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返現世

返現世

羅紳望着陳心怡漂亮的小臉,用情地說:“因為,我喜歡你。”

說實話,陳心怡對于羅紳此刻的表白一點都不意外,也絲毫不覺心動。

因為在她心裏,她不是一直都在試圖讓羅紳和龐才俊在乎她,心甘情願幫她做事的嗎?

有意無意的勾引撩撥,得到表白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嗎?

還不待陳心怡說話,龐才俊已經做出了反應,他無視羅紳,只對陳心怡說:“你信從這跳下去就能回去嗎?這看着太懸了,找死一樣。”

陳心怡的視線從羅紳的身上移到龐才俊的身上,最後竟是落在了莫雨歇的身上。

蕭毅在同他們三個說完“跳下去就可以回家”後,一手反握住莫雨歇的手,另一只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臉。

他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樣深深的印刻在心裏。

他說:“我一直懷疑自己不是真正的人。原來竟真的不是。”

他哽咽,想到自己曾經歷過的那些人世間的種種。母親的慘死,父親的冷酷,那些求死不得的失落與孤獨……

想不到竟真的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

他繼續說:“我在人世間孤獨行走白餘年,存在的意義,就是将你帶回來。現在你回來了,我的任務完成了。你不用選擇,因為根本不用選。我也不會真的死去,我的消失,只是和他合為一個人而已。我們自然是在一起的。”

莫雨歇仰頭望着蕭毅,聽着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她讀懂了他的心思。于是突然來了脾氣,她大力推開他,動作過大,不經意間扯下了蕭毅挂在頸項間的物件,來不及看是什麽。

她說:“你以為,你說什麽,我就會信什麽嗎?你完成任務了嗎?你存在的意義,就是帶我回來嗎?你有沒有問過我!問我願不願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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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之間的糾葛與沖突,這時達到了頂峰。

蓉萍的脅迫。

嚴清的失控。

蕭毅的犧牲。

都是莫雨歇想極力擺脫的現狀。

莫雨歇決絕的,快速的,來到崖邊。

在蕭毅與嚴清驚異的目光下,她制止他們的靠近。

她灑脫地說:“事情其實,挺簡單的,不過就是,愛與不愛,活與死的區別嗎?”

她變魔術似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枚黑色的珠子。

她把玩着珠子,說:“有人告訴我,這個,可以使你們不再愛我。也可以使我,不再在意你們。我很懷疑,但如果沒有別的辦法,我願意試一試。”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将珠子投進了口中,咽了下去。

蓉萍看着她的動作,整個人都仿佛被震懾住了。

莫雨歇放眼遠望,淡淡地說:“這個到處是海的地方,我住得不習慣,不想再住下去了。”

在嚴清目眦欲裂撲過來的剎那,莫雨歇最後看了蕭毅一眼,轉身毅然決然的跳了下去。

極速的下墜,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解脫了吧?

這就解脫了吧?

她可以想象得到,落地時粉身碎骨的重創。

這麽一想,又覺可怕、不甘心。

幹嘛要跳呢?

大不了一女馭二夫;

大不了他倆死一個,至少剩一個,留誰不是留呢?

太傻了!不該跳的。

她根本就不信這樣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雙手向上抓,本能的,拼盡力氣的向上抓。

“哎呀呀!松手,松手……快來人啊!”一個女人在慘叫。

紛亂的腳步聲,随後是莫雨歇在被人七手八腳的推搖揪扯中猛然醒來。

她瞪大了眼睛,大口的呼吸,豁然坐起,慌張的看周圍。

一個年輕的小護士站在床邊,一邊整理着被扯亂的頭發,一邊抱怨:“神經病啊?頭發都給我扯掉了。疼死我了。”

一個中年女醫生,站在床的另一邊,吩咐小護士:“去給李警官打電話,就說那女的醒了。”

然後她問莫雨歇,“你感覺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

病房,醫生,護士。

這裏是醫院。

“我怎麽在這裏?”莫雨歇震驚極了。

醫生不想多理她,搪塞道:“等警察來了你問警察吧。”說完轉身走了。

病房裏一共八張床,有不少病人和家屬在,屋子裏亂糟糟的。

莫雨歇一時間心跳如鼓。

她下床,跑到門外,走廊裏人來人往。

她想出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嗳,嗳,你哪去?你不能走。”

有護士追過來攔住了她。

“你住院費還沒交呢!要走先讓你家屬來把費用交了。”

莫雨歇被拉回滿眼是人的病

房。

過了不知多久,警察來了。

是兩個男警察,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瘦高警察告訴她:“有人在邊境的樹林裏發現了你,以為是死屍,就報了警。我們到了,發現你還活着,就将你送來了醫院。你現在需要告訴我們,你叫什麽?家住哪裏?有什麽家人可以聯系?還有,你為什麽會暈倒在林子裏?你去林子裏幹什麽?”

莫雨歇聽了一大堆的問題。開口第一句話是:“你們就只發現了我一個嗎?”

警察反問:“不然應該幾個?你和幾個人一起進的林子?其他人呢?你們進林子裏幹什麽?”

莫雨歇氣餒:“沒有,就我一個人。旅游。”

被問及家人,她能想到的家人自然是她的兩個哥哥。

大哥莫少維驚聞莫雨歇的消息,連夜從上海飛往昆明。

遠在法國拍戲的二哥莫俊明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訂了最早的航班。

他們都不敢相信。那個已經失蹤了整整十年的妹妹,會突然出現。

而且是人,不是消息。

最初的幾年裏,他們接到過無數個聲稱知道他們妹妹消息的騙錢電話。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由警方打來電話,還是雲南瑞麗的警方。

這使他們一時間都無法平靜。

莫少維是夜裏三點多趕到的醫院。

在進入病房前,他強迫自己冷靜的做了一番心裏建設,設想自己所将見到的,十年後的莫雨歇的樣子。

無論他如何設想,也完全沒有設想到,莫雨歇會同十年前的樣子,一模一樣。

看着記憶裏的妹妹,絲毫未變的站在自己面前,莫少維竟近鄉情怯的不敢靠近。

“小雨……”開口的同時,紅了眼圈,哽咽了氣息。

莫雨歇看着眼前的莫少維,簡直是被驚吓到了。

在莫雨歇的意識裏,她估量着,自己大概有近一年,沒有見過莫少維了。但眼前的莫少維……雖然還認得出來是他,但是……怎麽看上去歷經了滄桑似的。

那個二十幾歲,一身富家公子英氣與倨傲的莫少維。如今已經沉穩低調得不像是他了。

最讓莫雨歇無法接受的,是莫少維居然,拄了個拐杖。

“你,這是……怎麽了?”

莫雨歇走到莫少維的跟前,看上又看下,看臉又看腿。

莫少維丢了手裏的拐杖,一把抱住了莫雨歇,激動得流了淚:“這麽些年,你去哪裏?過得好不好?”

拐杖落地的聲響激怒了病房內的其他人:“喂!你們要說話出去說,影響病人休息了知不知道!”

當夜,在醫院推說沒有單人間病房的情況下,莫少維付重金,最終還是安排莫雨歇住進了單人間。

單人病房與普通病房的條件天差地別,除了只一張床位外,還有一張雙人的沙發,室內設有衛生間,不用去走廊裏的公用廁所。

莫少維坐在沙發上,莫雨歇坐在病床上。

兩個人明明有很多的話要說,可是這樣面對面的坐在一起,一時間,卻又不知說什麽是好。

“你的腿怎麽了?”莫雨歇問。

莫少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車禍,右膝以下截肢了。”

“啊?”莫雨歇被驚得不輕,“怎麽會這樣?”

莫少維無聲的搖頭,不願多談這件事:“很多年了,已經習慣了。”

“很多年?”莫雨歇突然提起一口氣,“多少年?”

“你失蹤的第二年。”莫少維雙手交握在膝上,身體前傾,有些拘謹的姿勢,“八、九年了。”

莫雨歇怔怔的看着莫少維,震驚得耳朵嗡嗡響。

她想到了一件大事。

她突然低頭扯大自己的領口,向裏看自己的胸口。

沒了!沒了嗎?!

屋子裏光線昏暗,她覺得自己看不清。

她跳下床,光着腳跑進衛生間,開亮大燈,解開衣服的扣子。入眼所見,是雪白的肌膚。

沒有了!真的什麽都沒有了!耳垂上也沒有了!

莫少維跟過來,擔心地問:“怎麽了?”

莫雨歇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心裏突然特別特別的難受。

她知道自己所經歷的那些事都是真的,知道蕭毅與嚴清都是真的。可是這所有的真,現在都不複存在了。留給她的,是無法言說的痛苦。

她無力,站不住,抱膝團在冰涼的瓷磚地面上。

莫少維過去俯身想抱起她,但他的腿腳使不上力,沒有抱起來。

莫雨歇摟着他的肩膀站起來,跟着他回到床邊。

莫少維為她蓋好被子,搬了凳子坐到床邊,握着她的手,說:“睡吧。等天亮了做個檢查,身體情況允許的話,我們就回上海。這裏的條件太差了。”

“嗯。”莫雨歇在默默流淚。

莫少維什麽也沒有再問,他不知道莫雨歇這十年裏,都經歷了什麽。十年那麽久,可以發生很多很多的事。但不管發生過什麽,她現在回來了,同她失蹤時一模一樣的回來了。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最好的結果。

在莫雨歇失蹤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愛她,愛這個妹妹。但沒想過會這麽的愛。

他是外人眼中的富家花花公子。

他在情場裏,游刃有餘的游走。

他一直享受着異性對他的愛慕。

他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他對自己的愛情沒有危機感。因為,莫雨歇自幼就被他養在身邊,他只要耐心的等她長大就行了。

他從未想過,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失去她,而且失去的那麽徹底。

随着莫雨歇的失蹤,他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故。

警方着手調查莫雨歇的失蹤案,有目擊證人聲稱,親眼見到莫雨歇在吉隆坡被槍擊。警方不久便抓到了那個槍手。經過審訊。最後,調查發現是莫太太,即莫少維的母親,莫雨歇的養母,買-兇-殺-人。

莫少維對這個事實難以接受。這實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議。如果,母親那麽的不喜歡莫雨歇,那麽當年,又為什麽要收養她呢?

為什麽?這裏面有什麽秘密?

在外人看來,莫太太是因為自己有兒無女,加之行富人之善,才會收養一個小姑娘做女兒。

難道事實不是這樣嗎?

不是。當然不是。

事實上,莫太太與丈夫兩個人,在當年沒有發跡之時,來到雲緬邊境做玉石生意。

莫先生賭玉石輸光了所有的錢。

兩個人在走投無路的境遇下,偶然遇到了一戶人家。進屋發現屋裏沒人,這家人不知何故,就只留了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女孩在屋內獨自玩耍。

莫太太與丈夫本想立刻離開,卻無意間發現,小女孩玩耍的周圍,撒滿金子和上等的玉石。兩人不約而同的起了竊取之心。卻在拿了金玉跑出門時,遇到了一個緬甸僧人。

那僧人問他倆:“這孩子是你們的嗎?”

莫太太回頭,見小女孩跟在了她的身後,慌張下只得承認:“是我們的,是我們女兒。”

僧人見她抱起孩子,又開口道:“她即是財富,來日需以金相待,否則會有災難的。”

僧人為什麽會對他們說這樣一番話?這番話裏是不是又有另一層深意?

沒人知道。

只不過莫氏夫婦因為心裏有鬼,對這一番話深信不疑,十分忌憚。

自此之後,他們對莫雨歇是既厭惡又懼怕。

每次看到她,都會使他們想到自己不甚光彩的發家史。

可又不敢把莫雨歇扔出去不養。

做生意的人大多迷信。

每當他們在生活中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都會将原因歸結到莫雨歇的頭上。于是,就會給莫雨歇一根金條。

說來真是巧了,每每如此之後,他們的所謂不順之事就會很快化解。久而久之,他們對莫雨歇的怨恨與忌憚,就更加的嚴重。認為所有的不如意,都是由莫雨歇所帶來。

莫太太在莫先生死後,更是堅信了莫雨歇的不祥。這種想法自然是毫無道理的,但是疑心生暗鬼。她認為,莫雨歇會害死家裏的所有人。莫先生幾年前立了遺囑,将所擁有的所有公司股權都給了莫雨歇,沒想到即便這樣也沒能使自己免于一死。既然如此,莫太太決定,讓莫雨歇先去死。

莫雨歇的失蹤是真。莫太太的買-兇-殺-人是真。于是,警方推測莫雨歇已死的可能性比較大。只是屍體一時間沒有被找到。盡管莫家聘請了律師團為莫太太做辯護。最後,莫太太還是被判處了八年有期徒刑。結果莫太太在服刑期間病逝了。

莫高集團在如此巨大醜聞的打擊下,不到半年時間便負債累累,停盤破産。

風流倜傥的莫大公子,在這突如其來變故的打擊下,曾一度一蹶不振,以致醉酒駕駛,車禍截肢。

莫俊明為此,一面努力拍戲賺錢還債,一面擠時間陪莫少維。

兄弟兩從小到大都沒像那段時間那麽好過。

再後來,莫少維重整旗鼓,成立一家物流公司,因為順應了時代的發展,僅僅幾年時間公司便做到上市,做大做強,一雪前恥。

雖然又一次成了上市公司的老總,雖然又一次成了有錢的公子哥。但莫少維卻再也沒法像從前那樣游戲花叢。

他的心老了。面對年輕漂亮的女人,他也覺心累了。

對于莫雨歇,他從心底裏也希望自己能把她忘掉。

忘掉,總要比想念,更能讓人活下去。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發現,他對莫雨歇竟是那麽的愛,愛得刻骨銘心。

與莫少維的苦戀不同,莫俊明在這十年裏,收獲了他的愛情。

這話要從當年,莫雨歇安排好友邱珊珊與莫俊明見面說起。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明星與小迷妹,相愛相戀的故事。

因為莫雨歇的失蹤,邱珊珊一有時間就往警局跑,與莫俊明的接觸,也是在那時日漸增多。

兩人的感情,是在莫家出現變故時,有了進一步的發展。每次見到邱珊珊,都會使莫俊明想到莫雨歇。那時他心中煩悶,偶爾會約邱珊珊與自己一起陪伴莫少維。漸漸的,他發現邱珊珊是個不錯的女孩。

她從沒有像其他的粉絲那樣,一見到他就拼命的想着同他合影,要簽名。更沒有在網絡平臺上曬過與他之間的種種。

邱珊珊文靜,腼腆的性格,深得莫俊明的喜歡。兩人的感情發展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大學畢業後,邱珊珊留校做了一名大學老師。對于與大明星莫俊明的戀情,她只字不提。對任何人都沒有講過。

莫俊明很忙,非常的忙。她體諒他,默默地支持他。每天只要能有他的一條短信息,她就很知足。對于莫俊明在娛樂圈裏偶有的緋聞,她也從不會問莫俊明一句,每次都是莫俊明主動同她解釋。

她聽了,就只會甜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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