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玫瑰吻
玫瑰吻
“可能現在說已經太遲了，而且......也許你會覺得很可笑——就像現在我覺得你說的、你做的一切很不可思議，有點滑稽一樣，”
韓柯将自己的手放在原肆手中，被溫暖寬大的掌心包裹，卻好像怎麽也捂不熱，
“你也許早不記得了，你和白相生的書包，都是籃球隊發的，你們兩個連書包的模樣都是幾乎一模一樣，”
“那天體育課下，白相生把書包也放在了你的座位下，而我以為靠左邊的那個是你的，”
“當時我太慌張了，所以把信，錯放進了他的書包，而不是你的。”
韓柯靜靜地看着原肆，唇齒開合，說出的一字一句都帶着些難過。
他的臉上沒了先前的冷漠疏離，那雙黑曜石般的桃花眼只裝着原肆一個人——
至少是這一刻。
原肆的瞳孔随着韓柯說出的話而發生劇烈地晃動，他幾乎渾身每一處肌肉都因為僵硬而無法動彈，連罩着韓柯的那只手，都是一半攏着空氣，不知所措。
韓柯看到他不斷地張合雙唇，很多次的喉結滾動，想說什麽又完全說不出，整個樣子好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你......”
他連舌頭都不能正常使用，開口，舌尖顫抖，
“你的意思是......”
“原肆，我當時喜歡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白相生，是你啊。”
韓柯很無奈地笑了，說出來的這一瞬間他不再覺得難過，不再覺得以前的事有多意難平，當他耳聞目睹一切一切的真相，發現這只是他們兩個共同上演的，一出陰差陽錯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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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不知道該可憐誰。
或者說，該稱贊誰才是那個最傻的喜劇演員。
韓柯打算把手抽回來，他只是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原肆突然合了掌，非常大力的，反過來緊緊抓住了韓柯的手：
“對不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我......”
“對不起我真的，我太笨了，我真的是......”
韓柯的手背落下幾滴冰涼，他瞪大了眼睛，緩緩擡起頭，有點不敢相信：
“原肆，你.......”
面前人雙目通紅，從那淩厲上翹的眼角突兀地滑下來幾滴晶瑩——
韓柯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看到原肆哭。
這可是原肆啊，那麽桀骜，根本看不起随便人的原肆。
“我當時真的完全不懂自己在想些什麽.......當時只是喜歡和你在一塊兒，不想讓你的視線跑到別人身上去，”
“你知道的，我是個太自負的人.......我總覺得，你應該，你必須，你一定就得是我的要聽我的話.......”
“可能是你轉學過來第一個認識的人是白相生？我總覺得你和他的關系更好，因為你對他永遠是微笑的，溫柔的.......甚至告訴他你的小名，可是你對我永遠......冷着一張臉，”
“我當時一直在想一個更好的稱呼，就是可以比他叫你的‘小柯‘更能體現我和你的關系才是最好的........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現在聽着應該覺得很幼稚吧........可是我當時确實都是這樣想的，”
“那天下課，我先是特意确認了你下午有事，沒有辦法和我們一起吃飯，我才去叫了白相生，然後看到你的那封信從他的書包中掉落出，甚至是我親手打開了它.........我當時還想笑話白相生，說不知道又是哪個小女生被他撩動了心弦，結果打開後，我只覺得我才是應該被笑話的那個........”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嫉妒！後來那樣惡劣的對待你......韓柯，我那樣對你，不是厭惡，是我控制不住的，想讓你在乎我啊.......”
“只是現在想起來，我只覺得自己是個混賬.......我怎麽會覺得.......捉弄你，就會讓你注意到我呢.......”
原肆像個小孩一樣，抓着韓柯的手在顫抖着，平常日理萬機、社交場上最有魅力的大男人，現在在這一方小辦公室裏，哭的連說話都抽噎。
韓柯很認真、很耐心地聽韓柯說的每一個字，大腦有片刻的放空：
“你剛才說......你不願意叫我‘小柯’，只是因為，想找一個更好的？”
韓柯試探性地問。
“是，”
原肆用大掌抹去眼淚，重新擡頭盯着韓柯，眼紅赤紅，
“這些年的生活經歷.......我可以開始随衆了，也可以在很多地方當一個普通人.......但我唯獨，在你這裏，想當你的特例。”
所以才會在以為自己栽了大跟頭後發現，原來絆倒自己的，從來都是他自己。
韓柯啞然：當年疑慮很久、斤斤計較的小事，居然只是因為原肆這個家夥想叫他更好的......
韓柯無奈的聳聳肩：“原肆，你的思維方式，我還真的.......不能拿尋常人的去揣度。”
“既然現在我們說清了，那你以後都不需要揣度了。”
韓柯想要把手拿走，原肆卻死抓着不放，他頂着那紅的吓人的眼睛，執拗地看着韓柯，
“以後我告訴你，我在想什麽我在做什麽我全部都告訴你，只要你給我個機會.......能讓我和你重新開始........可以嗎？”
原肆最後的詢問小心翼翼極了。
韓柯力氣沒有原肆大，嘗試抽了兩三次只好作罷，臉上還帶着的笑容很無奈：
“原肆，何必呢？就算是現在真想大白了.......你怎麽能保證以後不會再那樣，我們兩個人之間再次互相開了一場‘玩笑’？而且你也看出來了，我們兩個的思維模式不一樣，對很多事沒有辦法達成一致.......也許這就是緣分不夠吧，我們還是好聚好.......”
“韓柯，你不能這樣的，”
原肆知道韓柯說出的話肯定會很傷人，啞着嗓子，眼神裏全是乞求，
“不要好聚好散——你不能直接就給我判死刑，我承認當年一切陰差陽錯，是我自以為是.......可這麽多年，我真的一直在改，而且.......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你，就像這份喜歡，即使我再怎麽想去淡忘想去找新的來代替，它也永遠是存在的——你怎麽能說緣分不夠？”
“原肆，也許你現在對我并不是喜歡，只是當年得不到的執念，我太了解你，你只是......”
“你不了解我！”
原肆打斷韓柯，
“你不了解現在的我.......韓柯，只是一個機會而已啊！我追你，你可以試着了解我，沒有任何強迫或者說威脅的意思.......只是讓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再讓我去接近你.......可以嗎？”
韓柯半張着嘴，沒有說完的話最終沒舍得說出口——
你看，眼前在請求自己再給對方一個機會的、會因為知道往事真相而哭泣的.......
是那麽驕傲、從來不會低頭的原肆啊.......
是他當年放在心尖上呵護、藏在夢裏擁抱、盛滿眼眶追逐的少年啊......
須臾，眼前仿佛又出現當年下課後會來到自己的桌前，好奇地看自己在寫什麽，然後咋舌說一句“真牛”的酷帥少年。
還有那雙為自己擋過門簾的寬厚手掌。
........
須臾，韓柯認命似的，嘆了口氣：
“好。”
如果當年真的是誤會........
現在也未嘗不可再給他們彼此一個新的機會。
看看吧，這一次，他們會演結局完滿的喜劇，還是.......另一出莫大的悲劇。
韓柯感受到，原肆在聽到自己很輕的一聲“嗯”之後，大手終于松了一些，于是他想抽回自己的手——
下一瞬，桌前的人突然俯身過來，原肆的臉驀然放大——
韓柯慌張地擡起手中還握着的玫瑰，擋在自己的臉前——
原肆果然是這樣，還是改不了想一出是一處，要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就在韓柯躲在玫瑰後緊張的同時——
原肆輕輕吻在韓柯唇前擋着的、最近的那朵玫瑰上。
韓柯愣住了。
原肆的眼睛是閉上的，他輕輕地yao住、撫慰那朵玫瑰，隔着香氣與花瓣，仿佛這樣就已經感受到了韓柯的柔軟.......
韓柯的眼圈微微紅了：
早知道就不躲了........
他突然好嫉妒這朵玫瑰。
因為他也想要原肆的溫柔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