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修)

第 8 章(大修)

折騰半夜,張靈山終于安穩睡了過去,翌日醒過來時,周身骨痛,太陽穴漲漲的,隐隐刺痛着,皺眉咛嘤了一聲,翻身抱住被子,哼哼唧唧個不停。

賴了會床,張靈山掀開被子,悶了一夜的汗臭味驟然散發出來,瞬間把她熏得張開了眼睛,咬咬牙,挺起酸軟的身體,順手就脫掉皺成鹹菜的睡裙,光着腳下地,搖搖晃晃去了浴室,不一會兒裏面就響起了水流聲。

卧室昏暗,暗含着女人的體香,淅淅瀝瀝的聲響越發襯托出這方天地的寂隐暧昧。

時間慢慢流逝,水流聲漸弱,牆邊隐在陰影中的沙發一個高大的身影站起來,走到床邊,俯身撿起地上的睡裙,薄軟絲滑,仿佛還能感受到那人的體溫。

他睨着手上的東西,指尖揉搓幾下,終于低下高貴的頭顱,深深嗅了嗅。

那雙眼眸半斂,似冷漠,又似迷醉。

心中有獸蘇醒,男人面上卻神色如常,将睡裙搭在椅背上,轉身拉開房門出去。

地毯吸附聲息,隐藏蹤跡,仿佛無人來過一樣。

張靈山洗了澡,依然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胃裏空空如也,想吃爽口的清粥小菜。

哎,真命苦,病了還得親自下廚。

她嘆了一口氣,路過書桌,瞥見睡裙搭在椅子上,擡手一抽,将脖子上的髒毛巾也一并疊搭在上面,轉身一個猛子紮進被子裏。

十幾年不曾發燒感冒了,今日難得發一次燒,真有‘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感覺。

就這樣躺着,她已經覺得一個腳指頭都懶得動了,更別提爬起來工作。

不過嘛,機會難得呢。

張靈山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熟練翻開通訊錄,按順序一個一個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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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開門進來,瞥了一眼床上的鼓包,并沒有打擾她講電話,将她丢在椅子上的髒衣物收拾了。

“哥,妹妹我生病了,現在獨自躺在異鄉冰冷的出租房裏,自生自滅,好可憐嘤嘤嘤”

楚南路過床邊,聽到她的話,腳步停頓一秒,就悄無聲息出去了。

“所以你屋裏空調打這麽低嗎?”

大早上接到自家小妹電話的張金山眉頭一皺,就知道事情絕不簡單。

這話問得好,直擊靈魂,張靈山窒了一下,翻身錘了一把枕頭,咬着指甲繼續化身嘤嘤怪,“咳咳~你一點都不心疼妹妹,我要告訴爸媽……”

“行了行了,給你賬上打了5萬零花錢,你好好看醫生,買點補品溫暖下冰冷的心。”

張靈山順從如流,瞬間喜笑顏開,“好嘞,謝謝哥哥。”

沒等大哥廢話,直接挂斷,然後撥打下一個,業務純熟得很。

“二哥,在忙嗎?”

“剛開完會,怎麽啦靈山?”

“也沒什麽事,就是很久沒聊聊天了,好想你哦,工作不要那麽拼命,不要熬夜,會禿頭的,咳咳~”

“你生病了?聲音聽起來沙啞沙啞的。”

“嗯~最近忙着上新,一不小心加班過度就發高燒了,沒事的,二哥你不用擔心我。”

“哎,你一個人在外面,我們怎麽不可能擔心?靈山,聽二哥的,你回來吧。”

事情的走向與預料有所偏差,張靈山咬咬牙,再接再厲,“不,為了我的畢生夢想,我要堅持到底!即便沒賺到什麽錢,即便發高燒,我也依然要做出最牛叉的設計。”

楚南熬好白粥,攤了菜脯煎蛋,正端進來,聽聞她的話語,默默看了一眼她高高翹起來的二郎腿,一言不發地将早餐擺在床頭櫃上。

“服裝設計不是二哥的專業,沒辦法幫到你,我新入手了一支股票,漲得還行,目前翻了兩倍,送你了。”

發大財啦,大哥金山、二哥銀山果然人如其名,特別擅長賺錢!

爸媽眼光果然毒辣,在他們還是個濑尿小屁孩的時候就能看出這些隐藏的潛質了。

張靈山興奮得二郎腿也不翹了,細白腳丫子噠噠拍着床,捏着嗓子殷勤拍馬屁,“三哥,早上好……”

“四哥,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我發高燒了,40度呢……”

“好嘞,謝謝五哥哥,靈山最愛你啦,哥哥再見!”

挂掉電話,張靈山興奮過度,團着被子滾來滾去,眼角餘光瞥見床頭站着一個黑影,唬了一跳,哆嗦着撩開被角偷瞄。

她扒拉扒拉頭發,試圖挽回岌岌可危的形象,觑着楚南巋然如山的身姿,“你怎麽在這?”

別的不說,就他那冷冰冰的臉色可比屋裏的空調帶勁多了。

楚南居高臨下睨着床上毛發散亂,好似野狗打架的女孩子,忍了忍,到底忍不住,沖口而出,“你到底有幾個好哥哥?”

此話一出,他就愣了一下,因為話裏質問的意味太濃,是個人都能聽出來的程度。

女孩子嘴唇微張,似乎吃驚不小,也似正在困惑。

沉默間,楚南抿抿嘴,移開視線,不去看那雙愣愣的貓兒眼,試圖找補,“我……”

“我想想”張靈山在腦中過了一遍好哥哥們的輩分,一根一根指頭數着,“一哥二哥三哥……十哥十一哥……”

一只手數完,楚南雙眸微微眯起;

數到第二只手時,楚南眼裏仿佛淬了冰;

第二只手數完,她舉起了右腳丫子,楚南眼裏已經寒冰千尺,眼神一寸寸刮着依舊的念念有詞女孩子,仿佛要将那層長着軟乎乎透明絨毛的臉皮一刀刀刮下來。

不知死活,心眼粗壯如網眼的張靈山自然察覺不到危險氣息在彌漫,數完右腳丫子,又舉起了左腳丫子,“十七哥,十八哥……”

“夠了。”

楚南厲喝一聲,打斷了她的絮絮叨叨,伸手捏住她的小臉,眼裏的冰層雪頂坍塌,掀起滾滾寒流,撲面而來,“我說,夠了。”

張靈山肉肉的臉頰被男人的大手禁锢着,因發燒而更加紅豔豔的嘴巴成了小雞嘴,“啊~”

她晃了晃腦袋,睜着一雙溜圓的眼睛望着他,“确實夠了,我有十八個哥哥。”

“……”

楚南一言難盡。

受內傷原來是這種滋味。

“你的好哥哥們只能給你錢?”

那雙冷峻的眸子,目光如刃,一寸寸刮過女孩子骨纖肉豐的身體,脖子修長,鎖骨伶仃,肩頭玉潤,胸前高高墳起再落下,凹出錯落有致的弧度……

寒流下卻偏偏點起了一撮火,炙烤着冷硬的心肝和唇舌。

張靈山一聽,頓時來勁了,扒拉掉他的手,爬起來盤着腿,小嘴叭叭,“能幹的事可多啦,比如小時候打架壯氣勢,釣魚摸蝦,逗貓遛狗,上學了就幫我做作業,幫我值日……”

老張家什麽不多,就男孩子多,就跟地裏的白菜一樣不值錢,生來就是要幹活的。

楚南望着自己被甩掉的手,冷嗤一聲,“這麽多個好哥哥,你最喜歡哪一個?”

啊這……是個好問題。

張靈山陷入沉思,顯然正在艱難抉擇中,良久才撓撓頭,痛下決心,“誰對我好,誰給我買吃的,我就喜歡誰。”

聽到這麽小學雞的言論,楚南默了一瞬,她是不知道問題的本質還是假裝不知道?

“你昨晚生病,我照顧你一整夜,今早給你洗衣服和煮早餐……”

楚南忍下心氣,諄諄誘導,“我對你好嗎?”

張靈山腦海閃過迷迷糊糊的片段,好像他昨晚真的給自己喂藥喂水呢,瞅瞅床頭櫃上冒着熱氣的白粥,再瞥一眼他石膏未拆的腿,遲鈍地發覺原來竟讓高嶺之花如此操勞!

作孽啊!

她竄過去,拉住他的手,牽着他坐在床上,“站着多累啊,坐,別客氣,就當自己的床。”

“……”

楚南不由自主順着她的力道,坐在柔軟的床鋪上。

她到底是在裝傻還是真傻,他總是預判不了她的反應,她每一個舉動都落在他意想不到的盲區。

見他直直望着自己,一副不敢茍同的樣子,張靈山拍拍腦袋,重新繞回原來的話題,“你對我好啊。”

必須好,給他一個房間住、煮煮飯,輕輕松松就能入賬十萬,就算他讓她跪下喊粑粑她也願意。

楚南繼續誘導,“那你喜歡我嗎?”

此言一出,兩人同時靜默下來。

原本是個簡簡單單的問題,不帶任何深意,直到問出口,才發現并非如此。

是誰的心跳漸漸劇烈,不可抑制?

噗通噗通,在胸腔回蕩,鼓噪着就要從嘴裏跳出來。

張靈山偷偷瞄了下楚南越發凝重的表情,終于知道他的真實用意了。

面對十八個哥哥和楚南,其實真的挺難做決定的,但如果這就是他想要的,那她會滿足他。

斟酌半晌,她終于下定決心,“喜歡,謝謝十九哥。”

反正都十八個了,多一個也沒關系,至多電話費貴一點。

楚南桃花眸一凜,“我不是你哥。”

啊這!

被斷然拒絕的張靈山簡直不敢置信,一雙貓兒眼瞪得圓溜溜的,手指顫顫巍巍指着一臂之遙的年輕男人,“你,你……”

女孩子眼皮上淺淺的粉越發嬌弱,仿佛沾了雨霧的早春桃花。

“你聽清楚,我不是你哥。”

楚南重複一遍,雙眼意味深長地俯視着手足無措的年輕女孩子,殘忍逼迫她面對成年人的世界,不許她詐傻扮懵。

張靈山咬着唇,眼裏浮上一層隐隐的水光,好過分啊他,怎麽能夠這種非分之想?

她抽噎了一下,選擇為生活跪下,“金主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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