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市場部的同事撓撓頭,蹭蹭鼻子,眼睛眨巴眨巴,進退兩難。
楚究一手箍着郁南的腰,叼着棒棒糖摁了關門鍵,朝門外說:“等下一趟。”
直到電梯門緩緩關上,吃瓜群衆才不約而同轉過身。
傳說中白月光那無與倫比的殺傷力呢?
就這點?
老爺子都搬出來了都留不住人?讓郁秘書給勾跑了?
但郁秘書長得帥,性格好,工作能力又強,誰不喜歡呢。
“我換注,我壓郁秘書贏。”
“我也賭郁秘書贏,老老老董事長都搬出來了,還是留不住,這屆白月光不行。”
“絕對是郁秘書贏,上次董事長在公關部都親口承認,他心甘情願爬郁秘書的床。”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約而同看向說話的人。
這人早就憋瘋了,現在這個樣子,董事長和郁秘書之間的事應該不算什麽秘密了吧,這事兒能說出來了吧。
“上次董事長帶着郁秘書端了公關部的謠言窩,親口說的,原話是:要是我和郁秘書之間有什麽,那也是我爬郁秘書的床。”
衆人再一次沉默。
這瓜為何越來越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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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居然主動爬別人的床!這麽便宜的嗎!
接而衆人七嘴八舌改賭注,只有一個人默默開口,“難道只有我好奇他們在電梯裏會做什麽嗎?”
吃瓜群衆又沉默了,許久後才冒出了一句:“大概就是,天雷勾地火,天王蓋地虎吧。”
這職場真的太髒了。
可衆人預想的天雷勾地火的畫面并沒有發生。
楚究拿掉棒棒糖,臉準備湊過來親人時,郁南張開五指,一巴掌扣在楚究的臉上,使勁往外推,将楚究的後腦勺摁在了電梯上。
楚究:“?”
郁南掌心的肉封住了楚究的嘴和鼻,楚究根本無法呼吸。
郁南毫不客氣抓了下他的五官,另一只手用力地捏了下楚究搭在他腰上的手背。
楚究五官扭曲臉頰吃痛手還挨了一招,只好乖乖松開搭在郁南腰間的手,“給老子放手。”
楚究嘴被堵着,鼻子被堵着,喘不上氣說不出話,只能幹瞪眼,透過指縫看着郁南。
郁南瞪他,另一只手揚起來要打人:“看什麽看,我去吃個飯都要被你爺爺擠兌,你用兩顆棒棒糖就想把老子哄好了?騙三歲小孩呢。”
見楚究憋得滿臉通紅,郁南松了手,松了手還不解氣,又狠狠掐了下楚究的胳膊。
楚究狼狽地邊咳嗽邊喘着氣,他實在沒什麽心裏準備,郁南竟會下如此狠手。
郁南毫不客氣放狠話,“我不想,也不屑于跟誰搞你争我奪的戲碼,明天産檢我自己去,你最近都別來煩我!死遠點!”
電梯到了頂層,郁南朝他翻了個白眼,電梯門打開後,郁南沉了一口氣穩住了情緒,大步流星走出電梯,回到了辦公室。
楚究被勾起了火之後又冷不丁被澆了一盆冰水,宛如被人從熱炕上直接踹進了雨夾雪的屋外一般,以至于整個下午腦袋都暈暈沉沉,工作都不太爽利,感覺魂一直被人吊着,不上不下超級憋屈難受。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郁南在他面前一向正經,怎麽會突然主動撩撥他呢。
而某些人脾氣大得很,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一整個下午不在辦公室,威逼利誘軟硬兼施都不現身,他最後查看考勤系統,才發現郁南請假了。
請假了!
請的調休假,不扣錢的調休假,請到了明天。
相當理智。
李信揚跟楚究讨論個事情,看着他三番五次走神,最終忍無可忍,長長嘆了口氣。
作為下屬,李信揚無權過問老板私事,但作為朋友,李信揚必須幫忙了。
李信揚思慮再三說:“大哥,你真的不知道左星河回國?他半個月前就每天發一條朋友圈倒計時回國的日子了,全網都知道他要回國,你居然不知道?”
楚究挨一頓打罵之後還找不到人,正氣着,正好有個人沖上來堵槍口,沒好氣反問:“他回國關我什麽事?我必須知道嗎?”
楚究一般上微信,只跟郁南聊天,看郁南的朋友圈,其他人根本不看。
李信揚:“那你有沒有想過,郁南今天會怎麽想?”
楚究:“我跟他解釋過很多次,我和左星河不是那種關系。”
李信揚也受不了左星河了,他覺得楚究可能會因為左星河打一輩子光棍,“但你看看左星河那些行為,像你倆沒什麽關系的樣子嗎?”
楚究回過神來,打了個電話到保衛處,“把淩A……”
他頓了頓,問李信揚:“左星河車牌號是多少的?”
李信揚無語,“五個6。”
楚究對着電話說:“把左星河蘇A五個6的車牌號從系統裏删除。”
楚究挂了電話,揉了揉太陽穴。
李信揚:“你應該好好跟左星河聊聊。”
楚究:“我沒工夫搭理他,郁南他……”
楚究沒再說下去,又揉了揉太陽穴。
郁南好不容易向他靠近了一點點,現在又回到了解放前。
李信揚:“郁南他不搭理你對不對?他為什麽不搭理你?還不是因為你爺爺和左星河突然來到公司,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大堆話擠兌人,左星河回來這麽多天不聯系你,說不定已經把你的事打聽了個九成九,找機會精準出擊呢,他就是這種人,只有你被蒙在鼓裏。”
李信揚對左星河不滿很久,今天終于忍不住,跟倒豆子似的說了一大堆,說完了才察覺帶了些個人的感情色彩,只好讪讪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把身邊的事處理得幹幹淨淨。”
當時楚究利用左星河穩住深情人設拿項目,只是順水推舟的事,沒想過會這麽麻煩。
或許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不會對任何人動情,無需在意這種花邊新聞,只要能為他所用都可以。
李信揚:“大哥,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郁南身邊也有一個左星河這樣的人,那個人和郁南從小一起長大,還曾經是郁南的擋箭牌緋聞男友,所有人都覺得他是郁南的白月光,他還給郁南送限量款的同款手表,他還帶郁南的爺爺來你面前示威擠兌你,你受得了嗎?”
楚究猛然睜開眼睛,看向李信揚。
李信揚豁出去了:“想想都窒息對不對?要是我這麽對言歌,言歌肯定直接一巴掌呼我臉上,把我五官捏在一起,再放狠話讓我滾遠點別去煩她。”
楚究:“……”大差不差。
李信揚知道,現階段楚究沒把郁南哄好之前,是沒什麽心思好好工作的。
楚究抓起外套,扔下一句“我下午不在公司”就跑沒影了。
楚究去找左星河。
左星河名氣挺大,一回國就受到了不少交響樂團的邀請,但他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這幾天一直在忙着找場地。
楚究給他打電話時,他很高興,給楚究發了個地址,讓楚究來接他。
楚究到劇場接左星河時,左星河背着大提琴在門口等候,楚究閃了下,示意左星河過來。
左星河拉開後座,把大提琴放了進去,關上門,而後打開副駕駛的門,準備上車時,楚究開口了,“坐後面吧。”
左星河:“後面放琴,坐不下了呀。”
“琴放後備箱。”
“你瘋了,我的琴就是我的命啊,放後備箱磕壞了怎麽辦?”
楚究沒了耐心,“那你自己打車去?”
左星河:“副駕駛有人坐了?”
“對。”
劇場三三兩兩的人在附近,左星河不想鬧得太難看,“他們都看着,我說我最好的朋友來接我了,我如果不坐副駕那怎麽辦?給點面子吧。”
楚究安靜地看着他,半晌後才冷淡開口:“我爺爺年紀大了,心髒不好,以後不要這麽做了。”
左星河吃癟,只好關上副駕駛的門,默默坐上了後座。
楚究一腳油門踩了出去,一直悶不吭聲。
左星河看着楚究的側顏,忽然想起從前。
楚究性格一向冷淡,一直以來朋友并不多。
和楚究相識是在二年級,當時他父母親科研任務重,時常把他托付給老師晚點再來接,久而久之,楚究也經常沒人接,兩人就在教室裏一起玩。
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雨,他的父母晚了一個多小時才來,楚究的父母還沒來。
他父母于心不忍,就問老師:“這孩子的家長還沒來啊。”
老師冷笑一聲,“還得一會兒呢,這孩子家裏出了變故,估計沒人顧得上他了,左教授,您先回去吧。”
他父親才發現了楚究不對勁,臉色蒼白,坐在座位上捂肚子。
他父親問:“孩子,你怎麽了?”
楚究緊緊抿着唇,執拗搖了搖頭。
老師看到他這樣也慌了,“楚究,不舒服要說出來,不然罰站。”
楚究才艱難開口,“老師,我肚子疼。”
兩個大人趕緊送楚究去醫院,一頓檢查下來,才發現是急性闌尾炎,都化膿了,要動手術。
字是他父親簽的,錢是他父親墊的,手術做完了,楚家人才姍姍來遲,不免被醫生數落,“孩子都疼三四天了,闌尾炎多疼啊,都化膿爛掉了,你們怎麽做家長的。”
那年的變故是楚遇賢去世了,楚辛壽病危,楚家亂七八糟,周玉荷撐着風雨飄搖的楚氏,似乎沒人記得楚究。
楚究手術做完回到學校,放學依然沒人接,他父親于心不忍,就把他接到了家裏,兩人就這麽一起長大了。
兒時大家約着騎車出去玩,楚究自行車後座那個人永遠是他。
後來會開車了,楚究也的車也會載其他人,但副駕駛的位置永遠是他的。
楚究16歲出國,到26歲回國,這十年間,每次回國,楚究都是先來他家看望他的父母再回家。
別人笑話他倆是一對,他紅着臉否認的時候,楚究沒有否認,但也不說話。
楚究回國那年,他要出國深造,楚究沉默了半晌之後淡然問他:“能不走嗎?”
他搖了搖頭。
楚究點了下頭,只說了一個字,“好。”
臨走前一晚,他約楚究到家裏,他洗好澡,穿着真絲睡衣擁抱楚究的時候,楚究把他推開了,“星河,不要這樣。”
他說:“對不起,我又食言了,我欠你的。”
他食言兩次,一次是16歲的時候,他答應楚究一起出國,但他退縮了,16歲還是依賴父母的年紀,他沒有勇氣去面對外面世界的大風大浪。
而26歲,他答應過楚究會留下來,但26歲是風華正茂追逐夢想的年紀,他在國內雖然小有名氣,但他不想困在這裏,他需要更大的舞臺。
那晚楚究搖了搖頭,把外套給他披上,“你不欠我什麽,出國後好好照顧自己。”
左星河自取其辱後提了個要求挽尊:“以後只要有我的演奏會,你能送我一束玫瑰花嗎?”
楚究點了下頭就走了,隔日楚究沒去機場送他,但每次他的演奏會,無論大小,甚至是去福利機構文藝彙演,他都會收到一束沒有署名的紅玫瑰。
除了這幾個月的幾場告別演奏會。
這幾個月裏,是有人坐進了他的副駕駛,所以沒再給他送花嗎?
左星河想問是誰,他們什麽關系,但問出口了,楚究承認了,那麽他和楚究之間還有回旋的餘地嗎?
沒有了。
其實這次回來,他并沒有什麽臉面來面對楚究,所以拉了楚辛壽到公司來,以這種嘩衆取寵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頌福樓,左星河才打破沉默:“這麽些年你過得怎麽樣,管理這麽大一個公司很累吧。”
楚究:“還行。”
左星河:“感謝這些年你對我父母親的照顧,他倆都開玩笑說你才是親兒子。”
楚究:“見外了。”
見楚究态度冷淡,左星河沒來由委屈,在大庭廣衆之下,楚究扔下他跑了,拒絕了他的禮物,去追逐另外一個人,所有人都看見了。
楚究甚至連他要回國都不知道,他明明連續發了半個月的朋友圈。
他從沒有在楚究這裏受到過委屈,他沒辦法一向對他處處妥協的楚究對他這麽冷淡。
左星河也不想再僞裝:“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當年出了國?”
楚究搖了搖頭,“你多慮了。”
左星河看着楚究冷淡的樣子,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最後繃不住:“我出國有錯嗎?我有我自己的夢想,我不能折了我的翅膀留在你身邊吧?我不在的這些年,你不是過得好好的嗎,況且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你這段時間對我這麽冷淡,我也是盡可能讨好你主動接近你了,你還要我怎麽樣,你到底怎麽了?”
楚究平靜對他說:“與你無關。”
左星河怔了怔,下意識問出口:“是那個郁秘書?”
左星河有時候真的很讨厭自己的直覺。
楚究:“對,為了他,我會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包括你,這也是我今天要和你談的事。”
左星河努力微笑着:“原來你戀愛了,那又怎麽樣呢,我們一起長大,是最好最親密的朋友,你談個戀愛,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吃個飯也不行了嗎?而且我剛回國,我們聚一聚,這他也介意嗎?他管得這麽嚴嗎?”
楚究坦然道:“是我介意。因為我的沉默,讓他有了誤會,我在你身上多花一些心思,都是在對不起他,我現在心裏想的全是他,不知道他吃飯了沒有,為什麽電話沒打通,人幹什麽去了,會不會出了什麽事,他不理我,我會心慌,也沒有安全感。”
左星河不可思議地看着楚究,覺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你瘋了嗎?你是戀愛腦?怎麽這麽不理智?你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有多偏執多幼稚嗎?這是堂堂楚氏集團一把手該說的話?”
楚究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話就是左星河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他們眼裏,他沒有資格做與楚氏無關的事,他的人生就應該裝在楚氏集團的套子裏,按着他們的期望接管楚氏,壯大楚氏,甚至連結婚生子,都應該是為了楚氏。
他應該是一臺機器,程序就是他們的想法和期待,加載完成後按着程序執行命令就好。
不能有自己的情感和想法。
這麽多年來,這麽多人,只有郁南跟他說過,他的人生不應該僅僅有工作,應該還需要有其他。
楚究懶得跟他争辯,低頭看手機。
郁南還沒給他回電話,短信也沒回,電話也打不通。
楚究點了很多菜,同時還外帶一份。
楚究沒吃飯,提着外帶盒站了起來。
“星河,我不想用對付外人的那些手段對付你,今天中午在公司的事,我希望是最後一次。”
左星河氣笑了,“楚究,今天中午我只是帶着爺爺去你們公司食堂吃了個飯,我也沒想到遇到你,更沒想到會遇到你的小男友,你憑什麽把這一切往我頭上扣?再說了,我一出現就威脅了你們的感情,你們之間的信任就這點?就憑這點感情基礎你們能走多遠?”
楚究安靜地看着他不說話,左星河心虛地別開眼睛。
楚究總是這樣看破不說破,總讓人誤以為是遷就包容。
楚究:“左教授和蘭教授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你有時間多陪陪他們。”
“你的車牌我已經從公司的系統裏删除了,之前沒删除只是沒放在心上,之前送你的玫瑰,也是交給別人打理,我先走了,恭喜你實現了夢想。”
楚究說完,提着外賣盒頭也不回地走了。
包間裏空蕩蕩的,只剩下哭笑不得的左星河。
楚究已經說得很明白,他是看在自己父母親的面子上才保持體面,如果還有下一次,那他将會用對付外人的手段對付他。
他知道楚究的手段。
楚究再也不是那個他一哄就回來的少年。
左星河忍無可忍罵了句:“憑什麽,神經病吧!”
而楚究從頌福樓出來,直奔成濟大學教師公寓。
郁南不接電話不回短信,确實是和楚究怄氣,但請假不是。
玉玉術後第一次住院複查,張鵬要忙裏忙外辦手續,就讓郁南來醫院陪陪玉玉。
等張鵬忙完了,玉玉睡下了,郁南才從醫院裏出來。
今晚他的手機一直在響,郁南知道是楚究打來的,他也不理會,後來手機沒電了,他反而落了個清淨。
醫院離成濟大學三公裏,郁南也不着急,不緊不慢散步回家,路過明湖廣場旁聾啞夫妻開的面館,他進去吃了一碗面。
許久不來,面館生意好了很多,這個時間點了還有很多食客,夫妻兩人滿面紅光,還請了個幫工,忙得不亦樂乎。
老板娘看到他,很欣喜地睜大眼睛,笑着跟他比手語:你好久沒來了。
會手語的客人不多,加上郁南長得帥氣,老板娘對他印象深刻。
郁南仔細想了下,是好久沒來了,上次因為周亞蘭的事受傷之後,丹楓宮一直給他送晚飯,周末送三餐,說是周玉荷的意思,他都好久沒下館子了。
老板娘:你胖了點,氣色很好,看來被家裏人照顧得很好。
郁南笑了笑,點了碗排骨面。
老板娘:一個人來嗎?上次你帶來的那個男孩子呢?過生日那個。
郁南:他出差了。
郁南要掃碼付錢,老板娘連忙把二維碼收了起來。
老板娘:你的朋友請了很多很厲害的人宣傳我們面館,我們的生意越來越好,熟客越來越多,他是個好人,我一直沒有你們的聯系方式,今天你來了,我請你吃面。
郁南笑了笑,欣然接受。
面條上了,郁南慢條斯理地吃着,老板娘沒收錢,郁南就把錢投進了收銀臺旁邊的募捐箱。
吃完面,郁南去便利店買了瓶水換了點硬幣,又拿了個打火機,又逛到了明湖廣場的許願池旁。
坐下來才發現,今晚他的行動軌跡和楚究生日那晚一樣。
許願池旁有三三兩兩的男男女女在許願。
那天晚上,他和楚究在這裏過了個荒誕的生日,郁南點燃打火機,又把火苗吹滅了,來來回回幾次之後,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收起打火機,坐在許願池旁。
郁南不知道該想什麽,腦袋空空如也。
其實他該想一想他和楚究之間的事,但怎麽想都不對,怎麽想都想不通。
中午在電梯裏他對楚究做出的那番舉動,他承認,其實是占有欲在作祟。
他想把楚究從那個跟他毫不相關的世界奪過來,那個世界裏有楚究的親人、有一起長大的朋友,有和他惺惺相惜的合作夥伴,有他所奢望擁有的一切。
楚究追了過來,他很欣喜,但也很空虛,把楚究奪過來了,然後呢,接下來呢。
他的世界太簡單直白,太平凡普通了。
明明楚究跟他解釋過很多次他和左星河的事,他還是忍不住在意。
不待見他的人并不是很多,卻偏偏有楚究的親人。
他沒什麽立場讓楚究站在他這邊,去對付他的爺爺。
也沒什麽站得住腳的理由,讓他站在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的對立面。
他們認識才三個月而已。
若是正經談戀愛,多巴胺戰勝理智的熱戀期還沒過呢,怎能要求楚究毫無條件地站在他身邊。
郁南走到音樂噴泉廣場上,湖邊廣場擠滿了人,九點鐘開始噴水,郁南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靜靜等待着噴泉開放。
左星河是喜歡楚究的吧,不然怎麽會這麽不顧一切地向他示好。
那天晚上的噴泉一定很盛大,和限量款機械表一樣,分量都很重。
廣場上還有文藝青年邊直播邊抱着吉他唱歌,郁南安靜地聽他們淺吟低唱。
震耳欲聾的音樂響起,文藝青年也不唱了,人潮湧入湖邊欣賞這盛大的噴泉。
為何老天讓他失去一切之後,又讓他遇到了個足夠驚豔的人,讓他忍不住去試探心底的紅線。
郁南安靜坐着,看着人潮湧動。
人來人往的,沒有誰有責任為誰停留。
這世界上,向來只有自己才能救贖自己。
郁南站起身,逆着人潮往回走。
郁南回到家,看到楚究在路燈下等着,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郁南收回腳步,站在拐角處安靜地看着他。
郁南想起玉玉手術那天晚上,楚究開着車提着兩個榴蓮來找他。
楚究是那個往他身邊移動的點,是那個帶着他看煙火的人,是不斷利用他、質疑他、試探他之後越來越迷茫的人,也是一遍遍掙紮糾結過後,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笨拙又小心翼翼向他靠近的人。
是放下戒備和猜疑,最終選擇相信他的人。
是願意卸下光環,為他洗手作羹湯的人。
也是那個肯定他的工作能力,願意向他抛出橄榄枝的人。
更是一個跟他不在一個世界裏的人。
郁南剛想轉身走,就聽到有保安大叔打招呼:“小夥子,你還沒走啊,等快兩個多小時了,給你朋友打打電話呗。”
楚究:“打不通,再等等吧。”
郁南沉默兩秒之後,繼續往前走,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