着肚臍、肌肉溝壑往下,探進,下到最底......他能感受到辛戎不可抑制的微顫,可能是有了感覺,也可能是出于害怕,無論是哪種,都讓他此刻的掌控欲獲得極大滿足。
他不時擡眼,觀察辛戎忍耐的表情——鼻子眉毛不由皺起,腮幫子咬緊,頂起側臉薄薄肌膚。
他手指愈發賣力,咄咄逼人,直攻辛戎下半身弱點。嘴巴也沒閑,伸出舌尖,親舔起辛戎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雙管齊下。
辛戎像是屏住了呼吸,不肯從體內洩露哪怕一絲一毫的動靜,背滿滿弓緊,整具軀體愈發僵硬。唇色和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與被啃咬、舔舐過的發紅腹部形成鮮明對比。
蘭迪在內心不屑地笑,明明是受人服伺,怎麽不敢沉浸享受?是怕放縱欲望,喪失理智?
釘上十字架,受苦受難的耶和華也不過如此。
不,濕漉漉,被弄亂的辛戎,比基督、佛陀還要潔烈,淫靡悱恻根本裹挾不了他。他堅守到底。
怎麽可能?蘭迪不信邪!
荷爾蒙會戰勝一切的。他就是這樣,曾被辛戎勾引得方寸大亂,荷爾蒙仿若強勁毒素,充斥全身,游走進思維裏,使他休克、盲目。
但是——
蘭迪逐漸察覺出不對勁。無論他下多大功夫,辛戎的……似乎沒有反應,如死物般,軟塌塌。沒有料想到的結果。那玩意兒,竟會跟它的主人一樣,無動于衷。
他的動作慢慢遲疑,走形,最後不得不停下來。恰好這時,辛戎在他頭頂,有些沙啞道:“暫且休戰,可以嗎?”
沉默下來,半晌,蘭迪仰臉,盯着辛戎,“怎麽回事?你病了嗎?”
辛戎擠出一個笑,很是疲乏,“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實話實說,已經有許久……我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蘭迪一瞬不瞬,研究對方的表情神态,不像是在說假話,但辛戎最擅長做戲,不能掉以輕心。
“你逗我的吧,”蘭迪也笑起來,只不過笑得好難看,好沮喪,“不可能呀......明明我們之前,你還能......”
“那都過去多久了,”辛戎嗤了一聲,“我們上一次上床是什麽時候,你有算過時間嗎?”
“不——”蘭迪驀地起身,像是受到極大刺激,“不行!我不允許!憑什麽!”憑什麽只有我會受到欲望脅迫?憑什麽只有我一頭熱,受荷爾蒙毒害,蒙蔽理智,而你能輕松逃脫?!不公平!
蘭迪雙眼赤紅,不一會,腦袋頹唐地垂了下去,像是不能再承受更多。他僵站了片刻,一下子感到呼吸難喘,扼住脖子,蹲了下去。
辛戎盯着整個身形渙散,快要接近于趴在地面的蘭迪,特意将聲音壓得溫柔問:“松開我,好嗎?”
蘭迪充耳不聞,肩膀微微聳動。他顫抖着,此刻,還真是像極了被拔去了羽翅的鳥兒。
“蘭迪——”辛戎不氣餒,循循善誘地喚他,企圖喚回他的意識。
過了不知多久,他才擡頭,臉上巨大的震悚不見了,眼睛裏仍留有一點紅血絲,以及迷茫。
“蘭迪,松開我……”辛戎鎮定地笑了笑,“我想我們能找到別的辦法……親熱。”
“親熱”這個詞辛戎說得很小聲,說完了,立即別開臉,就像是在掩飾羞怯。
蘭迪盯着辛戎,不作聲。
辛戎滾了滾喉結,完全不惶恐是假的。出乎意料,蘭迪竟會不顧風度地發瘋,發起瘋來比想象中還難纏,和祁宇都有得一拼。他不确定這個混蛋加白癡有沒有上鈎,擔憂的是,接下來他會再做出什麽出格舉動,令自己難堪,或者比難堪更可怖。目前只能虛情假意地進行撫慰,卸下他的防備……
“我放了你,你會跑嗎?”蘭迪聲調很直。
辛戎搖搖頭,嘆了口氣,“我能跑哪去呢?從美國到香港,這麽遠,千裏迢迢的,你都能找來……”
見辛戎放軟了姿态,蘭迪确實有所動搖,抿抿唇,似在下定決心。
又靜了幾分鐘。
這幾分鐘可真漫長,漫長到辛戎都想要放棄。
蘭迪長而重地嘆了口氣,像是終于想通了,随即繞到辛戎身後, 解開了束縛。由于被長久地固定在一個姿勢,辛戎上肢差不多完全失去了知覺,直到皮帶徹底離開手腕,他都沒能意識到。
蘭迪很細心地幫他揉了揉從手腕蔓延至手臂的淤痕。
“謝謝。”他慢慢感受到了知覺回歸。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我的錯……”蘭迪低聲下氣地道歉。
“我一直很看好你,你很有潛力,我塑造了一部分現在的你……更确點來說,是此時此刻以及将來的……你。你承認嗎?”
蘭迪一頭霧水,不解辛戎為何突然談到這話題,并沒有注意到辛戎已不動聲色地将皮帶扣在了手裏。
愣神間,一道黑影甩過來,在蘭迪眼前刷刷一晃,緊接着,額頭和鼻尖就火燒火燎地疼起來。
——辛戎正拿皮帶抽他的臉,抽他的胸膛……抽一切能夠抽到的地方,毫不留情。
他不設防,狼狽地躲,簡直是抱頭鼠竄。
辛戎可真了不起。上一刻還锢住他的東西,下一刻就改弦更張,成為了他趁手的武器。
“停,停!”蘭迪交疊雙手作抵擋,大聲喊,“傑溫,停下來!”
辛戎仍在使勁揮舞胳膊,面不改色。
“夠了——我受夠了!”
皮帶像鞭子,鞭風如驟雨,打得人鼻青臉腫,吭哧吭哧。
“這樣就受不了了?”辛戎冷笑,“你不是承認自己做錯了嗎?我在教育你啊……你要是個真男人,敢作敢當,就該閉嘴,乖乖挨打。蘭迪,聰明一點,好嗎?”
“你把我當狗養嗎?!”蘭迪怒吼,青筋直爆,恰在此時,他抓住了那條皮帶,鞭風停止。
“我要是真養了條狗就好了,至少我把它一腳踹開後,它還是會不離不棄,搖着尾巴來舔我的腳,繼續無條件信任我。”
“你這個不知滿足的賤人!我為了得到你的肯定,那麽賣力!”
“你得不到我的肯定,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的錯。白癡!懦夫!別他媽妄想了,你根本就不配得到我!你真是走了狗屎運,能上我的床,享用過我的體貼!”
……
惡毒的埋怨、指責、咒罵,如機關槍一樣突突掃射。他們怨怼地對視,同樣理直氣壯。昔日那點暧昧情誼、缱绻遐思哪抵禦得了這波強襲,接近陣亡。
“我怎麽就會在乎你這種人?還對你戀戀不舍的……我真蠢吶……狗大概都比我有尊嚴!”蘭迪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反正一股腦傾洩出來。他亂七八糟地想,自己可真賤,就算是條狗,也該被打走了。曾經,他就是太過于識趣,才造成了如今這一團亂麻的局面。
他邊說,渾身上下邊使蠻力,不由自主扯緊皮帶一頭。
砰,皮帶繃到臨界點,斷成了兩節。受到反作用力,兩人都不約而同往後仰了仰。
蘭迪憤怒地扔掉斷在手裏的皮帶,再次逼近。
眼見距離一點點縮短。
——辛戎眼疾手快,抄起桌上的煙灰缸,朝蘭迪腦袋狠狠砸了過去。一下,兩下……蘭迪眼冒金星,踉跄着,身子一斜,噗通倒地。
血汩汩,從蘭迪額頭流了出來,辛戎心裏終于是清爽了。
隔了一會,辛戎小心翼翼地湊近,用鞋尖試探,踢了踢蘭迪。蘭迪閉眼,沒動,看來是真暈了。
辛戎沒事人似的整理了下弄亂的衣服,面容冷酷地轉過身去,離開。
服務生站在貴賓室外,敲了敲門,沒人應。又等了半天,敲門,如故。他在心裏抱怨,這客人也太沒時間概念了吧,這都什麽時候了,早該退場散了。他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映入眼簾的狀況慘烈,如龍卷風過境,地上、窗上、沙發上,一眼望去,全爛了,室內完好的東西,委實剩下不多。服務生驚異地捂住嘴,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到十幾分鐘前,蘭迪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緩了許久,才從地上爬起來。辛戎已不見蹤影。他怒不可遏,拾起沾血的煙灰缸,砸向窗玻璃,這還不夠,又順手抄起一把椅子,也是咣咣一頓亂砸。
“先生——”服務生終于在廢墟裏發現蘭迪,壯着膽子叫他。蘭迪正背對着他抽煙。
蘭迪叼着煙擰臉。
這位客人的面目,更是令服務生膽戰心驚,臉上傷痕累累,血還糊了滿腦門。他登時吓啞了。
蘭迪沒有搭腔,更像是直接無視了對方,徑直走向門口。
服務生回魂,猛地提高音量,“賠償!先生,這些損失,得賠償的!”慌不擇路追上蘭迪。
蘭迪定住,緩緩轉身,服務生也緊急剎車,定住。他盯着蘭迪的動作,見他從兜裏往外掏着什麽,然後朝自己,劈頭蓋臉一撒。一大把美金,迎面散開。
“夠了嗎?”蘭迪一臉冷漠,用英文問。
花花綠綠的紙幣,落下,把人剝得赤裸裸的。
現在,他蘭迪再也僞裝不下去一個紳士,赤裸裸的,成了一個垃圾男人。
作者有話說:
由愛生憂,由愛生怖,以暴制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