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待舒顏和唐霄趕到了醫館卻發現屋中整潔幹淨卻空無一人。

“沒想到他們已經走了,”舒顏道,“不過好在我們有所準備。”

舒顏看着桌子上的那個玉镯在瑩瑩燭火之下泛着水潤的光澤,她知道這是戚忱随身攜帶的玉镯,十分名貴。

舒顏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将手镯揣進了懷中。

唐霄見此,眉頭微皺,抿了抿唇,但也沒有說什麽。

舒顏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瓷瓶,打開之後一只青黑色的小蟲子便飛了出來,晃晃悠悠地往外飛,“阿霄哥哥,我們走吧。送給他們的護身符所用的布料是我專門用香料浸泡而成的,十四肯定不會将裝着救命藥丸的護身符扔了的。”

唐霄跟着舒顏一路尋着小蟲子的蹤跡而去,但見周圍越發熟悉的街道,舒顏的臉色越來越心慌,“阿霄哥哥,他該不會……”

舒顏和唐霄不是沒料想過戚忱最後會對舒家下手,但沒想到竟會如此之快,畢竟舒顏雖懷了利用的心思,但對戚忱的診治沒有絲毫馬虎,寧蘭茹更是沒有絲毫的懈怠。

唐霄将舒顏抱在了懷中,幾個飛身向前追去。

待來到舒家門前,迎面而來的血腥味讓舒顏懸在眼眶上的淚珠頓時落了下來,舒顏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往日同她說笑的人東倒西歪的躺在血泊之中,

唐霄将舒顏淚流滿面的臉轉過來按在胸前。

這些人身上的傷口他和舒顏都十分熟悉,是戚忱所為!

唐霄看着眼前血流成海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那如地獄般的夜晚,讓人痛不欲生,

唐霄聲音喑啞地說道:“師父武功高強,不會這麽容易死的。”

唐霄深吸了一口氣,抱着舒顏沖了進去,厚重的血腥味讓人惡心,他飛快地尋找着還活着的人,但最終一無所獲。

舒顏顫顫巍巍地猶如抓着一抹浮萍一般拽着唐霄的前襟,混沌的腦海讓她呼吸都有些急促。

唐霄見此連忙雙手捧起舒顏的小臉,安撫道:“顏兒!顏兒!我在!我在!來,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看着舒顏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唐霄這才松了口氣。

唐霄親了親舒顏眼角滾落的熱淚,舒顏雙手緊緊拽住唐霄的衣襟,唐霄将她緊緊抱在懷中,猶豫了許久才說道:“今夜若是我們的計劃不能成真,說不定我們還會跟戚忱有所牽扯。”

唐霄說到此便感受到舒顏身子微微顫抖,連忙低頭親了親舒顏的頭頂,将她抱得更緊了,道:“但滅門之仇不共戴天,我們的計劃就此作罷,今夜無論結果如何,我們手刃戚忱,好嗎?日後我們再重新想辦法對付崔策他們。”

舒顏聽此沉默了許久。唐霄看着一動不動的舒顏心裏十分擔心,但又不敢催促,只好不斷地親吻着她的額頭,臉頰。

舒顏感受着唐霄溫柔的安慰,忽然擡起頭拽着唐霄的領口吻了上去,唇齒之間碰撞出血,但舒顏不管不顧,不似之前那般蜻蜓點水,也不似之前那般柔情惬意,似乎夾雜着豁出一切的決然。

唐霄順從的糾纏安撫,周圍的血腥味同唇齒間的鮮血味道互相彌散,舒府門前懸挂的燈籠搖搖欲墜,暗黃色的燭火映照在兩人的身上,仿佛地獄門前互相支撐的兩縷魂魄。

一吻畢,舒顏仰頭看向嘴角破皮的唐霄,唐霄伸手抹去了舒顏唇上的血色,舒顏忽然就笑了,“我們還有娘親需要保護,還有今夜牽扯到的琳姑姑,總歸是我們舒家愧對她,還有崔伯伯,還有醫館許許多多的人,所以崔策他們我們一定要解決掉,不然跟戚家寶藏有牽扯的人都不會好過。”

舒顏頓了頓,堅定地說道:“我們還是按照計劃進行,如果今夜失敗了,那我們還要争取跟戚忱配合。”

唐霄摸了摸舒顏的頭道:“好。”

此時,舒顏她們忽然聽見了院中似乎傳來了打鬥的聲音,十分微小,猶如困獸之鬥。

舒顏和唐霄立刻奔向後院就見舒磊渾身是血的倒在了一旁。戚忱單膝跪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拔出了插在肩膀的镖。

李璃哭喊着擋在了戚忱的面前,哀求着眼前的男子手下留情。崔策雙手環抱站在一旁看戲。

舒顏看到舒磊一動不動的樣子雙眸踉跄了兩步,穩住了心神上前探聽舒磊的脈象。

崔策注意到舒顏這邊的動靜,笑道:“放心,他沒死。”

那男子聽此回頭看了一眼崔策道:“若不是你攔着,他早就死了。”

崔策對上那男子陰狠的目光,不在意地笑了笑,退到了一旁,“行行行,我不插手了。”

那男子看了一眼舒顏和唐霄,點了點頭,笑道:“正好,人都到齊了。”

唐霄擋在了舒顏的面前,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三人。

舒顏屏息診斷,見他确有似有若無的脈象喜極而泣,連忙從懷中套出一個錦盒将一顆晶瑩剔透如玉般白色藥丸給舒磊喂下。

崔策看着那藥丸眉頭微皺,但轉眼間又恢複如常。

舒顏又為舒磊紮了幾針封住了他的心脈,這才站起身來,看着眼前對質的幾人。

遮蔽的陰雲散開,皎潔的月光灑在中間那人身上,柔美的面容透露着一股陰翳,漆黑的雙眸如同毒蛇一般讓人心生寒意,黑色的長袍包裹着他瘦弱的身子。

若不是他談吐之間氣息流暢,舒顏着實會以為他病入膏肓了。

戚忱擡眸看着舒顏,掃了一眼她的手腕,見白嫩的手腕上空無一物,臉上閃過一抹失望。

神秘人像是并沒有将舒顏他們放在眼裏。轉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璃,道:“你讓我饒了他?”

“只有他,只有他能救、能救相公。”李璃似發瘋了一般,喊着,“他決不能死,我相公也決不能死!他們都不能死!”

神秘人笑看着李璃,仿佛在看一出十分有趣的戲,“好啊,只要你能讓你懷中的那個男子說一句心悅你,我便成全你。”

李璃聽了這句話卻是一愣,低頭看向昏迷的唐雲,李璃方才已經封住了他的大穴和心脈來拖延時間。

神秘人見李璃久久未動,笑問道:“怎麽,你不敢?不過是讓他承認自己的心意,他若是喜歡你,豈能不知?”

李璃低頭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手撫摸着他的臉頰,輕聲說道:“相公醒醒,相公醒醒。”

唐雲眉頭緊鎖,掙紮了許久才迷離地睜開了混沌的雙眸,世間的天旋地轉讓唐雲十分難受,後背的鈍痛讓他忍不住嘤咛,雙眼看不清周圍的場景,只捕捉到一抹模糊的倩影,看不清面容但他知道這是自己挂念在心尖上的人。

唐雲對其寬慰地笑了笑,“別、別哭。”

李璃聽見這句話喜極而泣,“相公!相公!你還認得我是不是?你、”

李璃擡頭看了一眼神秘人,“我來晚了,你還心悅我嗎?”

唐雲氣息十分微弱,斷斷續續地說道:“不、不是說好、說好,下輩子還、還要在一起嗎?”

李璃笑着點頭,但還等她說話就聽唐雲又說道:“本、本以為再、再也見、見不到你了,沒想到、居然、居然還能在臨死之前、再見、再見你一面,那夜你逃出來了?可、可受傷?”

唐雲說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道:“我、我沒多少、多少時日了。之前、之前同你說過,要、要帶你游遍大江南北,但、但沒想到、沒想到我食言了。下、下輩子,我一定、一定不會食言的。我下輩子一定先做一個光明磊落的俠客再、再去找你。”

李璃哭着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

唐雲說着摸索着抓住了李璃的手,道:“錦兒,你一直說、說我不善、不善言辭,不會哄、哄你開心,我、我确實嘴笨,但我、但我心悅你,不管是下輩子、還是下下輩子,我都、都只會心悅你,這次、這次我絕、決不會食言。”

說完唐雲像是了解了心事一般,坦然地笑着閉上了眼睛,握着李璃的手無力地松開。

李璃愣在了原地,挂在眼眶上搖搖欲墜的淚珠像是在諷刺她的可笑。

神秘人笑出了聲。

“有、有什麽好笑的!”李璃怒氣沖沖地看着神秘人,“不要笑!不要笑!不要笑!我沒有輸!我沒有輸!她不配!她不配!”

說完,李璃轉頭看向唐霄,那目光像是要将他碎屍萬段一般,“都怪你!都怪你跟你那賤人娘!都怪你!”

唐霄冷眼看着李璃。

“行了,”神秘人開口道,“松開你懷中的那個人,別讓人看了笑話。”

“笑話?!”李璃瘋魔了,罵道,“說我是笑話?你!鄭勳!不也是一個笑話!觊觎着師父的女兒,卻又害怕自己言明心意便不能學藝,只能眼巴巴地送到別人床上,到了最後卻又後悔了!懦夫!現在裝得癡心情深,不過也是一個笑話、啊!”

“你話太多了!”神秘人擡了擡手,一只毒镖眨眼間插入了李璃的喉嚨,漆黑的鮮血從李璃的嘴裏冒出,“你、喝啊、就是、就是一個、懦、呃啊,懦夫!”

李璃說完便倒在了地上,唐霄和舒顏根本沒看清此人如何出手的,更覺得此人不好對付。

唐霄同舒顏對視,眉頭緊鎖,輕輕地搖了搖頭。

舒顏點了點頭,悄悄地捏了捏唐霄的手,擡眼看向鄭勳。

鄭勳動了動手腕,看着舒顏和唐霄道:“我聽聞江湖上傳言戚家獨子身上帶着戚家寶藏的秘密。我來尋人卻看到戚家遺孤從舒家醫館來到了舒家,你說這舒家是不是有鬼?”

戚忱咳了幾口血,擡眸看着鄭勳,道:“我并不清楚你在說什麽,我來這裏只為了報仇!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救下舒家?”

鄭勳回頭看了一眼戚忱沒有說話,轉頭看向舒顏,見她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笑道:“看起來是真的有鬼啊。”

說完,只聽破空的兩聲,兩道裹着寒光的暗镖被唐霄打落在地。

鄭勳挑眉看着唐霄,“不錯。”

說完,鄭勳眨眼間便沖到了唐霄的面前,唐霄連忙拿刀砍去,舒顏和唐霄見他擡起胳膊擋皆是一愣,就見削鐵如泥的寒刀砍在鄭勳的胳膊上發出了碰撞的聲響,擦除了火花。

唐霄連忙抱着舒顏往後撤,看着鄭勳撕裂的衣袖下露出了漆黑的鐵臂,表面凹凸不平,細看之下就發現這鐵臂另藏玄機,上面似有各種各樣小巧的機關。

鄭勳見衆人皆是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笑着晃了晃,裹着鐵臂的手微微搬動下方的鈎環,一柄鋒利的暗镖便從鐵臂上面的小黑洞裏面射了出來,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

唐霄提刀擋下,眉頭緊鎖。

舒顏的臉色更加蒼白,悄悄地拽了拽唐霄的衣袖,一臉擔憂地看向他。

鄭勳将此舉看在眼中,對舒顏笑道:“若是現在将你知道的說出來,我可以饒了你們。”

唐霄卻擋在了舒顏的面前,隔絕了鄭勳陰冷的目光。鄭勳微微挑眉,再擡手時便沒有留情。

寒光刀影之間瞬息萬變,夜幕之下鋼鐵碰撞的聲音尤為清晰,唐霄裹着殺意在黑夜中若隐若現,而鄭勳只在原地擡手反擊,不管唐霄如何進攻都穩站如山。

幾十個回合下來,唐霄的臉色越發難看。

鄭勳卻像是玩夠了一般,眼神忽然變了味道,擡起另一只手向唐霄沖了過來。

唐霄連忙避開,卻見那只手忽然射出一直鐵鏈纏住了他的腰身,另一只鐵臂射出了十幾發利箭

唐霄提刀砍去卻發現那鐵鏈紋絲不動,應是同那鐵臂一同冶煉出來的,無奈之下只能用刀擋下那撲面而來的利箭。

正在這個時候,鄭勳卻将那鐵鏈收緊,唐霄一個踉跄肩膀撞上了一只利箭,利箭立刻穿透了唐霄的肩膀。

唐霄悶哼一聲,咬牙揮擋下了其他的利箭。

鄭勳鐵臂中彈出一把匕首沖到唐霄的面前,堪堪刺到唐霄的胸口便被舒顏握住了刀鋒。

鮮血從舒顏白皙的手中滴落,鄭勳挑眉看着舒顏。

舒顏抿了抿唇,回頭看了一眼唐霄,“戚家的地契和藏寶圖被我拿走了,你放過阿霄哥哥,我帶你去。”

“顏兒!”唐霄想要上前卻被鄭勳封住了動作。

鄭勳看着面前故作鎮定的舒顏,笑道:“小丫頭,你可不要說謊啊。”

“那地契只有半片,而且還被火燒了,大概在這裏有一個紅圈。”舒顏用另一手比劃着那半片地圖。

鄭勳聽完哈哈大笑,收回了匕首和鐵鏈,對崔策道:“帶她走。”

舒顏沒想到他忽然會抽出匕首,未來得及松手又被劃了一道,傷上加傷,張開手掌便見到掌心血肉模糊。

“啧啧啧,傷的不輕啊,”崔策見此搖了搖頭,道,“那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帶你走?”

說着崔策看一眼唐霄,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唐霄臉色鐵青,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眼睜睜地看着崔策帶着舒顏離開了。

鄭勳則是走到了戚忱的面前,一腳将他踹倒,伸手提住他的衣領,像拖狗一樣将他一起拖走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後,唐霄才松開了緊繃的雙手,拔出肩膀上的利箭,草草地上了藥後又将舒磊背到屋中仔細地上了藥安置。

處理好其他事情後,唐霄從懷中拿出一個同舒顏那個一模一樣的小瓷瓶,打開之後便飛出來一只青綠色的小蟲子。

唐霄尋着那小蟲子的蹤跡跟了上去。

待唐霄離開之後,從後院的角落裏面探出了一個人影,猶豫了片刻悄悄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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