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逛逛
逛逛
高冷自然不好拒絕。
他微微一笑，一派端方持重的樣子：“當然可以。兩位同學正好是我在A大的學妹，能幫上忙再好不過了。”
蘭姐一聽相當高興：“呀！這真是巧了不是，正好，吳家嫡系子孫在這，蓮蓮哪，你們可以好好問問，那我就不打攪你們啦。”
白蓮趕緊道謝：“謝謝蘭阿姨，麻煩您今天帶我們逛南巷了，也謝謝高冷學長。”
縣裏文化局幹部們看幾人還要久談的架勢，也識趣道：“正好我們今天的行程也結束了，那就不打擾幾位同學了。”
蘭姐笑眯眯跟兩人揮揮手，招呼着小張小王一起離開了。
人群散去，懷德堂內空氣安靜下來。
大人們一走，楊綿綿立刻湊上來，興奮開口問道：“高冷學長，你居然是南巷吳家的嫡系後人？這麽多宅子都是你們家捐的，街上的牌坊也是你們家建的，好大的派頭啊哈哈哈。”
高冷無奈，輕聲開口解釋道：“都是祖上的産業，到我母親這一輩已經都捐給政府了，現在我們也只是普通人家而已。”
白蓮轉了轉手裏的筆，想了想開口問道：“學長，你們家裏還有親戚定居在南巷嗎？還是都已經四散遷居，重要的節慶才會回來？”
高冷沉吟片刻，緩聲開口：“我們家這一支是吳承瑛的直系子孫，到上一輩就只有我母親和明明母親兩個人，這麽算的話我們直系一支都沒在南巷了。不過我母親她們還是很關心宗族的事情，每年荷花節如果輪到吳家主辦，都會回來操持的。”
頓了頓他又道，“要是說整個吳氏宗族，那還是有很多人在南巷的，畢竟這邊還是根源地，要往廣了說，那分布在全國各地，還有海外也都是有的。”
白蓮點點頭，在平板上記錄下高冷所說的吳家後人的分布狀況，又問道：“那南巷其他的大家族，比如王家什麽的，學長有了解嗎？”
高冷這次沉吟的時間更久，“嗯……其實從我太婆那一輩開始，我們家就已經不在B市定居了。至于其他的大家族，因為荷花節是各家輪流出錢操辦的，所以多少也了解一些。”
“比如每年的荷花節，歷來就是由吳、王、張、葉四個大姓的族人每年輪流出錢操辦的。前些年停了一段時間，今年正好又輪到我們家，所以我母親和小姨就都回來了。小姨她不放心明明一個人在A市，就連帶着把他也帶了回來。我是大四了，課少人閑，就回來幫一下長輩們的忙。”
白蓮若有所思，低頭繼續記錄着什麽。
高冷盯着她的筆尖在屏幕上摩挲，過了一會，突然主動開口問道：“你們怎麽突然來南巷了？”
楊綿綿看白蓮在努力記錄，便随口幫她答道：“哦，這個啊，是我們班組織了一次田野考察，要在南巷待一周的時間。我倆是負責調查南巷的宗族情況的。”
“原來如此。”高冷神情好像稍微放松了些，微微颔首，“我也會在南巷留到今年荷花節結束。有什麽我可以幫到忙的，可以盡管來找我。”
“呀，看不出來高冷學長還挺熱心，你人還怪好嘞。”楊綿綿笑嘻嘻地誇獎起高冷來。
嗯……綿綿的話聽起來怎麽有點陰陽怪氣。
白蓮筆尖一頓，疑惑地看向楊綿綿，卻見她臉上笑容真誠欣喜，看起來是非常真心地誇獎高冷的人品。
好吧。
于是白蓮也一臉感動地望向高冷：“那真是太好了，麻煩高冷學長啦。”
看着面前的女孩表情真摯感動，眼中似有星光閃爍，完全是一副天真無邪、純真爛漫的少女模樣。然而不久前的運動會上，兩人單獨交流時，她那惱怒嗔怪的情态還歷歷在目。
高冷面上表情不變，心中卻無奈暗嘆，真不知道白蓮心底裏實際上是在想什麽。
明明距離相隔不過半步，面前人卻如隔雲端，總也看不透她的真實情緒。
但是還是難以拒絕這樣的眼神啊。
“你們有看過別的宅子嗎？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其他堂轉轉，這些都是以前南巷大族住的，之前我幫我母親辦理捐贈手續的時候都大致了解過一些。”高冷對楊綿綿的話置若罔聞，主動問道。
楊綿綿立刻又來勁了，欣喜道：“好呀好呀。這些宅子現在都是南巷的經典景點吧？旅游套餐一條龍？感覺來了南巷不逛逛這些景點都有點虧呢。”
高冷點頭，“是的，這些宅子現在都已經被政府請的旅游公司開發成景點了。不過多少還是保留了一些痕跡的。”
白蓮幽幽開口：“雖然這些宅子以前都是你們家的資産，但是現在你們自己進去是不是還要買門票呀？”
楊綿綿哈哈大笑：“那景點門口有沒有那種什麽看本地身份證免費的啊？不然好像還不如蘭阿姨帶我們看呢。”
高冷一時語塞，頓了半晌道：“我可以幫你們買門票。”
“……而且，我願意為南巷旅游業貢獻一些金錢支持。”高冷面色不改，氣定神閑。實際上他的身份證上早幾代都不是寫的南巷了。
“那就不必學長請客了。我們也可以為南巷旅游業做出一點貢獻的。”白蓮看他強行挽尊的樣子，忍不住笑着調侃道。
高冷若無其事地開口解釋道：“現在我們在的這個懷德堂，是南巷最大的一所古建築，也是我們家祖傳的宅邸。以前聽家裏人說，這個宅子當年我們先祖，也就是吳承瑛——入閣以後禦賜的。直系的親戚大多住在這裏。我再帶你們看看其他的宅子。”
随後，幾人離開了懷德堂所在的古巷。高冷在前面帶路，白蓮和楊綿綿跟在他後面，不時交談剛剛高冷提供的南巷的一些宗族情況。
其他的古建築分散在青荷街道和旁支的小巷中，可以進去參觀的大多是吳氏宗族捐贈的宅邸，已經被政府建設成了南巷景點。
吳氏宗族人口衆多，歷經多代傳承，數有傑出祖輩，都在南巷不斷開辟恢弘宅邸。是以除了作為主宅的懷德堂，在整個南巷還分布着相當多的高規格古宅。
高冷雖并不在南巷出生長大，卻還是對這些建築了如指掌，講起來頭頭是道，并且還說起家族內流傳的、不便記載于書面的一些口傳轶事，補充了許多村志上沒有記載的內容。
白蓮跟在他後面舉着錄音筆，一手對着村志，簡直對他刮目相看：“高冷學長，你真可以啊，居然都能背下來？”
高冷瞥她一眼，壓下将要上揚的嘴角：“我從小每隔幾年都會回來住一段時間，這些事情也是聽家裏老人說過的，也沒有刻意去背。”
白蓮不置可否，意有所指地極輕聲道：“從小嗎……？”
正說着話，三人又來到了一間吳家捐贈的古宅景點。宅子形制氣派，門前牌匾書“年古堂”三個大字。
門口檢票的大爺正打着盹，聽到腳步聲猛地驚醒過來，看了一眼正走來的幾位年輕人，抹了一把臉做起來。
高冷抱歉笑笑，遞過三張通票，大爺揮揮手将幾人放進去。
“這邊好像來的人比之前看的幾個宅子更少呀，連本地人都不多，好冷清的樣子。門口大爺還能睡覺呢。這工作可真清閑。”楊綿綿感到有些奇怪，站在門檻前伸頭往裏望了望，小聲嘀咕道。
跟在後面的白蓮正低頭看文書上的介紹。
高冷在一旁，看她注意力都在屏幕上，不由得向白蓮走近了一些，微微伸出手護着，怕她走路撞到。
最前面的楊綿綿率先擡腳進門。
白蓮跟在後面，卻還在低頭看着屏幕。她進門的瞬間，感覺腳下踢到了什麽障礙物，即将被門檻絆倒——
好在高冷一直注意着這邊，眼疾手快地伸手攔住了她。
“呀！沒事吧寶寶？”楊綿綿已經走到大廳中央，聽到身後傳來響動，回頭一看卻見白蓮差點絆倒，出聲驚叫道。
“沒事沒事，謝謝高冷學長。”白蓮驚魂未定地站穩，擡起頭來，小臉煞白，卻是臉色不是很好。
“怎麽了？你臉色好差，吓成這樣？”楊綿綿又幾步走回來，湊近看她臉色不佳，關切問道。
“綿綿，我好像知道這裏為什麽人少了。”白蓮聲音輕細，好像剛剛的驚吓還沒有緩過來。她的語氣聽起來虛弱無力，此時的年古堂大廳內寂靜無聲，白蓮的聲音聽起來更顯微弱。
楊綿綿被氣氛感染到，聲音也不自覺地放輕：“為什麽？”
白蓮聲音放得更輕，好像怕吓到什麽極易受驚的小動物：“這裏……是陰宅啊……”
“啊！什麽！”楊綿綿音調驟然拔高，少女興奮的聲音劃破了年古堂內寂靜的空氣，“這裏居然是陰宅嗎！我要好好看看！”
楊綿綿瞬間無比激動，拿出平板調出年古堂的資料，跑到大廳深處，對照着線路圖研究起來。
高冷在旁邊沉默了很久，等到兩個女孩交談完才輕輕出聲：“年古堂是吳家以前停放祖宗靈位和棺材的地方，構造和陽宅其實差不多，旅游公司布置的時候也沒有刻意營造那種氛圍。所以其實如果不知道的話，這邊看起來還挺陽間的？”
“其實我還是有點怕的……”白蓮四下打量了一下整個宅子的布置，大廳後面是重重疊疊的回廊，房室幽深。她默默抱緊了懷裏的平板，“主要是這裏太安靜了，這個宅子又很大，連人影都沒有。”
“你害怕的話，還要繼續進去看嗎？或者你還是想逛一下這個宅子，我也可以陪你進去看的。”高冷看她确實有點害怕，主動出聲安慰道：“沒關系的。其實這裏我也挺熟的，不用擔心迷路。”
楊綿綿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竄了回來，嘻嘻笑道：“高冷學長，你還挺體貼的嘛？不過這個宅子确實挺大的，我剛剛差點迷路。”
白蓮想了想，還是咬牙道：“來都來了！還是看看吧。”
高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好吧，那我帶你們進去逛一圈。”說完，高冷擡腳邁向大廳後面，他刻意放慢了步伐，白蓮還是有點怕怕的，緊緊地跟高冷在後面，還不忘不時低頭對照一下文書的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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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古堂的構造前後通透，并不需要原路返回，是以高冷帶兩人逛過一圈後，就從後院花園直接走了出來。
小院石門後，花木掩映深深，門前陽光正好，照在身上帶來融融暖意。
“呼！總感覺出來以後陽光都變暖了。”白蓮大呼一口氣，拍拍胸膛安撫自己。
楊綿綿被她可愛到，上手拍拍她的頭，“寶寶你是一只容易受驚的小貓！”
容易受驚的小貓嗎？高冷低頭看看白蓮驚魂未定的後怕樣子，嘴角微揚，側過臉無聲輕笑了一下。
“不過也算實地考察了一下吳家停靈的族祠，還挺重要的。”白蓮手中屏幕上，已經記錄了不少文字。
“好啦，還算有收獲，我們繼續去看下一個地方吧。”白蓮熄滅屏幕，又扭頭看向高冷，眼神期待，“辛苦你啦，高冷學長。”
高冷盯着她的側頰，不覺入了神。此時眼神驟然相接，對方眼中如蘊星芒，他猛然回過神，面上表情鎮定不改：“好的，不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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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三人繼續在南巷村內穿梭，腳下步履不停，時間在這靜谧古樸的水鄉內卻仿佛被拉得很長。
不知不覺間，幾所可以參觀的古宅已經細致游覽完畢，一些未開放的宅邸，高冷也帶她們在外圍轉了轉，略講了一些當地傳聞。
白日将盡，三人看過最後一個宅子，悠悠邁出院門。三張通票的地圖上，逐次印下最後一個标記。
“哇！時間過得好快。我們就看完了南巷主要的古宅景點了？”楊綿綿一邊出聲感嘆，一邊和白蓮舉高手上滿是打卡标記的門票，“咔嚓”一聲，為門票留下了最後的觀光照。
兩張票根交錯着疊在一起，夕陽的餘晖透過标記的孔印，灑在少女潔白的臉龐上。
“今天太謝謝高冷學長了。”拍完門票的照片，白蓮扭頭沖着高冷眨眨眼。
“沒關系，應該的。”高冷輕咳一聲，又主動問道：“現在也差不多到飯點了，你們今晚還有行程安排嗎？我請你們在城區吃頓飯吧，當作盡一下地主之誼。”
“咦？好呀，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楊綿綿看了一眼白蓮，見她沒什麽反應，便興奮地答應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