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因着上次的事情,鄭勳似乎對舒顏她們多加了防備。
好在戚忱已經知道了鄭勳鐵臂的解決之法,只不過這解決之法要到了戚家才可以實施,舒顏便悄悄遞出了消息讓唐霄提前去戚宅準備了。
而且經過唐霄的提醒,舒顏這一路上也對崔策多加防備,但卻始終也沒有什麽發現。
唯一一次崔策有些異常便是路過一個城中清雅的酒樓時,他微微駐足看了一會兒。
後來她從路過的人口中得知,那棟樓是養小倌的,男的那種!
……難不成崔策還好這一口?!
幾天後,舒顏她們便趕到了戚宅所在的小鎮。
因着戚宅滅門和寶藏的事情,這個小鎮也荒涼了不少,大部分的人都為了保命離開了此處,只有一些老弱病殘的人不宜長途跋涉而留在這裏。
戚忱從進入這個鎮子開始便低着頭不說話。
“怎麽不擡頭看看?這個地方之前因着鑄造世家可是熱鬧非凡,每日來往上門求兵器的人絡繹不絕,但是現在……啧啧啧,”鄭勳眼中露出了詭異的笑意,道,“只能說成也蕭何敗蕭何也,也不知那些受到牽連葬身于此的人會不會在地府中感謝你們家呢?”
戚忱聽此垂在身側的緊握,雙眸如黑夜中殊死搏鬥的鷹一般銳利,蒼白的臉上因為憤怒而透露了點點殷紅。
但鄭勳似乎很喜歡看戚忱這幅模樣。
自從上次鬧了那麽一通之後,鄭勳便時不時挑起戚忱的怒火,然後站在一旁仿佛觀看一個跳梁小醜一般看着。
舒顏知道鄭勳此番舉動的意味,無非就是因為心裏那點兒嫉妒和憤恨。
戚忱也懂,但是他總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鄭勳閉嘴,他不想從這個人口中聽到任何關于他爹和他娘的消息,只覺得無論這個人說什麽都是一種侮辱。
舒顏走到戚忱的身邊,重重地推了一下戚忱的肩膀,道:“我治了你一路,到最後了可別死了,你現在的身子可動不得氣。”
戚忱往前踉跄了兩步才穩住自己的身形,回頭看了一眼舒顏,深吸了幾口氣才壓住了心頭的怒火,低着頭往前走。
“無趣。”鄭勳雖這樣說,但看着戚忱背影的目光中卻是滿足的笑意。
戚忱循着幼時的記憶來到了許久未回的家門前,斷壁殘垣已經看不出來往日興盛的府邸,大火殘留下來的焦黑似乎彌漫着當年的血腥味,讓戚忱每走一步都覺得惡心。
舒顏看着眼前這幅情景都能想象得到當年是如何慘烈的情況。
戚忱走在其中,本就蒼白的臉色現在更是毫無血色,羸弱的身子透露着一股沉重的寂寥,仿佛他現在走的每一步都飽含着血淚。
她抿了抿唇慢慢地從戚忱的身側退到了他的身後,現在不論什麽思緒都不能妨礙她的計劃,不然她們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了。
戚忱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站在衰落的院中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眼中翻滾的思緒,回頭看了一眼舒顏和衆人道:“走吧,地圖上顯示的地點便是我爹娘的卧房,馬上就到了。”
要開始了。
舒顏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說些什麽讓崔策留在外面卻聽見崔策主動說道:“我在外面放風。”
舒顏愣了一下,回頭看着氣定神閑的崔策,腦海中不禁想起來唐霄所囑咐的話。
崔策察覺到舒顏的目光,笑道:“怎麽,舍不得我?你放心,你如果在這裏做了什麽動作,神仙大羅也救不了你,你可不要輕舉妄動。”
“多謝提醒。”舒顏轉頭就往裏走。
“也好。”鄭勳不似往常那邊平靜,陰翳的雙眸中透露着興奮,“別讓那些不長眼的壞了我的好事!”
舒顏走過戚忱的身邊同戚忱對視一眼,無論崔策怎麽想的,總歸是一個好消息。
舒顏看着鄭勳打開了自己身上的香囊,一股清香的味道散了出來。
鄭勳一聞到這個味道眼神頓時銳利起來,手指頓時掐着了舒顏的脖頸,“你幹了什麽?”
舒顏沒想到鄭勳到了此處竟比以往警覺了許多,被捏緊的脖頸呼吸有些阻塞,她張了張口,指了指她腰間的香囊,又指了指周邊若隐若現的蟲子,只見那些蟲子慢慢繞着鄭勳他們所在的周圍卻不敢上前。
鄭勳這才松開了手,看向舒顏道:“你在我這裏已經沒什麽用處了,你若老老實實地,我說不定還會放你一條生路。”
舒顏捂着脖子一陣猛咳,看着鄭勳點了點頭,解釋道:“咳咳、這裏曾經發生了大火,雖然咳咳、雖然屍體已經被人處理了,但是這裏還殘留着一些血腥,常年風吹日曬總會産生咳、産生一些毒素吸引陰暗裏生活的蟲子。我們、我們在這裏還不知道要待多久,總不能染病上身。”
鄭勳這才一甩袖子繼續往前走。
舒顏深吸了幾口氣,才慢慢緩了過來,将指縫中準備好的藥粉抹在了地上。下毒之事恐怕行不通了,只能看阿霄哥哥的了。
戚忱帶着衆人來到了後院一堆破爛的廢墟之外。
舒顏瞧着滿地燒焦的斷木,早已不見當年卧房的情景,只能隐隐約約看出來所擺放家具的地方。
鄭勳站在門口反手擒住了戚忱,壓着他往裏走,道:“當年因着沒看懂那份假的藏寶圖,所以我們便将這戚宅裏裏外外都搜查了一番,并沒有看到什麽寶藏。”
說着,鄭勳用力拽了一下戚忱被他反擒在後背的手臂,道:“你可不要藏什麽小心思!”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柄銀刀從右側射向了鄭勳抓着戚忱的手,鄭勳眉頭微皺,擡起右手鐵臂便要擋,但沒想到這時從左側又射出了兩柄銀刀。
鄭勳左側無力抵擋,猶豫了片刻,便松開了戚忱的手,後退幾步,用鐵臂擋下了三柄銀刀。
戚忱趁機抓起一柄反身上前,劃向了鄭勳的脖頸。
寒光閃過,鄭勳忙後仰避開,擡頭時去發現高處斷梁之上早就站着一個人拿着刀蓄勢待發,見他擡頭便立刻沖了下來,揮刀砍向他的頭顱。
鄭勳知道自己中計了,忙按動鐵臂的機關揮出鐵鏈打向唐霄,左手反擒住戚忱的手腕。
唐霄迎面沖向那鐵鏈,戚忱趁機劃傷自己的手臂,企圖将自己的血淋到了鄭勳的身上。
鄭勳深知戚忱乃毒人,身上的血萬萬不能碰到自己身上,便松開了戚忱的手想要往後退,但沒想到自己卻動不了。
鄭勳擡頭就見手臂上的鐵鏈被唐霄牢牢地用左手将鐵鏈纏在右手的刀鋒上,随後左手鮮血淋淋地握住了他想要收回去的鐵鏈。
“該死!”戚忱的鮮血灑在了鄭勳的臉上,襯得他本就陰霾的臉更加可怖,猩紅的雙眸死死地看着落地的唐霄和戚忱,陰郁地笑了起來,“既然你們這麽喜歡這鐵鏈可千萬別松手!”
說着,鄭勳扣動了鐵臂上的機關,五發暗标便沖着戚忱而去,戚忱連忙後退躲開,
忽然“嗖”地一聲,鐵鏈中間一到銀光閃過,而後順着那鐵鏈火花炸裂,直沖唐霄的胸口。
唐霄只能松開手避讓,連帶着站在唐霄身後的戚忱也只能側身避開,踉跄了幾步扶住了床上的斷木。
那銀光夾雜着火花直直釘進了床旁的斷壁。
衆人這才看清楚那銀镖後面還牽着一根銀絲繞在鐵鏈之上,若是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跟銀絲,而打出來的銀镖順着這根銀絲可以将握着鐵鏈的人穿透。
果然是對這鐵鏈早有防備。
“你們的計謀确實厲害,若不是迫不得已,我還真不願用這一招。”鄭勳笑了一聲,“不過雖然底牌都亮了,但你們可想到了制勝的法子了?”
說完,鄭旭的眼睛陡然變得凜冽,手指輕勾鐵臂上的機關,衆人的神情頓時同那連着銀镖的銀線一般瞬間繃得筆直。
一聲機關轉動的聲音,牽引銀镖的銀線被牆上機關勾住飛速旋轉,鄭勳的右臂忽然被絞得血肉模糊,鐵臂從手臂上脫落下來。
“怎麽、”手臂上的疼痛都比不上鄭勳內心的震撼,血肉在他眼前紛飛,血珠濺到了他的臉上。
一張如花的笑靥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忽然他想起來什麽,怒吼了一聲,“不可能!”
戚忱見此一直壓在心頭的大石陡然落地,哈哈大笑了幾聲,眼角閃着珠光,“娘親沒有騙我,娘親沒有騙我,她跟我爹是真心相愛的!”
“你放屁!”鄭勳耷拉着右臂,扭曲的表情在蒼白的臉上更顯恐怖,“婉彤不可能害我!婉彤不可能害我!這是我與、我與她定情之物!是我們共同完成的機關!”
鄭勳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日的李婉彤一身青藍色的長裙,清澈的雙眸中含着他從小看到大的欣喜,跟他說他設計的這個鐵臂有多厲害,師父所說的不足在哪裏,如何改進鐵臂被人抓住的缺陷,還特意為自己尋來這根銀絲。
“我娘親确實跟我說過這鐵臂設計十分厲害,而且曾經出現的問題已經都解決了。”戚忱看着鄭勳臉上因為他的話露出了惡心的笑,便又說道,“不過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娘親又來同我說了一個機關的解法,就是你所用的最後一招。”
說着,戚忱走到了銀镖釘住的牆面,就見上面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裏面凹陷的缺口正好卡住了那銀镖,“這本是娘親用來同我演示解法時所用的機關,娘親一直留在這裏了。但其實我當時對機關的興趣并不大,我一直想成為像我爹那樣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麽娘親就一直讓我學,想來她許是知道可能會有這麽一天的。”
“我不信!我不信!”鄭勳像是瘋了一樣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