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2.07日更新

第20章 12.07日更新

◎“哥哥。”◎

裴行初的手就搭在她的腰後。

禮服後腰是镂空的。

冷白月色裏, 她能感覺到男人的掌心灼熱滾燙。

裴行初喉結再度滾了下,沉聲重複:“把婚退了。”

江晚略微猶疑,随後手抵在他前胸想往後退。

裴行初手上使力, 把她壓回來。

江晚想掙紮,卻掙紮不過他。

暗暗較勁的動作結束後,剛還隔在兩人中間的空隙這次是真的沒了。

江晚感覺到自己的肩膀緊緊抵着裴行初的前胸。

她有一瞬間的迷茫,聲音虛飄,木讷道。

“......然後呢?”

退婚,然後呢?

話音落, 她擡頭, 對上裴行初的眼睛。

光線暗沉, 朦胧地切割在兩人之間, 他們從對方眼睛裏看出那并未說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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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和爸媽坦白嗎?

江晚手指搓在衣裙上。

片刻後。

“不行。”她低頭, 匆忙避開裴行初的視線,再次往後退。

她和裴行初不一樣。

無論是性格還是處境。

而且她聽到過.......

裴行初看到面前人一而再再而三往後退的動作, 嗓子空咽,之後伸手,把人最後一次撈回來時,終于是抱進了懷裏。

他單手壓在江晚後背,把她制得死死的。

“我沒在跟你商量。”他低聲說。

溫熱的氣息染在江晚耳邊。

她兩手握在前胸,隔在自己和裴行初之間。

裴行初一字一句,聲線冷沉:“本來就沒有訂下來的事, 出爾反爾很正常,跟爸媽說接觸下來并不合适......”

江晚反應有點大, 擡頭打斷:“不行。”

“不能告訴爸媽。”

因為她驟然仰起臉的動作, 兩人對上視線。

距離很近, 裴行初幾乎能看清她瞳仁裏倒印出的影子。

她眼神驚慌, 有着飄忽的失神。

裴行初看着她的樣子,語調緩下來:“我沒有說現在要說,但......”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宋芙隔着門在外面:“阿姨說讓下去吃飯。”

江晚冷靜了幾秒,從裴行初懷裏出來。

她感覺到男人的手臂從她肩膀上滑下去。

站定兩秒,她撈了裙擺抱起來,準備往外走。

她心裏有點亂,不知道如果按裴行初說的跟窦家退了婚,然後怎麽辦。

手搭上門把按了下。

門被打開一條窄縫,看到外面站着往裏看的宋芙。

江晚輕吸一口氣,提步往外走。

下一秒,手腕再次被拽住。

她被迫停住。

“江晚,”裴行初出聲,“我不逼你。”

他偏頭看過來:“但如果這次你不答應,”

他停頓了一下,聲線微沉:“我們就算了。”

“以後你結你的婚,我過我的日子,按你說的,做正常的兄妹。”

語畢,裴行初松了江晚的手。

他手搭在門框上,把門撥開,沒再有任何停留,繞過她,先一步走了出去。

江晚擡眸,目光下意識追上他。

松開的門板在身後晃蕩了一下,前側男人身姿挺拔,單手插在口袋,腳下沒有遲疑,幾秒間已經走到了樓梯口的地方。

背影決絕,沒有任何商量的可能。

宋芙往裴行初離開的方向瞟了一眼,再回頭看到江晚,覺得她臉色有點白。

宋芙以為兩人談崩了。

手抓上江晚的胳膊,晃了下:“阿晚,你們……”

江晚搖頭,抓着的裙擺從手上滑下去,反身靠上牆。

裸.露的皮膚貼在牆上,後脊冰涼,她半垂眼簾,看着腳邊的地。

-

裴行初說的是真的。

那天從衣帽間走後,他按自己說的沒再單獨找過江晚一次,無論是在外面還是在家裏,他退回那個跟她不相熟也不親近的位置。

但沒先前跟她吵架時那麽冷漠,反而禮待有加,甚至會在偶爾撞到的早飯後,主動提出要送她去學校。

連林芝華都在驚訝,說裴行初最近轉性子,會管妹妹了。

隔了幾天的周末,窦亭樾再次打來電話找江晚,約她下午去劇院看歌劇。

電話打來時,江晚正在客廳看林芝華擺弄手裏織的那件毛衣。

已經織好了一半,但袖子的地方有點奇怪,林芝華比了半天,怎麽看怎麽不滿意,打算拆了重織。

“去玩吧,”林芝華擺了擺手,低頭研究自己的毛衣,“晚上回來吃飯嗎?”

裴行初從樓梯口走過來,聽到這句。

“去哪裏?”男人随口問了句。

江晚直起身,往他的方向看了眼。

林芝華一邊扯毛衣線一邊替江晚回道:“跟窦亭樾去看歌劇,清淮那邊不是來了個劇團嘛。”

裴行初應了一聲,從一旁的塌子上拎了自己的外套,回頭看了客廳中央一眼:“要我送嗎,我去高新區。”

“不用......”

江晚剛想拒絕,那邊林芝華已經答了話。

“一起去呗,反正順路。”

裴行初從林芝華身上收回視線,穿好衣服,摸出煙盒往玄關處走。

話是對着剛路過的江晚說的。

“上去換衣服,車上等你。”

江晚手上還拿着幫林芝華撐的毛線團,聞言看了眼林芝華,接着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遠處,看那個已經走遠的人。

玄關處的人已經拿了鞋櫃上的鑰匙,推門走了出去。

很輕的“砰”一聲,門被關上的聲音。

林芝華回頭看到江晚還愣在原地沒動。

“不上樓換衣服?”林芝華道,“慢的話我跟你哥說一聲,讓他等你。”

江晚溫吞地嗯了一聲,上樓收拾了一下,再下樓拿上包往外走。

車停在院門口的地方。

江晚站在院前盯着那處猶豫了幾秒,走過去。

拉開副駕的門,坐上去。

聽到門響,駕駛位的人把手機扔到前方的中控臺。

“哪個劇院?”

“省院。”江晚讷讷道。

裴行初身上的大衣已經脫了下來,扔在後座,身上是一件月白色的襯衫。

車子發動,手按在方向盤上的人又問了句:“要先送你去做個頭發,或者美容院嗎?”

沒有任何陰陽怪氣的口吻,是單純地在陳述問題。

江晚正低着頭,拇指壓在自己背包的帶子上,聞言回答:

“不用......”

裴行初點了下頭,車子轟了油門,開出去。

江晚盯着棉服上的暗紋看了幾秒,最終擡頭,看過去:“你別這樣,我......”

“想好了嗎。”男人問。

江晚目光越過裴行初,盯着他那側的窗戶往外看,知道他在問什麽。

沒得到回答,駕駛位的人打了下方向,語調沒什殪崋麽起伏:“沒想好就別說了。”

-

和窦亭樾約定的那場晚宴就在這個周末。

娛樂性質更盛的酒會,來的還有很多娛樂圈的小明星。

宋芙閑來無事,被喊去一起玩兒。

窦亭樾臨時被事情絆住了腳,沒來接江晚。

江晚和宋芙是坐裴行初的車走的。

到地方,下了車,裴行初在外面遇到了生意上的人,讓江晚和宋芙先進去。

剛在車上一路上氣氛太沉靜,宋芙也不敢說話,現在跟着江晚進去,也沒多問。

窦亭樾提前給江晚發過消息,确定她到地方的時間。

幾分鐘前從內廳出來,等在外間。

此時看她和宋芙進來,迎上去。

“比我預計的快點,”窦亭樾笑,“裴行初車開挺快的。”

窦亭樾提到裴行初,江晚心裏又是一縮。

她偏過頭,目光瞥向一側,心裏那點酸澀恍然無端得更甚了些。

窦亭樾把江晚和宋芙引到位置,跟她們交代說自己要去旁廳一趟。

因為窦裴兩家的婚事,窦亭樾最近和裴行初生意上也有一下往來。

旁廳還有兩個熟人,是來跟他們談項目的。

江晚聽到這話,不禁擡頭問:“裴行初和你?”

因為驚訝,她沒用常日裏的稱謂,直接稱呼了裴行初的名字。

窦亭樾聽到後,微微擡了下眉。

眼睛裏的少許訝然并未掩飾。

從江晚嘴裏聽到裴行初的名字,是件很神奇的事。

窦亭樾點頭,打趣:“反正如果真的結了婚,就是一家人,提前建立點合作,互利共贏不是很好?”

江晚聽後,手搭上桌面,指尖無意識地碰了碰一旁的杯子,沒答話。

最近兩周多,裴行初做的所有事情都在向她表明,如果她決意不退這個婚,那他也會像自己說的那樣,退回去,和她算了。

江晚手指觸在杯沿,胡亂點了下頭,表示自己聽到了窦亭樾的話。

窦亭樾走之前再次交代她和宋芙,如果有需要的除了應侍外還可以找他的助理。

宋芙視線從已經走遠的窦亭樾身上收回,轉頭看到江晚還在發呆。

角落的沙發距離廳中間有點遠,光線不算明晰。

她擡手晃了晃很明顯還在失神的人。

“阿晚?”

幾秒後,江晚手從杯子上收回來,緩慢地偏過頭,看向她。

先前在衣帽間那次,裴行初和江晚最後說的話并沒有避着宋芙,所以她聽了個大概。

此時她把江晚手上的杯子移開,說出自己的想法:“不然你往前走走,跟裴行初試試?”

“林阿姨她們對你那麽好,不見得不會同意。”宋芙說。

江晚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半年多前會給裴行初發那條消息,是因為聽到一些對話。

當時她距離遠,又隔了層門板,雖然沒有逐字逐句的聽清,但大概意思是聽懂了的。

她不想冒這個險。

裴友山和林芝華不會接受的。

但當時下定決心要跟裴行初斷幹淨的想法,現在好像有了些動搖。

在被安排好的位置坐了有半個多小時,談完事情的窦亭樾和裴行初回來了,跟着的還有一起來玩兒的周揚。

周揚手裏拿了兩瓶利口酒,牌子很小衆,産自北非。

國內能見到這種酒的機會很少。

但江晚認得。

因為那晚在摩洛哥喝的就是這個。

周揚走在窦亭樾和裴行初的前面,先一步落座。

他從一旁應侍手裏的托盤裏拿了杯子和開瓶器。

揚聲笑:“你不知道我剛跟在旁廳聽他們談生意,對面醫療公司那個女老板肯定對你哥有意思。”

周揚給倒了一半酒的杯子推到江晚和宋芙面前,接着又抽了另三個杯子,倒滿,加了冰塊。

其中兩杯分別給窦亭樾和裴行初,另外還有一杯留給了自己。

裴行初挨着窦亭樾,坐在江晚對面。

正經酒會,過來時他身上穿的是大衣和西服,進來不久外套就被脫掉,現在身上只有一件墨藍色的襯衫。

和暗色的光線融在一起,冷漠又遙遠。

“跟南漪的相親黃了,找個醫療公司的千金也不錯,”周揚笑嘻嘻的,再次問一旁的江晚,“你說呢,阿晚。”

江晚摸上杯子,拿起來,抿了口酒:“......挺好的。”

周揚一聽江晚這回答,登時笑了,把矛頭再次轉向裴行初:“阿晚都說好,你考慮考慮?”

被點到的人也拿起了杯子,他語調沒像平常那樣疏懶,像是認真想過:“考慮了。”

周揚聽到他這話的語氣:“真看上了?”

“稀奇。”周揚說。

“總要結婚的,”男人語聲淡淡,“阿晚都要結了。”

江晚再次偏頭,拿起杯子,微甜的酒液順着喉管流下去。

熱熱的,刺激着喉嚨。

沒多久南漪和她那已複婚的前夫也來了。

一桌幾個人,除了話最多的周揚外就是南漪。

江晚說得很少,只有偶爾誰把話題轉到她身上,她才會應兩句。

聊着聊着,南漪又把話題繞到江晚和窦亭樾的婚事上。

“到底要什麽時候辦,有點想吃喜酒。”

窦亭樾淡笑不語。

接這話的是裴行初。

“家裏的意思如果定下來的話最好兩年內。”

林芝華是說過這話,覺得拖久了對江晚不好。

南漪聽了挺樂呵:“那不行,兩年也太久了,我覺得最好再早點。”

話趕話,竟然真的順着聊起了婚期。

最先接南漪話的那個男人,一改往日冷漠,寥寥幾句也在參與交流,轉述着林芝華和裴友山的意思。

他語調如常,事不關己的樣子。

但江晚知道,他每一句都是說給自己聽的。

江晚杯子空了,去摸酒瓶,周揚驚訝,感嘆江晚酒量還挺好的。

聊了許久,裴行初和窦亭樾各自起身,被人邀走,南漪因為另見到朋友,也拉了自己老公前去敘舊。

桌上傻子周揚還在拉着宋芙聊什麽手辦,宋芙一面應着,一面注意着一旁的江晚。

“阿晚?”她拉住江晚的手,“度數雖然不高,但也少喝點。”

江晚搖搖頭,看了眼也已經喝興奮的周揚,拿起剩下半瓶和自己的杯子,站起來,指了下不遠處的露臺。

“太熱了......我去外面坐坐。”

江晚腦子有點沉,她知道自己貌似也喝得有點多。

但心裏難受,手上的酒一點都不想放下。

她知道裴行初在逼自己。

他把事情剖開了攤明白了給她看。

想讓她再往前走走。

推開露臺的門,外面風掠到眼前。

江晚身上裹了羊絨大衣。

不冷,只有耳朵凍得有點癢。

她找到露臺上的藤椅坐下,酒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吸着鼻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又想到剛在桌上談論那個醫療公司老板時,裴行初的神情。

他好像沒什麽表情,但很認真地讓她感覺到,如果她結了這個婚,他是真的會和她一樣,談婚論嫁,找別的人。

江晚低頭,手握在冰涼的酒瓶,內心再次反複掙紮摩擦。

她不知道自己在陽臺上坐了多久,只知道酒瓶見底時,斜前方的玻璃門響了下。

推門進來的人穿着墨藍色的襯衣。

他在她桌前站定,離得有一米的距離。

江晚擡頭,緩慢地視線聚焦,望向他。

“宋芙說你喝多了。”他聲音響起來,依舊是這麽多天來,熟悉的平整語調。

沒有任何起伏,不帶什麽情緒。

江晚沒出息地鼻子一酸。

她知道自己反反複複的,特別沒意思,但現在也是真的難受。

“喊窦亭樾帶你回去?”裴行初又看着她問。

他問完見江晚沒什麽反應,還是維持這個姿勢看着他。

片刻後,女孩兒垂頭,枕着一條胳膊趴在了桌子上。

發絲軟趴趴的,散落在木色的桌面。

裴行初嗓子咽了咽。

是失望的。

他以為這麽刺激下,江晚總會說點什麽,譬如挽留,或者示弱。

其實早在不清不楚和她攪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想了很多。

父母那邊他可以解決,退婚的事情他也能善後。

他很早之前就開始處理江家剩下的産業。

他希望能慢慢剝離林芝華兩個對江晚的感情,讓她以江家人的身份回去繼承家業。

等她回了江家,長此以往,那些先前所擔心的輿論也都不會那樣鋪天蓋地的發生。

可是他想的再多都沒有用。

只要她不願意,這些都沒有用。

裴行初想,或許江晚是喜歡他的,但喜歡的程度還遠沒有達到能接受失去愛她的“父母”,能背負一些不堪入耳的輿論。

她瞻前顧後,有所保留。

他望着遠處院子裏的刺槐,終是不想在她喝了酒的這個時候逼她做什麽選擇。

“讓窦亭樾送你回去。”

說完他轉身,往來時露臺門的方向去。

然身形剛動了下,垂在一側的手突然被牽住。

不到二十度的利口酒,即使江晚喝的有将近一瓶,但還不到醉的程度。

江晚知道,裴行初也知道。

女孩兒纖細的手指拉住他。

壓抑的聲音有輕微的哽咽。

她吸了下鼻子,喊他:“哥哥。”

“我錯了,哥哥。”她有點委屈地說。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發個紅包!

看到有人問訂婚的事情。

預告一下:退不掉,會訂婚,會發瘋(就喜歡這種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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