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地上,朝陽頓時大驚失色,還忍不住叫出了聲。
她的氣勢,她摔人的招式,很顯然把其他侍衛都驚了一跳。本來還信心滿滿的侍衛們,臉上不僅不滿了驚色,還布上了一絲懼色。
這是什麽怪招?
也就在衆人驚詫愣神之際,沈千姿突然朝朝陽公主沖了過去,而且同樣的招式還用在了朝陽身上——
只見一個狠絕的過肩摔,重物落地的聲音還伴随着骨頭斷裂的脆響聲一同傳來。
“唔——”也不知道是朝陽太脆弱還是被摔得太狠,兩眼一閉就不省人事了。
“公主!”幾名侍衛驚叫起來,欲想撲過來搶救。
“站住別動!否則我踩死她!”突然,一只腳猛的踩在朝陽脖子上。
侍衛們驚恐不安的擡頭,只見他們想抓的女人此刻面帶寒霜,雙眼充滿了殺氣,從頭到腳都散發着一種淩厲的氣勢。明明對方只是一名看似柔弱的女子,可此刻,在女子身上,卻找不到半點女子的特征,铮铮鐵骨,絲毫不輸男兒。
公主都在她腳下了,侍衛們還能怎麽着?
各個變了臉色你看我我看你,明顯在用眼神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而此刻沈千姿一邊将幾人的神色收入眼中,一邊快速的轉動着腦子。
絕對不能再打下去了,她的這些招式只是露手,不适合以一敵衆的打架,否則刀劍不長眼,她沒把握能全身而退。
一邊算計着,她一邊不動聲色的将裙子拉起來快速的圍在腰上,好在古人都會在裙裏傳一件亵褲當打底褲,才不至于讓她此刻曝光。
“沖啊——”響起曾經在部隊裏操練的情景,她突然蓄足了勁兒,高吼一聲,用着百米沖刺的速度飛一般的朝宴殿的方向沖去——
“……?!”衆侍衛全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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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其中有一人率先反應過來,舉着長劍大喝一聲,率先追了出去。
有幾人留下忙着去看朝陽的情況,其餘四五名侍衛緊跟着也追了上去——
對于練過長跑和短跑的沈千姿來說,眼下能讓她逃命的就是自己的一雙腿了。她幾乎是卯足勁兒的狂奔。
曾經在部隊操練的時候,每次她都想象着後面有人拿着刀在追,才能勉強完成任務。從來沒想過今天當真被人拿着刀追。這種讓人後背發涼的感覺,可以說将她所有的求生意識全部激發了出來。
“欽城——救我——”當一個标準的跨欄姿勢射進宴殿高高的門檻時,沈千姿大叫一聲後,撲倒地上已是全身虛脫了。
不是她跑不起,而是路上全是彎彎曲曲的青石板,要抄近路,還要跨花園灌叢。她縱然有一身蠻力,也不能當了長跑冠軍又當跨欄冠軍啊。否則貝坷勒和劉翔他們還怎麽混?
“……?!”看着如猛豹般沖射進來且撲在殿堂門口的身影,滿殿的人全都齊刷刷的站起了身,待看清楚是誰之後,就沒有幾個人不瞠目結舌的。
此刻的女人跟之前入殿時美貌如仙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要不是那張臉依舊美得讓人心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刺客闖了進來呢。
也就在衆人震驚之際,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快速的飛向了殿門口,并将女人從地上抱起了身。
“千姿!”抱着渾身癱軟無力且滿頭大汗的女人,月欽城沉着臉緊張的喚道。
而這時沈潇也極快的過來,冷酷的面容帶着怒意,低聲吼道:“怎的回事?”
他一嗓子讓險些跑斷氣的沈千姿回了神,一手捂着胸口喘氣,一手指着外面,“朝陽、朝陽……”
“來人!随我出去看看!”沈潇怒不可遏的朝自己帶來的四名手下下令,壓根就去考慮過這是在誰的地盤上。
月欽城将她打橫抱在懷中,濃眉緊蹙,俊臉繃得死緊,見沈潇帶人出去,也跟着跨出了宴殿。他沒想到就這點功夫,就有人找她的麻煩!
而宴殿外,四下并沒有可疑之人,只有幾名宮人走過。
沈潇沒看到人,頓時就朝月欽城瞪了過去,“朝陽是何人?”
月欽城半眯着眼,緊緊的咬着牙關,抱着沈千姿徑直朝某一處宮殿大步而去。
而在殿中,月凜神色大變,又怒又急的跟了出來。
“沈堡主且慢!”看着沈潇就要往朝陽公主所居住的朝陽宮而去,他忍不住出聲阻攔。
“月皇,可是想與我沈家堡為敵?”沈潇頓住腳,背着手轉身,冷冽的看着他。
“沈堡主,這、這可是是一場誤會。容朕派人下去好好查查,看到底發生了何事。”月凜急于解釋道。
“誤會?”沈潇淩厲的目光卷着寒氣,那摸樣,仿佛在此他就是老大,一身都是威嚴冷肅的氣息,“月皇,是否是誤會,老夫會自己查明清楚!哼!”
說罷,他冷聲憤袖,大步的朝着月欽城的方向而去。
月凜鐵青着臉,又氣又急的他一時間似乎沒了主意。他沒想到朝陽公主竟然在這個時候出手對付沈千姿。這簡直就是故意給他惹事的!
想那沈潇的幾萬人馬還在隴南國邊境駐紮,而且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沈潇到底想做何。今晚邀請沈潇進宮,就是想探明他的來意,要是他真的只是為了認女兒而來,那就想辦法盡早把他打發走。
可眼下自己的女兒卻給他惹了這麽一樁事出來,這分明就是找死的行為!他連自己的面子都保不住,還能保住她的命?!
混賬啊混賬!怎麽能如此糊塗!
而身後,看熱鬧的大臣們紛紛退回了宴殿之中。這種戲明顯就看不得,誰看誰遭殃。
……
朝陽宮裏,此刻已經混亂成一片,宮女嬷嬷們看到被侍衛擡回來的朝陽公主,各個急着去找禦醫。
可就在大門口,突然就被人堵住了——
“奴婢見過淮陽王。”看到莫名出現的男人,衆人不喜,可礙于身份卻不得不行禮。
抱着沈千姿,月欽城看都沒看一眼行禮的衆人,大步的跨進宮殿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淮陽王,不可!”一位資深的老嬷嬷突然出聲,“這是朝陽公主的寝宮,你怎可亂闖?”
經過調息,沈千姿已經恢複了些氣力,掙紮着要從月欽城手臂上跳下來。見狀,月欽城只好放她下地。
聽着老嬷嬷不悅的聲音,他突然轉身,朝那老嬷嬷走去,突然伸手掐上了那老嬷嬷的脖子——
“敢擋本王的路,本王不介意提早送你一程!”他冷冽的嗓音一出,只聽咔嚓一聲,老嬷嬷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一雙眼睛突凸着,歪了脖子,沒了動靜。
“啊——”其餘宮人見狀,吓得失聲尖叫起來。
似是沒聽到衆人驚恐的聲音,月欽城微微松手,看都沒看一眼倒下去的老婦人。此刻的他,俊臉布滿了寒霜,半眯的黑眸中卷着陰沉沉的戾氣,颀長的身軀更是散發着一股駭人的肅殺之氣。
拉着沈千姿的手,他一步步朝着寝宮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衆人又驚又駭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快!快去通知皇上——”有人突然出聲,急着喊了起來。
八十二 親一口,暈了
可是宮人才跑出朝陽宮,就見幾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朝朝陽宮走來,特別是為首的中年男子,氣勢冷冽,面色淩厲,宮燈照拂在他冷硬的臉上,連那光芒都充滿了陰冷的氣息,那一身黑袍下更是散發出威嚴冷肅的氣勢,光是看一眼,就讓人背脊發涼。
“來人啊,有刺客——”有人突然驚呼起來。
對于這樣氣勢洶洶、滿帶殺氣、又身穿黑衣的人,第一時間能想到的也就是刺客了。
一人驚呼,其餘的人全都吓得啊啊大叫。
“來人,讓這幾個嘴臭的給我閉嘴!”沈潇冷酷的臉色更是不好看,當即下了殺令。他堂堂沈家堡堡主,竟然被人當成刺客?
沒有多看一眼身後的慘叫聲,他虎步威風的走進了朝陽宮。
在朝陽的寝宮外,幾名侍衛見到月欽城牽着沈千姿出現,各個臉色瞬間就變了。
“王、王爺……”幾人哆嗦的行禮。
沈千姿一眼就認出了這就是剛剛追她的那幾人,放開月欽城的手,她挺着背脊,揚着下颚走上去,嘴裏冷笑不斷,“怎麽,才一會兒功夫就不認得我了?追啊,繼續追我啊!不是要抓我嗎?來來來,趕緊抓,我自己送上門來了,快抓啊!”
說着話,她雙手朝幾名侍衛伸出去,做出一副自願受綁的樣子。
幾名侍衛下意識的往身後退了好幾步。
看着各個臉上露出的驚慌,沈千姿沒半點同情,眯起了雙眼,又朝前走了好幾步。
“抓啊!還不趕緊抓!”她突然露出厲色,兇狠的吼了起來。
“王爺、王爺饒命啊!”其中一名侍衛噗通就朝月欽城的方向跪了下去。
“小的們也是奉了公主的命令才對這位小姐出手的,王爺,請繞過小的們。”其餘侍衛也趕緊跪在了地上求饒起來。
月欽城看着幾人,黑眸中寒光一陣陣的,可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并沒有聽到侍衛們的求饒。
沈千姿上前一腳踹飛一個,“特麽的,少說這些沒用的,饒了你們,下次再對付老娘?”這些人看似無辜,可抓人的時候卻一點都不無辜,敵人就是敵人,她沒那麽好心施舍給他們。
試想一下,若是她不幸被這些人抓,她同樣朝他們求請,他們會放過她嗎?
“傾城,把你的劍借我一下!”沈千姿突然回頭,朝月欽城伸手。
月欽城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摸向腰間。這把軟劍是去世的皇祖父賜給他的……
但他也只是愣了那麽一瞬,果決的抽出藏于腰帶下的軟劍,将劍柄遞向了沈千姿。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幾名侍衛見他撥出軟劍,驚慌失色的猛磕起頭來。
沈千姿心一橫,本就是報仇而來,又豈會被幾個人三言兩語的哀求所打動?他們之間雖然沒有深仇大恨,可是他們卻是想要她的命,不殺他們,她實在覺得自己窩囊!
“去死——”随着她憤怒的一聲冷喝,她手中的白光從其中一人脖子上抹過,只見白光閃過之處,濺出一股殷紅。
看着倒下去的同伴,其他幾人吓得連頭也不磕了,或許是出于求生本能,幾人回過神來都露出一副兇惡之色,并齊齊的抽出腰間的佩劍起身朝沈千姿刺了過去——
只不過還不等他們手中的利器挨上女人絲毫,一道飓風突然襲來,幾人手腕同時一抖,手中長劍‘啪啪’的全掉在了地上。
而沈千姿也就在這一瞬間落入了熟悉的懷抱中。有些驚魂未定的她擡頭看向男人充滿肅殺之色的冷臉,那如畫筆勾勒出來的五官在宮燈的照耀下仿佛被鍍上了一層寒芒,盡管冷冽的寒氣特別駭人,可此刻,她心中卻忍不住生氣一種崇拜之意。
內力這玩意兒太帥了!
可惜她不會,要不然她也能秒殺一片。
而月欽城緊抿着薄唇,從她手中奪過軟劍,突然将她放開,白色的身影帶着殺氣如影一般在宮燈下晃動,還不等人反應過來,那幾名侍衛都猙獰着瞳孔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笨蛋,既要殺他們,何必再同他們廢話?”利落的收手,他手執着軟劍将女人再度擁在懷裏,有些不悅的訓道。
其實從剛開看她出手,他就知道她應該沒殺過人。不,應該是沒用刀劍殺過人。動作笨拙、遲鈍,好在只是一些侍衛,若是遇上身手好點的,還不知道她會如何吃虧?
沈千姿摸了摸後腦勺,被他訓得有些尴尬。好吧,她承認她的确不擅長殺人,至少在身手上來說,她就輸了他不止一截,想必起他利落敏捷的身手和速度,她覺得自己遜得要死。
四處的宮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早就吓得瑟瑟發抖了,可沒一個敢站出來。特別是看着幾名黑衣男子氣勢洶洶的走進來,一個個更是蹲在地上抱着頭瑟瑟發抖。
看到沈潇跟來,沈千姿朝他皺眉,“爹,這事你不用插手,我自己處理。”
沈潇冷着臉,特別是看到她一身狼狽的樣子,幾乎是用鼻子出氣,可見是氣得不輕。今日他帶閨女入宮,就是為了給閨女立威的,可是結果呢?
他在宮中,居然還有人對她的閨女下手,當他沈家堡的人是死人不成?
他沈潇嚣張了幾十年,沒想到還有人在他頭上拔毛。他在閨女身邊都如此,他若是不在,還不知道閨女死得有多慘。
難怪她說她現在不想成親,看看這宮裏的一個個,虛僞、小人,惡毒,他的閨女要是嫁到這樣的家族中,不定會受到何種委屈。
聽說早些年她因為張巧音那賤婦受了不少欺淩和侮辱,想到這些,他心裏多少還有些痛楚。
即便孩子不在他期望中成長,可到底是他沈潇的骨血,有哪個做爹的會看着自己的骨頭受人欺淩侮辱而無動于衷?
曾經的事他不願再提,因為他知道在自己女兒心中估計也是一道很深的傷口,所以這麽久,他從來沒提過一個字,甚至連張巧音那賤婦他都沒提過。可眼下,別人卻當着他的面欲傷他的骨肉,這口氣,他無論如何都眼不下去!
“欽城,此事該如何辦?”他威嚴的目光從沈千姿身上移到月欽城身上,盡管只是一句詢問的話,卻帶着逼人的氣勢。
月欽城微微眯眼,怎會聽不出他話中的威脅。他什麽都沒說,帶着沈千姿步入了寝宮。
沈潇要的是他的一個态度,他懂……
而在奢華的寝宮內,剛好朝陽公主從暈迷中漸漸蘇醒,由于沈千姿之前那一摔,她傷得也不輕,五髒六腑似乎都移了位,渾身裂骨般的疼痛讓她一睜眼就忍不住喊了起來。
“來人……唔……來人……”
可此刻寝宮裏并沒有人應聲。正當她疼痛不已想發怒時,突然就見一男一女繞過紗幔朝她床榻走來。
“你、你們……”她臉色大變,本就因為渾身疼痛而蒼白的臉上突然間冒出了不少細汗。
“朝陽公主,怎麽了?臉色怎麽如此難看?”沈千姿帶着假笑走了過去。
看着朝陽公主顫抖的身子以及痛苦的神色,月欽城冷滞的眸光微微閃了閃,随即他淡淡的勾了勾唇,看來他的女人已經動過手了。
活該!
“沈千姿!”看着沈千姿臉上得意的笑容,朝陽公主突然低吼起來,因為身上的痛以至于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撕心裂肺,像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氣,美目因為過度憤怒而變得猩紅猙獰,“本宮不會放過你的!”
沈千姿‘哼哼’一笑,随即又重重的嘆了口氣,看向她的猙獰的面孔似乎多了一絲同情,“朝陽公主,說起來我同你之間也并沒有深仇大恨,一切糾紛不過是源于我對寧世子出手罷了。我就沒明白,我跟他打架關你屁事,你非要來摻合一腳。你打我,我哥打你,那也是因為你多管閑事。若是你就此收手,或許還能有太平日子過,可我沒想到你竟然耿耿于懷的想對付我。你說我該說你啥好呢?”
走過去,她在朝陽公主臉上拍了拍,對上朝陽公主仇恨的雙眼,眸光突然冷了下來,“弄死你之前,我要讓你知道,不是我沈千姿要同你為敵,是你自己跟我過不去。我沒那麽大的能耐去感化你,我也不相信給你機會你從此就會放過我。所以今日我沈千姿必定要讓你死!”
這天,早晚都會變的!若是能為将來換來太平,她不介意手染鮮血!
就算今日她放過別人,別人也不會對她感恩戴德,因為從對方的眼中,她已經知道留她不得!
“你……”許是感覺到沈千姿身上流露出來的殺意,朝陽公主臉上這才顯出一絲驚慌不安的神色。
“二、二王兄……”捂着胸口,她試圖掙紮起來,并朝月欽城看去,眼中帶着一絲求饒。
看着她頃刻間的變化,月欽城半眯着眼,眸底除了一片冷冽的寒芒外,并無其他情緒,“朝陽,在你對她動手時,可想過她是你的二王嫂?”
他冷漠的語氣沒有一絲同情,反而帶着一絲嘲諷,這讓朝陽臉色大變,整個身子忍不住往後挪,聲音又變得厲色起來,“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竟敢傷害本宮……來人……唔!”
沈千姿面色一冷,正欲出手,突然間,一道白光越過她,頃刻間刺入了朝陽的心口。
“欽城?”她猛然回頭,既震驚又複雜的看向身後。
說實話,剛剛朝陽公主向他求情的時候,她突然間生過一絲恻隐之心。可随着朝陽公主厲色的變化,她才覺得自己的恻隐之心是多麽的可笑。人家不過是假裝可憐罷了,她居然還想着要放過她。
可殺朝陽是她狠下心的主意,跟他無關。再殘忍,她也不希望他被冠上殺親的名聲……
月欽城抿成直線的薄唇輕啓,唇間冷冷的溢出三個字,“她該死!”
不管是出于何種因素考慮,朝陽都必須得死!
從她主動招惹他女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會有今日的下場。她的不知好歹,她的狹小胸襟,她的憤怒不甘,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了她此刻的結果。
她今日不死,沈家堡所針對的就不是她一個人,而是隴南國所有的百姓。縱然有千姿在其中幫襯,但他賭不起。
這世上,不是只有她朝陽心懷不甘,沈家堡的人更是如此。
而在宜壽宮,此刻寧太後正勃然大怒,可任憑她如何發怒,把守在宜壽宮外的大內侍衛就是不讓她離開宜壽宮半步。
“你們這些混賬東西,憑何攔下哀家?哀家要去見皇上!”被宮女攙扶着,寧太後氣急怒罵。
聽聞她最為疼愛的朝陽公主出事,她原本想趕去朝陽宮看看,可是還不等她走出宜壽宮,就被一群大內侍衛阻攔下來,還說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勒令宜壽宮的任何人都不許離開半步,包括她在內。
如今禁令讓寧太後當即就怒了。
那是她的孫女出事,她怎麽能夠不去?
可不管她如何怒斥威脅,月凜派去的人都不予理睬,硬是把寧太後逼得差點抹脖子威脅人了。
而在中宮,皇後李氏同樣如此被禁足不得離開中宮半步,收到消息得知女兒惹了禍的她盡管沒有像寧太後那樣怒不可遏,但卻一直都痛哭不已。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月凜的做法,分明就是要她犧牲女兒顧全大局……
而在禦書房,月凜同樣不好過,甚至根本沒有勇氣前往朝陽宮。對寧太後和皇後下了禁足令之後,倍感窩囊無能的他帶着一身的傷痛和仇恨自覺地回避衆人。
是,他現在是可以趁此機會将沈潇殺而後快,可是殺了沈潇又起何作用?沈潇帶來的幾萬兵馬不是虛誇,是真真正正的對他隴南國虎視眈眈。這樣兵臨城下的威脅,他能如何?
他前一刻殺了沈潇,下一刻恐怕就是滅國之災。
兵權不在他手中,他沒那個能力去抗敵,就算淮陽王願意出手,怕也是站在沈潇那一邊。到時候,他該如何?
癱軟的靠在龍椅上,月凜滿心的痛恨,可是卻不知道最終該痛恨誰。此刻的他,即便是威風凜凜的龍袍,卻也擋不住他消沉頹敗的氣息,龍顏布滿傷痛,沒有了平日的威嚴,倒是生出了幾分滄桑無奈的感覺。
早知道會有今日,當初他就不該聽從母後的唆使,不去打兵權的主意、不去對付淮陽王,或許今日的淮陽王還會把他當父皇……
這些年,他到底在計較什麽?他居然為了不甘心兵權落入自己兒子手中而同兒子較勁、為敵……
……
從朝陽宮出來,沈潇走在最前方,後面緊跟着四大黑衣護衛,月欽城牽着沈千姿走在最後,沒有同任何人打招呼,六人徑直朝宮門的方向離開,一路高挂的宮燈,照耀着幾人的步伐,拉出一道道冷漠的長影。
宮門大開,一路并未有任何人出來阻攔他們。
“爹,我想同欽城單獨待一會兒,你先會泗水閣吧。”上馬車前,沈千姿突然朝沈潇說道。她看得出來月欽城心情不好,別說他心情沉重了,就是她心裏也不舒服。
誰說殺人解氣的?唉,一頭亂,她自己都理不清楚。
“上來!”沈潇先入馬車坐定,聽到她的話,只給了一聲嚴肅的命令。
沈千姿本來不想的,但月欽城突然将她給抱了上去,随後兩人在沈潇對面坐了下來。
馬車朝泗水閣的方向駛去。
路上,沈潇先是閉着眼假寐,誰也不理睬,但在半路,他突然睜開眼,面無表情的朝月欽城問道:“欽城,可是怪老夫?”
“并無。”月欽城低沉的應聲。
犀利的目光在他沉冷的面容上掃了一眼,沈潇看向別處,突然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皇祖父是個英明之人,可惜他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不該過早退位。他若還在世,隴南國不會如此敗落不堪。”
月欽城緊抿着薄唇不發一言。是,他說的都是事實,若不是父皇自私貪婪,隴南國不會如此敗落不堪。區區幾萬人馬就讓父皇膽怯,這是隴南國最大的恥辱。
沈千姿默默的聽着沈潇的話,難得沒有出聲。
“欽城。”沈潇突然又看向他,昏暗的馬車內,依舊可以感覺到他一身嚴肅的氣息,“發兵吧!天下人不會恥笑你。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皆是能者居上。但凡位居高位之人,有幾人腳下是幹淨的?老夫不會久留在此,若是在此期間你不能奪下皇位,日後就算你反,也會損兵折将。為何不直接利用老夫?”
這些個孩子,就是個死腦筋。他這麽一個靠山在此不知道利用,偏偏要另謀出路。不是他不看好他南下之舉,而是不希望自己閨女跟着他一起操勞受苦。
他是可以發兵攻打隴南國,可他也知道,他贈與的江山別人不一定接受。
月欽城黑眸斂得緊緊的,身側的手不由得攥緊。他是沒想到沈潇把他即将要做的事都看穿了……
扭過頭,垂眸,他眸光深邃的看向身側的女人。他知道沈潇所說的‘利用’是何意。可是……他不希望他和她之間的事是建立在利用的基礎上。
他要娶她,只因為她是她,并不是因為她是沈潇之女。
對上他深邃的黑眸,沈千姿忍不住的白他一眼,“看我做什麽?我爹把話都說這麽明白了,難道你還不懂?是不是不想娶我?”
真是夠傻的,連她都聽出老頭兒的意思,就是趁着他們在隴南國這段時間,用沈家堡那幾萬人馬逼皇上退位。
說得再簡單點就是她爹假裝發兵攻打隴南國,皇上就會急,自然就會有求于月欽城,如此一來,月欽城逼他讓位,他還敢不讓?不讓就讓他龍椅不保!
當然了,這樣的做法好是好,就是要背上通敵賣國的嫌疑。
月欽城僵硬的抽了抽嘴角,明明這麽嚴肅的事,卻被她如此輕松的說出來。
擡手,他将沈千姿攬在胸口,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我哪是不想娶,分明就是你不願意嫁我。”
沈千姿忍不住在他腰間掐了一把,“你不當皇帝,那我就不嫁。要不然,就算嫁給你,我還得受宮裏那些人的氣。而且今晚之後,你以為太後他們會放過我們嗎?
估計她會恨不得吃我們倆的肉,我們若是不主動點,到時候又會有麻煩。既然我爹願意把那幾萬人馬借我們一用,我們也不能掃了他老人家的面子是不?”
聽她說完,月欽城嘴角微微一揚,只有她才能把那麽嚴峻的事當玩笑一般說出來。
可沈潇臉色卻難看起來了,“混賬東西,為父老嗎?”
這閨女真不是一般的貪!他願意把幾萬人馬借出來,她連句客氣的話都沒有。
沈千姿忍不住朝他翻白眼,“老頭兒,別嚣張,等欽城做了皇帝,到時我做了皇後,看我怎麽嚣張給你看!”
不知道想到什麽,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并同時抽了抽唇角。
就她這般火爆的性子要真當了皇後,也不知道是何樣子?
從宮裏帶出來的沉重氣氛因為沈千姿近乎玩笑的幾句話而消散了不少。
從沈潇的話中,沈千姿和月欽城也知道他們南下的行動已經被沈潇發現了,兩人也沒再避諱他,開始商議着南下的情況。
“欽城,上官大哥押送去南下的那筆財物我們就不轉移回來了,就讓他送到南下吧。”盡管他們有了新的計劃,可救助南下的百姓也是理所應當。就算不将南下作為他們的革命根據地,也應該讓南下的百姓脫離苦海。反正那些全是貪官的贓款,理應用到百姓身上。
“好。”對于她的提議,月欽城沒有半點猶豫的點頭。
沈千姿摸着下巴,眼眸子轉了轉,突然說了一句:“我瞅着我花了這麽多財物,是不是應該要給我建造一塊功德碑啊?”
一老一少兩男人同時抽動着嘴角,皆是無語反駁。
而此刻,通往南下的路上——
天黑之後,上官嫣然在一座小鎮落腳,趕了一天的路,跟在她身邊的兩名随從很快的找到一家客棧,三人擰着各自的包袱住進了客棧中。
讓客棧的小二送了些吃的到房裏,填飽肚子後,上官嫣然又讓人打了水,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之後就上床睡覺了。
睡到半夜,她迷迷糊糊的覺得床上特別擠,甚至有一種連翻身都翻不了的感覺。
下意識的,她伸手去推,可是推着推着就覺得手感不對勁。手心就像捧着大石塊一樣,推不動不說,石頭貌似還有溫度。
猛的,她突然驚醒并睜開了眼,可不等她失聲尖叫,一只大掌突然捂住了她的嘴,緊接着一具龐大的身體翻壓在了她身上,耳邊還傳來某個男人冷冰冰的威脅聲。
“不許喊,要不然本少弄死你!”
上官嫣然瞪大眼,面對着此刻的場景,是又驚又怒。她沒想到這男人居然跟着她一起出來了,而且大半夜還像鬼一樣出現在她房中……
嗚嗚嗚,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啊?
她身邊可是有暗衛的,難道那些暗衛都睡覺去了?
兩手合力将嘴上的大掌給抓了下來,她氣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沈韻堂,你跟來做何?”
沈韻堂不要臉的壓着她不說,腦袋埋在她脖子裏還冷聲說道:“別吵,本少追了一日,困乏死了。”
“沈韻堂!”上官嫣然覺得都快被他逼瘋了,她陪他睡了七日,現在還要被他纏着,這簡直就是噩夢!使勁的板開他的臉,不讓他靠近,她低吼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你到底要做何?是你自己說過的只要我陪你七日,我們發生的事就一筆勾銷,你怎能出爾反爾?”
“勾銷個屁。”聞言,沈韻堂擡頭,黑暗中的他,眸光更冷更沉,“你把本少睡了就想跑?”
上官嫣然怔愣了片刻,随即怒道:“你無恥!明明是你睡了我,我何時睡了你?”
沈韻堂突然摸上了她生氣的臉,低喃的說了一句,“不都一回事?”
“……”此刻,上官嫣然想死的心都有了。這是她見過最不要臉、最無恥的人!
帶着一絲哭腔,她又羞又惱的問道:“你到底想如何?是不是覺得我不夠難堪,還想逼死我?”
她從來沒想過要招惹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跟他攪和上了。如果可以,她真的想遠走高飛,什麽都不要見。照她這樣的情況,她還有何臉面見人?
一想到之前自己一絲不挂的睡在他懷中,盡管那七日她根本不知道他對她做了什麽事,可是光是想想那樣的場景,她就羞得無地自容。
因為他是千姿的哥哥,所以即便她有恨也只能咽下,可是要讓她面對他,她真的沒那個勇氣。
黑暗的房間裏,上官嫣然辨不清他的神色,可沈韻堂卻将她所有的情緒都收入了眼中。看着她眸中的屈辱以及對自己的恨意,他俊臉繃得又冷又沉,幽深的黑眸也迸出更多的冷意。
他沒想到一向嫌棄女人的他竟然反遭人嫌棄了!
大手突然捏住上官嫣然的下巴,他幾乎是沒有多加猶豫,薄唇直接壓了下去,準确的覆上了上官嫣然的唇瓣。
陌生的氣息竄入口中,上官嫣然睜大眼眸,震驚不已的瞪着近在咫尺的俊臉,盡管視線昏暗,可她卻清晰的感覺到對方臉上散發出來的冷意。更要命的是有濕濕滑滑的東西蠻橫的擠入她口中,兇猛的剝奪她的呼吸。
“……唔!”反應過來自己被輕薄之後,她開始扭動着身體掙紮起來,同時還用雙手使勁的去推沈韻堂的肩膀。
可她那點氣力在沈韻堂眼中根本不夠看。龐大結實的虎軀将她穩穩壓住,頃刻間就讓她動彈不得,将她兩只繡花小手推到頭頂一手控制住,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後腦勺,一時間将她禁锢的又穩又牢,而他則是放肆的在她檀口中作亂,光是那幽香的氣息,就讓他有些欲罷不能,甚至還閉上了雙眼,陶醉般的放任自己汲取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