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張靈山替楚南更換紗布,嘴裏絮絮叨叨着,“哎,我覺得我跟你犯沖耶,看來要算算八字了。”
楚南一愣,眼裏神色莫名,不經意問:“怎麽說?”
“吶,你看,你來我這兩個星期,不是崴腳就是傷手的,不是犯沖是什麽?”
楚南戳她腦殼,板起臉教育,“相信科學,堅決抵制封建糟粕!”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我們倆在一起就是最科學的組合!”
張靈山捂着額頭閃躲,并不知曉自己的話讓對面的男人心跳漏了一拍。
想起隔壁的某個男人,楚南眸色一暗,“你前任在郭聲雨那,喝醉酒了,你……要過去看看?”
“屁的男朋友,來跟我念,垃圾渣男!”
楚南勾起嘴唇,“真不回頭?”
張靈山搖搖頭,臉上不見悲傷,“這種男人不分,留着過年嗎?傷害過我的人,我是不會原諒的,把他們統統丢掉!”
“果然是無心傷害到你呢?”
“傷害就是傷害了,還分有心還是無意?”
張靈山聳聳肩,她很記仇的,只要是傷害過她的人她會十倍百倍報複回去,然後江湖路遠,徹底不見!
人生短短幾十年,何必浪費在讓自己痛苦的人身上?
楚南望入那雙認真的貓兒眼,捏住手機的手指骨微微發白,良久,他仿佛下定了決心般,長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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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滾滾紅塵,芸芸衆生,他們彼此失散,卻又不期而遇,他和她,一定會有美好的未來的吧。
現在的楚南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念之差會造成彼此之間的分離,午夜夢回中無數次想回到這一天。
“對了,不知道是不是替你畫了這個手機殼,我這些天經常夢到一個小男孩。”
張靈山瞥到楚南手機殼,想起昨晚的夢,伸手點點小男孩眼下的淚痣,湊到他面前,“我今天才發現,這顆痣跟你的一模一樣!”
女孩兒驟然靠近,近得能看清她臉上細幼透明的絨毛,帶着嬌俏明媚的稚嫩,熱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楚南睫毛一顫,斂下眼睑,卻沒有避開。
“你夢到什麽?”
“嗯~好像是一棵很大很大的樹,大到看不見天空,那個男孩就站在樹下,一直看着我,在說話,但我聽不到他說什麽。”
張靈山緊盯着他好看的桃花眼,嘟起嘴吹吹那長翹的睫毛,“難道我畫畫的時候下意識把你當做原型了嗎?”
楚南伸手推開她,“老實坐好!別鬧!”
“好嘛好嘛,楚大爺~”
張靈山撇嘴,明明是個年輕帥小夥,偏偏跟許光慧一樣熱衷喜歡當她大爺,念念叨叨說着這沒規矩,那不準的。
楚南清清喉嚨,不着痕跡轉移話題,“周三開庭,你要撤訴嗎?”
張靈山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搖搖頭,郭聲雨做錯事不道歉,反而拉了一撥又一撥人來施壓,搞得像是她才是過錯方一樣。
她不會再慣着郭聲雨,就讓她吃吃苦頭感受下社會的殘酷!
“那行,我讓胡律師提前過來跟你彙報情況。”
楚南翻出胡律師發過來的材料,遞給張靈山。
她簡單浏覽了一下,資料準備得很詳細,包含诽謗和抄襲的,不得不說楚南幫了大忙。
現在這種社會環境,抄襲糾紛取證困難,訴訟期長,一般苦主可能就自認倒黴了,但好在他用計詐出郭聲雨承認抄襲的證據,省了不少功夫呢。
“她不值得我浪費時間,你現在不是手腳不便嘛,我當然要留在家照顧你啊。”
她說是‘家’,他們倆人的‘家’,楚南內心驀地一軟,仿佛噗通一聲跳進暖煦水裏的鴨子,率先感知到了春天的氣息。
“好,你在家陪我,胡律師很專業的,他可以很好處理這件事,不用擔心。”
果不其然,下午三點胡律師帶回了一審判決書,郭聲雨诽謗加抄襲,賠付原告損失二十萬元整。
張靈山拿着這份判決書,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內心卻沒有想象中的興奮,反而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失落感。
楚南靜靜望着她,“你想放過她?想算了”
張靈山輕呼一口氣,搖搖頭,“沒有啦,就是有點傷感而已,今天過後我跟她再也不是朋友了。”
也許自己對郭聲雨依舊存留一點幻想,也許自己的內心也是不願意看到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吧。
其實她一向疼愛這個小師妹,學藝時同進同出,後來創業了彼此的工作室也挨在一起,做飯會下意識多做一份,逛街也會記得給她買愛吃的零食。
在張靈山心裏,郭聲雨的地位僅次于許光慧,是她在異鄉裏不多的好朋友,她們一起走過那段枯燥乏味的學藝歲月,見證了彼此的青春,可惜卻慘遭背刺。
哎,她們之間為何會走到今日這種田地,也許不是真的朋友,只會被時光洪流沖散吧。
付出的真心全都喂了狗。
“大功臣,今天想吃什麽菜我都給你做。”
張靈山重拾心情,為楚南整治了一桌好菜,吃過晚飯,她沒有選擇加班,而是早早上樓休息了。
“阿慧,你說她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呢?我自認為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
“靈山,這世上有一種人是見不得別人比她好的,你沒做錯任何事情,不需要自責。”
“可是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張靈山依舊想不通,一個曾經親密如姐妹的人為什麽會變成如今這幅陌生模樣。
“你和她當初學藝的起點是一樣的,誰也不比誰高,她喜歡親你,不過是因為你沒有威脅性罷了。随着你們之間的差距逐漸拉大,彼此的隔閡也在逐漸加深,直至今天,徹底決裂。”
張靈山翻了個身,擦掉眼角的濕意,“道理我都懂,可是心悶悶的,好像梗住了,喘不過氣。”
“嗯,我知道你難受,好好睡一覺吧,明天起來張靈山又是一條好漢!”
張靈山深以為然,是的,睡一覺起來一切都會過去的,她拉住被子裹住自己,強迫自己進入睡眠之中,翻來覆去,終于迷糊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驚坐起來,胸脯劇烈起伏着,好一會才适應眼前的黑暗,原來是在她的房間,原來是個夢。
方才她夢到郭聲雨滿臉滿手是血,站在樓頂對她冷冷一笑,說做鬼也不會放過她,然後決然跳了下去!
“啧,連夢都這麽不祥,看來明天要跨火盆了。”
她摸摸臉上都是津津的汗意,她轉身在床頭櫃上抽了一張紙巾,撇到旁邊的手機,鬼使神差拿過來,點開屏幕,郭聲雨的幾條信息映入眼簾。
【張靈山,今日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欺我無人幫無人護,設計陷害我,斷我生路,我今日身體裏流出來的每一滴血都是對你罪名的最深切譴責,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我會在地獄看着你】
張靈山神色凝重,指尖往下滑動,赫然是一張割腕的照片!
她驚得掀被就走,顧不上穿鞋,噔噔噔跑下樓梯,經過客廳時還撞倒了一把椅子,人也一并撲到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爬不起來。
“嗷~,好痛!”
下一刻,她就像個小雞仔一樣被人拎了起來,低沉的男聲在黑暗中傳來,“發生什麽事?”
張靈山一把揪住楚南的袖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喉頭發硬,愣是擠不出話來,只得抽泣着把手機給他看。
楚南瞥了一眼,将她抱到沙發上,蹲下來撩起T恤下擺,替她擦幹淨臉上的淚水汗水,摸摸她的頭,“乖乖在這呆着,剩下的交給我。”
張靈山抽息不止,淚如雨下,牙齒哆嗦着,“嗚,她是不是要死了?我好怕啊~”
那淚似斷線的珍珠,一粒粒砸下來,怎麽都擦不幹淨,楚南嘆氣,捧住濕漉漉的小臉,直直望入那雙被淚水洗得晶亮的雙眸,“我跟你保證,她一定會活着的,乖乖等我回來。”
真正的割腕不是這樣的,她這種程度血沒流出來就凝固了。
無論如何,楚南這番話極大安撫了慌亂的張靈山,她冷靜下來,就着他的手呼嚕一把臉,“我跟你一起去!”
當楚南帶着張靈山撞開郭聲雨家大門的時候,客廳裏成了池塘,上面飄着幾只塑膠拖鞋,晃晃蕩蕩成了小船。
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往浴室走去,擰開門,好家夥,水嘩啦嘩啦沖了他們一身,整條褲腿都濕了,俨然已經水漫舊金山寺。
郭聲雨頭散發泡在清幽幽的浴缸裏,呼嚕聲振天,活像大熱天裏泡澡的白皮豬。
張靈山&楚南:“……”
郭聲雨臉蛋燒得通紅,聽見聲響,掙紮着掀開眼皮子,看清楚兩人,激動得屁滾尿流,“救我,快救我出去!”
她不想死!
她只是想吓唬吓唬張靈山,好讓她免掉二十萬賠償而已,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麽狠心,真的全然不顧她的死活!害她流了好多血,在冷水裏泡了大半夜!
迷迷糊糊睡着了,等醒來的時候頭暈腦脹,手腳發軟,壓根沒有一點力氣爬出來,偏偏手機早不知什麽時候掉進水裏了,她求救無門,只得扯着嗓子喊,喉嚨喊破了也沒見人來,就在她以為自己大好年華消散在這個寂寞的冷夜時,門終于開了!
但這倆人什麽表情?是不想救她嗎?
就知道這倆人心思歹毒,不是好人!
郭聲雨眼裏的惡毒如有形,狠狠射向門口的張靈山,“你想害死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楚南幾步跨過去,揪住她的後脖領将她提溜出來,候在一旁的張靈山拿起牆上挂着的幹毛巾将她裹起來,三人才出了浴室。
把人放在床上,楚南探了一把郭聲雨的額溫,翻看她手腕上淺淺的劃痕,“沒有失血,只是高燒昏迷了,我叫救護車,你給她換身衣服吧。”
“嗯!”
張靈山翻出幹淨的衣服,麻溜替她換上,又拿出吹風機替她吹幹頭發。
“哎,你何必如此?”
把自己活成了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