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舒顏在院中住了十幾日,十三的傷情也基本上穩定下來了,看起來甘霖中的藥材與他的毒并不相沖。
“十三什麽時候能夠醒?”小乞丐看着舒顏為十三換完了藥,期翼地問道,“他身上的毒你有辦法解嗎?”
舒顏眉頭微皺,“我這幾日為他診斷發現他身上的毒十分複雜。按常理來說,一種毒就已經能讓人産生各種不适,但他體內的毒不下百種,甚至能相互制衡從而相安無事。如此之下,我們便不能輕舉妄動,免得害了他的性命。
舒顏嘆了口氣說道:“這種毒我從未見過,而且這院中能用的東西還是太少了,我今日下山一趟去家中拿些東西回來,也問問我師父見沒見過這種毒。”
小乞丐聽此連忙點頭道:“神仙姐姐放心,我這幾日一定會照顧好十三。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
舒顏見小乞丐十分高興的樣子,動了動嘴唇卻也說不出來讓他早做準備的話了,只能嘆了一口氣,收拾東西早早下山求自己娘親幫忙了。
但舒顏剛到舒府門口就見之前的那個報信的小乞丐在巷口探頭探腦,見她下了馬車眼睛頓時一亮。
舒顏對他點了點頭,吩咐門口的小厮将自己的東西先拿回府中,自己則是往鬧市的酒樓去了。
“你最近打聽到什麽了?”舒顏拐進了酒樓旁邊的小巷就見小乞丐急匆匆地拿着一張紙條遞給了自己,“這是什麽?”
舒顏展開紙條就見上面寫着“有事先走,沒忘約定,小心王家”。
蒼勁有力的熟悉字跡讓舒顏心頭微震。
但還未等舒顏追問,小乞丐便說了起來,“這紙條我三天前就收到了,本來想早早送到你手上,但沒想到小姐你這幾日都不在府上,可是讓我好等。”
舒顏點了點頭,将紙條小心地收了起來,問道:“王家這兩日可是出了什麽事?”
“小姐你不知道?”小乞丐有些驚訝地看着舒顏,解釋道,“大概半個月前,舒老爺不知為何追着王家的商鋪打壓,但王家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兩個人互相鬥得不可開交。”
半個月前?那正好是她拿着地契離開的時候……
“行了,我知道了。”舒顏從懷中掏出銀子遞給了小乞丐,“再有什麽消息,馬上來告訴我。”
“好嘞。”小乞丐歡喜地接過銀子便離開了。
舒顏摸了摸懷中的紙條,心頭微微松了口氣,無論如何阿霄哥哥這次沒有不告而別。
舒顏往回走的路上路過林記的門口,看着店門口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糖人,腳步頓時轉了個彎,買了一個糖人,美滋滋地嘗了一口,“味道還是那麽好。”
但當舒顏回到府中卻看到自家爹爹一臉嚴肅地站在她院門口,問道:“你方才幹什麽去了?”
舒顏晃了晃手中的糖人,道:”許久沒吃了便去買了些。”
舒顏見舒磊眉頭緊鎖,問道:“爹?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舒磊目光審視着舒顏迷茫的神情,道:“府中丢了一樣重要的東西,就在你離開府中之際,你那幾日可看到什麽可疑之人?”
舒顏皺着眉頭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我那幾日并未看到什麽可疑的人。爹,丢的東西是什麽啊?是不是很重要?要不要我幫爹找找?”
舒磊打量了舒顏神情許久,見她确無異樣臉上的神情才緩和了些許,道:“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你今日舟車勞頓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舒顏點頭應下,舒磊便離開了。
舒顏看着舒磊的背影,心頭壓的有些沉重,後背的冷汗提醒着她方才自家爹爹打量她時那陰冷的目光。
舒磊走出院子,管家便迎了上來,舒磊回頭看了一眼往屋裏走的舒顏,道:“不會是顏兒,她并不知道唐霄的事情,我們的人也沒有在萬安寺附近發現唐霄,東西被盜一事最有可能的還是王家,我們依舊按照計劃行事。”
次日,舒顏心中記挂着十三的事情,在屋裏面呆坐了一會兒便來到了藥房,但卻沒有看到自家娘親的身影。
随後舒顏在府上找了幾圈都沒看到寧蘭茹,有些奇怪。
好像昨日也沒看到娘親,舒顏想了想便又去了醫館。
舒顏剛到醫館就見寧蘭茹翻箱倒櫃不知在找什麽東西,“娘,你在找什麽?”
寧蘭茹聽見聲響放下了手中的藥罐,見到舒顏,憂愁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顏兒回來了,這段時間心情可好些了?”
舒顏看着寧蘭茹明顯憔悴了不少的模樣,連忙拉着她坐下問道:”娘,你這是在做什麽?怎麽沒回府?你和爹爹還沒有和好?”
寧蘭茹聽此,眉間染上了淡淡的冷漠,避而不答道:“昨日我收拾東西的時候卻發現裝着噬魂草的藥汁不見了,這藥本産自西域,可輔以其他藥材治病,但誤食便是耗人精氣的毒藥。現在也不知被我放哪兒了,我記得我是放在這邊的架子上了。”
舒顏聽此便知娘親不想多說,也沒有追問,笑着安慰道:“沒事的,娘,說不定就是醫館藥童收拾的時候随手放在哪兒了,等會兒我們去問問便是了。”
“對了,”舒顏順勢問道,“娘,你見過有人可以身中幾百種毒藥而不死嗎?”
寧蘭茹聽完了眉頭緊鎖,問舒顏道:“有所耳聞,你怎麽忽然問起這件事情?”
舒顏将十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寧蘭茹頓了頓才說道,“這世上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屈指可數,此事恐怕跟我們師門有些關系。”
舒顏驚訝地看向寧蘭茹,寧蘭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在我們師門中除了我師父還有一位師伯,兩人醫術不相上下。但那人心氣高,總想壓過師父一頭。兩個人時常比試,師伯研究毒藥,師父便能研究出破解的解藥。”
“漸漸的,師伯研究的毒藥越來越猛烈。在一次比試中師伯誤傷了人被師祖狠狠訓斥了一番,連帶着師父也受了罰。本以為師伯能就此打住,但沒想到他卻變本加厲,甚至在活人身上下蠱。”
“師祖被他氣得大病一場,不久便撒手人寰了,師父十分傷心。但師伯卻不以為意,研究蠱毒越發走火入魔,甚至還想要通過人身孕養蠱蟲。”
舒顏追問道,“但是蠱蟲不是要養在毒藥裏面嗎。越厲害的蠱蟲,它孕養的環境越苛刻,需要的毒藥越多,怎麽能養在人體內呢?”
難不成……
舒顏想到一個辦法,大驚失色。
寧蘭茹嘆息道:“就是你想的那樣。師伯通過給人下毒,泡毒藥,通過毒藥之間相克在人體內達到均衡,再将蠱蟲種在人體內孕養。”
“我雖未見過,卻也知道那過程簡直生不如死,不斷地試藥,不斷地毒發,吃毒藥如同吃飯,與毒蟲同眠同生,一直循環往複直到身子經受不住暴斃而亡。那時候藥谷附近經常有一些小乞丐失蹤,師父心疑這才發現了事情的原委,廢了師伯的武功,将他囚禁在藥谷之中。”
“師父日夜鑽研卻發現毒人難以治愈,只能抑制他們的毒性,但抑制毒性的解藥和藥方卻都留在那一場大火中。”
“那娘親說的那個師伯還活着嗎?”舒顏追問道,“十三是不是被煉制成了毒人?”
“那場大火後,我在後山找到了師伯被燒焦的屍體,想來他應該早已不在人世了。”寧蘭茹思索了片刻,問道,“你說的那個十三現在在何處?”
“在、”舒顏忽然想起來跟那個老伯伯的約定,到嘴邊的話忽然就轉了個彎,道,“在萬安寺山腳下的客棧裏面,他當時受了重傷,又因身中劇毒,只能暫且安置。”
寧蘭茹聽到十三身受重傷,眉頭微皺,問道:“身受重傷?那此人現在情況如何?”
“已經沒事了。”舒顏連忙說道,“甘霖的藥性似乎同他身體內的毒不想沖,雖然傷口愈合緩慢,但是現在已經大好了。”
“與甘霖不相沖?”寧蘭茹道,“這倒是十分不易,既然如此,待我們收拾收拾便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