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山坳
小山坳
片刻後，陳心怡抽抽搭搭的來到莫雨歇的身旁，挨着她坐下，她很希望莫雨歇能給她些言語上的安慰。可是莫雨歇現在心情不佳，心情不佳的時候她不願意說話。
事實上，陳心怡一直試圖與莫雨歇親近，因為對方是唯一的同性。她認為對方也該是同她一樣的心情，心慌害怕，需要人安慰與扶持。但莫雨歇對她卻并不熱情。除了偶爾與簫毅說幾句話外，對他們三個不知是抵觸還是提防。總之是不熱情。
而那個高大帥氣叫簫毅的男人，就更是沒什麽人情與禮貌可言，眼睛就跟看不見別人似的。對！目中無人形容的就是他這種。
羅紳也是個少言寡語的高冷男，極少主動同人講話。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那身穿着打扮，洗得發白的長袖衫，破舊走形的牛仔褲，腳上一雙過時的舊膠鞋，腰上還鼓鼓囊囊的纏了一圈腰包，被襯衫半遮擋得整個人線條全無。既與時尚不搭邊兒又土氣十足。
這一身着裝打扮，陳心怡給他打零分。
對于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生活困頓的那群人，最好是不要去招惹接近。因為貧窮所滋生出的不是善良淳樸，而是野蠻貪婪。這是陳心怡曾與同學辯論得出的結論。具有普遍性的論證。結論就是若想要求一個人有較好的品行，就首先要讓這個人有個不愁溫飽的生活，再談品行的問題。這很好的诠釋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理論。綜上所述，陳心怡不想太過接近羅紳。
而那個龐才俊，聒噪滑稽，肥胖蠢笨。在幾人之中明顯最沒本事。
陳心怡心裏難過，眼下的處境真是她生平所遇最糟糕的時候。
莫雨歇起身拿過晾幹的衣褲，邊穿邊對陳心怡說:“你學生物學，應該知道什麽叫弱肉強食，優勝劣汰。不過我們畢竟是人不是動物，所以不會見死不救。但也不是所有的時候，都能顧及得上別人。”她拍拍陳心怡的肩膀，鼓勵道:“還是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才最安全。”
陳心怡沒吱聲，若是讓她在考場上與人較量個高低長短，她能信心滿滿，無所畏懼。但在這莽荒野外，身無長物，她真的是心裏沒底。她看得出莫雨歇是有些身手的。但莫雨歇卻明顯不知道自己所處的環境是怎樣的兇險。一副無知者無畏的膽魄。
陳欣怡開口提醒莫雨歇:“這裏不同尋常。不是單單的原始森林那麽簡單。”
“哈！是嗎？”莫雨歇系着上衣的紐扣，全不在意。
“你知道我們剛剛遇到的那是個什麽嗎？你們以為那只是條普通的蟒蛇嗎？”陳欣怡說。
莫雨歇系好了扣子，重新坐下，理着頭發，并不甚感興趣地說:“是大了點，變異了？被核輻射了？”
陳心怡異常嚴肅、神情緊張:“那是泰坦蟒，是應該生活在古新世，距今六千萬多年前的遠古蟒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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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歇瞧了她一眼，笑了:“噢！原來是史前怪獸？”
陳心怡急了:“你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嗎？我講得都是真的。我曾查閱過關于泰坦蟒的資料，它屬于爬行綱，有鱗目，蟒科，蚺亞科，蟒屬。體長可達十五米以上，重一噸以上。”
莫雨歇贊許地點頭:“然後呢？書上有沒有介紹說怎樣可以宰了它？”
陳心怡看着莫雨歇那副油鹽不進、不知天高地厚的神情，頓時有些氣餒，說:“沒有辦法，它是屬于食物鏈頂端的消費者。沒有生物可以殺死它。它可以吃掉它所見的所有的生物。它剛剛抓到的那個水中怪物，應該是叫齊蝦，是已知最龐大的寒武紀動物。”
龐才俊在一邊聽得哀嚎一聲。他已經遇到那巨蛇兩次了，他突然自嘲的想，若是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去買張彩票。不對！買什麽彩票啊？他又不缺錢，他是個富二代，他老爹有的是錢。他一直以來的理想都是拿獎，拿國際攝影大獎。
羅紳沒有繼續聽下去，起身去了水潭下出口的淺水區域，看動作是在抓魚。
莫雨歇仰躺到地上，雙手枕在頭下。這裏的地面是被水流沖刷得光滑的鵝卵石，大小均勻。躺上去像是在被按摩。她說:“那我們挺幸運，居然沒有葬身蛇腹。”
“不是幸運，是它捕食的對象不是我們。是水裏游的那只齊蝦。”陳心怡糾正道。
“噢！”莫雨歇閑閑地說，“原來是嫌我們太小了，不夠吃。”
陳心怡瞪着莫雨歇，納悶極了，口氣如同嗔怪地說她:“你怎麽能一點都不害怕呢？”
“害怕啊，害怕難道要挂在臉上給人看嗎？”莫雨歇指着水潭上方落差至少二十餘米的瀑布，“我們是從那上面掉下來才脫險的嗎？”
陳心怡哪裏知道，落水之後她就暈了。暈之前她看到了泰坦蟒從河水中卷出了那只龐大的齊蝦。那場面駭人至極，仿佛在看超逼真的3D科幻電影。
莫雨歇暈得比較晚，覺得自己好像并沒有墜落過，再說從這麽高的崖邊掉下來，即便是落在水潭裏也非摔斷骨頭不可。
羅紳那面已經抓到了幾條胖頭魚，莫雨歇見了起身過去幫忙。并對胖子和陳心怡說:“想有東西吃就去幫忙再拾些柴過來。”
胖子聞言立刻爬起來，他真的餓極了，都好幾頓沒吃飽過了。
待到幾人将抓到的若幹條魚架在火上烤的時候，簫毅用葉子抱回了一兜的水果。還有一條已經被剝了皮、去了頭、比手臂還粗的、一米多長的蛇肉。
陳心怡被吓得躲出老遠。
莫雨歇不由分說拿出刀子将蛇切成幾段，用樹枝穿起架在火上烤。
火很旺，不稍片刻，蛇肉便被烤的滋滋冒油，肉香四溢。
幾個人拿起那些形狀奇特，見所未見過的水果，都有些不敢下口。
胖子問簫毅:“你确定這能吃？”
簫毅拿起一個咬了口，說:“我看到有猴子在吃。”
莫雨歇也咬了一個，果香濃郁，甘甜可口。
幾人很快就放開了手腳，大口的朵頤起來。如此這般的野餐，可遇不可求，絕對終生難忘。
正吃得忘乎所以，忘卻煩惱之際，聽到簫毅慢條斯理地說:“離這裏不遠可能有個村子。”
所有人瞬間都頓住動作，看向簫毅。
陳心怡第一個急切地說:“那我們快走啊！馬上去，只要能遇到村鎮，就一定可以聯系到人來救我們回去。”
胖子也跟着激動起來，抹了把嘴，問:“真的嗎？你确定？那一定離這裏不遠啊。我們現在就趕緊過去。”他站起身，向着林子裏張望，追問:“往哪個方向走啊？”
簫毅說:“為了最大程度的保障安全，還是先吃飽些再走。”
他這是想說……這段路很難走嗎？
沒錯，真的是行進艱難。不只是腳下難行，還需要經過一大群猴子的領地。之前簫毅闖進來過，摘走了人家愛吃的果子，猴子們已經很不高興了。這會兒居然又帶了幾個人進來？
猴王怒了！後果很嚴重。
一大群猴子将樹枝、果子、石頭、雜物……想雹子一樣的從樹上向他們投擲下來。
砸得幾個人在林中東躲西藏，哀嚎亂叫。見他們幾個沒了招架之力，猴子們便得寸進尺的從樹上蕩跳下來，與他們正面的厮打抓扯。他們哪裏是猴子的對手，即便是有拳腳功夫，也架不住對方四面八方的群毆。照這麽下去，他們怕是要被猴子們分而食之。
蕭毅一腳踹飛撲向莫雨歇的大猴子，然後看準猴王的所在位置，一個箭步踏着身旁的樹幹攀上去，動作比猴子還靈活，還敏捷。
猴王夠聰明，這招擒賊擒王被它一眼識破。立刻怪叫着命令猴子們去攔截攻擊蕭毅。
一時間，向樹下攻擊的猴子數量減少，樹下的幾人終于得了喘息的機會。
莫雨歇仰頭看樹上，看到蕭毅如一只身手矯捷的豹子般躍過猴子們的攔截，直搗黃龍般的沖到了猴王的所在位置。
猴王見勢不妙，轉身奔逃。
蕭毅拉住樹上的一根粗壯的藤條，以一個大弧度的蕩躍，騰空躍至猴王的身前。
猴王暴怒，撲上去欲撕咬抓撓。只見這時蕭毅單臂握住藤條，另一只手臂以千鈞之力攪動起藤條，藤條旋轉如鞭，瞬間将撲上來的猴王綁縛住。
蕭毅拎着被綁得如同粽子一樣的猴王從樹上跳下來。在猴王憤恨絕望的怪叫聲裏，樹上的猴子們都安靜了下去。
接下來的林中路程，他們幾個就如同牽狗一樣的牽着猴王，讓它護送着走。
蕭毅的本事，另幾人看在眼裏，驚在心裏。這絕對勘稱比野獸還野，比猛獸還猛。
待幾人狼狽不堪的終于走出猴群領地時，林外是烈日高照的正午時分。
陳心怡終于松了口氣，既心驚又興奮地說：“這些通體黑色細毛，臉頰兩側有白色長毛，手臂特長的猴子是白臀葉猴。這種猴子被科學界證實已經滅絕一百多年了。”
莫雨歇系了系被猴子撕扯成破布條的上衣，一時聽得火大，心說這破猴子，活該滅絕。
滅絕了嗎？這不剛跟它交過手嗎？
林子的盡頭，是一條狹長的小山谷，山腳下有一片錯落有致的民房。
如此人間美景，令陳心怡高興得尖叫。她拼力向村寨奔去。
終于見到人類啦！
莫雨歇倒是不急，天黑前能到就行。她不急，簫毅自然也不急，只在她身旁随着她的速度走，他沒挂彩，基本沒被猴子近身。
龐才俊倒是很想立刻飛過去，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最狼狽的就是他了，臉上都被抓出了血道子，褲腿被撕破，走路也一瘸一拐的，現在連抱怨的力氣都沒有了，全靠毅力硬撐着。
羅紳則是最穩當的一個，落在幾人的身後，不遠不近的跟着，他的牛仔褲被劃出了幾個破洞，這反倒是顯得他新潮了幾分。
大約一刻鐘後，陳心怡驚慌的又跑了回來，急迫的想和同胞在一起。說不出話來，只大口的喘息，臉白得吓人。
幾人見她這樣，立刻提高了警惕。莫雨歇有些不耐煩了，掏出兜裏的尖刀，兇巴巴、惡狠狠地說:“又是什麽東西？”
“人……是人。”陳心怡上氣不接下氣。
“人有什麽可怕的？”
“他們……在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