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夜色帶寒煙，煙火滿村落。臨近年關，醫館樓上的清冷與樓下小攤鋪子的熱鬧格格不入。

戚忱關上了映着暖意的窗戶，道：“時候差不多了。”

十四一臉為難地看着戚忱，猶豫了許久才說道：“一定要這麽做嗎？阿顏妹妹是個好人……”

十四抿了抿唇，又道：“我們在這裏過得也挺開心的，不是嗎？”

“是啊。”戚忱眼底浮現出層層柔情，但随機又被冰冷的暗色所掩蓋，“但有些事已經不可能忘記了，不管是舒家還是唐家。”

“最近我從別處聽說了戚家的事情，”十四斟酌着語句想要拖延時間，問道，“你爹娘都是什麽樣的人啊？我聽說你娘是機關世家的子女，厲害嗎？你是不是也會機關啊？她跟寧大夫比誰厲害啊？你有兄弟姐妹嗎？她們有沒有阿顏妹妹好看啊？”

戚忱冷眼看着小乞丐沒說話。

十四戰戰兢兢地看着戚忱，他有些不願意讓戚忱離開這裏。他同戚忱相處了這麽長時間，就數在醫館他笑得次數多。

此番一去，他們跟阿顏妹妹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但就在十四以為戚忱不打算說話又想找別的話頭找補的時候，戚忱忽然開口了，“我對機關不感興趣，只會一種機關的解法，是我娘硬逼着我學的。我小時候特別想跟我爹一樣能鍛造出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器。”

戚忱将手上的白玉镯子摘下來，放在桌子上，将舒顏送給他的荷包仔細挂好，随後又抽出了一張紙放在镯子旁邊，寫上了“診金”二字。

小乞丐看着，張了張口，但看着戚忱決絕的神情卻最終什麽話都沒有說。

戚忱看着那寫好的紙張，眉頭又微微皺起，猶豫了片刻又将那紙張撕碎，揣進懷中，道：“走吧。”

他唯有的一點私心，不管是恨也好，悔也好，他不希望這個镯子只是他和舒顏之間冰冷的交易。

十四跟着戚忱來到了花天錦地的街道，回望了一下醫館所在，輕聲問道：“那個镯子你從不離身，是很重要的東西吧？阿顏妹妹會喜歡嗎？”

戚忱嘴角勾起了笑意，眼眶微微有些發澀，道：“大概會被扔了吧……”

十四摸了摸頭，想了很久道：“要不我們将舒家留到最後吧，也算是為了這段時間寧大夫和阿顏妹妹的照顧。”

戚忱卻搖了搖頭，輕聲道：“趁着她還沒有回來，速戰速決吧，我不想讓她看到。”

兩人身後的巷口，一位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默默地看着戚忱離開的方向，“舒家？”

崔策站在男子的身後，眉頭微皺。

男子又道：“我們的人最近聽到了風聲，傳言那戚家獨子身上藏有寶藏的秘密。想來也是，戚庚那人滿腹算計，定然會給自己留條後路。”

“那我們也去瞧瞧？”崔策笑問道。

男子看了一眼崔策，道：“我自己去。舒家，恐怕也不像我們想的那麽簡單。”

崔策眉毛微挑，“你不信我？”他倒是也沒想到戚忱居然會從舒家的醫館裏面出來。

男子避而不答，只道：“王家的事情也差不多了結了，你去帶李璃回來，我在舒家等你們。”

崔策眼神微暗，轉身即逝，笑道：“明白。”

王家，舒顏從屋中走出來就看到李璃還是那一身大紅色的長裙靠在圍欄上，妩媚的容顏比往常更添了幾分紅潤，襯得李璃更有幾分柔美的模樣。

舒顏手摸上了腰間的匕首，雙眸死死地看着李璃道：“我贏了。”

李璃聽此配合地拍了拍掌道：“确實如此，真不愧是我師姐的徒弟，果真不同凡響。”

“你可別套近乎。”舒顏挑眉說道，“我師祖可沒有收你為徒，不過是有人死皮賴臉罷了。”

李璃臉上的笑容出現了一絲的恨意，“伶牙俐齒。”

“多謝誇獎。”舒顏道，“解藥呢？”

李璃從腰間的荷包裏面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扔給了舒顏，舒顏上前去接。

正當舒顏的手快要碰到小瓷瓶的時候，李璃忽然抽出了腰間的軟鞭向舒顏揮了過去。

舒顏連忙避開，手堪堪錯過了小瓷瓶，眼瞧着小瓷瓶摔碎在地上，裏面的解藥撒了一地。

舒顏冷眼看着言笑晏晏的李璃，道：“果然上不了臺面，怪不得被退婚。”

李璃像是被戳到內心的痛處一般，臉上的神情陡然變得猙獰，“小丫頭片子懂什麽！”

舒顏拔出腰間的匕首抵在胸前，笑問李璃道：“現在輪到你猜猜，我們兩個誰會贏？”

李璃冷哼了一聲，提鞭上前。

舒顏自知武功不敵李璃，只能智取。在李璃沖上前來的時候，舒顏甩出了一包藥粉，一股淡淡的麥香彌漫。

“雕蟲小技！”李璃側身避開，卻發現舒顏居然迎着藥粉沖上前來嗎，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李璃單手撐地慌亂地躲開，擡眼看着滿臉藥粉的舒顏，笑道：“我竟不知你居然想要跟我同歸于盡。”

舒顏擦了擦臉上的□□，聽見這話，對着李璃拍了拍手上的粉，笑問道：“你是說這面粉？”

李璃臉上一沉，看向舒顏的目光明顯帶着殺意。

舒顏微微一笑，率先向李璃沖了過來。

李璃仰頭避開舒顏的匕首，甩出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舒顏的身上，正在這個時候，舒顏對着李璃射出了三根銀針。

李璃眉頭微皺，剛想用鞭子打掉，舒顏趁機又扔出了一團□□，還是相同的香味。

李璃眉頭微皺，擡眼看着舒顏胸有成竹的模樣，還是小心避開銀針和□□，失了先機。

舒顏借此又跟了上去，鞭子雖靈活，但如果兩人過近便沒有匕首好用了。

舒顏像是抓住了機會的雄獅，死死咬着李璃不放。

李璃看着地上那一團□□，聽見舒顏笑了一聲，道：“很可惜，你又猜錯了，那也是一團面粉。”

李璃用力地握緊了鞭子，“別以為只有你會用毒！”

說着，李璃從指尖射出了幾根銀針，那銀針在皎潔的月光下泛着黑色的光芒，舒顏用匕首擋下，卻被李璃拉開了距離。

長蛇般的鞭子順勢而來，舒顏的手臂和小腿都被抽傷了，流出紫色的血液。

李璃笑道：“你的匕首上塗了毒，我的鞭子也不例外。”

舒顏贊同地點了點頭，“但是暗器方面我可比你強多了。”

說着，舒顏勾了勾自己的小手指，一絲寒光在李璃臉上畫出了一道血痕，細如發的銀線連着方才被她避開射入樹幹的銀針。

舒顏笑道：“你若是不怕那□□，我這計謀可就用不上了。”

李璃伸手摸了摸臉上的傷痕，看着手指尖的絲血，忽然暴怒起來，“你找死！”

說着，便向舒顏沖了過來。

舒顏像是沒看到李璃暴怒的模樣一般，打趣道：“如此注重自己的臉，無非說明自己除了這張臉再拿不出來任何值得驕傲的事情了，難不成當年退婚的那個男子早已看出來你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人？”

“胡說八道！”李璃怒吼着。舒顏今夜的一句句話像是有意要揭開她心裏的傷疤，那風輕雲淡的動作仿佛戲耍她一般。

這讓李璃不經想起來自己在自家府中如蝼蟻被人玩弄的那些年，“他、他是為了不牽連到我才會退婚的，小小丫頭休要胡說！”

舒顏吃力地避開李璃的攻勢，身上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嘴上卻還是不饒人說道：“退婚嘛，總要找一個好的理由，畢竟也是大戶人家。說不定人家早就心有所屬，只想同那人白頭偕老。”

“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李璃最不能忍受她日夜期待、能帶她脫離苦海的婚事被蒙上了別的陰霾。

當年的他一定是心悅她的，一定是不想讓她受苦才退婚的，一定不是故意将她踩回泥潭的。

舒顏硬生生挨下來李璃的一鞭，趁機用匕首深深地劃傷了李璃的臉，漆黑的血從李璃的臉上流下。

李璃雙目猩紅，恨不得将舒顏碎屍萬段。

舒顏淡然地一笑，又伸手撒了一團□□。

李璃聞着熟悉的香味，冷笑了一聲，迎着□□沖上前，但臉上忽然劇痛不止，“啊啊啊啊，你做了什麽！”

臉上的傷口沾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接二連三的冒了出來，傷口逐漸潰爛。

李璃用手小心翼翼地碰觸臉頰，原本光滑的皮膚變得凹凸不平，醜陋不堪，“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相公！相公！”

李璃嘶吼着，一口黑血吐了出來，跪倒在地上，雙眸死死地看着向自己走來的舒顏。

舒顏冷眼瞧着，收起匕首，拿出一包藥粉，道：“說是清理門戶，但你本也不是我們門中之人，所以只能算是報仇吧，只不過還需要給娘親看看。”

說着舒顏舉起匕首狠狠地刺向李璃。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黑影閃過硬生生地替李璃扛下了這一刀。

匕首沒入肌膚，鮮血噴湧，舒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這個人，“唐、唐伯伯？”

唐雲一身天藍色的長袍站在舒顏面前，胸口流出的鮮血将前襟染得通紅，唐雲嘴唇發紫，臉色蒼白地看着舒顏沾滿血污的小臉，舉起了手中的刀。

“小心！”原本藏在暗處焦急旁觀着的唐霄見到唐雲也是震驚不已，将舒顏攔腰抱起，連連後退，避開了唐雲的刀。

唐霄将舒顏擋在了身後，看着附身将李璃扶起來的唐雲，質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璃含情脈脈地看着唐雲，順着他的動作依偎在他的懷中，對唐霄的話充耳不聞，只顧對着唐雲說道：“相公，我好疼，我臉好疼，都是那個小賤人害的！你還愛我是不是？”

唐雲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最後用手摸上了李璃受傷的臉頰。

唐霄見此臉色越發地難看，握着刀的手忍不住顫抖。

李璃含情脈脈地握着唐雲的手，笑道：“你不嫌棄我便是最好的。”

“你對我爹做了什麽！”唐霄提刀沖上前。

唐雲見此，将李璃擋在了身後，迎上了唐霄。

唐霄看着沖過來的唐雲，提刀抵擋住他的攻勢，“爹……”

唐雲神情木讷地看着唐霄，像是完全不認識唐霄一般，下手狠絕。

舒顏見此，擡手将銀針射向了李璃，李璃靈巧地躲開，想要抽起腳邊的鞭子，卻被舒顏一腳踩住。

舒顏漆黑的雙眸深不見底，問道：“你對唐伯伯做了什麽？”

李璃妩媚地擺弄了一下耳邊的頭發，道：“你這話說得好笑，他只不過是明白了我才是他真心喜歡的人罷了。”

舒雅悠悠地看着李璃，聽這話忽然一笑，“本來還想着讓你多活兩日，讓娘親好好看看你，現在倒不必污了娘親的眼了。”

李璃看着渾身是傷，臉色蒼白的舒顏，笑道：“就你現在的模樣，可不要說大話了。”

舒顏笑了笑沒有說話，打開了荷包，手剛伸進荷包裏面就被三根銀針打斷。

李璃手持銀針，道：“我雖然不想用那個人的功法，但是我更不想讓你贏！”

舒顏眉頭微皺，就見李璃沖了過來，将手中的銀針射出。

舒顏急忙避開銀針，迎面卻對上李璃的一掌。

舒顏抿了抿唇，從懷中抽出匕首，正準備硬生生挨這一下，趁機反手刺傷李璃的時候，忽然被人扯入了懷中。

舒顏擡頭就見唐霄擡手對上了李璃的一掌，随後臉色變得有些古怪，用內力振開了李璃之後，唐霄摟着舒顏連退幾步，道：“她的武功同戚忱很像，你勿要跟她硬碰硬。”

舒顏聽此微愣，看着沖過來的唐雲若有所思。唐雲雖然功力比之前高了不少，但是動作比之前緩慢，濃烈的殺意直沖唐霄。

唐霄提刀攻上前，看着唐雲如此模樣眼眶微紅，但他不能退，不然他跟舒顏都要死在這裏了。

在刀光劍影之間，舒顏抓準時機，向唐雲射出了三發銀針，直直打中了唐雲的身子，就見唐雲額頭上忽然鼓出了一個黑點。

舒顏見此惱怒地看着李璃道：“把唐伯伯身子裏的母蠱交出來！”

“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快就看出來了。”李璃摸了摸挂在胸口的小瓷瓶說道，“你應該感謝我讓他們父子二人還能有機會見面，不過這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了。不枉我費盡心思将他們救活，這場面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舒顏看着大笑的李璃，道：“怪不得沒有人喜歡你。”

“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他是喜歡我的。”李璃含情脈脈地看了一眼唐雲，道：“早在幾年前的樹林裏我救了他一命那時起，他就注定是我的了。我跟他本就有婚約，只不過他憐惜我不願意連累我，所以才退婚，但他并不知道，我其實只在乎他的心意，并不在乎是否吃苦。”

李璃笑看着舒顏道：“現在我們兩個人終于在一起了。”

舒顏上前一步，冷眼看着李璃道：“雖然現在天色已晚，但也還不是做夢的時候。當年唐伯伯連見都沒見你一面，說他心悅你，我想連路邊的狗都不信，也只有你會自欺欺人。畢竟你為了這樁婚事費了那麽大的力氣卻被人抛棄，臉上無光啊。”

“滿嘴胡言亂語，可真是不讨人喜歡！說我自欺欺人，”李璃笑道，“我們床笫恩愛的時候，你可不知道他有多熱情呢，還時不時喊我娘子呢。”

舒顏眉頭微皺，看着李璃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紅潤的樣子，只覺得惡心，“一個被操縱的蠱人神志全無，只聽被操縱者的話。你讓他熱情，他必然熱情，只不過唐伯伯口中的娘子可未必是你，唐伯伯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有一個。”

李璃聽此竟是點了點頭，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來年開春确實應該辦一場我同他的婚事了。你、”

李璃話說到一半，忽然感覺到自己腹中一陣絞痛，一口黑血噴了出來，不可置信地看着舒顏。

舒顏卻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走到李璃的面前，晃了晃腰間的荷包，道：“我自知武功不敵你，匕首上也不敢塗見血封喉的劇毒，免得誤傷自己。但藥材之間總歸相生相克，有些藥材放在一起氣味便可溫養身子，但這氣味若是跟別的藥材撞了便會變成毒藥，引人毒發。”

李璃伸手摸了摸自己受傷的臉頰，頓時明白了舒顏話中的意思，“你一開始就算好了？”

舒顏笑而不語。

李璃看着舒顏的笑靥，宛如看到了那群将自己在泥潭裏面揉搓的人，冷言嘲諷譏笑。

李璃怒道：“你懂什麽？！我的天分比你母親不止要高出多少！我上次救了唐雲就在他身上下了蠱，寧蘭茹沒看出來！那個老不死的有眼無珠，我只能同曲惇聯手！那日大火燒遍藥谷，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那個曲惇在事成之後居然還想拿我練蠱，我呸！”李璃罵道，“那個瘋子！如若不然，我定然能将他的蠱術全都學到手！今日必不能敗在你的手下！”

“多說無益。”舒顏走向李璃，“你小時候的境遇雖令人同情，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利用向你伸出援手的人，也不該将怨氣發洩在這些人身上，藥谷的人不欠你的。”

正當舒顏想要下手的時候，唐雲劈開了唐霄沖了出來，舒顏急忙避開，寒光凜冽的劍鋒削斷了舒顏的幾縷碎發。

舒顏踉跄了幾步摔倒在地上，擡手擋上唐雲刺過來的劍，但匕首卻被唐雲直接挑飛，舒顏在地上連滾了幾圈堪堪避開寒劍。

暖玉從舒顏淩亂的衣衫中露了出來，白玉的梅花在月光下栩栩如生，唐雲沖向舒顏的動作微頓。

唐霄此時也沖了過來，從唐雲的後背狠狠地砍了下去，傷口深可見骨，唐霄拿着沾滿鮮血的刀，眼眶通紅似有水光。

唐霄用力地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眶，繞上前将舒顏護在身後。

唐雲像是沒有感受到後背的疼痛一般，呆愣愣地看着舒顏胸前的暖玉，又伸手摸了摸後背的傷。

舒顏看了一眼将母蠱緊緊握在手中的李璃，咬牙将一根銀針紮住了在唐雲臉上四處游走的黑點，就見那黑點掙紮了一番不動了。

唐雲頓時瞪大了眼睛，癱軟在地，嘴裏像是在呢喃着什麽，但無人聽清。

舒顏垂首黯然道：“李璃煉制毒人的功力尚淺，子蠱已死，唐伯伯活不了多久了。”

唐霄點了點頭，看向唐雲的目光深沉，舉起了手中的刀，聲音喑啞，“爹，我再送你一程……”

“相公！”李璃沖了過來拖着唐雲往後退了幾步，見唐雲神情渙散的模樣頓時慌了起來，“相公！相公！”

“呦，看來我錯過了一場好戲啊。”崔策的身影随着他戲谑的聲音落在了院中，四下看了看，走向了李璃說道，“走吧，主子找你。”

随後崔策又轉頭看向唐霄，問道：“你呢？要一起走嗎？”

唐霄聽此，用力地握緊了刀柄，将舒顏護在了身後。

崔策見此，聳了聳肩，道：“那就沒有辦法了。”

唐霄神情凜然，目不轉睛地盯着崔策。

崔策看着唐霄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吓吓你罷了，我是那麽不顧師徒情面的人嗎？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今日我放你一馬。”

“哦，對了，”崔策眼睛微眯，看着唐霄說道，“你可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可不會手下留情，這兩個人我勢必要帶走的。”

崔策說着便去拽李璃的胳膊，李璃卻只顧着懷中的唐雲，“他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

“行了，蠱蟲已死，沒用了。”崔策道，“這世上估計也只有曲惇能治活他，但曲惇早就死了，趕緊走。”

李璃聽見這話微微一愣，臉上忽然綻放出笑靥，襯得那暗黑色的傷口更加怖人，“對了對了，曲惇可以救他！曲惇死了，還有那個渾身是毒、人不人鬼不鬼的徒弟，他肯定也能救，我要去找他！”

說着，李璃吃力地扶起臉色青黑的唐雲，踉跄地往外走。

崔策見此挑了挑眉，伸手抓住唐雲的肩膀，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上來吧，你說的那個徒弟估計現在正在我們要去的那個地方。”

“好好好，你快帶我去！你快帶我去！”李璃連連點頭，跟着崔策便走了。

唐霄站在原地，臉色鐵青，眼看着他們遠去。

舒顏握住了唐霄的手，在他看過來時候擡手喂給了他一顆藥丸，“獨創金瘡藥丸，內服外用皆可。”

唐霄将藥丸咽下，道：“雖然過程有些出乎我們意料，但好在結果還是按照我們的計劃。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個徒弟估計就是戚忱，就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将幕後之人引出來，一網打盡。”

舒顏道，“先回醫館看看吧，我們要先将戚忱引出來，別誤傷了醫館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