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待唐霄離開後,舒顏收好沾着泥土的銅板,又回到了花叢旁,伸手掐斷了一株花莖,輕輕地撒了一點藥粉。

正在這個時候,管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神色是掩飾不住的惱怒,身後的人押着衣衫淩亂的環兒。

管家将手中的包裹扔在地上,怒道:“正如姑娘所說,這丫鬟回去之後便收拾了行李,正打算從後門溜出去的時候被我們抓了一個正着。”

環兒聽此,不敢置信地看着舒顏。

舒顏低頭看着環兒問道:“當時在這裏的另一個人是誰?”

“什麽!?”環兒看向舒顏的目光陡然變得驚恐,“你、你在說什麽,我、我不知道!”

舒顏适時地開口說道,“你隐瞞是因為你知道自己可能會被牽連,想要趁機逃跑。”

環兒身體一僵,也不敢擡頭看舒顏。

舒顏繼續說道:“我想整個事情經過應是如此。你同小翠來到花園,小翠讓你在這裏望風,但你心裏定然是惱怒的。之後如果東窗事發,小翠一走了之,但你卻不行,所以你要想法子。”

“就在這個時候你忽然看到了一個貴人,你故意發出聲響引那個人過來,引他去花園裏面查探。”舒顏說着舉起了那兩枚銅板,“人如果摔跤下意識地會撐住自己,所以應該是掌心有泥土或者傷口。但你方才右手手心幹幹淨淨,反而是側面沾了泥土,只能說明,你要麽當時緊緊護着什麽東西不松手,要麽就是想要去拿什麽東西藏起來。”

環兒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沾染的泥土,害怕地捂住了。

舒顏繼續說道:“結果如你所料,那個人被你引起了注意,随後抓到了小翠私藏東西。在推搡的過程中,小翠受了傷,你出了心裏那口氣,東西我想也被那人收走了,事後你只要說自己是無意發現的,便可從中抽身,但你沒想到小翠回去之後竟然口吐白沫。”

舒顏又道:“不過我想你一開始并沒有放在心上,以為是小翠吃壞東西了就同廚房的那群人一樣,但小翠的情況竟然越來越差,同那些中毒的人完全不同,喝了藥也不管用。我想你來找我們也并不是因為小翠,只是害怕自己也沾染上了。但當你得知此毒毒性猛烈之後卻更加害怕了,因為你不知道那位貴人是否也沾染上了,所以也不管自己身上有沒有中毒,便想要逃跑。”

環兒舒顏說完,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一樣,癱坐在地上。

管家見此便知舒顏所言非虛,急忙叫來下人詢問是誰今日來了花園。

“少爺今日天不亮的時候來過,”其中一個人回道。

管家吓得冷汗直冒。

舒顏追問道:“那你可知王虎現在在哪兒?”

下人們面面相觑,回道:“少爺這幾日心情不好,出門都不許我們跟着,我們也不知道少爺現在在哪兒。”

管家捂住胸口,踉跄了兩步,氣沖沖地說道:“那還不趕緊去找!”

下人們吓得連忙散開去尋王虎。

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欲言又止地看向舒顏。

舒顏心知他想問什麽,道:“此毒不比之前,我現在也不知它的藥引是何物,研制解藥并非一兩日的功夫。若是這期間王虎毒發,不及時救治,恐怕兇多吉少。”

管家聽此,整個人頹敗了不少,拱手哀求舒顏盡快研制解藥,他轉身往前院走要将此事告知王宗光,若是府上的主子出了差錯,他可承擔不了這個罪責。

管家對兩側的下人招了招手,下人們便将環兒架了起來,跟在管家的身後。

舒顏目送管家離開,心中也頗有些煩躁,沒想到竟然會出這種差錯。

舒顏低頭看了看手中微微泛黑的枝條,又在院中不同的方位摘了幾枝試毒,果然枝條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毒性。

舒顏嘆了口氣,四下尋找了一番最終站在了角落的水井旁。

“如何?”唐霄獨自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舒顏趴在井邊往水中看。

“衛黛呢?”舒顏反問道。

唐霄道:“藏在了不遠處的一個破院裏。放心,我觀察過了,那裏破敗不堪,不會有人的,而且我還找到了小乞丐給了他銀子讓他幫忙看着。”

舒顏點了點頭,又晃了晃手中的枝條又指了指水井道:“我想這才是李璃的目的。”

唐霄看見泛黑的井水頓時明白了舒顏的意思,“廚房那裏不過是障眼法,她從來到王家就沒想過留活口。”

花園裏面的花既然已經沾染了毒性,那便不可能是昨晚才發生的事情,想來李璃早就做好了打算。只不過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寧蘭茹,又同舒顏打了賭,所以便利用了之前設下的陷阱。

“我也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擔憂了?”舒顏看了一眼滿園的花,郁悶道,“這滿園的花拔都不知道要拔到什麽時候。”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哈哈哈哈,小丫頭,這種事情居然就難倒你了?”

一位佝偻着腰的老者從樹後走了出來,看着舒顏,感慨道:“這麽多年不見,都長成大閨女了,也不知你醫術可有進步?比起你娘如何啊?”

“崔伯伯?”舒顏問道,“您怎麽會在這裏?這麽多年,您都去哪了?”

老者笑呵呵地回道:“難得你這個小丫頭還認得我。我來此處不過是路過,路過,見你這小丫頭一臉快哭了的神情便過來看看。”

老者看了一眼舒顏手中的枝條和旁邊的井水,道:“邪門歪術,真是許久未見了。”

舒顏問道:“崔伯伯,你認得這毒?”

“毒我倒是不認識,不過都是那麽幾種,多了這花也吃不消。”崔伯伯道,“你娘沒跟你說過?這以毒養花乃是習得煉制毒人的第一步。”

舒顏眨了眨眼睛,忽然笑眯眯地湊近崔伯伯。

崔伯伯被她這種笑容弄得渾身不自在,“這毒我幫你解了,你可別這麽看着我了!”

但舒顏卻沒有收回笑容,依然這麽看着崔伯伯。

“你這丫頭有事說事!”崔伯伯雙手揣進袖子裏,躲到唐霄的身後,悄咪咪地對唐霄說,“這丫頭笑眯眯的樣子可有她娘小時候的風範,十分不好惹,你日後要小心啊。”

唐霄抿唇一笑,身子卻往旁邊挪了挪,露出了崔伯伯。

“你這臭小子!”崔伯伯氣急敗壞。

舒顏湊到崔伯伯身邊問道:“崔伯伯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啊?李璃回去找她夫君了,但她今夜一定能出現,我想……”

舒顏拽着唐霄,三人低頭嘀咕了好長時間。

最終,崔伯伯捋着不存在的胡須,嘆息道:“你娘可沒你這麽多花花心眼,你肯定随你爹。”

舒顏“嘿嘿”地笑了笑。

崔伯伯擺擺手道:“行了,你去忙吧,這裏就交給我了。”

“好嘞!謝謝崔伯伯!”舒顏聽崔伯伯答應了,抓着唐霄就往外跑。

跑了一段距離之後,舒顏似乎又想起什麽事,回頭對着崔伯伯喊道:“我娘親在西北處有山有水的院子裏,您老人家要是忙完了,可以去看看她。”

舒顏見崔伯伯擺了擺手,像是不感興趣的樣子,便又補充道:“但是我娘中毒了,您去的時候可要輕點兒,別擾了她的休息。”

“你這臭丫頭!這事你怎麽不早說!”

舒顏看着老者飛奔而去的背影笑出了聲。

“你已經知道他是誰了?”唐霄問道。

“也許吧。”舒顏笑道,“如此,娘親的毒也不必擔憂了。”

唐霄聽到寧蘭茹的毒無礙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但也沒有追問崔伯伯的身份,只問道:“現在去找誰?”

“琳姑姑。”舒顏道,“王虎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必定是最焦心的一個,更何況她所中的毒說不定與衛黛有關。”

唐霄帶着舒顏來到趙琳的院前,道:“你自己小心,我就在不遠處。”

說完,唐霄便閃身來到了院中屋頂上,看着下方的動靜。

舒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正想敲門進去,就見趙琳披着外裳跑了出來,身後跟着她的貼身丫鬟荔枝。

趙琳見到舒顏一把抓住了舒顏的手,焦急問道:“我兒現在怎麽樣了?可有人找到他了?”

舒顏搖了搖頭,趙琳懸在眼眶中的淚珠頓時掉落下來。

舒顏見趙琳陡然間心如死灰的樣子,連忙安慰道:“這毒雖然毒性猛烈,但總歸要沾血才行,小翠是在推搡的過程中摔倒被劃傷了才會中毒,王虎他未必中毒了。”

趙琳懵懂地點了點頭,祈求道:“上天保佑我兒!上天保佑我兒!”

“不過,”舒顏忽然說道,“這次我意料之外得到了些許消息。琳姑姑,我娘怕你胡思亂想便沒有告訴你。你的身子并不是因為生病才一直卧床,而是被人下毒了。”

“什麽?!”趙琳頓時眉頭緊鎖,問道,“同這次下毒的人是同一個人?”

“到底是誰下毒,我目前還不知道。”舒顏道,“不過,我聽管家說王老爺曾下令不允許外人在姑姑院中随意走動。如此想來,姑姑你……”

舒顏欲言又止,趙琳卻是了然地點了點頭,道:“那我院中想來是出現了背叛之人。”

舒顏點了點頭道:“此人為下毒之人的幫兇,想來逃脫不了罪責,說不定最後還要當人的替罪羊,就是不知道下毒之人所給的好處值不值得她這條命。”

舒顏說完,就見一直垂首不語的荔枝指尖一直在衣角邊摩挲,似乎有些緊張。

舒顏見此,微微一笑,話頭一轉道:“不過,此事還不能急,琳姑姑身邊也有不少人,需仔細探查。”

趙琳點了點頭,道:“此事不急,我既然知道了必将有所防備。”

說着,趙琳擡頭看了一圈院中的人,那目光深沉且銳利,難掩大家閨秀的氣勢。

趙琳收回了目光,又道:“現在還是我兒的事情最為緊急,我去前院找王宗光,讓他多派些人手去找。”

說着,趙琳便急匆匆地趕往前院,舒顏連忙跟了上去。

趙琳雖然久病不出,但大夫人的頭銜總歸還在,同侍衛周旋了幾句便放行了。

趙琳和舒顏來到王宗光的書房,正想敲門就聽見裏面傳來了女子啜泣的聲音,“老爺,您說現在可怎麽辦啊?到底是誰想要我們的性命?”

王宗光坐在桌子後,手中拿着賬本,看着三姨娘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氣惱地将手中的賬本扔在地上,質問道:“難道不是你?!”

三姨娘沒想到王宗光竟然會如此問自己,愣了片刻,怒道:“老爺,您、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宗光哼了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琳兒的毒藥是你下的吧,現如今你又想毒死我們全府的人,你到底是何居心?!”

“不是我!”三姨娘慌亂地站起身來,正想要辯駁,卻聽到王宗光道,“需要我把那兩個小丫鬟叫過來對質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王宗光顯然是掌握了确鑿的證據。

門外的趙琳聽到這裏,渾身的鮮血都仿佛凝固了一般,這麽多年的忍氣吞聲,不僅将自己尊嚴扔在地上被人踐踏,甚至自家夫君得知了妾室毒害自己的消息竟然也冷眼旁觀。

趙琳發現自己已經哭不出來了,反而想要大笑,笑自己的愚昧無知。

被管家找回來的王虎站在不遠處灰狼拐角聽見屋裏面的話卻不知該如何,雖然他先前便猜測娘的病重與爹是有關系的,但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他心裏除了憤怒還有些許的悲哀。

趙琳看到王虎便顧不上心裏的哀寂,拽着舒顏飛奔到王虎的面前,“快,快給我兒看看!”

舒顏立刻為王虎診脈,良久之後松了口氣道:“琳姑姑,王虎他并沒有中毒。”

“真的?”趙琳急切地問道,“真的無礙?”

舒顏笑着點了點頭,趙琳這才松了口氣,腳下踉跄了兩步被王虎及時扶住,“娘,我……”

趙琳的眼淚劃過臉頰,摸着王虎的手道:“娘沒事,娘有你就夠了。”

王虎看着趙琳人身單薄的樣子,怒由心生,便大步走向了書房。

舒顏拽了拽趙琳的衣袖,趙琳看着舒顏笑了,道:“無礙,如此甚好。”

三姨娘摸着隆起的腹部,看着王宗光仿佛一個陌生人般看着自己,苦笑道:“老爺說笑了,我什麽也不知道,大夫人難道不是因為生病了嗎?”

王宗光冷言道:“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既然如此、”

王虎推門而入打斷了王宗光的話,身後跟着神情冷漠的趙琳和舒顏。

王虎還沒有說話,就被趙琳拽到了身後。

趙琳進門先給三姨娘行了一個大禮道:“多謝妹妹此舉讓我幡然醒悟。”

三姨娘急忙避開,道:“姐姐在胡亂說什麽呢?我可沒給你下毒!”

趙琳聽此,反笑問道:“我還沒說什麽事呢,妹妹怎麽還自己往自己身上攬?”

三姨娘抿唇不語。

趙琳笑道:“多謝妹妹此番與夫君對質,讓我知道我這輩子在外人眼裏不過是一個被利用完就可以扔掉的工具,是一個夫君不愛、自欺欺人的笑話,。”

說着,趙琳看了王宗光一眼。

那一眼已經不再含有怨恨和沉底的愛戀,只有宛如深潭一般的淡然和冷漠。這反倒讓王宗光想起了當年見到趙琳的第一眼,她也是如此看着他,就像天上尊貴的仙女,“琳兒……”

趙琳看到了王宗光眼中似乎又顯現了如初見時的神情,心裏不禁有些悲涼和可笑。

她緩步走向王宗光,笑問道:“老爺今日是沒想到我竟會來此,也沒想到我會聽到這些。”

“不是的,琳兒,我、”王宗光心緒千轉百繞。

以往的冷待說起來不過就是夫妻間不和,該有的體面他都給了。本想借此事,除掉趙琳,到時候再送上三姨娘和她腹中的兒子替罪,絕了京城那邊的關系,免得自己占不到一點兒寶藏的好處。

但若是讓京城那邊的人知道了他故意袖手旁觀,自己肯定不會有好下場。名門望族最見不得有人輕視他們的尊貴,哪怕是被逐出家門的女子。

趙琳看着王宗光眼中又浮現了出自己熟悉的算計,方才的驚豔仿佛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趙琳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走到王宗光的面前道:“老爺不用擔心,此事我不會告知京城的。無論如何,我都是已經嫁過人的女子,總不能再麻煩娘家人,讓人看笑話。”

王宗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趙琳,見她确實不想自己想得那般胡攪蠻纏,沉思了片刻才解釋道:“琳兒,我也是今日因廚房之人中毒才查到此事,你、”

趙琳笑着湊近王宗光,道:“什麽時候查到的都沒有關系,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

說着,一道金光閃過,一根金釵直直地插到了王宗光的胸口。

王宗光呆呆地看着趙琳,摸上了胸口上的鮮血,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盯着趙琳。

趙琳臉色陡然變得猙獰,道:“王宗光,這輩子你欠我的,我自己來取。”

說着,便将這金釵更用力地推進了幾分。

王宗光這才反應過來,将趙琳一把推開了,但為時已晚,刺目的鮮血染紅了前襟,王宗光惱怒地看着趙琳,“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說着,王宗光看向了舒顏,顫顫巍巍地說道:“舒姑娘救我!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還有你爹的地契和藏寶圖我也不要了,你趕緊救我!”

舒顏故作疑惑道:“什麽地契和藏寶圖?我在家十幾年從來沒聽說過什麽藏寶圖,王老爺怕不是想多了。”

方才過于激動的趙琳猛咳了一陣,舒顏連忙扶住趙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王宗光見此便知道舒顏跟趙琳一條心,緩緩地跌坐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染紅了地上的賬本。

王宗光到死都不甘心地看着趙琳和舒顏,死不瞑目。

“啊啊啊!”三姨娘見此,呼喊着就要沖出房門,王虎先舒顏一步堵住了三姨娘的前路,道:“三姨娘別走啊,你算計我娘的事情還沒結束呢。”

三姨娘捂着肚子,臉色蒼白,像是被王宗光的死吓壞了一樣,還沒等王虎問就跪倒在地上說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那日,那日我見有一個模樣嬌媚但衣着樸素的女子在我們後院門口鬼鬼祟祟的,我以為是老爺又有了新歡,一時氣惱就想抓住這個賤貨。”

“我從她身上搜出了藥汁才知道她本來是一個學醫不精的大夫,搞了一些歪門邪道,怕被仇人發現才在後院門口躲了躲。她身上有一瓶噬魂草的毒藥,我……”

三姨娘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趙琳,哭喊道:“那幾日我剛問過為我診脈的大夫,大夫說我肚子裏面的孩子是個男孩。我當時也是猶豫了很久……姐姐!都是為人父母的,你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情,我是一個妾室,出身也不好,如果我不好好為我自己的兒子做打算,那他就算生下來也擡不起頭來!”

“胡說八道!”王虎說着就要上前推三姨娘,但是見她隆起的肚子,卻又将手收了回去,罵道,“我娘才不會跟你一樣呢,你個毒婦!”

噬魂草的毒不說整個鎮上,哪怕方圓千裏都只有她娘丢的那一瓶。

舒顏見三姨娘并沒有認出衛黛的身份,便想将同此事有關系的人一網打盡,免得日後再出禍端,牽連到舒家。

舒顏便轉頭問荔枝道:“荔枝,我娘昨日想要看琳姑姑的藥碗時,你急匆匆地将藥碗避開,不讓我娘看,你是否也知曉此事呢?”

“我、我,”荔枝渾身都在顫抖,見屋中的幾人都看向自己,忽然腿一軟跪倒在地,想來也是被趙琳方才殺人的舉動吓到了,連滾帶爬爬到趙琳的腳邊,磕頭道,“小姐、不、夫人,我、我不是有意害夫人的。”

趙琳見此,嘆了口氣,道:“你從京城裏随我來到這窮鄉僻壤之地,我心知虧欠你,一直對你有所補償,但沒想到你竟然還不知足。果然啊,人心不足蛇吞象。”

“夫、夫人,我是一時、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夫人,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奴婢從小伺候的情分上,不要把我送官,不要,不要……”荔枝額頭在地上磕出鮮血,趙琳都沒有看過她一眼。

日薄西山,昏暗的夕陽照進了整個屋子,徒增了幾分荒涼。

正在這個時候,李璃的聲音忽然響起,“沒想到還能看一場好戲,倒真是有趣。”

“什麽人?!”王虎說着就要出去看看。

舒顏攔下他道:“此人來者不善,你們在屋內不要随意走動,不然出了什麽事情,我可不負責。”

“你認識她?”王虎狐疑地看着她。

“是三姨娘抓住的那位醫者?”趙琳皺着眉頭問道。

舒顏聽此,愣了片刻,順勢點頭道:“恐怕是,今日廚房中毒也是她下的手。”

“虎兒,來我身邊。”趙琳立刻說道,“舒姑娘,你一定要小心,你今日的大恩大德,我日後一定報答。”

“琳姑姑,你同我娘之前既然以姐妹相稱,那咱們之前便不用講究這些了。”舒顏笑道,“今日對琳姑姑而言,說不定是一個大好的日子呢,可不能讓這些人壞了心情。”

趙琳笑着點了點頭,道:“确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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