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下了班,郁南把花抱回家,抽出花束中間的君子蘭,放到花瓶裏,和藤椒共處一室。

雜亂的藤椒和優雅的君子蘭同時出現在一個花瓶裏,互不相幹,十分違和,硬湊在一起十分別扭。

但別扭有別扭的特別之處,郁南沒有把藤椒扔掉,他舉起手機,給這兩個別扭的玩意拍了一張合照。

他發了個朋友圈,配上文案:路邊的野蠻藤椒和高貴的米其林君子蘭。

發完朋友圈,他摁滅了手機,黑色的屏幕上倒映着一張眉眼含笑的臉,神情比那支嬌豔的米其林君子蘭還要燦爛。

郁南有些煩躁地別開視線,把頭發抓得亂七八糟之後,删除了剛才那條朋友圈。

想了想,他把頭像換成了那枝野藤椒。

他一支一支小心翼翼地拆開有錢花,花了一個小時,數了下錢,總共五萬塊。

他把錢存到銀行,再轉給楚究,正好他轉給楚究的6400塊錢的煙花錢長期不接收又退了回來,這已經是第五次退款了,這次郁南打包全給他轉過去。

果不其然,一覺醒來,楚究沒收錢,而是發了一條消息,消息也沒提到錢。

一個包子:【删了幹嘛。】

緊接着是一張他那條朋友圈的截圖。

郁南氣笑了,這人是什麽人,那條朋友圈問世不過三分鐘,他怎麽會看到的。

郁南不知道怎麽回,幹脆就轉移話題。

【錢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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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南浏覽了下朋友圈,江偉光的那條有錢花的朋友圈下一排又又一排的點贊,點贊最下方還有他的回複。

【統一回複:感謝大家的點贊,希望我們都能早日收到屬于自己的“有錢花”!】

江偉光的朋友圈從沒有過這麽高的點贊數量,仔細一瞅,才發現楚究點了贊,而且是第一個點贊。

原來這也是一條充滿了職場臭味兒的朋友圈,郁南很不屑很嗤之以鼻但随波逐流地也點了個贊。

隔日同一時間,給楚究打過去的錢又自動退了回來,同時還有他發過來的一些廢話。

一個包子:【這邊的早飯真難吃。】

一個包子:【午飯也難吃。】

一個包子:【晚飯最難吃。】

一個包子:【飯後甜點還行。】

一個包子:【辣椒味冰激淩.jpg】

四條消息都是夜裏發的,郁南算了下時差,估計是他每吃一餐飯就順便吐槽一下。

但這個辣椒味的冰激淩是什麽鬼?

白月光的白:【辣椒味冰激淩?你口味真重,還有,錢收一下!】

不料楚究回複了,他又發過來一個辣椒味的冰激淩。

一個包子:【越吃越上頭。】

郁南吃飽喝足躺在床上,沒什麽事做就和楚究閑聊,這個時間楚究那兒應該是淩晨四點左右。

白月光的白:【你半夜起來吃冰激淩?】

一個包子:【昨天晚上吃的。】

白月光的白:【那你起這麽早做什麽?】

一個包子:【上廁所。】

郁南正在喝水,一個沒控制住,跟江偉光似的,噴了一手機屏幕的水。

這種東西正常人吃了都拉肚子,何況楚究這種習慣了清湯寡水的腸胃。

白月光的白:【自虐?吃不了就別吃了。】

一個包子:【忍不住。】

郁南搞不明白一個奇怪口味的冰激淩有什麽上頭的。

不過郁南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大概就是男人的獵奇心理吧。

正因為有這種獵奇心理,他有,楚究也有,所以他和楚究這種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交集。

就像君子蘭和野藤椒,若不是硬湊在一起,是永遠不會同時出現在花瓶裏的。

白月光的白:【錢收一下,你這樣感覺像你找了付費服務。】

一個包子:【什麽付費服務?我不懂。】

郁南嗤了聲,他不懂才怪了,從他這兩次的表現看,他不僅懂,還懂全套。

白月光的白:【那是我找付費服務,行了吧,這是你的費用。】

一個包子:【對你免費】

白月光的白:【對我免費,那你對別人收費?收多少?】

一個包子:【只對你開放。】

郁南忍不住笑着彪了句髒話,這話題走向怎麽越來越偏,早上的男人火氣都比較大麽,他都拉肚子了火氣都沒洩掉一些麽。

半晌後,楚究又給郁南發來了消息。

一個包子:【想你了,怎麽辦?小郁總發個照片過來看看。】

郁南嗤了聲,他還沒有給別人随便發自拍照的習慣,他還要臉。

郁南沒給楚究發照片,楚究倒是給他發了不少。

是他們在李信揚的訂婚宴上一起唱歌的照片,他抱着吉他笑着淺吟低唱,而楚究幾乎都是在看他。

一個包子:【郁總全程不看我。】

白月光的白:【唱歌呢,看你做什麽。】

一個包子:【那你說我看你做什麽。】

郁南不知道聊什麽的時候,齊數給他發來了一筆轉賬,有一萬塊錢,若不是他後面的解釋,郁南都差點忘記了這個人是誰。

齊數小撲街:【上次榜一大哥打賞兩萬二,你分五成,拿一萬一,你簽的平臺保底1000元,但由于直播時長不夠扣光再罰1000,這是這個月你的勞務費。】

郁南看着這個ID,心想怎麽會有人這麽有自知之明,一點開看,才發現是他原先給別人的備注,郁南默默把備注後面的三個字删除了。

郁南翻出簽約電子合同仔細看了下,保底的一千塊錢需要每個月直播至少40小時才能拿到,直播時長不夠保底扣光并罰款一倍保底金額,合同簽到今年年底,年底之前要補完所有直播時長才能解約,若不遵守合同平臺有權提出解約,若他無理由提出解約,要付違約金10萬元。

郁南看完合同,反正就是不播不行,整一個比賣身契還要坑,他暗罵怎麽不去搶。

他直接撥語音通話,齊數秒接,郁南問:“你有什麽條件,才會給我提出解約?”

齊數把桌面上的解約合同拖進了回收站,“好好的解什麽約?你上次直播表現很好,粉絲漲了很多,勤快一點很快就起來啦,這個月你還差39個小時,如果你想順利解約,下個月要播79個小時,加油。”

“……”

“你是個好苗子啊,你不直播做什麽呢,往俗了說,趁青春多掙點錢,以後就能躺平了啊,人生不就這麽回事,有什麽事比能早點躺平更重要嗎。”

郁南挂了電話,倒是被齊數的話給點醒了。

郁南其實一直都在躺。

他沒什麽鬥志,也沒有什麽人生目标,很少規劃未來,從來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麽,對人類做的貢獻估計就是依法納稅了。

但對于他的人生來說,過好當下比規劃未來要重要得多。

幸運的是,無論他做什麽事,總是能做得還不錯,比如做護士,比如直播,再比如現在當秘書,他做得都不錯。

這或許就是天賦吧,野蠻生長的種子,到哪兒都能生根發芽。

所以雖然孑然一身,倒是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溫飽不愁。

他又回頭看了眼合同,陰險狡詐的合同當然也會有漏洞,估計平臺制定合同的時候光想着占他便宜,對直播的內容倒是沒有嚴格規定要播什麽,只要符合法律法規就行。

郁南這就擺好手機杆,登上直播間,鏡頭對着沙發,他就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看電視。

只能說這個平臺的流量是真不錯,郁南就這麽開着直播,就有除了齊數之外的另外兩位粉絲來捧場。

電話鈴聲響了,楚究打來了越洋視頻通話,為了給老板省錢,郁南很貼心地拒絕了。

白月光的白:【我在直播,你快睡覺。】

郁南想了想,又警告他。

白月光的白:【不許到我的直播間裏來,不然絕交。】

一個包子:【沒那個國際時間看你直播。】

郁南信了他的話,畢竟這麽大個老板,總歸要日理萬機,恨不得一分鐘掰成兩分鐘,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哪有那個時間看直播呢。

楚究果然沒有再打電話。

郁南的手機又響了,這回是齊數打來的,齊數的語氣着急得像青樓裏的老鸨,“榜一大哥來了看到了沒?快唱歌啊,快,哎?你怎麽又掉線了?”

“你給我打電話,我當然掉線了。”

那端沉默了半晌,似乎很無語,“快快快,立刻唱歌,快快快。”

齊數一挂電話,郁南的直播間又自動連接上了,他看了下觀衆,那個榜一大哥确實上線了,不過現在系統自動把他ID前面那個“新”字去掉了,變成了用戶XXXXX。

一般榜一大哥進直播間,主播都要給點牌面,說“歡迎我榜一大哥”之類的話,郁南冷淡地看了眼直播間,慢條斯理開口,“用戶9653846237,由于你長時間沒有聯系平臺退錢,平臺已經将你的打賞兌換成現金發給我了。”

粉絲1:【???】

粉絲2:【大膽!你居然直呼榜一大哥大名!】

用戶9653846237:【沒關系,我喜歡支持有潛力的小主播。】

郁南沒有搭理,也沒有懷疑,幾億網民,出個把人傻錢多的也正常,他原來剛開始進入直播行業之後,也有一個人瘋狂給他刷禮物,但後來那個人要約他出來睡覺,所以郁南對這種注冊新用戶給稍微有點姿色的小撲街刷禮物的人沒什麽好感。

他整個人坐回沙發,讓鏡頭怼着他的側臉拍。

粉絲1:【我在這裏幹什麽?】

粉絲2:【我也有同樣的疑惑,我好想走,但他還挺帥。】

粉絲3:【對,還挺會找角度,怼着睫毛拍,睫毛那麽長。】

用戶9653846237送出了個航空母艦。

粉絲打賞是有音效的,郁南轉過頭看了下手機,又是這位用戶。

郁南:“今晚不接受打賞,請盡快聯系平臺退錢,有錢請直接捐給藍圖基金會。”

粉絲1:【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寵粉啊。】

粉絲2:【你是真的清高啊你。】

齊數好想打電話罵他,但一給他打電話他就斷線了,只能忍着等下再罵。

用戶9653846237又送出了個航空母艦。

郁南沉默半晌,無奈地笑了笑,“這位用戶,你這麽砸錢,是要幹嘛?”

用戶9653846237:【扶持小主播。】

粉絲1:【人家就是單純有錢。】

粉絲2:【對,單純有錢。】

郁南十分不屑地嗤了聲,找了個惬意的姿勢躺回沙發小聲逼逼:“再有錢能比我老板有錢?”

郁南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沒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已經放遠,嘴角帶笑。

網友上網都是帶着放大鏡的,他沒有察覺的表情被網友看了個一清二楚入木三分。

粉絲1:【我沒聽錯吧?他是在誇老板嗎?為什麽說到老板居然一臉驕傲的樣子。】

粉絲2:【你沒看錯,他估計是剛升職。】

粉絲3:【要不就是和老板有一腿】

用戶9653846237又送出了個航空母艦,這個音效太過浮誇,郁南本能地瞟了眼,正好看到某用戶的評論。

用戶9653846237:【既然你老板那麽厲害,你就給你老板唱首歌吧。】

郁南嗤了聲,他給楚究唱歌?萬一被他知道了怎麽辦?

但他那麽糊,楚究怎麽可能知道他在哪個平臺ID叫什麽,況且楚究忙得跟狗一樣,哪有那個外國時間來看直播呢。

郁南想了下,拿起身後的吉他,“那我就唱一首吧。”

粉絲1:【為老板唱歌?馬屁,啊不,情商挺高啊,盲狙唱《我的好兄弟》】

粉絲2:【你的老板該不會是平臺老板吧。】

粉絲3:【馬屁,啊呸,情商那麽高,你還要升職。】

郁南調好琴弦,回答粉絲的問題,“誰說是給老板唱,我老板在大洋彼岸睡200平的大床,喝一千年前的紅酒,看九頭身的國際超模,沒這國際時間聽歌。”

粉絲1:【哈哈哈一千多年前的紅酒?能喝嗎?】

郁南揚起嘴角笑了笑,“能喝是能喝,但會竄稀,半夜起來找廁所。”

粉絲1:【奇怪,你情商忽上忽下。】

粉絲2:【好好搞直播吧,你升職是升不上去了。】

用戶9653846237安靜得可怕。

郁南:“接下來給三位唱一首我壓箱底的歌《他聽得到》。”

粉絲1:【你上次說《呼吸決定》是壓箱底。】

郁南笑了下:“箱子比較大,箱底能放好多。”

粉絲1:【!】

齊數聽到郁南終于要唱歌,便開始營業吆喝。

郁南沒看直播觀衆,開始唱。

/有誰能比我知道/

/你的溫柔像羽毛/

……

/本來讨厭下雨的天空/

/直到聽見有人說愛我/

……

郁南的唱功是很深厚的,他唱腔随意,聲音也低了一個調,淺吟低唱的樣子有些憂郁,本來甜美暧昧的歌曲,被他唱得有點甜中帶澀,那種娓娓道來的無奈,很容易讓人想到愛而不得的意難平。

一首歌唱完,直播間裏硬是擠進來了800人觀看,郁南唱完才回過神來,這首歌是初戀男友跟他表白之後,他在直播間唱的第一首歌,可現在他再唱起這首歌的時候,心裏想的已經不是他了,而是楚究。

郁南下意識皺了下眉,他想楚究幹什麽?

用戶9653846237又打賞了,同時還留言了。

【你給你老板唱這首歌嗎。】

網友還要他唱,當然還有人打賞五塊十塊的小禮物,郁南沉默了下,拿出紙筆寫道:本人清高,不要刷禮物。

正在看直播的齊數:“……”

他拟合同的時候應該把主播不得擅自拒絕打賞這種條款給寫上。

郁南不唱了,卸下吉他跷二郎腿嗑瓜子看電視,可直播間的粉絲越來越多。

【一個小撲街,倒是學會了饑餓營銷?】

【怎麽辦呢,我就吃饑餓營銷這一套。】

【我也吃。】

郁南完全不理會直播間的粉絲打趣,瓜子磕得差不多了,終于有時間看了下直播間的粉絲。

郁南:“你們還在呢,沒事就散了吧,我只是在這裏湊直播時長。”

正在看直播的齊數十分無語,某些人沒有大網紅的粉絲數量,倒是有大網紅的脾氣了。

【你不是和大壯是鄰居嗎?你叫大壯過來給你彈琴,你光唱總可以了吧。】

【一人血書叫大壯。】

【二人血書叫大壯。】

【三人血書叫大壯。】

網友排隊叫大壯過來一起直播,用戶9653846237在大洋彼岸200平的大床上急死了。

在一大堆“抱走大壯”的彈幕中,用戶9653846237也留言了,因為是榜一大哥,字體特別耀眼有牌面。

用戶9653846237:【你脖子上的痕跡是蚊子包嗎?】

郁南心虛,連忙把衣服領口往上提了提。

【別遮了,我早就看到了,大概率是吻痕。】

【我也看見了。】

話題在用戶9653846237的帶領下成功跑偏,郁南對這位用戶的印象又差了一點。

郁南決定把話題重新引到大壯的身上:“很晚了叫大壯影響不好,現實生活中已經有某些不太聰明的人誤會我和大壯是一對兒了,整天覺得我和大壯有事。”

【誰?他在想什麽?大壯是我男朋友。】

【抱走大壯。】

郁南把鏡頭一轉,轉向餐桌上插着藤椒和君子蘭的花瓶,探出個腦袋跟網友告別:“我還欠好長的直播時間,混直播時長今晚不下播,讓藤椒和君子蘭陪你們,年輕人要早點睡覺,拜拜。”

用戶9653846237:【真乖。】

郁南皺了皺眉,覺得這個人惡心死了,剛才一直盯着他的脖子看,下一步該跟他提出要見面睡覺了。

郁南忍無可忍,直接私信他。

棒棒噠魚魚:【你好。】

用戶9653846237:【你好。】

郁南嗤了聲,還怪正經的。

棒棒噠魚魚:【素不相識,以後不要給我打賞了。】

用戶9653846237:【你認識每一個給你刷禮物的人?】

郁南覺得這語氣莫名熟悉,熟悉的放甕挖坑的感覺。

棒棒噠魚魚:【一般鐵粉才會大額刷禮物,但你不是鐵粉,你還只是個新用戶。】

某用戶每天都打賞,時間過去這麽多天了,沒有家屬聯系平臺退錢,幾乎排除不清醒的老年人和熊孩子,那麽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性:別有用心。

用戶9653846237:【我是鐵粉。】

郁南已經打出了個滾,但想想還是要說清楚,洋洋灑灑打了一大段話,檢查好幾遍之後确定沒有漏洞,很滿意地發過去。

棒棒噠魚魚:【本人是健康正能量主播,始終牢記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愛崗敬業,遵紀守法,不接受任何粉絲的線下邀約,如果您有什麽目的,請您不要浪費錢財,及時止損。】

半晌後,他才回複。

用戶9653846237:【真乖。】

郁南:“……”真是油鹽不進啊。

用戶9653846237:【我沒什麽目的,就是單純有錢。】

用戶9653846237:【也許跟你老板一樣有錢。】

郁南差點就把已經打出來的“不要臉”三個字給發過去。

但凡是正兒八經的企業家,誰不是研究戰略、發展、改革、創新這些東西,誰有時間來一個小撲街的直播間調戲小主播呢。

楚究是肯定沒有時間來他的直播間的,他就是個将将實現財富自由有點飄飄然的小老板。

棒棒噠魚魚:【這不可能,我老板天下第一有錢,每天想辦法掙錢,研究戰略、發展、改革、創新這些高大上的東西,沒時間上網做這種無聊事,誰跟他比都差遠了。】

若不是上班需要用手機,郁南還想把手機留在家裏繼續混直播時長。

他一覺醒來,直播間裏居然還有一個粉絲,就是用戶9653846237,這人真是不聽勸。

郁南收拾完東西準備下播,用戶9653846237發言了。

【早。】

郁南點了下頭,想到他昨天他盯着自己的脖子看,郁南下意識地往上拉了拉領口。

【不跟我打聲招呼嗎?】

郁南:“拜拜。”

說着就關了直播間。

郁南下了班就這麽随心所欲地播着,想唱就唱一兩首,不想唱就這麽開着,也不搭理網友,更不搭理齊數,一副理所當然湊直播時長的姿态。

唯一搭理網友的時候就是網友教他怎麽養君子蘭,怎麽給花換水,他才聽勸。

後來齊數也就作罷,他這麽播,收益倒是比之前正兒八經播的時候收入高出許多。

就這麽連續播了半個月,郁南的粉絲竟數量漲了不少,齊數跟他說定時更新的重要性,他仍不搭理。

郁南每次一覺醒來,直播間裏只有用戶9653846237在,雷打不動跟他道早安。

當然,郁南鐵石心腸,并不搭理他,正常的榜一大哥如果這麽受冷落,早就破口大罵嚷着要退錢了,但某用戶并不,一如既往睡前道晚安,醒來道早安,根本不是正常網友,跟之前那個要約他睡覺的榜一大哥一個套路,只要搭理他了,他就要約人出去睡覺。

混夠了直播時長,郁南一分鐘都不願意再播,直接不登錄直播間,于是粉絲追到微博問,追到齊數的微博問。

齊數給他打電話,他都不搭理,以一句“我又沒打算靠着直播賺錢”拒絕了。

若是在同一個城市,齊數非得跑過去把他搖醒,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動了,你為什麽還一動不動!

齊數锲而不舍,以他不太資深的行業經驗和不太專業的經紀人眼光看,郁南絕對有可能成長為大網紅,他長得帥,唱得好,對鏡頭很熟悉,和網友互動時游刃有餘,不卑不亢又很風趣幽默,加上身上那股懶散和随心所欲,很吸引粉絲。

在齊數的軟磨硬泡下,郁南終于松口了,“行,但合同要重新拟。”

郁南跟齊數提了一大堆的要求,從直播時長到打賞分成,幾乎和頭部主播大差不差。

齊數心裏想着怎麽不去搶,但嘴上卻說:“好,只要要求合理,我都會跟領導申請。”

郁南一改之前冷淡的态度,有錢搞的事情當然好商量:“那你可要加油哦。”

齊數:“……”好像被他拿捏了,好想打人怎麽回事。

郁南和齊數琢磨合同,郁南覺得合适可以簽約之後,合同只簽半年,又是一個禮拜之後,轉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旬。

他不太擅長養花,只會不停換水,按照網上五花八門的方法和網友建議,君子蘭還是開始腐爛凋謝了。

最後網友一直認為,藤椒和君子蘭相克,放在一起不行。

藤椒其實也腐敗了,看來野生的玩意搬到室內來養,也養不活。

把君子蘭扔進垃圾桶的時候,郁南才意識到,他和楚究好久沒聯系了,對話框裏的消息都是他把錢轉過去,系統給他退回來。

來來回回好多次,光看聊天記錄像極了純潔的錢色關系。

老板估計是約了九頭身的國際超模,在大洋彼岸200米的大床上醉生夢死,樂不思蜀了。

玉玉也康複出院了,正準備回國,郁南得想個別出心裁的禮物。

如果玉玉是男孩子,他想送給玉玉一個變形金剛,有個按鍵吧嗒一聲一按,自動變形,他小時候就特別想要一個,現在能買了,卻發現沒有什麽買的必要了。

他思來想去,決定給玉玉親手鈎一盆針織向日葵。

直播平臺的合同也重新簽了,齊數說已經賠上了自己的職業生涯,把前途都壓在了郁南的身上,将他合同裏的利益最大化,郁南也是個敬業的人,合同簽了就要好好營業。

他兢兢業業直播,不唱歌的時候就直播鈎毛線。

郁南怎麽說也是個經驗豐富的主播,确确實實吸了一波粉。

【你為什麽突然打毛線?】

郁南:“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要回國了,準備給她送個特別的禮物,去接機的時候送給她。”

郁南鈎了幾天,一個盆栽裏六朵向日葵,盆栽周圍還鈎了六顆粉色小愛心,一針一線鈎得相當精致。

他很滿意,玉玉正好6歲,她一定會喜歡。

粉絲讓他多鈎一些放到櫥窗裏賣,郁南又開始油鹽不進地擺爛了。

郁南的禮物完工了,楚究出了快二十天的差,也終于忙完了所有的事,準備拔寨回營。

那方讓他多久一天參觀一下異國風光,因為郁南一句話,他便歸心似箭,連晚宴都推了,從會議室裏出來就直奔酒店,收拾好東西就準備直奔機場。

外國友人:“你是談戀愛了嗎?這幾天一有空就看手機,一看手機就笑,現在又這麽着急回去。”

楚究給也沒否認,而是給了個萬能的答案:“如果有好消息一定請你到我們國家喝喜酒。”

楚究回國這天,玉玉也康複回國了。

玉玉的航班晚上十二點才到機場,郁南直播結束,拿着鈎好的向日葵盆栽去了機場,網友讓他直播接機,他又特別不聽勸地擺爛,網友說他把饑餓營銷的戰略運用得非常游刃有餘。

郁南到機場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五十,機場沒什麽人,夜間到的基本上是國際航班,還有一些旅行社的人在等待,玉玉的航班延誤了,他抱着針織的向日葵盆栽安心在出口等着。

針織的向日葵實在太好看,郁南長得也帥,整個目标太顯眼,來往的人都忍不住看幾眼,郁南冷漠地看向別處,不理會別人探尋的目光,想閑聊幾句打發時間的人望而卻步,他倒是落得個清淨。

玉玉的航班晚點了,但楚究的航班沒晚點,十二點準時降落。

本可以走VIP通道,但楚究堅持要走常規通道,讓其他随從從VIP通道先走。

李信揚跟着楚究走常規通道。楚究:“你也回去。”

李信揚:“這裏是機場,人多是非多,我跟着吧。”

兩人往出口走,李信揚大老遠就看到了郁南,身材高挑樣貌出衆,手裏還拿着花,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不想看到都難。

李信揚終于知道楚究為什麽堅持要走普通通道了,原來有人帶着禮物來接機。

李信揚悄悄瞟了眼楚究,表情是淡定的,但眼神是雀躍的,步伐也是越來越快的。

李信揚非常有眼力見地往回走,“我還是從VIP通道走吧,我跟鐘叔先回去了。”

楚究一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表情:“嗯。”

李信揚:“……”

李信揚不想去細究楚究和郁南現在的關系如何,到這麽晚還帶着禮物來接機,這點郁南是要強于左星河的。

他們看到了郁南,但郁南沒有看到他們。

郁南正好被一個推銷酒店和一日游的工作人員纏住了,那人根本不給郁南開口的機會,上來就一陣推銷。

郁南也不知道自己哪裏長得像需要住酒店或者需要一日游的樣子,但人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他抱歉笑笑,開始比劃手語。

那人愣了愣,詫異道:“聾啞人啊?”

郁南又比劃了一下,然後抱歉地雙手合十。

一般情況下正常人都會知難而退了,不知道是無聊沒事做還是确實要沖業績,可那人仍不放棄,抱着一定要拿下這單生意的決心,奈何不會正規手語,指着招牌上的字然後對着郁南瞎比劃一通。

郁南下次決定帶個墨鏡和拐杖。

那人還要繼續說,郁南放棄聾啞人的人設忍不住想開口怼他時,憑空伸出來一只手推開那個人,“先生,他不需要。”

半路殺出來的人總是特別容易惹人惱,那人啧了聲,“關你什麽……”

說着回過頭看了來人一眼,剩下的話吞了回去,話也改口了,“好,打擾了。”

郁南也看過去,看到人時頓時定在原地,忘了自己的聾啞人設,脫口而出:“董事長?”

郁南終于知道這人為什麽突然改口了了,楚究本身就長得冷感,一下子比人高出大半個頭,氣勢一下子就碾壓了,加上董事長當久了又有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完全可以秒殺同類。

推銷一日游的工作人員看向郁南:“我去,你會說話?”

郁南:“……”

楚究:“他就會說這一句。”

那人撇着嘴走開了,覺得自己被人當猴耍了但又無能為力。

郁南捧着向日葵看了看他身後,小聲問:“你怎麽一個人?”

楚究:“其他人走VIP通道。”

“你為什麽不走VIP通道?”

楚究反問道:“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郁南:“接機啊。”

楚究點了點頭,目光下移,落在他手裏的向日葵盆栽上,總共6朵花6片葉子,顏色很豔,針線很平整,花盆周圍還織上了粉紅色小愛心。

是一件充滿小驚喜和小心思的禮物。

不是說接機了就要送麽,怎麽還抱得那麽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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