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他方誠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可憐他接濟他,翅膀硬了,這就走人了,沒想到他是這種人。也好,早點看清,為時不晚。”

“他條件又不怎麽樣,離就離了,有什麽可傷心的,等姐妹過兩日給你找個比他更帥更有錢的!”

這段時間,梁沅沅覺得幹什麽都沒勁,好在有她們幾個的安慰陪伴,沒有愛情,她還有一群好閨蜜,至少閨蜜是會永遠站在她這邊的!

因為閨蜜的一頓安慰,梁沅沅一時太感動,不争氣的掉下眼淚來。怕她們看笑話,她趕緊起身去洗手間收拾。

梁沅沅用粉撲蓋了蓋眼皮上的粉,眼裏的紅血絲就沒辦法去掉了,想了想又掏出睫毛膏密密刷了一層。

她要忘記不開心的事!忘記他!她要和好閨蜜兜風,逛街,做SPA!人生有意義的事情許許多,她忙着呢。

挎着包走出洗手間,原先那條走廊被誰打翻了紅酒瓶,服務員正收拾,梁沅沅随着另一服務員的提示從一個空包廂穿過,對過就是她和幾個閨蜜聚會的餐桌。

幾個閨蜜不知道說起什麽事,正咧着精致的紅唇手舞足蹈。程小美聲音銳利:“難道我說錯了嗎,離婚也不能完全怪人方誠吧,就她,長相一般的家庭主婦,一個粘人精,人方誠忍受她三年仁至義盡了好吧。”

“你小聲點,別被她聽見了,最近她敏感着呢。”周曦回頭看一眼洗手間的走廊。

程小美同樣看一眼背後,頭還沒轉回來,又迫不及待開口:“說就說了,又怎麽樣呢。我爸讓我少跟她來往,說她爸是個死皮賴臉的,早晚要被他家訛上。要不是你們拉着我,我才不出來呢。”

大概是有人開了話頭,左耳後別一只鑽石發卡的短發女生叫小伊,慢吞吞說:“我男朋友也是,說是怕得罪方誠。你們也知道方誠跟她爸都鬧成什麽樣了,我要繼續跟她在一塊玩兒,我男朋友非跟我分手不可。”

周曦:“哎,我家裏也讓我以後少接觸她,但我想着都是姐妹,有些過意不去……”

這種感覺很像是做夢的感覺,從她被通知離婚那天開始,昏昏沉沉,天旋地轉。可第二天從爸爸媽媽家的別墅醒來,她還是要接受現實,之後的每個早晨都是。眼下,她還要接受被閨蜜們遺棄的現實。

梁沅沅沒有上前辯解,因為她們說的都是事實。

她的确離婚了,的确很一般,是個粘人精,連前夫都經常跟她開玩笑說:“我的沅沅是個粘人精嗎?是不是個粘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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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都不以為然,直到剛才突然頓悟,前夫大抵是嫌棄她這個粘人精的樣子的。

還有她爸梁岩的确為了家裏的生意能屈能伸得很,也的确她爸和前夫鬧得不可開交,而他們離婚的緣由,不可開交是導火索。

離婚那天,前夫什麽話都沒說,只将指尖的一張離婚協議從桌角推到她面前,裹了一層冰霜的嗓子出聲:“我們離婚吧。”

見她呆呆的不說話也不行動,修長的手指又點了點紙面:“快點,先簽字再說。”

然後,傻氣的她就憋着一口氣簽了字。

人拿着紙快要走出門,她憋着的氣才不吐不快:“離婚就離婚,誰稀罕你嗎?”

前夫腳步微頓,倒沒回頭,又大步離去。

之後她越想越氣,既然離婚了她當然不可能繼續和他住一起,就自己搬了兩大箱行李,當天晚上回了爸媽家。她回家兩個半月,再沒見過前夫一面。

梁沅沅獨自一人從網紅餐廳出來,一路走呀走,她不确定要去哪,就漫無目的的瞎晃悠,不時的用寬大的雪紡袖擦下眼睛,眼淚沒擦幹淨倒把妝卸了大半。被路人當猴看,這時候她也無所謂了。

這個世上,有什麽是堅不可摧的嗎?她上大學時以為她擁有的愛情是,後來發現太天真。兩個小時前,她抱着閨蜜哭訴,以為至少友情是,現在發現她還是太天真。

她果然是個一無是處還天真的粘人精。

都怪方誠!

這個感情騙子!

——

回家時,她還沒進別墅大門,就聽到梁岩怒吼的聲音:“沒有想到,我梁岩活了大半輩子,竟然栽在那小子手裏?!他想幹什麽?他這是想看我死,你們知不知道!”

她媽許靜怡的聲音:“喝點水,消消氣。事情發生都發生了,就別提了吧。”

“什麽別提了?!”梁岩暴躁說:“當初都是你們母女倆吵吵着一定要讓那鳳凰男進門,我至于到今天?!”

這話又讓梁沅沅想起了許多往事,她爸說沒錯,都是她倔,死皮賴臉要跟人家結婚。

她和前夫是大學校友,同年級不同系,那時候的前夫是個憂郁王子,她第一眼看到就愛上了的那種。奈何那時候他有女友,她只能遠遠守候,沒過多久,前夫成功分手,她歷經千辛成功上位。

想到曾經追求時的艱辛,她都感覺自己得了心絞痛。

梁沅沅進屋,一眼掃到地上七零八落的瓷器片,頭低到不能再低。

梁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想到走過了風風雨雨的大半輩子到今天還要受這樣大的挫折。

許靜怡不知道要怎麽勸,從梁岩最開始發家致富她就沒插過手,以至于到後來,兩人成了同住屋檐下的陌生人。

許靜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将目光投向進門的梁沅沅,期盼她女兒能說兩句。

梁沅沅虧心得很,不知怎麽,她就說了一句:“爸爸,那位吳主席的公子有什麽忌口的嗎?”之後,自己都震驚了。

是震驚中連帶着懊惱悔恨那種。

這句話的好處就是她爸舍得給她點好臉色了。只見梁岩臉露驚喜擡頭。

早些天前,梁岩提出讓她見一個人。一個沒有工作的離異女人無緣無故見一個陌生男人還能幹嘛,梁沅沅知道她爸的目的後就委婉拒絕了,畢竟她剛離婚,被人知道多尴尬呀。

之後就再沒見過她爸,往常梁岩公司忙的話,半個月見不到一次都正常,她鴕鳥心态巴不得這樣呢。

沒想到今天她爸在家。

吳主席顧名思義就是一家房地産公司的主席,主席有個兒子叫吳謙呈,不知靠的哪條關系,梁岩和吳謙呈坐在了一個酒桌上,兩頓酒之後成了老熟人。梁岩早知道他沒結婚,至于有沒有女友梁岩并不關心。梁沅沅離婚後沒幾天梁岩就動了撮合兩人的心思。

在梁岩看來,吳謙呈可比死氣沉沉的方誠好哄多了,只要他女兒和人家好上,他的目的勢必會達成。

第二天下午,梁岩親自送梁沅沅去造型社做了造型,晚六點半準時送她到了和吳謙呈約定的高級餐廳。

由服務生引領到了指定的餐桌前,梁沅沅看到一個深藍色西裝的背影,子彈頭發型十分吸睛,側臉看着四十多歲。她還沒到人面前就已經開始局促了。以前的還是很善于交際的,不知道這會兒自己怎麽了。

“梁小姐嗎?”對方看到她,禮貌站起身,率先伸手。

梁沅沅伸出的手沒出息的抖不停,對方感知到,一臉的了然。

梁沅沅覺得自己肯定被他看穿了,他一定會嘲笑自己的。一想到這,她忍不住要臉紅。

“吳公子好。”說完她想就地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哪有當人面這樣喊的。

吳謙呈只是笑,随後體貼的詢問她愛吃什麽,點了她随便瞎指的兩個,又給她加了一道甜品,溫柔說:“聽說女孩子都喜歡,希望你也喜歡。”

梁沅沅機械道謝。

吳謙呈說:“梁叔叔日常開朗大方,沒想到生的女兒倒是這麽文靜,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他似乎對她挺有好感,看她時眼裏滿溢的笑容。

梁沅沅愣神,心想眼前這個男人是怎麽說服自己喊一個大不了自己幾歲的人喊叔叔的。想到吳謙呈當面喊她爸叫“叔叔”的樣子,她突然忍不住想笑。

“沅沅笑什麽,方便跟我分享下喜悅嗎?”

梁沅沅光顧着聽他喊自己的兩個字“沅沅”,沒聽到他具體問的什麽,眼前的男人虎視眈眈盯着自己,她焦急想,她要多問一句“您可以再說一遍嗎”,會不會不大禮貌,那她應該說些什麽才是呢?

情況可謂十分危急。

她眼珠子慌亂轉了圈,該說的話還沒想到,眼尾倒是不小心刮到半只挺括的肩膀。

她都沒來得及看清肩膀主人的臉,人往下一縮,到了桌底下。

“沅沅,你這是做什麽?”

梁沅沅聽着吳謙呈叫自己名字,緊張的蹲在桌下一言不發。不過馬上她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憑什麽?

被離婚的人明明是她好嗎!她是受害者,她幹嘛要心虛?

想明白确定一定不是自己的問題,梁沅沅快速從桌底鑽出來,她昂着潔白細長的脖子,坐姿僵直,目視前方,假裝自己坦蕩蕩。終于還是和那賤男人對上眼,三秒過後,賤男人嘴角扯了扯。

梁沅沅似乎聽到了他的冷哼聲,似乎聽到他說:“兩個月,我們才離婚兩個月吧梁沅沅,你竟然迫不及待跑來相親?”

盡管方誠只是扯了扯嘴角,很快消失在了拐角,梁沅沅還是被氣到了。他們大學兩年,結婚三年,她熟知他的每一個小表情。

他,一個背信棄義,臭不要臉的賤男人,有什麽資格嘲諷她?

吳謙呈大概看出來了她的心不在焉,很快表示下次再聚。吳謙呈随口一提送她回去,梁沅沅随口婉拒了下,結果人家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金屬表說:“喲,剛好,我爸找我談點公司的事,也是挺不巧的。那,你到家記得告訴我一聲。”

梁沅沅目送着橘紅色的超跑一溜煙消失不見,她才向另一個方向慢吞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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