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馄饨

小馄饨

宋子衿舊疾複發，随從回去向祖母告了狀，周青被罰在祠堂裏跪了半夜。

他是不是轉頭，眼睛望向窗外那間燈火通明的屋子。

不知郎中怎麽說...

宋子衿回來便身子不舒服，咳嗽了一晚上，叫了郎中來看，又開了那苦澀無比的湯藥。

母親和祖母哄着他，才将藥全部喝完。

又睡了半夜，醒來時，發現身邊守着的是母親。

“周青呢？他為什麽不來？！”他有些惱，他病成這樣，這小子幹什麽去了？竟敢不來守着。

他怎麽會不在..

病痛的難受讓他的情緒格外敏感，心中難免有些酸澀。

責怪夾雜着委屈使他紅了眼眶。

母親伸手拂過他額前的碎發柔聲道：“他私自帶你跑出去，你祖母罰他在祠堂跪着。”

宋子衿一愣，原來是因為自己。

也是，自己病了，他怎麽敢不來？！若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他定要罰他一個月不許出門。

他轉頭，卻睡意全無。頭昏昏沉沉的，也看不進去書，便在起身在床邊靠了一會兒。

自從周青進府後，每天都是周青陪着他。

每日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也是他，今天母親忽然來了，倒有些不自在了。

“夫人，外頭落雪了，老夫人讓我們送暖爐來。”門口有送暖爐來的小厮。開門時，宋子衿才看到外頭下了雪。

不知那人怎麽樣了..祠堂裏又沒有暖爐，多冷啊..

宋子衿低頭思索片刻。

“娘，我有些餓了。”

“想吃什麽？”宋夫人有些驚訝，宋子衿從小到大從沒對食物有什麽欲望，更別說喊餓了。

今天忽然這麽說，還真是稀奇。

宋子衿歪頭想了想：“馄饨。”

他只聽周青說，每次元旦晚上，他爹娘都會給他們包馄饨。裏面放上小橘子，吃到橘子的小孩能吃一塊糖。所以他每次都悄悄藏一塊橘子，這樣每年都能吃到糖。

“好，娘讓廚房給你做。”宋夫人起身道。

宋子衿看着母親出去的背影，淡淡嘆了口氣。

深夜，周青跪在祠堂裏昏昏欲睡，晚上回來沒吃什麽東西。現在又餓又困，膝蓋還跪的生疼。

渾身不自在。

“嘎吱”

門被推開，一股冷風吹進來，随後又被馬上關上。

像極了初見那天，大廳裏暖烘烘的，小少爺進來帶來了一陣刺骨寒風，随後又很快關上了門。

他低着頭偷瞄了少爺好幾眼，心想這少爺怎麽能這般白淨好看，莫步是什麽天仙托生下凡。

少爺說話聲音溫柔無比，像是一根羽毛輕飄飄的落在他耳畔。

少爺錦衣玉食，飽讀詩書，他一直羨豔無比，卻因為身份原因不敢開口說羨慕，他怕少爺會笑自己。

這樣他會難過。

身後腳步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披着狐裘的宋子衿出現在他面前，只是這次，手中沒有抱着暖爐，而是拎着木頭盒子。

“少..”他剛開口，宋子衿就做了禁聲的手勢。

他挪動腳步，緩緩走到周青面前，板着臉看着他，臉色依舊蒼白無比。周青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少爺的眼神總是這樣平靜又鋒利，像是要将他看穿似的。

一聲淡淡的笑聲響起，木盒被放在了周青面前。打開了蓋子。

馄饨的味道彌漫整個祠堂。

“廚房做多了。”宋子衿低頭輕聲道，說罷，咳嗽了兩聲。

周青想上前扶他，卻被他擺擺手拒絕。

“快吃。”

宋子衿轉身離開，周青愣了一下，俯身端起面前的馄饨。

熱騰騰的混沌，還冒着熱氣。

忽然，從身後扔過來一塊糖。

周青來不及轉頭，便聽到宋子衿清了清嗓子，輕聲道。

“吃完了，就趕緊滾回來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