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1.07日更新
第1章 11.07日更新
◎“看什麽,我鎖門了”◎
《晚行》
著/州府小十三
半夏小說首發
江晚正半跪在窗前的地毯上,擺弄一個四四方方的銀色鐵盒。
今天是和窦家談聯姻的日子,窦家人已經來了,就在樓下。
她因為換衣服,慢了點,還在二樓自己的卧室。
二樓最東側的房間,晌午這個時間,從窗外擠進來稍刺眼的陽光。
裴家的宅院有些年頭,江晚擡頭,看到窗戶一側露出的爬牆虎。
綠油油的,冒了半個頭。
只顧着看窗外,忘了手裏還有個盒子。
手無意識搭上去,被金屬表面冰了下。
往後縮了縮,垂眼,目光落上去——靠近盒子右側的位置有枚銀白的素戒。
“砰砰”兩下,門外有人敲門。
江晚再次掃了眼那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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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盒扣上,上鎖,放進一旁桌子最下層的抽屜。
撩了長裙的裙擺,抱在懷裏,站起來往門口走。
門打開,小冉在外面。
幫傭劉媽的表親,在裴家做了很久,比她還要大幾歲。
“太太說窦家的人來了,讓我問問你大概還需要多久。”
江晚回屋找鏡子:“快好了。”
身後小冉跟上來:“不用急,太太叮囑說收拾好了再下去就可以。”
江晚點頭應了一聲,彎腰在鏡前調整耳飾的動作并沒有放慢。
到底是第一次見面,讓對方等久了總是不好。
結婚......江晚的動作頓了下。
一瞬間的跑神,讓她用錯了力氣,耳墜後最尖銳的地方扯到耳孔,疼得她猛蹙了下眉。
小冉趕忙走上前,拉開梳妝臺上的抽屜,找酒精棉。
江晚看到小冉着急忙慌的動作,任命般地把手垂下來,扶上身前的桌子,輕呼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她剛剛跑的什麽神,現在還要白遭這種罪。
小冉撕開酒精棉的包裝,按在她的耳垂上:“不用着急,而且太太想問你真的想好了嗎,那個窦亭樾有名的纨绔浪蕩,就算真的要聯姻,也不用非要他,窦家人那麽多......”
江晚從鏡子裏看到小冉一邊小心翼翼地幫她消毒,一面皺着眉當傳話筒。
片刻後,她笑了笑:“我喜歡他的嘛。”
消完毒,換了另一對流蘇耳飾戴上。
手垂下拿另一只時,忽聽小冉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等會兒你哥哥回來會怎麽說......”
“誰?”江晚的手滞了下。
小冉走上前,從她手裏接過東西幫忙:“我剛在樓下聽到太太打電話,說是加拿大的事情解決了,昨天晚上的飛機,今天到家。”
小冉話密,一旦開話頭就止不住往下。
但江晚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了。
裴家賬目的問題,裴行初被迫在加拿大......時間算到現在,已經在那兒滞留了九個月。
手臂冷不丁被晃了下,江晚側頭。
小冉看了下她的耳孔,以為她還難受:“還疼?”
江晚回過神,搖頭。
......
收拾好自己再和小冉一起下樓,是一刻鐘後。
還沒從樓梯的拐角下去,已經聽到了一樓廳內的笑聲。
早聽說窦家姑母是個愛說笑的。
但相比起她,自己的母親,林芝華要溫柔端莊許多。
應該算是母親的。
江晚想。
作為裴家世交的女兒,父親為國捐軀,母親逝世,她半歲大就被裴友山夫妻倆抱過來養在身邊,視如己出。
和裴行初一起......喊了二十幾年的爸爸媽媽。
裙子太長,不小心踩到衣角,絆了一下。
斜後方小冉扶住她。
江晚下意識擡手按在胸口,像是要撫平從剛剛開始就惶惶不安的心髒。
随後撩了裙尾,碎發挂在耳後,仔細看地。
窦家早有意和裴家聯姻。
裴家這輩女孩兒不多,另外幾個大的大,小的小,年齡都不太合适。
半個多月前她站出來,跟林芝華說自己早有意窦亭樾,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代表裴家結這個婚。
林芝華其實不大願意,因為那個窦亭樾,聽說先前換女朋友有點頻繁。
但架不住江晚一直說喜歡。
前些天林芝華松了口,說兩家人一起見見。
樓梯有點長,剛下到最後一節,被從客廳走過來的林芝華握住手。
“怎麽穿這麽薄?”林芝華搓着她冰涼的指尖,“也不是非要穿裙子,沒禮貌就沒禮貌了,怎麽也比凍着強。”
進入十一月,溫度驟然降下來。
江晚吸了下鼻子,擠出笑容:“也不怎麽冷。”
樓梯口離一樓內廳有些距離,裴窦兩家的親戚都在說話,聽不到這邊母女倆咬耳朵。
林芝華摸了摸她的手背,再擡眼時眼睛有點紅。
“真喜歡他?不喜歡咱們就不嫁了,我跟你爸爸都這麽疼你......”
林芝華疼自己,江晚是知道的。
她垂眼看了下裙擺。
默了兩秒。
抹了那層猶豫,晃了晃林芝華的手,語調很輕:“喜歡。”
林芝華盯着江晚的眼睛看了看,末了嘆氣,垂頭幫她整理腰帶時又換了語氣:“等會兒你哥回來,我要再好好問問他,他跟他那些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總能知道窦家這小子......”
盡管已經有小冉在樓上打的那個“預防針”,但江晚還是沒忍住,身體微微一僵。
她腦內泥濘一片,像被迫進入某種倒計時,在等待死刑的來臨。
說是死刑有點過于誇張。
但她實在沒想好,要怎麽面對裴行初。
她擡眼,看到客廳西面牆上挂着的壁鐘。
十一點二十。
剛忘了問小冉具體時間,也不知道他究竟什麽時候回來。
......
窦家的兒子窦亭樾,在男女之事上風評并不怎麽好,但本人......用小冉的話說,确實長得足夠好看。
身高腿長,坐在客廳沙發一側,不怎麽說話。
淺灰色的襯衣減了份浪蕩,多了點斯文。
不過江晚倒是沒什麽心思欣賞。
她坐在另一旁的單人沙發,捏着手機,頻頻低頭,看了兩次。
屏幕上有一條二十分鐘前的未接來電。
一串孤零零的號碼,沒有任何備注。
但她知道,是裴行初的。
一個親朋好友都不知道,兩年前他們在摩洛哥度假時——用過的私人號碼。
摩洛哥。
她低頭,輕眨了兩下眼睛。
玄關處傳來門鈴聲響。
裴家夫婦和窦家姑母在客廳南端談論牆上挂着的那副字畫,剩下的長輩也都在喝茶聊天。
林芝華剛離開的時候說等下會有做蛋糕的師傅過來。
江晚沒多想,從沙發上站起來,去開門。
天确實涼,門打開時,迎面灌進來一股冷風,再接着,她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裴行初。
這兩年逐漸接手了家裏生意的人,身上并不是常人以為的商務西裝,而是件擋風夾克。
右手拎了個很小的銀白色行李箱。
不過仔細想來,倒也是裴行初的風格。
沒必須要求時絕不會穿西服,着裝上,用林芝華的話來說,是個混小子。
江晚握在門把的手收緊,金屬把手貼在她的掌心。
她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人的身上,而對方眸光清淺,也正看着她。
恍然間,江晚胸腔裏像被塞了個裝了擴音器的鼓,一下又一下,緩慢而清晰地敲擊着。
不過相較于她,門框之外的人顯然輕松随意許多。
對方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從夾克裏摸出打火機,點了支煙。
整套動作,唯獨不變的是,放在她身上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移開。
随着時間的流失,江晚的心卻仍舊不聽話地吊在嗓子口,沒有任何要下來的趨勢。
她僵硬着手指,把手從門把上收回來,胡亂點了下頭,像是禮貌問好,随後轉身往客廳走去。
玄關處靜,轉身兩步後,她聽到身後一聲若有似無的笑。
她沒回頭,但知道身後那人把行李箱交給一旁的阿姨,跟着走了進來。
客廳裏的茶話會還在繼續。
江晚先是走到一旁的茶臺,不知道是掩飾還是意圖回避什麽,總之提了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接着端着茶杯走回來,坐回原先的位置。
坐在斜對面的大伯一臉驚喜,看向她身後:“行初回來了?”
男人極為清淡的應了聲,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江晚往旁邊欠身,給他騰出位置。
九個月時間沒見,林芝華卻對自己這兒子沒什麽好臉色。
她拍着裴行初的腿把人推開:“去去去,別坐阿晚旁邊,一身涼氣,凍死人了。”
罷了,還要補一句:“一天到晚就會欺負妹妹。”
江晚半低着頭,視野裏坐在身側的人起身。
男人把煙蒂丢在茶幾上的煙灰缸,在對面沙發上坐下來。
林芝華不讓在家裏吸煙,剛點的那支從玄關處走過來時就掐了。
她餘光能看到很長的煙蒂被按進沾了水的煙灰缸。
可能人上了年紀就愛閑聊。
兩家的長輩有一搭沒一搭得話着家常。
無人顧忌他們這側。
江晚不知道裴行初有沒有看自己,但她垂眼摳着裙子上的暗紋,心裏郁塞窘迫,坐得有點難受。
片刻後。
她端起茶幾上的盤子,對身旁的林芝華低聲:“我去把水果洗了。”
林芝華拉住她:“讓小冉去。”
江晚搖搖頭,找了理由:“長輩太多。”
長輩太多,想要避一避。
林芝華沒再多說,囑咐她拿不動就交給一旁的傭人。
她應聲,從一側繞出去。
剛走出去兩秒,身後再次有響動,貌似是又有人站了起來。
“你又幹什麽?”林芝華上下看了裴行初一眼。
屋子裏暖和,裴行初脫了身上的夾克搭在沙發靠背。
他下巴點了下江晚的背影:“去幫幫她。”
年輕的男人挽了袖子往外走,話語裏有半分的吊兒郎當:“省得你又說我欺負她。”
......
江晚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但眼下——除了按剛剛說的進廚房,好像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
裝水果的籃子剛放上一側的水池,身後響起極沉穩的腳步聲。
随後是走過來的人和他身上仍舊帶着的涼氣。
身旁的人在離她半米的位置停住。
手腕擡了擡,像是在挽袖口,再之後......伸手過來,關掉了她幾秒前剛打開的水龍頭。
水流聲戛然而止。
連同江晚的心跳。
她沉默地盯着那個被關掉的水龍頭,以及搭在水池邊沿的那只手——
清瘦有力的小臂,腕處戴了支銀色腕表。
江晚手抵在水池外側,沒再有動作。
僵持了幾秒,她伸手,把水重新打開。
站在一旁的人很淡地笑了聲。
接着擡手關掉。
兩個人你一下我一下。
打開,關掉,再打開,再關掉。
水流聲斷斷續續,砸在安靜的廚房。
廚房空間小,溫度高,黏膩悶熱,任何與皮膚擦到的觸感都變得格外清晰。
重複三次後,江晚實在受不了這折磨,手垂下來,往後退開半步,啞聲:“你......”
細軟的聲音響在此時寂靜無聲的房間。
然而下一秒,她被走上前的裴行初握着腰抱到了流理臺上。
一牆之隔的屋外,還能聽到兩家長輩的說笑聲。
像懸在心口處的弦終于繃斷。
與之而來的是新的危險。
她倏然擡眼,去看廚房門。
而裴行初也在這寂靜裏說了第一句話。
他微微低頭,不似剛剛在外間的調笑,聲線輕沉,語調稀松平常。
他說:“看什麽,我鎖門了。”
随後,他再度垂首,捏着江晚的下巴,唇輕碰了下她的唇。
“好久不見,我的妹妹。”
作者有話說:
開文啦/以及我真的是個陰暗批/僞兄妹什麽的我可能可以寫十本
放兩個預收《雨意荒唐[先婚後愛]》,《不是黃粱[僞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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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寫《雨意荒唐[先婚後愛]》
[小社畜x業內貴公子]
他目睹了她兩次崩潰大哭,而第二次,他下車,給她撐了把傘。
荒唐的雨夜裏,他冒出了一個略微荒唐的念頭。
他看着傘下的她,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又哭?”
第二句:“跟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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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下本《不是黃粱[僞兄妹]》
[明豔少女x冷靜自持]
程輕玥和對她有意的男生站在小區門口。
她瞥了樓下樹影一眼,對身旁的男生提了個無理的要求。
她說:“能不能假裝親我一下?”
男生稍怔,配合着低頭時,看到從不遠處樹影裏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拽松領口,步伐中有着無法克制的煩躁。
男生記得他,好像是——輕玥的哥哥,叫秦牧修。
高三那年,他見過他給她開家長會。
-如果無法克制,那就只能——為她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