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其實我更好奇的是,你信什麽?”
靖瑤猝不及防被他這麽一提問,愣了一下:“我信什麽……?”
福康安摩挲着下颌,一副思考的模樣,眼中閃爍着幾分興趣:“佛、道,或是傳教士說的什麽基督?”
靖瑤:“……不,我有靈活的信仰标準。”
福康安:?
靖瑤一臉安詳:“我在遇到人生重大問題的時候會求一求各路神仙。比如三清大神三山國王媽祖如來佛祖耶稣聖母瑪利亞之類的。”
福康安:“……什麽重大問題?”
應該不是什麽重要問題吧?
“期末考。”
福康安:“……”
果然。
“還有學校裏的偉人雕像,我們也會去獻鮮花或者放點貢品。”靖瑤補充道。
總之,信仰相當複雜。
福康安:“這很難評。”
“但是一般情況下我會信財神爺。”靖瑤虔誠地比了一個十字架,“財門永存。”
“一個虔誠信仰財神爺的大學生,再壞也壞不到哪去,這就是我的善惡觀,財門!”
福康安:“……”
福康安:“其實我覺得你也不是非點信點不可,是吧?”
靖瑤俏臉一沉,淡淡道:“……你該去拖地了。”
福康安:“……?”
話題是這麽轉的嗎?
“……對,加點皂粉。什麽?你問這玩意加了有什麽用,方便拖地啊?不然一會兒這地難拖得你想哭。什麽?你說這點小事不在話下?呵呵……”
靖瑤指點着福康安倒水,還一副傲視衆生的模樣:“一般來說,男的說的願意為你做一切事情,是指一刀砍死史萊姆而不是做家務。”
福康安:“……”
這又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要拖兩遍,第一遍水裏摻皂粉,第二遍用清水。”靖瑤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殊不知在福康安眼中,就是小孩子強撐着裝老成一樣幼稚,“記住,我可是幹了十年家務的人。”
福康安:“……”
然而這只是開始,靖瑤很快開啓了唐僧模式:“桌底也要拖——椅子擋着你把椅子搬開啊,縫隙要拖仔細,有髒東西必須撿起來……好啦,沒讓你擦踢腳線就不錯了。你問我要求怎麽這麽多?反正又不是我拖,我幹嘛不要求仔細一點。”
福康安拖到哪,她就跟到哪念。
福康安被她氣得夠嗆。
“慢點,別摔了。”福康安面色古怪,“還有,你上哪學來這麽多稀奇古怪的話。”
靖瑤神色莫測:“都說了,我做了十年家務。”
福康安:“你們家中沒有下人嗎?”
靖瑤:“……我家只是小有家資,我又不是什麽集團的大小姐。您別太高看我了,我打小幹過的家務活比你吃過的青稞還要多。”
不是,我到哪吃青稞啊?
福康安臉色陰晴不定:“……你确定這是多的意思?”
“……應該吧。”
“我聽說有一種人,受父母影響極深,不僅做事風格像,平日還父母之言總不離口。”福康安放下拖把湊過去,“你不會就是這種人吧?”
靖瑤:“……”
靖瑤惱怒地拿起拖把要打他:“福康安!”
他輕松避過了靖瑤的攻擊,可靖瑤一個沒注意,重心不穩,腳底打滑,人便往後仰倒。
福康安連忙伸手撈人,一手把拖把放在一邊,一手穩穩當當地攬住了靖瑤的腰,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
那一瞬間,他眼前似乎又出現了模糊的影子:
“——靖兒這麽着急要對為夫投懷送抱,嗯?”
好像是他的聲音。
明明只是聽到聲音,兩道影子連看都看不清,福康安卻明顯感受得到說話之人——也許應該說是自己——情緒中濃濃的心猿意馬。
仿佛他不是在輕薄一個姑娘,而是和自己的妻子閨中調笑。
為什麽?
來不及細想,扶穩靖瑤後,他立刻放開了她,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去:
“都告訴你慢點走了。現在自找苦吃了吧?”
手卻慢慢攥緊,仿佛要把手中餘溫留下。
靖瑤沒覺察到福康安的不自在,因為她現在也尴尬着:“……啊?哦,謝謝啊……”
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有外男碰到她的腰。
——醫生除外。
“要不是你,我估計又要和小時候一樣,摔個四腳朝天了。”靖瑤不好意思道。
靖瑤覺察不出來他的不自在,可福康安覺察得出來她的。平時那麽大膽的一個人,居然會因為他攬住她的腰而害羞?
難道之前都是她的口花花?
他試探着問:“你以前也經常摔跤麽?”
靖瑤尴尬地笑笑:“……我以前在我媽拖地時經常亂跑,然後就會滑倒摔跤……”
福康安:“……”
原來是傳統藝能。
福康安看着頗為猶豫,想來是一句“活該”萦繞嘴邊遲遲不能說出口:
“……你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诶嘿。”
靖瑤溜走了。
福康安望着她的背影:“慢點走,別又摔了!”
“……好嘞!”
靖瑤剛回到房間,她的舊手機就響了。
“喂,兆警官,是我,靖瑤。”靖瑤随手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兆惠頓了頓:“……你和敬齋今天來趟所裏吧。”
靖瑤猜到可能是需要問到之前官服的事,她眨了眨眼,飛快應下:“好的兆警官。”
什麽也沒問。
電話挂了。
靖瑤站在地板已經幹了的房間門口探出個腦袋,對福康安喊道:“敬齋,兆警官叫我們今天去趟所裏。”
“剛給你打的電話,我順手接了。”
福康安乍一被靖瑤喊他的字還有些不習慣:“……知道了,你有問世伯什麽事嗎?”
“沒有。”靖瑤幹脆道。
“唔。”福康安點點頭,“地我也拖好了,我們一會兒收拾收拾就可以出門了。”
“真的?”靖瑤趴在門邊狐疑。
福康安似笑非笑:“……阿靖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出來跑兩步。”
——看看摔不摔死你。
靖瑤:“……”
怎麽這個家夥也學會陰陽怪氣了。
靖瑤找了找自己的帽子,上次戴了之後她就随手扔在家裏的角落了,現在要找都沒找到。
賢夫良父福康安:“你的帽子我給你放在櫃子裏了,一會兒拿給你。”
作為一個從小到大都有人伺候着的貴公子,福康安不可避免有些潔癖。
有時靖瑤一些亂丢的外套和帽子就被他随手收了放在共用的櫃子裏。
有人願意找,她當然樂得清閑。
靖瑤便關上了電腦,把福康安桌上的書給整理了一下,這才出門。
靖瑤小心翼翼地走出門去,福康安見她這樣,不禁感到好笑。
直到靖瑤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廳,福康安才悠悠道:“別小心了,地板早幹了。”
靖瑤:“……”
靖瑤扭頭瞪了他一眼。
“帽子放在桌上了。”
靖瑤一看:“……福康安!怎麽又是這頂帽子?”
桌上擺着的還是那頂阿拉蕾帽子。
福康安勾了勾唇:果然,靖瑤只要一破防就會叫他的全名。
叫他的字?那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好了,這頂帽子其實真的很适合你。”福康安的話裏帶着幾分誘哄的意味,他伸手把帽子戴在靖瑤頭上,卻不容她反駁,将她長長的馬尾辮放在了帽子外,“不信照鏡子看看?”
經歷了早上的的事後,靖瑤對于這種接觸雖然緊張,卻不是很排斥了,等他的手離開之後,才說::“哼,上回戴這個帽子遇到兆警官,我看着倒像他的女兒。”
“你上回不是說我世伯就是你叔伯麽?跟他差輩不也正常。”福康安依舊戴着靖瑤之前從某個角落裏翻出來的那頂黑色帽子。
靖瑤遞給他一個口罩:“我還不信口罩都堵不上你的嘴。”
當然堵不上。
福康安笑而不語。
“你覺得,這次兆警官叫我們過去,是不是和那件官服有關啊。”
畢竟一開始和警方搭上線也是因為那件官服。
福康安微微一笑:“你倒不如直說,和我有關。”
靖瑤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沒說什麽。
雖然有兆惠在,可她還是很擔心。萬一兆惠剛正不阿秉公執法,真把福康安這個大侄兒給上交了呢。
福康安餘光瞄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依然氣定神閑:“一會兒到了警局,你便按照之前我們議定的說,一句不改,也別緊張,省得露出馬腳,明白嗎?”
靖瑤知他好意,還是沒忍住小聲抱怨:“知道了……怎麽覺得你比我還熟稔?”
福康安悠然道:“為自保計,不得不如此啊。”
印象中,上一個很真誠說想自保的還是賈诩。
靖瑤:“……我害怕你們。”
“什麽?”
“沒什麽。”靖瑤迅速岔開話題,“我說我們這個案子在長沙說不定能進守護解放西。”
福康安:?
……什麽西?
“标題我都想好了:一黑戶文盲男子竟自稱是秦始皇,這到底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靖瑤憂心忡忡地胡說八道。
聽懂了但又沒完全聽懂的福康安:“……”
“阿靖,我看你似乎也不是很緊張,是吧?”
福康安依舊眉眼彎彎,但不知為何,看着總有些陰恻恻的。
靖瑤還在努力狡辯:“我這是在疏解情緒,你不懂。”
話音剛落,車就到站了。
也不管福康安作何反應,靖瑤起身,活絡筋骨:“哎,胡說八道之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都好多了呢。”
福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