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自從傳出來王家夫人的毒藥恐是舒家所下的傳言之後,王宗光大肆張貼榜單,招攬江湖上的能人異士為自家夫人診治,來來往往的外來人士皆是為了王家所籌重金所來。

“聽聞王家夫人的病情似乎又嚴重了,整日發燒還說胡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鎮子上的人坐在茶攤上,看着王家門前或垂頭喪氣或躊躇滿志的大夫,低聲說道,“這麽多大夫去瞧也沒瞧出個大概來,你說王家夫人這是得了什麽病,難不成真是舒家下的毒?”

“噓,”身側那人環視了一下周圍,低聲說道,“我聽說啊,這王家夫人怕是命不久矣。”

那人聽此頓感驚訝,忙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身側那人低聲說道:“我有個親戚家的閨女在裏面當差。聽說啊,之前來了一個厲害的大夫,一眼就瞧出來夫人這是中毒了,還說這毒天底下能解的人沒有幾個,讓王老爺盡快籌辦後事呢。要我說這毒保不齊真是舒家幹的,不然誰還能有這麽古怪的毒。”

“真的假的?舒夫人人美心善,都說是個活菩薩,怎麽能做這種事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舒家老爺不是跟王家鬥得挺厲害的。”

旁邊桌上的一位鬥笠掩面,身子裹着白袈裟的老者聽到這裏眉頭微皺,擡眼看了一眼低聲交談的兩人。

那兩人說着話忽然察覺到一道審視的目光,四下看了看連忙止住了話頭,唯恐惹上了麻煩。

老者見那兩個人急匆匆地走了,便收回了目光,心道:王夫人這症狀倒是挺像西域那邊的噬魂草所導致的,也不知蘭茹家的小丫頭看沒看完那院中的書,那書上是有如何解噬魂草毒的方法。

老者想及此,微微一頓,笑着搖了搖頭,蘭茹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老者笑着站了起來,在桌上留下了銀子便離開了。

正在此時,身着豔紅色長裙,蒙着面紗但眉眼間盡是妩媚的女子與老者擦肩而過。

老者微微一愣,皺着眉回頭看向那女子,随後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女子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勾人的意味,他還記得那人雙眸低垂但卻又像是淬了毒一般不甘憤恨的模樣,與此人相差太大,不太可能是他尋的那人,只是眉眼間着實有些相似。

那女子察覺到不同尋常的目光,回過頭時,那老者早已将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隐入人群之中。

那女子眉頭微皺,方才她似乎察覺到了一抹熟悉的藥香味,像極了那個見她身在地獄卻不肯拉她一把的那個人,不過那個人早就已經死在了大火之中,她親眼尋到了那人的屍體,不會有錯。

“看來是最近日子過得太過安逸,開始胡思亂想了。”那女子笑着搖了搖頭,心思不禁流轉到那個小院中,歡喜道,“也不知道夫君現在如何了?”

那女子笑起來眉眼間更加動人,王家門前的登記大夫的管事不禁看呆了,直到她輕聲喚了他幾聲才回過神來。

管事看着眼前這位女子笑顏如花的模樣,臉頓時漲得通紅,“抱、抱歉,這位姑娘,您來此處是想報名嗎?”

那女子像是被管事的舉動取悅了一般,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低頭湊近管事問道:“我好看嗎?”

管事看着近在咫尺的嬌媚面容,頓時愣住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女子輕笑了一聲,趁機随手翻開了登記在冊的大夫名錄,見上面沒有寧蘭茹的名字,臉上不禁出現了失望的神情,道:“無趣。”

随後那女子登記了名字,跟着領路的丫鬟進到了王府之中。

寧蘭茹和舒顏商定了王家的事情之後便準備即刻動身,但卻遭到了舒磊的阻撓。

眼瞧着自家爹娘又要吵起來了,舒顏連忙拽着寧蘭茹出門了。

舒顏瞥了一眼寧蘭茹滿是怒意的臉,咽了咽唾沫,剛想開口忽然看到不遠處的人群中匆匆走過一個老者。

那人好像之前萬安寺的老爺爺……

舒顏正想去追,擡頭卻見寧蘭茹神色驚恐,還沒等她開口詢問,自家娘親便沖了出去,舒顏連忙跟上。

舒顏見寧蘭茹在人群中四處張望,問道:“娘親,怎麽了?”

寧蘭茹尋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記憶中的那個人,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失落,聽見舒顏的話,搖了搖頭道:“無事,大抵是我看錯了。”

舒顏看着周圍的人,難不成娘親是在找那個老爺爺?

舒顏悄悄地看一眼已經恢複如常的寧蘭茹,那個老爺爺特意囑咐我不要将小院的事情說出去,難道是因為認識娘親?

“走吧。”寧蘭茹見周圍已經沒有那人的身影了,便道。“我們去王家。”

“哦、哦。”舒顏收回了思緒,先随着寧蘭茹回到了醫館,趁娘親收拾藥箱的時候偷偷溜了出去,找到了巷口的小乞丐,道:“你現在立刻幫我去找一個人,大概這麽高……”

舒顏急匆匆地将老者的樣貌告訴了小乞丐,小乞丐見舒顏着急,馬不停蹄地就去辦事了。

舒顏回到醫館之後,就見寧蘭茹已經收拾妥當了,連忙拿起自己的藥箱跟着一起去了王家。

日暮黃昏之下,王家的門口依舊熱鬧非凡,鎮上的人們有看王家好戲出氣的,有為舒家打抱不平的,也有懷疑舒家心懷不軌的。

衆人閑着沒事便圍聚在王家門口竊竊私語,直到寧蘭茹帶着舒顏出現在衆人面前。

看熱鬧的人們皆是驚訝地看着她們兩人,有一些流言似乎不攻自破了。

王家負責登記的管家看到寧蘭茹笑着站起來,道:“舒夫人,您來了。”

寧蘭茹笑着點了點頭,道:“有人想要将這髒水潑在我們家身上,既然如此,我可就不能坐以待斃了。”

管家臉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嘴裏讨巧的話卻不斷,道:“不過是一些不懷好意之人的讒言,斷不可聽信的。您願意來給我們夫人看病,可是我們夫人的大福了!您快裏面請!”

管家草草兩筆将寧蘭茹的名字登記在冊便親自領着往裏走,“舒夫人,大夫們全部都住在西苑,您看您是先去看病還是先去休息一番?”

寧蘭茹道:“自然是先去看看王夫人,我聽說王夫人病得不輕,可有什麽症狀?”

管家熟稔地回道:“我家夫人自從生了少爺,身子骨便落下病了,整日用藥材養着,受不得風寒,但總歸還是能下床走動的。但前段時間,我家夫人忽然發了一場高燒,從此就一病不起了,這段時間也吃不下飯,反複高熱,我家老爺可是心焦啊。”

“之前有過這樣的狀況嗎?”寧蘭茹問道。

“沒有,今年夏,夫人還逛自家的園子呢。”管家道,“我們都以為夫人身子已經大好了。”

寧蘭茹和管家一問一答,舒顏邊聽邊看着周圍,青磚白牆,竹林蔥翠,回廊環繞,流水潺潺,倒是一番好風景。也不知阿霄哥哥說的那個人是否已經來了。

“就是這裏了。”管家将寧蘭茹她們帶到院子門口便道,“夫人的院子現在禁止下人們随意走動,舒夫人您請,我就先退下了。”

“多謝。”寧蘭茹帶着舒顏往裏走,剛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争吵聲。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當年你們趙家分明就是陷害我!現在還讓我來收拾這個爛攤子!還有王虎,他也被你給寵壞了!天天不學無術,日後還怎麽繼承家業!”是王宗光的聲音,舒顏看了一眼在門口站定的寧蘭茹,悄悄地湊上前。

“陷害你?!也不知道是誰當年為我吟詩作對,三次上門求娶,當年那宅子可是你自己賣出去的!還有我兒子是家中長子,為何不能繼承家業?難不成你還想把這個家交給你身旁肚子裏的那個?”

寧蘭茹聽着這聲音氣弱喑啞,撕心裂肺,眉頭微皺。

“這恐怕就是王家夫人了吧。”舒顏嘟囔道,“王老爺可真是過河拆橋。”

這時屋內又傳來了另一個嬌美的聲音,道:“老爺,怎麽發這麽大脾氣?您可要小心着身子,有什麽話不能跟夫人好好說呢?氣大傷身,夫人的身子本來就不好。來來來,這是廚房新做的銀耳蓮子粥,快嘗嘗。”

屋內沉寂了片刻才又傳來了王宗光的聲音,“歡兒特意送來的,那夫人便嘗嘗吧。夫人喝了粥,也好好想想我剛才說的事。你什麽時候想起來了,我什麽時候再來這個院子。”

屋裏的話音剛落,舒顏立刻拽着寧蘭茹躲到了屋旁的拐角,随後就見王宗光挽着一個美人走了出來。

那美人一身乳白色長裙,五個月大的肚子早已經顯露,未施粉黛的面容也透露着楚楚可憐,惹人憐愛。那美人看了一眼周圍,湊近王宗光說道:“老爺,夫人若是一直這麽守口如瓶,京城那邊可不好交代啊,也不知道夫人生病的事情會不會被京城裏面的人知道,明明老爺對夫人那麽好……”

那美人說着薄唇輕咬,眼神中隐隐透露着讓人憐愛的羨慕。王宗光見此,伸手拍了拍美人的手,柔聲道:“她如果像你這麽善解人意便好了。”

說完,王宗光嘆息了一聲,那美人忙安慰了幾句。

待兩人走遠,舒顏才拉着寧蘭茹走出來,嘟囔道:“這王夫人所嫁非人啊。”

寧蘭茹聽此也是嘆了口氣,“遇上這種人,還是早日和離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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