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終相見
終相見
“這船速度還挺快。”莫雨歇說。
蕭毅指向船底:“是它們在拉着船行駛。”
莫雨歇伸長了脖子,驚訝的看到船下的數條鯊魚。她忍不住開口:“哇塞!太牛了!昨天的車也是這樣的嗎?那車是被什麽拉動?我沒發現有什麽動物啊!”
蕭毅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回答她:“是螃蟹。”
莫雨歇“呀”了一聲:“這裏的動物為什麽這麽聽話?他們會禦獸?那螃蟹很大嗎?車下有幾只?”
“一只。”
莫雨歇更驚訝了。不由得怪他:“你昨天怎麽不讓我看看那螃蟹呢?”
蕭毅探身過來,用自己的額頭觸碰了下她的額頭:“我怕吓到你。”
莫雨歇下意識的後退了下,突然覺得蕭毅現在變得有點粘人。
海上漸漸起了風。數只碩大的白色海鳥在船艙上空徘徊鳴叫。
莫雨歇指着蕭毅的衣服,提醒他:“你身上太濕了。”
蕭毅閉目,展開雙臂,再睜開眼時眼神亮亮的,說:“冷,我覺得冷。”
莫雨歇嗤笑:“毛病。你自己在這挨冷好了。”
莫雨歇轉身進了船艙,她好奇船艙底下的結構。但又有點擔心船像先前那樣沉下去,變成只露出一點的小船。量她再大的膽子,在這汪洋大海上也是心存畏懼。
蕭毅跟進來,坐到艙內的座椅上,将外套脫下擰水,露出身上塊壘分明的腹肌和那只蝴蝶紋身。說來奇怪,莫雨歇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蕭毅脫上衣了,以前看了就看了,現在看了卻覺得感覺心裏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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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歇別開目光,讪讪的坐到艙門口的金屬扶手上,望着海面一浪高過一浪的風浪,她嘟囔:“我這是不是在做夢?”
她在心裏琢磨琢磨,突然大聲說:“我發現自從遇見你之後,我的生活就沒正常過,起初是離奇,現在簡直是離譜。”
蕭毅無言以對。
莫雨歇更來勁了:“你說,是不是我哪輩子得罪你了?你現在拿我尋開心,報複是不是?”
蕭毅堅決地搖頭:“我沒見過你,最近一百年我都沒接觸過女人,所以你上輩子跟我肯定沒仇。”
莫雨歇聽得一噎,不認同,頂回去:“總之,這些稀奇古怪的事肯定都和你有關。”
蕭毅在這一刻突然頓悟,女人真是個神奇的生物。
孔子曾經曰過:“世上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這話初聽像罵人。但現在他有點明白了,這話的本意是在說女人和小人在為人處世上的一個共性。就是你對她好,她覺得是應該的,并不會因此在意你;你若是對她不好,她便又會怨恨你。
不在意,或是怨恨。他哪個都不想要。
海上的風浪突然驟大。船體一颠,把正在嘴巴如刀的莫雨歇整個人颠起。眼見她要撞到船頂,蕭毅眼疾手快,探身攔腰将人拉了下來。
莫雨歇叫都沒叫一聲,就被蕭毅抱了個滿懷,她撐着蕭毅的胸膛,一臉不爽,命令道:“今後不準你随便在我面前脫衣服。”
這麽說着,她不由自主的盯住了蕭毅的胸膛。咦!這蝴蝶的顏色變深了!變豔麗了!較之之前更加栩栩如生。仿佛随時會展翅飛走一樣。
一時間,莫雨歇看蝴蝶紋身看得發呆,蕭毅看莫雨歇看得出神。
先前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的走進來,抱歉地說:“忘記告訴你們系安全帶了。”主要是這活他一年就幹這麽一次,幹得還不怎麽走心。不過好在船也停了,“到地方了。可以下船了。”
莫雨歇一把推開蕭毅,當先一步跳下船艙。
碧海藍天之下,一座色彩缤紛、美輪美奂的島國呈現在了眼前。
踏上岸邊的廊橋,莫雨歇看着近處一棟棟五顏六色的小樓,遠處缭繞着一層層雲霧的高山。這一切都看似虛幻缥缈,像極了虛幻世界。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為他們引路,一路攀登斜斜向上的街道,如同登山。最後在臨海的一棟藍色小樓前停住了腳步。同先前的侏儒一樣,中年男人讓他們住在眼前的這棟房子裏,不同的是,他給了他們一罐東西,告訴他們:“可以用這些去換你們需要的東西。好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規我管了,相信你們自己能解決遇到的所有的問題。祝你們在這裏生活的愉快!”
說完這些話,那人轉身就走了。莫雨歇下意識的沖那人喂了兩聲,人家也沒回頭再搭理她。于是她就幹脆的扯開罐子,倒出了裏面的東西。瞧着自己手裏的一把色澤飽滿,形态圓潤的珍珠。莫雨歇擡頭看蕭毅,問:“那顆大的呢?”
蕭毅從上衣口袋裏掏出那顆比拳頭都大的珠子。
莫雨歇莫名其妙,調侃:“夠做一條兩米長的項鏈不?”
蕭毅點頭:“夠。”
房子裏面不錯,所有現代家庭應有的家具家電一應俱全。就連冰箱裏也有一些新鮮的食物。顯然是已經提前為即将住進來的人做了準備。
莫雨歇去樓上的卧室裏挨個看了看。大體上與現代家裝無差,只在一些細節上有些小不同。比如,窗子都比較小,且沒有窗簾;屋裏的東西顏色豐富得可謂是将人類視覺所能分辨出的色彩全都占了。這裏的人真是視覺動物,這簡直看得莫雨歇眼花缭亂,視覺疲憊。
莫雨歇從樓上下來,驚奇的見到蕭毅正在廚房做飯。
“一個不怎麽吃飯的人……會做飯?”莫雨歇來到蕭毅身旁,探身看他在鼓搗什麽。
蕭毅正在一個接一個的品嘗那些調料品的味道。一臉的新奇和興奮,像個在搗蛋的孩子。
莫雨歇拿起一只海螺罐來看,上面有标簽,标簽上有字。但她不認識那些字。字不是由字母組成,很繁複,是長形字體。她打開罐子聞了聞,裏面的液體橙色,味道很甜,像之前喝的那種飲品的濃縮型。
“你喜歡什麽口味?”蕭毅問。
莫雨歇将信将疑,嘴巴刁鑽地說:“我喜歡甜中帶酸,酸中帶鹹,甜不是很甜,酸不是很酸,鹹也不是很鹹。總體吃起來還是甜。”
蕭毅聽得眉毛都擡高了幾分,最後卻毫不遲疑地應道:“好,我做給你吃。”他從冰箱裏拿出一堆的食物,魚蝦蟹,都是海鮮類。
莫雨歇看着他動作麻利的清理着食物,也不好意思坐享其成。于是挽起袖子,抓了只蝦,邊挑蝦線邊說:“那包珍珠你仔細看過沒?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那難道是這裏的流通貨幣?”
她真想不到這世上有哪個國家還處于以物易物的社會狀态。
說這裏原始落後吧?又覺得在居民的飲食起居上看不出有什麽落後;說它不落後吧?它又有落後的地方,比如糧食分發制。這不是和過去的人民公社化,按戶口發糧票,吃供應糧一樣嗎?這還不落後?
蕭毅已經熱了烤箱,邊将一盤處理幹淨的鱿魚放進去,邊回答她:“沒有特別的标記,不過色澤、形狀都不錯,是上品。”
莫雨歇才不稀罕什麽上品下品,她現在只想知道那些珍珠可以換到多少東西?她現在想要衣服,換洗的衣服!
在蕭毅動作麻利、操作簡單的烹調技術下,幾道海鮮被擺上了桌。看上去賣相極佳,烤得金黃的鱿魚須、紅彤彤的大蝦、一條不知是什麽魚的烤魚排、一大碗炒海螺。
莫雨歇看得肚子都打鼓了,她從未覺得自己這般餓過。許是太餓了,這些東西簡直好吃到了極點。她一邊不顧形象的大塊朵頤,一邊贊蕭毅:“想不到你還有這能耐。”
“好吃嗎?”蕭毅問。
“好吃!”莫雨歇難得說人好話。
蕭毅聽了莫雨歇的誇贊,高興極了,問她:“那我可不可以不再做備胎?”
莫雨歇的注意力都在吃上,随口答他:“轉不轉正能怎樣?我現在身邊不是只有你嗎?有什麽不一樣?”
蕭毅卻正兒八經的表情:“當然不一樣,我要行使戀人的權利。嗯……”他還強調着想說的更明白,“就是男朋友的權利。”
莫雨歇咬着過掌大的紅蝦,擡頭正眼看向蕭毅,一瞬的定睛之後,她的神情開始轉冷,甩掉手裏的東西,她将身體靠向椅背,慢悠悠地開口問:“說來聽聽,男朋友都有什麽權利?”
蕭毅見她突然面色不善,知道自己肯定是說錯了話。一時間不敢貿然再開口。莫雨歇翻臉不認人的能力,他是見過的;對人的排斥和冷漠,他也是知道的。但他心裏同時也清楚,若是能真走進她的心裏,她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比如她對邱珊珊和施佳佳就蠻不錯。
“你長進得倒是挺快。先前那些是不是都假裝的呀?裝給誰看?裝給我看?你現在是不是一肚子壞水的在算計我呢?”莫雨歇繃着臉,一個接一個的連着問。
蕭毅聽得心裏咯噔咯噔的,連忙搖頭:“我沒有算計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莫雨歇嗤之以鼻,訓斥道:“別總把喜不喜歡挂在嘴邊,聽上去油嘴滑舌,沒誠意。”
蕭毅默默低了頭,看來喜歡一個人是不應該輕易說出口的,那他今後就忍着不說了。
吃飽喝足後,莫雨歇掂量着那包珍珠,出了門。
外面街上人來人往,對于來自大都市上海的莫雨歇來說,眼前這些景象自然算不上是繁華熱鬧。不過比之前的那個醜八怪集中營島來說,這裏真的是好的多。至少街上的這些行走着的人,看上去就比那些人五官端正得多,人口數量也多得多。不過仔細辨別還是可以看得出這些人不都是真正的人類,有不少的玄武人混在其中。從他們的眼神和面部表情就能看得出來。
街道兩側都是小洋樓,小洋樓都色彩豔麗。街上的行人有男有女,穿着卻與這裏的建築完全不同,顏色素淡得很。以正白、米白、乳白為主。
莫雨歇好笑的認為,他們一定是把染料都用在了刷牆、刷家具上,所以衣服就只能穿素色了。
街道兩側陸陸續續出現了各式店鋪,店招牌上的字他倆不認識,但店裏的東西認得。衣服、食品,這兩樣是眼下必須要買的。
莫雨歇走進一家服裝店,店的門面不大,進去卻發現裏面很深,很寬敞。不過只有一個店員,是個年輕男人。面無表情,面對有客到也一點都不熱情。是個典型的玄武人。
莫雨歇買東西速來痛快,對衣服也不挑剔。她給自己選了三套,有褲有裙有外套。給蕭毅也選了三套,選的過程都沒問過蕭毅的意見。為他做主做得理所應當,自然而然。
莫雨歇拿着拿包珍珠,有點擔心不夠換這些衣服,或者都用光了沒法再去換食物了。這麽想來,那接下去就該想法賺錢,不,是賺珍珠。怎麽賺?是不是得自己下海去采?好像侏儒說過,采珠是魚人在做。
将選好的衣服拿到那名店員面前,那男人接過,一只手在每件衣服上摸一摸,眼睛突然就想萬花筒似的上下翻動。吓得莫雨歇下意識的往後腿了一步,做出了禦敵的姿勢。這時那店員終于開了口:“這條裙子這位女士穿過短,不适合。”
莫雨歇眨眨眼睛,看着那男人拎起的那天裙子。這裙子的長度足以到膝,短嗎?不短!
“我就買這些。短不短我都買。”莫雨歇并不客氣的回答。
店員聽了也沒再繼續探讨這個話題,報價道:“三顆珠。”
莫雨歇聽得心頭舒口氣。
出了服裝店兩人就去找食品店。這一包珍珠足有百顆以上,這裏的東西這麽便宜,估計夠他倆花上一段時間的了。
莫雨歇這回将那包珍珠遞給蕭毅。買什麽食品讓蕭毅做主,一是因為他做飯,二是因為他現在對食物、對各種味道都特別感興趣。
這裏的食品店不多,比服裝店還少,多開在臨海的位置。賣的多是海産品。
看來這裏的商業不夠發達。
走了好幾條街,莫雨歇都不耐煩了,見街上迎面走過來一對正常人類的年輕男女,她便大步過去攔住人家,态度尚算禮貌,問人這裏的米面油、肉蛋奶,都該去哪買?人家回答的也客氣,将方向指給她,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和蕭毅。
這種眼神很好,像正常人類會有的反應。但卻并沒有拉着他倆打聽來歷。然而這樣的真人并不多見,至少賣食品的店員就依舊是玄武人。不過這沒讓莫雨歇覺得意外,讓她大感意外的是這裏糧食,真是太貴了!
買完食物之後,他倆手裏就只剩下了六粒小珍珠,一顆大珍珠了。大的那顆是搶來的,莫雨歇喜歡,不想花掉。
低頭看看蕭毅手裏拎着的東西,一袋大米,一袋面粉,一包土豆。每樣不過十斤的樣子。莫雨歇感慨,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突然覺得自己和蕭毅這般真想是在過小日子。如同小孩子玩過家家,裏裏外外,大大小小,每一件事都透着不真實。
回到住處後,蕭毅煮飯。莫雨歇坐在窗前發呆望天。
“明天我要去見這裏的國主。”蕭毅突然說,“我打聽過了,他們的國主摩延青住在山上的城裏,那城叫蔚城。見了他,我們就能對這裏有更多的了解了。”
莫雨歇閑閑地問:“你都想了解什麽?”
這話問得蕭毅的動作一滞。了解什麽?難道她打算一直在這裏生活下去?不回國了?不回上海了?
莫雨歇也意識到了什麽,便接着說:“我們就當是出來度假了,去哪玩不一樣?”在她看來,她們這是一直在旅游。就算是離奇了些,也頂多算是探險型旅游,沒什麽大不了,具體哪個國家或地區真的是完全沒所謂。
蕭毅說:“去問問,看有什麽辦法可以讓羅紳他們三個也過來?”
蕭毅不提,莫雨歇居然都快想不到那三個人了。這會兒聽了蕭毅的話,她沉吟了下,說:“以陳心怡的小心思,她有辦法讓那兩個男人為她鞍前馬後,以她馬首是瞻。你不用為他們瞎操心。”
蕭毅實話實說:“我沒擔心陳心怡。我只是覺得我們五個人既然是一起來的這裏。就應該在一起比較好。”
莫雨歇不認同:“哪裏好?”
這話問住了蕭毅。哪裏好?說不清,他本能的認為他們五個是一個小團體。難道是他想多了。
莫雨歇突然換了話題,頗感興趣地問蕭毅:“你說這裏是真人多?還是玄武人多?”
她覺得這玄武人可真是個不錯的發明創造,像機器人,還能連充電都省了,比人工智能都厲害。但仔細想想,其實這事兒有點瘆人。這不就是給那些個傳說中的孤魂野鬼造了個實際的載體嗎?
蕭毅答:“肯定是玄武人多。”
“以侏儒所說,這裏的人死後的魂魄,可以制造出多個玄武人。玄武人本身又不會自然死亡,數量應當是有很多。”蕭毅這樣分析。
莫雨歇把玩着剩下的幾粒珍珠,并不走心地說:“咱倆把錢都花光了。接下來怎麽辦?是不是得想想怎麽賺錢啊?不,是賺珍珠。”說完她呵呵一樂,“幹脆咱倆下海抓蚌算了。珍珠留下,蚌肉煮了吃。”
蕭毅受她影響,也學了幾分她的無厘頭,附和她,說:“好。就按你說的辦。”
說完兩人相似一笑。
蕭毅的動作很快,晚飯很豐盛。原來那袋白色的粉末不是面粉。這裏根本就不産小麥。所以,那是一袋魚粉,将魚肉曬幹後磨成的粉。蕭毅用魚粉做了一大碗海帶魚丸湯,清蒸了一條海魚,還做了甜味的土豆餅,煮了米飯。
莫雨歇逐一嘗了一口,詫異,驚喜,突然對蕭毅刮目相看。
蕭毅邊為她盛湯邊說:“以前打戰的時候,我曾救過一個炊事兵。他感激我,就總多分食物給我。可是那時的我并不想吃太多的東西,就把他給我的食物都分給了別人。後來被他知道了,他就常叫我去炊事班,偷着單獨做好吃的給我。”
莫雨歇正聽得認真,見蕭毅停了下來,便追問:“後來呢?”
“後來,那支隊伍打了敗仗,所有人都死了。那個炊事兵也死了。自那之後,我就喜歡看人做飯,很想知道他們做的東西都是什麽味道?”
莫雨歇手上的餐具未停,但吃的卻還算斯文,問他:“什麽戰争?哪一年?”
“抗日戰争,那一年是1941年。”蕭毅語氣平平,說的很淡定。
可別人聽了這話可沒法淡定。
這話聽得莫雨歇不由擡頭看向蕭毅。她還是無法從心裏,從根本上接受面前這人是已經活了一百多歲了的人。她常常會忘記這件事,聽他這麽說話就覺得怪怪的。
若不是真的見過他的不凡能力,她會覺得他是個神經病。若在從前,神經病不神經病的她才不在乎,甚至不會把他的事情放到腦子裏去想。但是現在,她卻會不由自主的常常去想蕭毅的事情,關于他的身份,他的過往,都會令她想了又想。
飯後,蕭毅洗碗。莫雨歇回了樓上房間。
聽着踢踢踏踏上樓的歡快腳步聲,蕭毅看着手中被流水沖刷的碗碟,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他的心情突然變得極好。那是多年的期盼,不過就是為了這般的感覺。
若生活可以如此繼續下去,該是多麽的美好。
莫雨歇回房換了條新買的裙子。白色的連衣裙,很長。裙子前後都有很多條帶子。
她穿了好一會兒才穿明白。
這裏的衣服裝飾繁瑣修身。無數條帶子身前身後的系起來。把莫雨歇的腰身系得看上去不盈一握。
這種類型的衣服,從前她是絕對不會穿的,因為看着幼稚。從前的她喜歡樣式穩重的,顯得她成熟的。但是現在,她突然覺得這種公主感,少女範的衣服穿在身上很好看,令她很開心。
她高高興興的跑下樓,站到蕭毅面前,問她:“好不好看?”
蕭毅忙中擡頭,雙眼誠實的一亮,嘴巴也誠實:“好看。”
莫雨歇不讓蕭毅繼續刷碗,推着他也去樓上換衣服。
“只差兩個盤子了。”蕭毅還挺樂意幹家務,幹得挺起勁。
莫雨歇沒耐性等他都幹完:“不刷了!不刷了!就這樣挺好,不用再刷了。”
蕭毅無奈,只能上樓。他換了一套與莫雨歇裙子相同色系的襯衫和休閑褲。兩個人站在一起,像穿的情侶裝一樣。
莫雨歇心情大好,拉着蕭毅出去散步。
到了街上她驚訝的發現,所有人穿得都差不多,人與人之間都是情侶裝。
要說這裏的衣服有什麽優點,那就是質地輕薄透氣,很舒服。缺點是樣式單一。
“這裏的人肯定都沒個性。”莫雨歇扁着嘴這樣評價,“都穿成這樣,像校服似的。”
蕭毅不這麽認為,雖然穿得顏色相近,款式相似。但每個人穿出來所給人的感覺卻都是不一樣的。比如莫雨歇這個樣子的,在他眼中就與別人都不同。
在他眼中,她最好看,最靈動,最可愛。
兩人散步,來到了海邊。海濤聲聲,一輪夕陽墜在天邊,堪堪将落入海中。映照得海邊金光粼粼,景色美不勝收。令人忍不住想望着眼前的景色深呼吸,大聲叫喊。
有晚歸的漁船滿載而歸。靠海吃海,這裏的海産品種類繁多,門類至極。兩人湊在船邊看熱鬧,看着一個個壯實的玄武人将大批大批的海鮮放入籮筐,再運走。
他們對他倆的出現毫不在意。
船老板是個小夥子,真人。見到他們倆個,小夥子很是熱絡的主動過來同他倆搭話。最後還送了他倆一籮筐的海産品。
蕭毅感激,不知何以為報。小夥子倒是爽直,直接告訴蕭毅:“我喜歡和你一起的那個女人。将來若是你不想和她在一起了,或是她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告訴我一聲。”
蕭毅聽了這話,直接将東西還給了小夥子,說:“我不會不想和她在一起的。沒這種可能。”
小夥子不以為意:“她有可能不想和你在一起。”
量是蕭毅好脾氣,這會兒也想打人了。
莫雨歇在一旁逗弄着一只大螃蟹。聽到他倆的對話便走了過來。很是好奇地問小夥子:“就算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你就認定我會和你在一起?”
小夥子先前說話時也沒有回避莫雨歇的意思。聽了她的話,略點頭,說:“不想也沒關系。我也不損失什麽。”
多麽實誠的話語。聽得莫雨歇都佩服了。她看向蕭毅,兩人對視,她說:“你是備胎的頭兒,你後面還跟着小備胎。”
蕭毅被氣笑了。
他倆又溜達去了采珠場,那裏被玄武人衛兵把守得密不透風,閑人不可入。他倆也沒看到傳說中的人魚長什麽樣。從海邊一路向上,走到山邊。山腳下住得人明顯多了許多。想必是他們的國主住在山上,所以山下更繁華熱鬧一些。
天色漸晚,海風說起就起,吹得莫雨歇的長長裙擺四處亂飄。莫雨歇按着自己的裙子蹦噠,嘴裏笑嚷着:“冷……冷……冷死我啦!”
蕭毅追着她跑,追上了,将她抱起。兩個人一路笑鬧着回去住處。
推門進屋,發現房中有人。
來者三人,一個真人,兩個玄武人。都是男人。
“冒昧打擾。”真人主動開口,是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男人,面相敦厚,身着淡青色長衫。看得莫雨歇眼前一亮,很想問問他這顏色的衣服哪裏買的?
“找我們?”蕭毅回道。
來者圍着他倆,準确的說是圍着莫雨歇轉了一圈。就在莫雨歇被看得要翻臉的時候,那人遞過來一個東西,是個挂件,上面吊着一個海螺樣的墜。
莫雨歇下意識的接過,問:“什麽東西?幹什麽的?”
那人答:“明天拿着這個,去摩城。”
莫雨歇滿不在乎:“我為什麽要去?”
那人略笑:“去了對你沒壞處。”
蕭毅的手臂還攬着莫雨歇的腰身,說:“我們一起去。”
那人聽了也沒提出異議。擡腳走了。身後跟着兩個面無表情的玄武人,高大魁梧。襯托得別人都矮小了許多。
莫雨歇将挂墜随手丢在桌子上,踢踢踏踏的上樓,回房洗漱。
入夜。莫雨歇躺在床上,心情不錯。這裏空氣好,景色好,居住環境也很好。是個不錯的旅游休閑地。至于這裏到底是哪裏?哪個國家或地區?其實并不是很重要。
“咚咚咚……”有什麽東西在敲窗戶。
莫雨歇聞聲翻身看向窗子。
瑩白月光的照應下,一只鳥正站在窗外。
莫雨歇坐起身,好奇的走過去。
樓下,蕭毅今夜突然毫無睡意。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在他有生之年的漫長歲月裏,這種感覺曾經半随了他很久很久。陌生是因為自從由緬甸的原始森林來到這裏後,他就一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這麽些日子,讓他幾乎忘了那種夜半無眠的滋味。
蕭毅在一樓徘徊。與從前不同,如今的失眠會令他煩躁,令他不安。
樓頂突然傳來細微的響動。蕭毅聽得清清楚楚。
有人!
蕭毅縱身快速從身側的窗戶一躍而出。如一只擅長攀爬的夜貓般極速躍上二層樓的屋頂。
兩個黑色的人影在他躍出的一刻“嗖”的一聲跳上鄰近的房頂。
蕭毅欲追,卻忽聽莫雨歇在屋內的呼喚。
“蕭毅……”莫雨歇穿着白色長裙追出來。
蕭毅趕緊跳下房頂,來到莫雨歇面前。握着她的肩膀,緊張地問她:“你怎麽了?”
莫雨歇莫名其妙:“你跑到房頂上去幹什麽?你在緊張什麽?”她向房頂上張望,什麽也沒看到。
蕭毅閉了下眼。松口氣的同時用自己的額頭觸碰了下莫雨歇的額頭。
莫雨歇愣了下,看着他的眉眼近在眼前,睫毛很長,鼻梁很挺,嘴唇正抿着……
“你幹嘛?”莫雨歇支開他,“怎麽神經兮兮的。”
“咕咕……”莫雨歇的懷中突然傳出怪聲音。
蕭毅定睛看去,發現一只鳥被莫雨歇用衣服包着,正攬在懷裏,那動作,像是怕鳥飛走一樣。果然,他聽到莫雨歇興奮地說:“我抓到一只鹦鹉!”
回到房內,莫雨歇把鹦鹉舉給蕭毅看,瞧新鮮似的:“你看,剛剛在我房間的窗戶上抓到的。它的羽毛多漂亮。”
是漂亮,金剛鹦鹉,羽毛亮藍色中摻雜着紅黃綠等多色,極亮眼。兩只滴溜溜的小眼睛倍精神。它偏着頭,正盯着蕭毅瞧。
“你怎麽抓到它的?”蕭毅也盯着鹦鹉看。
“它自己站在那裏不動。我一伸手,就把它抓到了。”莫雨歇逗弄着鹦鹉,不停用手指點鹦鹉的頭,這個本會使鳥類不舒服的動作卻使那只鹦鹉很享受的樣子,伸着脖子讓她點弄。
蕭毅與鹦鹉對視片刻,突然說:“殺了它,我烤了它給你吃。”
“啊?!”莫雨歇被蕭毅突然的說辭吓一跳。
與莫雨歇同樣做吃驚反應的還有那只金剛鹦鹉。它抗議般的驚叫了聲,試圖撲騰翅膀。但身子還被莫雨歇的手握着,翅膀展不開。
蕭毅從莫雨歇手裏接過鹦鹉,将滿眼戒備的小東西放到桌子上,然後看着它一副想飛走,又猶豫不決的模樣。
蕭毅說:“它是被人馴養的,願意和人在一起,你不用再困着它。”
莫雨歇聽了顯然更高興了:“那它吃什麽呢?”
蕭毅沒答,有心事的樣子。
莫雨歇自顧自的去廚房給鹦鹉找吃的。過了會兒拿了些生的海螺回來,滿眼期待的将盤子放到鹦鹉面前,果真看到鹦鹉慢悠悠的挪步過去,十分矜持優雅的吃了起來。
莫雨歇很開心,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蕭毅,說:“給它起個名字吧!叫什麽好?”
蕭毅仿若未聞的沒做聲。
莫雨歇自言自語:“就叫金剛好了,夠霸氣。”又突然想到的問,“不知道它是公是母?”
還是沒人回答她。
莫雨歇終于看向蕭毅,見他一動不動的坐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遲疑着湊近,問:“你怎麽了?”
蕭毅像是極艱難的動了動頭,看向莫雨歇,想說什麽,卻又啞了聲。最後,只搖了遙頭。
莫雨歇沒太多想他的異樣,只問:“你是不是太累了。”她看向窗外,外面一片漆黑。現在已經是午夜了。
莫雨歇站起身,伸懶腰,說:“上樓睡覺吧!我也困了。”
蕭毅定睛看着她。
莫雨歇疑惑,伸手試探他的額頭,難得關心的問他:“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蕭毅很緩慢的搖頭。
莫雨歇轉而牽住他的手。用了點力氣将他拉起。
見到他倆上樓,鹦鹉金剛立刻撲棱翅膀,跟了上來。
莫雨歇好心的将蕭毅送回房間,然後引着她的金剛回了她自己的房內。她什麽也沒多想,在新得的寵物的陪伴下,很快進入了黑香甜。
一夜無夢到天亮。
待莫雨歇天亮起床下樓時,驚訝的發現蕭毅居然已經在一樓做了一桌子的食物。
“哇哦!”莫雨歇看着桌上的美食對蕭毅說,“我身邊有只勤勞的小蜜蜂哦!”
蕭毅臉上、頭發上都有搞笑的白色粉末。但他整個人看上去卻并不好笑。因為他的表情僵硬,眼神也空洞。
莫雨歇自然而然的一屁股坐到餐桌前,拉過一道菜就吃,剛塞到嘴裏就皺着眉頭吐了出來,嘴裏嚷着:“這什麽啊?又苦又澀。”
為了沖淡嘴裏的苦味,她趕緊拿過粥碗喝了一口,結果毫無征兆的就噴了。
莫雨歇大叫:“蕭毅你搞什麽鬼啊?這粥什麽味道?要人命了!”
蕭毅僵站在原地,整個人都被門廊的陰影籠罩着,仿佛被無限的哀傷籠罩着。
莫雨歇跑去廚房找水喝,回來時看到蕭毅依舊站在那裏,像是要石化。
“喂,你幹嘛呢?”莫雨歇過去用一根手指戳了戳蕭毅。
蕭毅突然轉過身,将莫雨歇一把抱住,緊緊的抱住。
莫雨歇就是再大大咧咧,這會兒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她回抱住蕭毅,很仗義的、安撫的拍拍蕭毅的背,了然地說:“是不是又嘗不出味道了?沒關系。大不了今後我做給你吃。”
莫雨歇試圖撐開蕭毅,然而蕭毅卻抱得她更緊。
蕭毅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他自己心裏清楚,他各方面的人類感覺都在極速的消退。
若是從未得到過,也就罷了。但既然得到過,知道了個中滋味,再失去,就不一樣了。
“我知道我在乎你,很在乎很在乎……我還知道我要好好照顧你,我知道該怎麽對一個人好,我知道……”蕭毅越說越激動。
莫雨歇突然笑了:“你別着急,你看,你還會激動。這就是情緒,你還有的。吃不出味道是不是感冒了?我感冒的時候就嘗不出味道。”
莫雨歇去摸蕭毅的額頭,涼的。她下結論:“低燒。”
有人敲門。
蕭毅松開莫雨歇,轉頭看到推門而入的人,正是昨天來的那位。
一大早,親自派人上門接人,看來,這句町的國主想見他們的心情比他倆還急迫。
蔚城。
乘着這裏特有的“永動力”車,莫雨歇和蕭毅一同進入了山腳下的蔚城。昨日來的匆忙,不曾細看,這會兒才發現這個蔚城越向裏越守衛森嚴,層層壁壘。一副随時備戰的架勢。
這令莫雨歇不解:“這裏難道常打戰嗎?”
蕭毅身姿坐得筆直,不搭話。
莫雨歇坐在蕭毅的身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後又覺得這樣不對,像哥們兒似的。于是,她握了握他的手。
蕭毅擡眼看她,笑了笑,笑得不太自然。
國主摩延青的住所很特別,大半的建築體都隐沒在山體裏。與周圍所有的建築大不同。他的居所與山體同色,不像其他的建築那麽五顏六色。從外面遠看,很難看清他的住所的具體位置。
莫雨歇和蕭毅一路被人引進去。經過一重重的門,最終進入到一個大殿。
偌大的廳堂之上,兩個人站在地中央,擡眼看向數級階梯頂端高大座椅上坐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