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事有些郁悶,這會兒遇到個擋路的怪人,能不火大?
只是沈千姿沒有想到的是一直不見動靜的銀面男人突然伸手,快她一步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僅如此,對方突然擡起另一只手用着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突然朝她後頸劈了下去——
“你——”沈千姿脖子一痛,腦袋頓時垂了下去。
……
而在另一間雅間裏
坐在軟墊上,男人渾身散發着冷氣,狹長的眼眸不斷的掃向門口處,連眸光都冷得刺骨,随行進來送茶的小厮恭敬的擺上茶水後,趕緊退了出去。
在房裏,坐了兩刻鐘,除了小厮進來換過茶水外,再無其他人進來。這使得男人俊美如畫的臉上更是猶如布上了一層薄冰,寒冽得讓人不敢直視。
可不管他再如何瞪眼看門口,就是沒人來。
那該死的女人,難道心裏真的沒有他?
想想她說的,他心裏就恨氣難消。她愛財,他知道,他甚至知道她為了那些財物可以不惜一切。當初在奉縣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為了兩千兩,她毫不猶豫的幫他将奉縣知府殺掉,連吭都沒吭一聲。
他以為只要得到她的人,或許在她心中,自己就能勝過一切,可惜他錯了。得了她的身,他依舊摸不到她的心。明明她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卻始終覺得她離他很遠,那一段距離,明明觸手可及,可他伸出手卻怎麽都碰不到她。
在她眼中,男歡女愛根本不及金銀珠寶來的有吸引力。在她眼中,他的人還不及她的仇人重要。
如今,當着外人的面,她同樣毫不猶豫的選擇她喜歡的財物,對他的戒心是那樣的明顯。那種無法取得她信任的感覺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劍般剜着他的心窩。
是不是真要他掏心挖肺,她才會覺得他是真心的?
“王爺。”門外,突然有人進來。
聽到聲音,月欽城冷眼睇了過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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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上官游的随從,叫李默。
李默進門,先是恭敬的喚了一聲,随即看了一眼房內,見房裏只有月欽城一人,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詫異。
“王爺,您一人在此嗎?我們少爺說時辰不早了,想問問看,您同沈側妃何時回去?”
月欽城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兒,頓時濃眉一蹙,沉聲問道:“她人呢?可是在樓上?”
李默更是詫異的瞪大眼:“王爺,沈側妃不是下樓找您了嗎?怎麽,您沒見到她?”
月欽城冷眼恨道:“本王在此多時,她何時下樓找過本王?”
李默臉色都變了。“王爺,可是沈側妃沒出酒樓啊。小的一直都在酒樓外,并未看到沈側妃出去。”
聞言,月欽城面色一沉,突然站起了身。
樓上雅間裏,看着卷着一身冷氣進門的男人,上官游溫和的濃眉揚了揚:“可是還未消氣?”
看着房裏就他一人,月欽城濃眉蹙的更緊:“她人呢?”
“……?!”上官游朝四處掃了一眼,再看向他,“不是找你去了?”
這時,李默走了進來,朝上官游低聲說道:“少爺,沈側妃并未和王爺在一起。”
聞言,上官游突然從軟墊上站起了身,溫潤的俊臉倏然緊繃,朝月欽城和李默看去:“怎的回事?”
李默趕緊回道:“少爺,沈側妃興許在某間房裏,小的這就去找找看,你和王爺先在此等候片刻。”
說完,他急匆匆的轉身。
屋裏兩個男人臉色皆是不同程度的繃緊了俊臉,相視一眼之後,幾乎是齊步出了房門——
一盞茶的功夫,找遍了整間酒樓,就連廚房月欽城都親自去了,可依舊沒看到自己女人的影子。
好在這個時候酒樓的客人比較少,也方便他們找人,可酒樓也就兩層,一樓大堂,二樓有數間小雅間,後院就幾塊石頭堆成的一座小假山,幾乎是一覽無遺。
就連在酒樓裏做工的人都紛紛幫忙尋找,也彼此詢問,可都沒見過沈側妃的人。
最後,一名店小二突然驚呼了起來。
“王爺,少爺,沈側妃一定是出事了。我記得樓上明明來了兩位客官的,可是不知怎的人就不見了。他們連銀子都還未付!是不是他們把沈側妃抓走了啊?”
聞言,上官游驚震,月欽城震驚,兩人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李默,趕緊回府,将此事禀報老爺!”回過身來,上官游冷聲朝李默命令起來。向來溫潤優雅的他第一次用這種冷冽的口吻同人說話,就連身上溫和的氣息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沉冷的寒氣,從他挺拔優雅的身上散發出來。
月欽城緊抿着薄唇,廣袖之下,雙拳緊握,斂緊的黑眸沉冷得猶如蓄滿了冰渣,明明是一身華麗的月白錦袍,宛如谪仙般隽美如斯,可自他身體內散發出來的陰戾之色讓他頃刻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剎那間猶如妖氣注入,讓人不寒而栗。
他只是用沉冷陰戾的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的人,随即大步的走出了酒樓,那急走的步伐隐隐的帶着一絲慌亂。
……
上官泰得知沈千姿失蹤的消息,第一時間派了人手出去打探情況。
在京從商,他在京城裏的人脈自然不用多說,有誰敢不給他面子的?
比起大肆搜索,衆商鋪之間相處轉告,比挨家挨戶調查的效率都來得高。
可是眼看着天黑,也沒聽到有誰說見過一名絕色的女子。
而在淮陽王府,槐院的人幾乎都亂了陣腳了。
今日因為月欽城和沈千姿要進宮,追魂并沒有同去。而且月欽城他們出宮以後是直接去的上官府,因為料到要在上官府住上一晚,所以月欽城并未吩咐他前去上官府接人。
平日裏,因同上官家的交情匪淺,追魂和楊智自然放心他們單獨出入上官府。可沒想到就只是今日放了他們單飛,就出現了這樣的意外。追魂和楊智心裏那個懊悔簡直都想自刎謝罪了。
兩人得知沈千姿失蹤的消息,也是第一時間出府四處尋人,甚至月欽城從軍營裏調了兩支精兵扮成普通的侍衛在京城中開始搜索。
“王爺,沈側妃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們啊?她那麽厲害,怎麽可能被人劫走呢?”小柔和明珠兩人圍着月欽城團團轉,都急得不得了。
月欽城背着手站在書桌後,臉上的陰戾之色更加明顯。那女人空有勇猛,但機敏不夠。雖說身手是厲害,可是她只會拳腳功夫,并無半點內力。對付普通人沒有問題,但若是稍微有點內力的人,她是絕對占不了上風的。
天下之大,什麽能人異士都有,能勝過她的人數不勝數。
若是她是負氣躲着自己,這根本不是她的作風。之前他們冷戰那陣子,她心中怨氣那麽多,也不見她離開自己半分,又怎會突然離開呢?
就算她要離開,也是卷了包袱才會離開。
“王爺,現在該如何是好啊,沈側妃會不會遭遇蕭王妃和寧側妃那樣的事啊?若是沈側妃也被人那樣對待,那可怎辦啊?嗚嗚嗚……”明珠突然哭了起來。
聞言,月欽城一雙冷眸掃向她,寒光中閃過一絲詫異:“寧側妃找到了?”
明珠哭得更兇。
小柔皺着眉,趕緊回道:“王爺,是這樣的,寧側妃半個時辰前在街上被人發現,有人将寧側妃送了回來。據說,寧側妃被發現時一絲、一絲不挂。”
說完,小柔低下了頭,肩膀也開始抽動。“王爺,蕭王妃和寧側妃都被人劫持并遭到那樣屈辱的對待,沈側妃如今同她們的遭遇相似,會不會也……”
倆丫頭似乎都很害怕,都開始哭了起來。
月欽城睜大了眼,心口一緊,像是被人揪住一樣,險些呼吸都斷了。陰戾的眼眸中浮現出猩紅之色,一張臉唰的又青又白,那樣子,說不出來的駭人。
到底是何人?
前前後後皆是他府中的女人出事!
是誰?到底是誰在針對他?
皇祖母?父皇?
不,若是他們,又怎會對蕭氏和寧氏出手?
“來人!”猛的,他朝門外一聲厲吼。
“王爺,有何吩咐?”門外進來一名侍衛恭敬的問道。
“傳本王令,令三軍統領鄭遠速來見本王!”他寒聲下令,威懾十足的嗓音中壓抑着無法形容的憤怒和焦急。
他就不信,把這京城掘地三尺會找不出人來!
……
而在京城某處閣樓上
沈千姿坐在凳子上,橫着眉頭瞪着對面,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拳頭,一副恨不得跟人幹架的樣子。
在她對面,坐着一名冷酷的黑衣男子,帶着銀制的面具,只露出一雙幽深莫測的眼睛,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冷酷又詭異的氣息。
“你叫何名字?”似是沒看到女人随時可能爆發的怒氣,男子低沉的開口,冷冷幽幽的嗓音帶着幾分陰陰沉沉的感覺。
他一開口,似乎連周圍的氣氛都變得陰森了起來。
“關你屁事!”沈千姿幾乎破口而出,态度惡劣至極。
這哪裏來的混蛋竟然敢偷襲她!
不僅把她打暈了,還把她給劫持到這裏,現在還像審問犯人一樣的審問她。
媽的,從來都是她沈千姿審問別人,什麽時候輪到別人來審問她了?!
最為重要的是把她搞到這裏來,不知道月欽城和上官大哥那邊怎麽樣了?
銀面男人似是知道她脾氣不怎麽好,也沒同她一般見識,只是眸光冷飕飕的刮在沈千姿臉上,說出的話更為陰沉。
“你不說,沒關系,本少有的是時間等你說。”
聞言,沈千姿眯起了眼。餘光瞥到四周衆多冷酷的黑衣人身上,她不得不壓下想沖過去揍人的念頭。
不是她不想打架,而是沒法動手。對面這個男人穿着打扮就跟死神一樣,能用那麽快的手刀将她打暈,傻子也知道不是普通人。更何況四周還有十來個打手。
她赤手空拳的怎麽跟一群粗漢子較量?她還不想死的這麽快,再怎樣也要回去立了遺囑才能死。月欽城那小氣的男人還被她氣着,就想霸占她的東西。臨死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把她的財産都過戶給他的。
“你到底是什麽人?抓我到這裏來想做什麽?”控制好脾氣,她冷冷的問道。
銀面男人眸光一直都鎖在她的臉上,那雙露在面具外的墨眼幽深晦暗,很是陰沉。
“本少問你,你生于何年何月?”
聞言,沈千姿勾了勾唇,突然笑了:“我生于公元一零**年,五月,雙子座,AB型。”
“……?!”銀面男人怔愣了一瞬,看着對面絕色女子嘴角略顯怪異的笑容,他眸底寒光乍現,突然沉聲道,“淮陽王府已經有兩個女人被本少扒光丢在了大街上,你可是想成為第三人?”
他充滿威脅的話非但沒讓沈千姿害怕,反而心中詫異不已。
“是你把姓蕭的和姓寧的女人抓走的?”頓了頓,她又皺眉,“你到底要做什麽?可是想拿我們威脅淮陽王?”
銀面男人眯了眯眼:“你很在意月欽城?”
沈千姿更是詫異。他認識月欽城?難道是月欽城的仇家?所以專找月欽城女人的麻煩?
想到這個可能,沈千姿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腳踩上了凳子,指着對面罵道:“媽的,我告訴你,月欽城是我男人,你敢動他,老娘絕對不會放過你!”
雖說她挺感激這男人幫她收拾那兩個女人,可是感激歸感激,如果對方是想用她們來讓月欽城難看,她第一個不同意!
她的男人,只能被她一個人欺負,其餘的人有多遠滾多遠!
“那你就如實回答本少的問題。”對于她兇悍的威脅,銀面男人不為所動,仿佛在他眼中,不管對方是如何一種德性,對他來說都無所謂,無形中流露着對對方的不屑和輕視。
這算是沈千姿第一次遇到這麽奇怪的人。
抓她來沒有立馬殺她甚至拿她當籌碼威脅人,而是開口閉口要她報自己的情況。
這是做什麽,查戶口?
心裏做了一番思量,她擡了擡下巴,重新坐到凳子上。
“本人姓沈名千姿,生于南和一四七年,五月出生。”她沒再報自己真實的年齡,而是将另一個沈千姿的生辰報了出來。
而對面,男人的目光突然更加深沉昏暗,連嗓音都烈了幾分:“你生母姓何?生父是誰?”
沈千姿移開目光,突然玩起了自己的手指頭,嘴裏懶洋洋的說道:“我生母姓張,生父嘛,鬼知道是哪個,據說是一個播了種就完事的男人。”
“閉嘴!不得無禮!”銀面男人突然厲聲斥道。
沈千姿擡頭有些不解的看向了他。他這麽激動做什麽?她有說錯什麽嗎?
那個沈千姿是沒見過她爹啊!就一個娘還是個混賬東西。說起那對爹娘她都覺得很丢臉了,難道還讓她引以為豪、沾沾得意的提起他們?
有病啊!
許是看到她臉上不解的神色,銀面男人突然又沉默了起來。只不過幽深酷冷的眸光閃過一絲複雜,打量沈千姿的面容時更加專注嚴肅。
被這麽一種目光看着,沈千姿哪裏受得了。頓時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她再一次的站起了身,朝對面怒道:“我說你這人還有完沒完?還有什麽問題要問的就趕緊問,我他媽還要回去跟我男人生娃,沒閑功夫陪你!”
就在她以為銀面男人會再一次威脅她時,只聽對方突然低沉的說道:“你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裏,去一個能讓你享受榮華富貴的地方。”
聞言,沈千姿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僵住,額頭上更是突然間狂掉黑線。“……?!”
好半響,她才一邊抽着嘴角一邊嘲諷的看着對面:“大哥,拐賣婦女不是這樣的。”
銀面男人頓時眯起了眼:“怎麽,你不願意同本少走?”
沈千姿險些都被他逗樂了。這人八成腦子被灌了水!
“這位仁兄,請問我憑什麽跟你走啊?”看上了她美色?好像只有這種可能。
銀面男人冷飕飕的瞪着她:“本少家中良田萬頃,富可敵國,你若跟本少去,本少保你安富尊榮、飽食豐衣,不受貧苦和欺淩。這些條件可讓你心動?”
“切!”沈千姿嘴角狠抽着,都想用眼神将他鄙視到土地裏,“原來你家是種田的啊?如今我好歹也是親王側妃,有人伺候吃喝,有人供我玩樂,我好吃好喝不要,卻要跟着你回家下地種田,我說大哥,是你腦子有問題還是我腦子有問題?”
五十八 兩男對決
“月欽城不适合你。”似乎沒聽到她譏諷鄙視的話語,銀面男人篤定的說道。
沈千姿立馬瞪眼:“你算命的?他适不适合我跟你有什麽關系?”
“他給不了你正妻之位。”
這一句話像是踩中了沈千姿死穴一般,她心口突然收緊了一瞬,随即,冷眼朝對面噴氣了寒氣:“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用不着別人來過問。你不用在這裏挑撥離間想分離我們。我沈千姿認定的人和事還輪不到別人來評論!”
“哼!”銀面男人突然起身,冷酷的眸中多了一絲不屑,“本少不想同你多言,這事由不得你!”
說完,他突然冷傲的轉身,邁開長腿離開了閣樓——
“......?!”沈千姿一臉黑氣的目送他離開。
什麽意思?逼她就範?
尼瑪,這什麽人啊?
她承認,她是長的國色天香、溫柔賢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要追求她,可以,好歹拿出點誠意吧?
月欽城那混蛋都沒他拽!
想到某個男人,沈千姿在凳子上坐下,看了一眼四周同面具男人一樣冷酷的黑衣人們,她沉沉的嘆了口氣。
月欽城,有人挖你牆角,你知道嗎?
你要聽到我的千裏傳音,就趕緊來救我回去吧.......
淮陽王府
有人一宿未合眼,可傳回來的消息皆是讓人失望的。
寝房裏,男人和衣坐在床邊,修長的指腹撫摸着女人睡過的枕頭,幽深的眼眸中黯沉無光,落寞和孤涼的氣息從他身體源源不斷的流放出來,渲染了整個房間。
她到底是被人抓走還是自己離開的?
看着牆角邊好些日子沒用過的小矮桌,月欽城起身,走過去将其捧了起來。看着手中小小的桌子,他深眸突然間像是撲上了一層白霧,變得迷茫而無神。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她在自己身邊的日子。
那女人看似大大咧咧,可是做事卻細中帶巧,且總是做一些讓人刮目相看的事。
她喜怒無常,不管高興與否,都會顯現在臉上。心情好的時候她會開玩笑,說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話,讓人不經意間就會随着她的情緒變化而變化,看着她高興,別人也會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大多時候喜歡生悶氣,在他看來,其實她是害怕自己遷怒到無辜的人身上,所以有不開心的時候,她話少,人懶,用着一堵無形的圍牆把她和別人阻隔開。
可不管她高興與否,他都喜歡看她臉上生動的表情,有時候傻傻的,有時候精靈的,有時候兇悍的,有時候難過的......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被自己刻在心口上,是如此的深刻,如此的清晰。
還記得在幽冥山,她裝鬼吓唬人的樣子......
“哧!”月欽城嘴角劃出笑,如今回想到某些場景他還有種忍俊不禁的感覺。
當時她那‘長長的舌頭’,說實話,還真是吓了他一跳。只不過為了面子,他選擇鎮定從容。
到現在為止,他都還沒來得及問她,到底是從哪裏找來的道具?
從幽冥山到京城,再到成親的第二日在馬車上的相遇,那一天,看到馬車上帶着面紗的她,他心口煞那間的狂跳怎麽都抑制不住。激動,欣喜,都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心情。他沒想到自己娶的人居然是她!
往後的一幕幕,像是流水一般汩汩的從他腦海裏流淌,最後彙聚到他心窩,讓他冷硬寒冷的心窩之處漸漸的溫暖起來。
回想到那日義父同她的對話,月欽城剛暖下的心突然又泛起了莫名的涼意。
她向義父承認過她不是沈千姿......
義父那一日的舉動也讓他尤為不解。義父是如何知道她不是沈千姿的?
她不是沈千姿,那她又是誰?
她到他的身邊來,真的只是因為替蕭姍姍代嫁這麽簡單?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許多事沒跟他說,甚至可以說是在隐瞞他。她以為她不說,他就什麽都感覺不到?同床共枕在一起,她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她在面對蕭家人的時候,那詭異的感覺是那麽的清晰可辨。
可是,她始終都未向他敞開過心扉,始終都對他有所保留,始終都不願推掉橫在他們之間的那堵厚牆......
義父說她不是千姿,他也看出她的古怪,可是,不管如何,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月欽城的妻子。她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在自己身邊,哪怕每天都氣着他,他也願意......
“王爺!”門外傳來追魂冷冽嚴肅的聲音。
月欽城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眸底依舊泛着幽深晦暗的光澤。
“進來!”
“王爺,屬下有事禀報!”
“說。”
追魂抱拳,一臉的嚴肅冷漠,許是忙了一宿,臉上冷硬的線條都滲着一絲涼氣,不過那閃爍的黑眸看起來倒也精神,不見多少疲色。
“王爺,經過暗訪、搜查,整個京城能找的地方屬下帶人都已經找過了,但依舊不見沈側妃的蹤影。惟獨......”他蹙眉頓了頓,似是在醞釀該如何開口。
“嗯?!”月欽城倏然眯起了眼,朝他瞪了過去,“說!”
追魂皺眉,如實禀道:“王爺,惟獨東邊泗水閣沒有搜查,屬下本想帶人前去,卻被人阻攔了下來。後經屬下打聽,才得知在那泗水閣栖身之人乃沈家堡的少主沈昀堂。”
聞言,月欽城微眯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沈韻堂在此?”
他何時來的?
追魂有些不解他的詫異:“王爺,您可是認識沈家堡的少主?”
月欽城微微一愣,随即正了正神色,肅冷的說道:“本王同他有過一面之緣。”
追魂抿了抿唇,問道:“王爺,您看泗水閣還需要搜嗎?”
他沒見過那什麽少主,但卻是聽過沈家堡。
說起這沈家堡,可不簡單。據說當年平定天下的時候,一共出了五位英雄人物。其中一人姓沈,不知為何,那姓沈的英雄竟然放棄分割疆土,原本天下應該有五國的,因為他的退出,所以天下才分成了四國,分別是——東岳國、西蒙國、北疆國、隴南國
後來沈家不知道靠什麽發家致富,其子孫多了以後,就開始埋怨先祖當年不争的行為,而其他四國見沈家崛起,害怕沈家反悔同他們再一次分疆,于是四國欲暗中下手想将沈家除去。
而沈家為了自保,暗中培養了不少勢力,也不知道沈家是如何做到的,四國聯手都未能将其除去,反而讓自己財力兵力大失。
以至于後來,沈家堡名揚天下,雖說未能稱帝,但其在天下的地位,同皇族也不相上下,甚至比某些皇族的勢力還要強大。
而且因為當初四國聯手對付沈家之後,遭到沈家的惡恨,以至于到今日,沈家堡都不願同四國交好。
這是天下都知道的事。
看着手中的小矮桌,月欽城眸色陡然一沉。
“追魂,準備快馬,本王要親自去見那沈韻堂。”
。。。。。。
泗水閣
沈千姿一晚未睡,可以說一晚上都沒合眼。特別是一想到銀面男人所說的話,她更是對四處的黑衣人提高了戒心,就怕這些人突然對她動手,使什麽下三濫的手段将她弄死弄暈。
那銀面男人在她眼中,已經成了變态級的人物,他們素不相識也就罷了,一開口就說要帶她走。她沈千姿再不濟,也不至于如此朝三暮四吧。
從昨晚到早上,有人不斷的往她房裏送吃的喝的,可是她一口都不敢碰。
對方把她劫持到這裏,又說那些話,很顯然,是為了她的美色。
她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把對方迷得如此神經錯亂,居然要帶她私奔!
在明知對方有這種心思的情況,她哪敢掉以輕心?
萬一別人在她水裏、飯裏下藥,然後把她給那啥了,她還有好日子過麽?
就月欽城那樣霸道的人,要是知道自己給他帶了綠帽,估計第一個就把她給殺了。
沈千姿坐在房門口,聽着門外的動靜,一晚上高強度的戒備心,再加上沒吃沒喝,此刻的她沒精打采,腦袋靠在房門上,就像奄奄一息似的。
而就在這時,突然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只因聽到‘淮陽王’三個字,她立馬挺直了脖子、豎長了耳朵,整顆心突然間提到了嗓子眼。
“淮陽王來了,你們可得把人看緊點,可千萬別讓人跑了。”
“是。”
就這麽兩句話,讓沈千姿猶如打了雞血一樣,不困了,也不餓,更不渴了。
從地上站起身,她在房裏來來回回的轉起了圈。
月欽城來了,肯定是來救她的!
可是她被關在這裏,他知道嗎?
不行,她不能再在這裏坐以待斃,必須得想個法子讓人知道她在這裏!
。。。。。。
雅致奢華的客堂,門外站着數十名嚴肅的侍衛以及數十名冷酷的黑衣人。
而堂內,主位上無人,兩邊客位上對坐着兩名男子。
“幾年不見,本王還真是意外,沈家堡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堂堂的沈家堡少主竟做起偷雞摸狗的事。”客椅上,月欽城優雅落座,只不過冷面上盡是鄙夷之色。
在他對面,銀面男人目光沉冷,嗓音如夾雜着陰風似的襲向他:“幾年不見,沒想到堂堂的淮陽王勢力不見漲,嘴皮子功夫倒增進了不少。”
兩道視線,在空中碰撞,皆是冷冽陰沉,互不相容。
月欽城放在扶椅上的手緩緩的攥緊,似是沒了耐性,俊臉沉着,沉聲問道:“她在哪?”
對面,銀面男人幽深的眼底突然閃過一絲得意,但出口的話卻顯得很冷漠、很不解:“她是誰?本少不懂淮陽王的意思。”
月欽城咬緊了後牙槽,眸中寒芒盡顯:“沈韻堂,別同本王耍何手段,有何事沖本王來就是。本王動不了沈家堡,但不見得本王就動不了你。別忘了,你如今可是在本王的地盤上,由不得你胡作非為。看在曾經沈家救過本王的份上,只要你将她交出來,本王大可既往不咎。否則別怪本王翻臉無情!”
“哈哈......”第一次,銀面男人突然一掃冷酷陰沉的氣息,莫名的大笑起來。只不過那笑聲陰陰沉沉的有些刺耳。
月欽城眯起了眼眸,狹長的眸底迸射着寒意,就連身上也被肅殺的氣息包圍着。
而銀面男子在笑過之後,突然冷傲的揚起了下颚,看不清楚他面具下的神色,但那雙黑眸卻盡顯冷傲和不屑。
“月欽城,實不相瞞,沈千姿乃我沈家堡之人,本少這次前來,就是為了接她回沈家堡。你一個外人,可沒資格過問我們沈家堡的事。”
聞言,月欽城猛得一怔,深眸倏地斂緊,震驚的神色很明顯的出現在他緊繃的俊臉上。
她是沈家堡的人?
沈千姿,沈韻堂,沈家堡......
不!
她不是沈家堡的人!
因為她親口向義父承認過,她并不是那個被謠傳成放蕩女子的沈千姿!
站起身,他卷着一身寒冽的氣息朝對面走了一步,目光緊斂,射向對面的銀面男人,“沈韻堂,本王不管她是否是沈家堡的人,本王只知道她是本王的女人!
“呵呵......”銀面男人再一次失笑,不過不似剛才那般狂傲,而是充滿了嘲諷,“你讓我沈家堡的人給你做妾,就憑這一點,就算本少成全了你們,家父也不會同意她和你在一起!”
聞言,月欽城面色驟寒:“本王同她的事你們無權過問!”
“是嗎?”銀面男人無所懼的迎視着他眸底的寒芒,突然輕笑起來,“這恐怕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昨夜本少可是問過她,而她也同意随本少回沈家堡享受榮華富貴,還說要與你恩斷義絕,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沈韻堂,你放屁!”突然,月欽城竟失口朝他低吼起來。
沈韻堂先是一愣,随即面罩下的嘴角狠狠一抽,似是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粗口。
而月欽城似乎被他方才的話刺激到失去了理智和冷靜,幾步過去,趁對方怔愣之時猛的将他衣襟攥了起來,俊美的臉早就失去了平日裏的溫度,冷冽得有些妖邪。
“沈韻堂,本王可以容忍世人千百般,但想搶本王女人者,不論是誰,本王定是不會饒過他!”
“嘭!”
随着一陣低吼聲,緊接着是拳頭打在面具上的聲響。
伴随着面具的脫落,男人被掩蓋的臉頃刻間顯露出來,菱角分明的臉龐,如雕刻般立體深邃的五官,冷酷的神色如同他身上的氣質一般帶着一絲陰沉的氣息,特別是那雙黑眸,沒有了銀面,墨黑的眼眸顯得更為淩厲。
震驚片刻,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對方打了。
瞬間,他緊握拳頭,幾乎是不甘示弱的朝對方揮去手臂——
雅致奢華的客堂裏,不斷的傳來打鬥的聲音。
門外,兩方的人手皆是錯愣的看向堂內,就看着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打在一起,不是比內力,也不是比武功深奧,而是兩人拳打腳踢......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有些傻眼,甚至是瞠目結舌,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風華絕代的王爺......
他們冠絕當世的少主子......
“少主子,少主子,不好了!”突然,從遠處跑來一名黑衣人,大老遠的就嚷了起來。
兩方手下下意識的讓了讓,給他讓了一條道。
看着堂裏打鬥的場景,來人先是一愣,随即又開始喊了起來:“少主子,不好了,那位小姐在房裏欲上吊自缢!”
“......?!”
“......?!”
頃刻間,一黑一白的身影停下動作,僵硬的愣了數息。
月欽城最先回過神來,又是一拳狠狠的打在對方嘴角上:“沈韻堂,她要是出了何事,本王定是要讓你們沈家償命!”
吼完,他鐵青着臉大步的朝來人走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領,磨牙吼道:“她人在哪?!”
那人哆嗦了一下,顯然是被他吃人般猙獰的樣子給吓到了。
“在、在東邊閣樓、樓、樓上......”
月欽城猛的将他一推,擡腳就沖了出去——
客堂裏,滿堂狼藉,桌椅全都移了位,沈韻堂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絲,冷酷的俊臉繃得死緊,淩厲的目光看向那離去的背影,閃過一絲陰測測的寒光。
幾年不見,這混蛋功夫竟漲了不少!
想當初,他在西蒙國做質子的時候,被他爹救下那會兒,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