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事态嚴重
第46章 事态嚴重
路家老宅此時燈火通明, 保安們沿着屋子外走動,穿着統一的工作服,耳上戴着空氣導管耳塞, 時刻留意周圍是否有異常。
嘭——
驟然出現的聲音讓行走的兩位保安彼此對視一眼, 耳機傳來提示:無異常,繼續工作。
杯子碎裂的地方是在地毯外的瓷磚上, 一地玻璃碎片,卻無人敢進來收拾。
路崇手裏定制的雕花木拐用力打在站着的人身上,看他挺着背就是不肯低頭, 緊随其後又是一下。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什麽事都敢管, 都要管?”
“我沒你想得那麽閑,也沒你那麽冷血。”
路崇盯着面前還敢犟嘴的孫子,抄起桌上書籍毫不留情砸向他:“我告訴你, 你還沒接手路家, 只要我一日不死, 你就休想借路家的名頭替你做事!”
北野拍了拍被書砸過的肩頭, 冷嗤:“那你最好讓私家醫生保你活到兩百歲。”
路崇氣得胸口起伏幅度又大了些許, 桌上能砸的東西都砸差不多了, 唯剩下手裏拐杖。縱橫商場一輩子,誰敢在他面前接二連三頂嘴,索性掄起拐杖就要好好收拾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爸。”路薇及時推開門,“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路崇怒氣轉移:“誰讓你進來的?!”
路薇跟在路崇身邊多年,他什麽脾性她最清楚不過,除非是牽扯到路家否則他不會舍得動北野, 偏偏這小子又是個犟種, 不管做的對與錯, 在他眼中路家人就沒資格對他評頭論足。
“我再不過來, 難不成眼睜睜看明天新聞頭版頭條是咱們路家?”路薇一身行裝還未換,走到路崇身旁将拐杖拿走,從中勸和,“您就是再年輕,這樣輕易動氣對身體也不好,前兩天醫生囑咐的話全忘了?”
路崇重重嘆一聲,沒了拐杖,幹脆用手指站在那兒跟木樁似的打也打不怕的北野:“借路家名義給警局打電話,讓警方別去找那個女生麻煩,人家安局電話打來了,問我知不知道那個女生和墜樓案有關系。”
聽至此,路薇大概知道是為了什麽事,緩了緩,溫聲勸說:“爸,我想這件事肯定有誤會,阿北性子不喜歡解釋,一會兒我同他聊聊。”
“還聊什麽!”路崇一想到自己看重的接班人為了一個女生做這事,俨然和他那沒出息的兒子路仲一模一樣,惹出一堆事,最後要路家來承擔,剛壓下去的火又噌噌上來,“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你要是敢為了一個女的賠上路家名聲,到時候你犯了多少錯全部由她承擔!”
這句話成功點燃北野怒火:“你這麽在乎名聲,接我回來做什麽?要你兒子路仲接管不是兩全其美?實在不行讓他再結一次婚,找個對你路家名聲好的兒媳婦,你去培養他倆生的孩子豈不是更好!”
一直以來北野在路薇眼中話少,性格冷,和他們路家不親近。從未聽他說過這麽多的話,更別提為了一個外人和路崇頂嘴。她竟想找人去調查清楚對方底細,那個女生到底是誰?和北野之間又有什麽牽扯?誠如路崇所言,路家的名聲決不能因為一個女人敗壞。
路崇氣到不行,怒指北野的手忍不住顫抖:“路薇,讓……讓他滾!”
怕人氣出好歹來,路薇趕緊給北野使眼色:“阿北,你先回去,這件事我們之後再說。”
“沒什麽可說。”北野瞧了眼路崇一副快要氣暈厥的樣子,臨走前不忘揭穿,“放心,我一走他立馬好,不必做戲給我看,畢竟那天警方過來的時候,您老人家應該接到電話了。”
路崇喘息的動靜小了點,半眯着眼盯着轉身離開時對他譏諷一笑的孫子,等到書房門傳來一陣響動,他推開路薇攙扶的手,理了理折騰亂的衣服,“這小子倒是有腦子。”
“爸,你說你何必,爺孫關系鬧這麽僵。”
“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感情多意味着牽絆多,他今日能借着路家名義給安局打電話,明日保不齊為了那個女生做出其他沖動的事,到時候爛攤子不還是我來收拾?”
路崇這輩子為了路家可謂是付出了大半輩子心血,路薇知道當初接北野回來一來是因為路家血脈,二來是路崇清楚自己年紀受限,他想在最後時日裏好好培養路家未來繼承人。
她哥哥路仲行事作風不夠果斷,而她無心家族産業,偌大的路家以後總要有人撐着。北野讓路崇看到了希望,認定這孩子将來一定大有可為,平日裏對他多加管束。要不是北野執意要為他母親守孝不肯出去,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國外上學了。
路薇看着破損的書籍,不禁皺眉。她想告訴路崇,也許這孩子将來可以撐起路家,只怕到時候無人能約束他。
新城區比不了市中心的繁華,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沒有那麽快,所以一點點的小事會傳出七八個版本。杜撰、诽謗、憑自己想法推測或編一個故事。人的能力在工作時未必能彰顯出來,但在與自己無關的事上,能力盡顯。
林思瓊的事很快傳得盡人皆知,熟悉的人見了面必是要問上幾句,不熟的人也會想辦法過來搭上幾句之前在哪兒見過或去你家燒烤攤吃過等諸多說辭來套近乎。
送走第六位大清早過來打着送東西實則過來八卦的鄰居後,南佳斂下堆在臉上的假笑,轉過身看沙發上同樣疲憊的林思瓊,“媽,一會兒我去上學了,你直接把門鎖上誰來敲門都別開,在家裏好好休息。”
“忙活一早上你也沒吃早飯,時間應該來得及,你在家裏吃點再去上學吧。”
“一會兒我拿個水煮蛋路上吃。”
林思瓊手受了傷,這段時間燒烤攤的生意是沒法做了,待在家裏休養一段時間。
“對了佳佳,你手機我取回來了怎麽也沒瞧見你用?”
南佳正在換鞋的手頓了一下,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我怕自己玩得太勤忘記寫作業了。”
“你別總是學習,要适當勞逸結合。”
“好,我記下了。”南佳指了下牆上挂鐘,“媽,我先去上學了。”
巷子路的早上依舊熱鬧,人來人往擦肩而過,偶爾避讓經過身旁的電瓶車,日子似乎和往日無異。
“南佳。”
她轉身看清來人微微詫異:“北野?你怎麽在這兒?又來吃早餐?”
他聳了下肩向她慢慢走來:“我還沒吃早飯。”
“所以你大清早來這兒該不會是讓我請你吃早飯?”南佳看他心安理得過來要早飯吃的樣子,輕笑出聲,“行,我請你吃早飯。”
“我看那家攤子生意不錯。”他下颚微擡示意她看。
“哦,那家土豆餅在我們這兒不少年了,生意很好,去晚了可能都買不到。”她就事論事同他簡單介紹一下這家攤子過往,擡頭看向他時卻意外收到哀怨的眼神,“怎麽了?”
“你不打算去排隊?”他擡手輕輕一揮,“去晚了就沒了。”
南佳不可置信指着自己:“我去排隊?你要吃土豆餅?”
他大少爺姿态又出來了,眼眸微垂,那意思就差沒指着腦袋告訴你快點去本少爺等着吃。欠了他人情總歸要還,買土豆餅起碼能讓她心裏舒服點,能還一點是一點。
土豆餅攤香味四溢,南佳早上吃了水煮蛋被這香味一勾,沒忍住給自己也買了一份。
餅子拎在手上她沒着急吃,更好奇北野手臂上的紅痕,虛空一指:“你手腕上有東西。”
他擡高手臂,衣袖随着他動作露出更多肌膚,手臂上的痕跡更加明顯。
她輕飄說了一句:“你手臂上的傷我記得昨天沒有。”
北野将衣袖拉下來擋住紅痕,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不小心蹭的。
其實南佳能看出來那不是蹭的,是被類似木棍的東西打在身上留下的痕跡。她小時候不小心弄壞了徐與彩票,當時徐與從廚房抄起擀面杖狠狠打了她,留在皮膚上的印記和北野手臂上的紅痕很像。
“你嘗嘗看。”既然他不願意說實話,她也不想刨根問底,主動岔開別的話題。
聞着香味大概就能猜到這家味道不錯,他早上來的時候随便吃了點,原本打算到學校再吃,但身旁殷切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便淺嘗一口。唇齒間香味四溢,的确很好吃。
南佳注意他又吃了第二口:“很好吃吧,我小時候隔一段時間就會吃一次。”
北野看着她咀嚼的側臉,不禁問詢:“為什麽是隔段時間?”
“再好吃的東西一直吃總會膩的,一段時間吃一次才能永遠記得那個味道。”南佳從兜裏拿出一包紙巾給他遞去一張。
他接過紙捏在手裏,回頭看了眼依舊排着長隊的攤子,淡淡道:“就像人一樣,了解以後才知道那人到底什麽樣,是讓你厭惡還是吸引你,必須親自感受才知結果。”
南佳微微凝眉,對他從土豆餅跳轉到人的了解上,理解但覺得突然。她還記得昨天和他發生的那點不愉快,趁此機會決定把話攤開說:“北野,其實我不是不想相信你,從小到大我的身邊除了我媽媽,幾乎沒和什麽人深交過,上學以來我身邊也沒太多朋友,可能是性格使然,我總覺得與其相信別人不如相信自己。”
“我知道。”他扯出極淡的笑容,“因為過去的我也不會輕易相信別人,我受到更多的是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但你那晚的出現,讓我知道這個世界并不全是惡意,也并非所有的幫助都有私心。”
那晚發生的事情仿若歷歷在目。他們被逼于牆角,那一刻他們不占任何的優勢,她卻清晰記得夜色中那雙鎮定的眼眸,那句讓她放心的話。
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很奇怪,會因為一件事鬧掰,也會因為一件事關系更近一步。她和北野似乎屬于後者。他看向她的眼神不再存着故意為之的逗弄,像接納她一般,會同她說很多,幫助她很多。
“北野。”她輕喚他的名,“我們做朋友吧!”
這是她第一次敞開心扉願意接納一位朋友,一位和她從前是對頭,如今卻演變成朋友身份的人。有點可笑也有點不可思議,南佳總覺得不像是自己會說的話。主動問對方要不要做朋友,好像怎麽聽都透着些許怪異。
他遲遲不言,南佳伸出去的手随着一分一秒過去成了尴尬所在:“沒關系,你就當我……”
她準備收回的手下一秒被人牢牢握住,似曾相識的一幕,他趁她毫無防備将她拽到面前,只是這次眼底多了幾分笑意。
他薄唇勾起淺淺弧度:“我有沒有說過,由你開始由我結束?”
她知道他答應了。可他這人一向性子傲,非得那樣做彰顯自己是香饽饽似的,“幼稚。”
“行,我幼稚。”他松開她的手,“下個月27號是我生日,既然是朋友了,要個生日禮物不過分吧?”
她真誠發問:“會有蛋糕吃嗎?”
“蛋糕甜膩膩的,你愛吃?”
“過生日不就要吃蛋糕嗎?”
“沒蛋糕你就不送生日禮物了?”
她還真就蛋糕問題思考了片刻:“沒吃到蛋糕那我多虧本。”
北野氣笑了,勾住她脖頸将人往懷裏帶:“你還挺會做生意,我不管,沒蛋糕你也得送我生日禮物。”
兩人一路向前,打打鬧鬧的背影落在旁人眼中各有看法。
童語盯着兩人離去的方向,打量了眼姜羨:“他們關系倒是越來越好了。”
“我看的到,”姜羨轉眸瞪她,“不用你特意提醒。”
“現在怎麽辦?”關欣将買來的豆漿遞給童語,看姜羨陰沉着臉,心裏很痛快,“我覺得北野對她挺不一樣的。”
姜羨瞧了眼豆漿,這種齁甜的東西也不知道她們早上是怎麽喝下去的,嫌棄溢于言表:“何止北野,還有姜祁聞。”
關欣喝豆漿的動作停下:“姜祁聞?”
童語向來喜歡看熱鬧,誰和誰掐起來或暗自争鬥更是她喜聞樂見的一幕。她知姜羨用意,幹脆做個順水人情從旁附和幾句:“我聽說體育課上姜祁聞游戲輸贏都無所謂了,就追着她跑,昨天更是怕姜羨為難她,将人拉走了,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子。”
“誰知道呢,姜祁聞最近都不怎麽和我們聚了,可能就是因為她吧!”姜羨微微嘆氣,“對了童語,一會兒你買份早餐帶給姜祁聞,他給我發信息說要買三份早餐,我一會兒還有點事,沒時間去給他買。”
童語剛要開口,關欣先她一步接下了活:“我去買吧,正好還書。”
“你還別說姜祁聞對你還是不錯的。”姜羨将一張紅鈔放在她手裏,“就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變。”
關欣低眸盯着手裏紅鈔,手指慢慢合攏,“我突然想起來昨天歷史老師抽我早讀課去背書,早餐的事還是交給童語吧!”話落,她将手裏的錢塞到童語手中,“我昨晚都沒背,得趕緊去班裏能背一點是一點了,先走啦!”
童語将錢放進口袋,走到姜羨身旁,習慣性擡手搭在人肩上,“她什麽時候腦子這麽靈光了?”
搭在肩上的手力道不重,但姜羨厭煩這種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的人,利落拍掉,“她腦子靈不靈光我不清楚,你最好搞清楚自己身份。”
“行,姜大小姐的話哪兒敢不聽。”童語将兜裏的錢拿出來塞進姜羨校服裏,“勞您自己去買頓早飯,我突然想起來也有點事。”
姜羨對她的行為沒放在眼裏,衣服裏的紅鈔窩成了團硌的不舒服,她拿了出來随手扔進了垃圾桶。
豊市一中新的一天正式拉開帷幕。朗朗讀書聲從教學樓裏陸續溢出,一切似乎和往常沒什麽不同。
北野早讀課依舊躲懶,張唇卻沒聲音。俞飛捧着本書擋在臉前,眼睛半眯半睜。
南佳低頭從桌屜裏換了本書,再擡頭時,班裏讀書聲漸漸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顧嚴從講臺下來,是奔着她而來。
“南佳,出來一趟。”
她注意到走廊外站着兩位身穿警服的男人,這是繼上一次羅、陳兩位警官後,第一次出現身穿警服的警察來學校找她。頃刻間,班裏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愈發耐人尋味,他們好似在無形中斷定了某件事。
她沒做錯任何事,起身離開座位。
随着幾人離開走廊,班上學生集體炸了鍋。犯瞌睡的早讀課瞬間消失,熱鬧的讨論聲比任何一堂早讀課的聲音都要激烈。
“怎麽感覺南佳和墜樓案有關系啊?”
“把感覺去掉,要是沒關系警察能來好幾次嗎?”
“要是真和她有關警察怎麽不把她抓走?”
“警察抓人是講究證據,你當兒戲呢!”
此起彼伏的讨論聲一點點傳入北野耳中,他将手裏書蜷成柱體用力敲響桌子,引來班上衆人看向他,“能不能讀?”
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立威事件,三班的人都知道這位大佬不能惹,甭管男女都能讓你下不來臺。
作者有話說:
距離黑化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