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危機感
危機感
莫雨歇拍拍李松的背。
她說:“算你有良心,我沒看錯人。不過你現在快把我勒死了。我還等着你謝恩呢!”
李松放開她,臉上大男孩時有過的腼腆一閃而過。不知什麽使他突然有些局促。
他說:“我買了你愛吃的慕斯蛋糕。你還愛吃嗎?”
莫雨歇點頭“嗯”了一聲。
一模一樣,怎麽可能一模一樣?
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在十年的時間裏,一點變化都沒有?
外貌上僅有的一點變化,居然是……頭發長了些。
李松和莫少維一樣,不敢多問。唯恐問出些什麽可怕的事出來。
莫雨歇決定去趟雲南。
去之前,她先去了趟在外灘的那處公寓。那所公寓當年莫少維以她的名義買了下來。難得至今仍保留着。
更難得的是,裏面的東西也未變。
莫雨歇成功的,在衣櫃裏找到了她的一皮箱金子。是從小到大,莫家父母給她的。
對于莫母的人生結局,莫雨歇聽了自然是驚訝和意外的。但也僅于此,過多的情緒,她拿不出。
莫雨歇動身去了雲南。臨行前,她寫了張字條給莫少維。告訴他,她有事情要去做。至于什麽時候能回來,說不定。總之,不用擔心,她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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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當面同莫少維講這些,因為莫少維如今對她看得很緊。
他的骨子裏,對她還是充滿掌控欲。唯恐再一次失去她。
對于這一點,莫雨歇的心情很複雜。
她知道莫少維心裏的想法,可她不願意。
莫俊明不得不飛回法國繼續拍戲。卻會每天打電話回來給她。
邱珊珊因為學校臨近寒假,有大把的工作總結和彙報要做,卻也會三天兩頭的來看她,陪她吃甜點。
李松也是,每次來必會帶慕斯蛋糕給她。
他們對她的了解,似乎全是甜品。
對于這次回來,莫雨歇已經開始後悔了。自以為所熟悉的一切,如今卻是格格不入的無法自處。他們每個人都很忙,卻一定要擠出時間來看她。
這令她覺得不自在。
莫雨歇再一次踏上了雲南的地界,來到了中緬邊境的那片原始森林。
她只身在那裏轉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什麽也沒發現。
她心裏很焦急,她想回去。她想去告訴蕭毅和嚴清,那個解藥是騙人的。
她身上的花明明已經沒了,可她還是愛着他們。一想到他們,她就難受的什麽也不想做。
臨行前,她讓李松幫忙,查一查陳心怡、羅紳、龐才俊這三個人。
李松認真的去做了。查到的結果是:陳心怡十年前失蹤,當初雲南大學報過警。她在臺灣的家人也曾來過雲南。至今仍無消息,被列為失蹤人口。
羅紳則是查無此人。沒有與莫雨歇描述相近的雲南籍、三十歲左右、身高一八零的叫羅紳的男人。十年前也沒有人報警稱叫這個名字的人失蹤。
至于龐才俊,這個人倒是有近期的消息。不過是已經死亡的消息。
有人在瑞麗的熱帶雨林裏,發現了一具男屍。被發現時,屍體已經腐爛,面目全非。經過DNA檢驗,發現竟然是十年前失蹤的,北京籍男子龐才俊。為什麽十年前失蹤的人,在十年後,發現的屍體,僅僅是腐爛?這分明說明他剛死不久。警方目前正在追查這起案件。
莫雨歇聽完電話裏李松的闡述,久久沒有說話,最後只是長嘆了一口氣。
原來,回來是有風險的。不是每個人都能活着回來。
這令莫雨歇的心立刻揪了起來。若是蕭毅想回來,會不會也……她不敢想下去。
雖然,莫雨歇每天都有同莫少維通話,報平安。但是一周後,莫少維還是追來了雲南。他通過莫雨歇手機的GPS定位找了來。
對于莫少維給她的這款新時代的手機。莫雨歇除了會打電話外,別的還沒時間,沒心思去研究。在她眼裏,世界已經變了太多太多。
與莫少維同天抵達雲南的,還有一個人——李松。同樣是因為不放心莫雨歇的安危。
雲南瑞麗的賓館內。
莫雨歇盤腿坐在沙發上,如同老僧入定一樣的,坐了許久。
最後終于開口說:“我何德何能?讓你們這麽關心我。其實,我和你們,早已經不是一樣的人了。”
莫雨歇的話,讓莫少維立刻變了臉色。
這幾年,莫少維的生活發生的變故太多也太大,因為對很多事情的無法理解和無力掌控。使他現在有些相信鬼神之說。他甚至認為,眼前的莫雨歇只是一個鬼魂,同影視劇裏演的那樣,是死後不甘心,又回來見親人最後一次的鬼魂。
就莫雨歇現在的樣貌來說,這種說法很貼切。
李松的想法當然與莫少維不同。李松當年并不曾愛上莫雨歇。但聽到莫雨歇失蹤,并可能已經遇害的時候,他是真心難過了一陣子。
在那之後,他只要接觸到異性,就會情不自禁的把對方,與他心目中的莫雨歇相比較。然後,總會發現,誰誰都沒有莫雨歇好。
沒有莫雨歇性格爽朗,沒有莫雨歇為人幹脆,沒有莫雨歇活得灑脫,甚至會覺得,沒有莫雨歇長得好看。
李松在日積月累中,愛上了他自己想象出來的莫雨歇。
如今莫雨歇回來了。他那無依無靠的,潛在的思念,終于有了依托。
李松走到莫雨歇的面前,蹲下身,與她平視,他說:“你有什麽想告訴我們的,或是有什麽想不通的,可以說出來。我們都願意幫你。”
莫少維聽得不高興了。
什麽“我們”?
應該是“我”。
他以前就會敵視所有靠近莫雨歇的異性。
現在更會。
李松這個人,對他來說是舊識,以前他沒把李松放進眼裏,如今卻覺危機感十足。
莫雨歇看着李松,說:“你們二十幾歲的時候,我十七八歲;你們三十幾歲了,我還是十七八歲。你們覺得這正常嗎?”
李松語氣肯定地答:“正常。”
莫雨歇挑挑眉,對他的回答無語。
莫少維這時對李松說:“多謝你能來探望小雨。你那麽忙,我們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李先生請回吧!我會照顧好我妹妹的。”
李松不吃莫少維的這套逐客令。只對莫雨歇說:“你讓我查的那三個,是什麽人?”
臺灣來的交換生、北京的男青年、查找不到的雲南人。三個看似毫無關聯的人。
莫雨歇不知道這事應該從何說起,也不想和他倆講。最後只能無奈的搖頭,說:“總之,我要繼續在雲南呆下去,呆到什麽時候,不一定。你們若是願意繼續留在這裏,就留吧。”
莫雨歇在雲南一呆就是兩個月。
這麽長的時間,李松自然是陪不起的,他職位雖高,但歸根結底是個高級的打工者。這與莫少維不同,莫少維如今的物流企業已經上了軌道,他不用事事親力親為,他原本也因為身體的原因,放權放得很多。有時間是一回事,有耐心又是另一回事。
莫雨歇每天別的不幹,就單是往林子裏鑽。原始森林的深處,會有各種意想不到意外和危險。
終于在臨近春節之時,莫少維提出返回上海。理由不僅是要過春節了,還因為他被截肢的那條腿,很容易疼痛。陰天、下雨、刮風之類都疼。這理由令莫雨歇無法拒絕。與此同時,莫雨歇對自己的重回,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五年後。
午後的陽光,明媚溫暖。
一只白色的胖貓,慵懶的趴在廚窗前,半眯着眼睛打着盹兒。
伴随着風鈴的清脆叮咚,一個英挺的男人,推開了店鋪的玻璃門。胖貓聽慣了這種響動,繼續懶洋洋的,享受它的陽光浴。
莫雨歇聞聲在櫃臺後擡頭看過去,怔了一瞬後笑了。
“歡迎光臨!”
她笑着招呼,“先生想吃點什麽?”
“有什麽好推薦?”李松笑意滿滿。
“有剛出箱的芒果蛋糕,要嘗嘗嗎?”
“好。”
李松在櫥窗前的位置上坐下,摸了摸胖貓的背,惹得胖貓懶懶的喵了一聲。
莫雨歇端了一份蛋糕和一杯檸檬水過來,坐到李松的對面,問他:“每年的年假都來雲南,你不覺得膩嗎?”
李松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無奈的笑了笑:“誰讓你非要呆在這裏不走呢?”
你為什麽非要呆在這裏呢?
這個問題在最近幾年,有很多人問過她很多次。
為什麽?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
她去不到她想去的那個地方了。便寄希望于,那裏的人能夠來。她認為,雲南的瑞麗,距離那裏最近。便一意孤行的來到這裏生活。在這裏開了一家小小的甜品店,每天望着玻璃窗外的人來人往。
一複一日,年複一年。
這麽做是不是徒勞?
她不知道。
她就只想這麽做,以求得到心裏的安寧。
為無處安放的思念找一個出口。
那天的黃昏,莫雨歇與李松在瑞麗的街頭漫步。
“最近生活的好嗎?”李松問她。
她答:“挺好的,已經習慣了這裏的日出日落。”
雲南,彩雲之南。這裏處處都很美。
“生活在這裏真的挺好。你們都不用為我擔心。”
李松沉默了。
李松與她亦步亦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座塔前。
這座塔,名叫姐勒金塔,相傳是因在此挖掘出了佛祖舍利而建。是瑞麗最古老的佛教建築。是佛事活動的場所。勐卯土司也會在金塔做一年一度的佛事。也是知名的旅游景點,每日香火不斷。
莫雨歇出神的仰望着塔身,心中想着勐昭。或許它們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李松在她的身後,突然開口,聲音幽幽:“我快四十歲了。”
莫雨歇回身看向李松。
“我不知道,我還要等多久。”李松說得很艱難,“你若繼續這樣,我真的是……等不了了。”
莫雨歇重新望向塔頂,長籲一口氣,說:“謝謝你。對不起。讓你虛度了那麽多的光陰。”
莫雨歇真的是不一樣了。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的冒失、無理、霸道。
對于李松不聽她的勸告,執意等她這麽久。如今的她,會懂感激,會覺抱歉。
“你能告訴我,你現在這樣到底是想幹什麽嗎?”
李松的心裏很不痛快。
“你難道打算一輩子一個人生活在這裏嗎?”
莫雨歇淡淡地說:“我也是在等人。不過我和你不同。我等的人,是愛我的。”
“那個人是誰?他現在在哪裏?”李松的語氣有些急。
莫雨歇靜默了一會兒:“說了你也不認識。”她轉身想走,“回去吧。”
李松突然從背後抱住她:“跟我結婚吧!我愛你!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愛你寵你!”
莫雨歇仰頭,望着天邊的晚霞,一直等到李松冷靜了一些,才分開他的手臂,說:“我們做一輩子的朋友吧!這是我唯一能答應你的。”
她向前走。
李松沮喪的站了一會兒,見她越走越遠,他深吸一口氣,大聲地說:“莫少維生病了。可能活不久了。你回不回去?”
莫雨歇頓住了腳步。
第二天,莫雨歇趕回了上海。
這幾年,因為她執意要留在雲南生活的事。她與莫少維的關系不是太愉快。
莫少維無法理解,她為何非要生活在一個邊境小鎮。加上莫雨歇有意的疏離。令莫少維的內心非常的痛苦。每日酗酒成了他必做的事。生病了,他也不肯去醫院。
莫俊明同邱珊珊結婚後,在城中另有自己的家。一年多後,他們的女兒降生。莫俊明一邊要忙演藝事業,一邊又覺得拿出多少時間來陪老婆和女兒都不夠。
自然而然的,疏忽了對大哥莫少維的注意。所以,聽聞莫少維患肝癌晚期的時候,莫俊明同所有的人一樣,震驚非常。
莫少維沒有在醫院,他拒絕化療。他知道自己的人生要走到盡頭了。但他對此的反應,很麻木。
他回想自己四十年的人生,最後不由得啞然失笑。小雨覺得養父母對她不好。其實,他和小弟小時候也很少見到父母。他作為長兄,照顧弟和妹是他的責任。
誰成想在這個過程中會……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在她八歲的時候。
如今回頭想想,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八歲的女娃娃。怎麽會使他生出男女間的那種情素呢?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曾經是想擺脫那種念頭的。他有過很多的女人,那些女人的面目,他早已記不清。他覺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世人都渴望愛與被愛。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不可能從簡單的肉欲裏得到心底裏想要的溫暖。
缺失的童年補不回來;丢了的腿腳找不回來;他愛着的人,與他有着迷一樣的隔閡。
這樣的人生,他早就不想要了。
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身後的房門被人推開。
莫少維轉動輪椅,回過頭。他看到了站在門口,風塵仆仆而來的莫雨歇。
他對着她,微微的笑了。
莫少維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覺得,生病挺好。因為他生病了,所以莫雨歇不但肯從雲南回來陪他,還會百依百順的對他好。
就像小時候一樣。
那是莫雨歇還很小的時候,那時候她對這個大哥十分的依戀。那時她乖巧的模樣,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最美好的時光。
莫少維人生的最後時光,雖然伴随着疼痛的折磨,但是對于心如死灰的他來說,每天睜眼能看到莫雨歇,已經足夠了。
莫雨歇總是會坐在窗前,等着他醒來。
陽光灑在她的周圍,很美好。
莫少維最後終于還是問了:“你在等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莫雨歇不想同他多提那個人的事,便只說:“很普通的一個人,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
轉眼間,又一個五年過去。
又是上海清冷陰寒的冬日。太陽像一輪橙黃色的光暈,挂在半空,一點暖意都不帶。
清晨的墓地,空曠寂靜。
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的女人,由遠處走來,手中捧着一束黃色的花。
女人停在了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有一個英俊男人的照片。
莫雨歇摘下墨鏡,看着照片上的莫少維。
許久之後,她将手中的花放到墓碑下,俯身坐在了墓碑旁。
她沒有說任何的話,只是這樣一動不動的坐着。
随着莫少維的去世,很多的事情,已經可以蓋棺定論。如今回想起來,莫少維對于莫雨歇來說,應該是一個像父親一樣的存在。
一個人,若是能毫無私心的愛你,那這個人一定是你的親人。可是往往最容易被忽視的,最不被珍惜的,就是這個人。
莫少維去世四年了。
這四年裏,莫雨歇常常會來莫少維的墓碑前,像現在這樣的坐着。有時會坐上一整天。但是今天不行,因為今天她有別的事要去做。
今天是李松的婚禮。
莫雨歇受邀前來觀禮。婚禮上,嘉賓很多。
莫雨歇都不認識,便一個人坐到一旁,做一個安靜的看客。
新娘子很漂亮,比李松小十幾歲。聽說是個海歸,在國外讀的是名校。兩個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很般配。
莫雨歇看到了李松臉上的笑容,那是幸福的笑容。她由衷的,為李松感到高興;衷心的祝福他,希望他能幸福。
李松知道她來了。
他沒有特意的去尋她的所在,他不想,不想像招呼其他的嘉賓那樣,去同她寒暄。
人到中年,很多的事情都看開了,看淡了。
這樣反倒是更容易滿足了。
現在的他,想要一個妻子,一個孩子,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就夠了。
她是他年少時的夢,最終成了永不凋零的花。
十年。
在這十年裏,莫雨歇看到了莫少維臨終前釋懷的笑容;
也看到了李松成婚時,幸福的笑容。
三年前,施佳佳也結了婚,嫁了一個商人。婚後退出娛樂圈,移民去了國外。如今與她們已鮮有聯系。
而莫雨歇自己,在這十年裏,心裏卻始終是空空的。
又到了一年的春節。
大街小巷,都是迎春的喜色。
除夕這一天,莫雨歇去了二哥莫俊明的家。
邱珊珊是個溫婉可親的嫂子,對她善解人意的沒有任何的廢話。倒是莫俊明,偶爾會為莫雨歇的終生大事提上一句。在他心裏,他這個妹妹的年紀,可着實是不小了。
小侄女穿着漂亮的紅裙子,穿梭在父母之間。
八歲的小姑娘,已經會拉着莫雨歇,同她講自己喜歡的明星,最近又如何如何了。也會抱怨已經成了影帝的爸爸,不肯帶她去見她的偶像。
莫雨歇看着這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為他們是幸福而幸福,也會覺得自己在其中的多餘。她尋了個借口,離開了。
她回到了在外灘的公寓。
自從莫少維去世後,她便住到了這裏。
她将左右兩間,住過蕭毅和莫少維的房間都打通。請工人在最大程度保持原樣的基礎上,重新裝修。
房子變大了,卻更顯空寂。
到處都是孤獨的味道。
莫雨歇總覺得,如果那個人回來了,一定會來這裏找她的。也只有這裏,是他所能找得到她的地方。
就因為這個念頭,她一直堅持一個人生活在這裏。
其實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莫少維去世前,将名下的物流公司交給了她。
她哪裏懂得企業管理?趕鴨子上架。這幾年她為此吃了很多的苦,自然也是學了很多的東西。
那些在學生時期不曾學好的東西,終有一天,會被社會逼着找補回來。
她還将早年存在瑞士銀行的錢,拿出來填補公司資金鏈上的缺口。終使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其實,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這些,她在其中一點樂趣都找不到。
夜已經很深了。
莫雨歇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燈光璀璨的黃浦江兩岸。獨自飲着一瓶紅酒。
“砰”天空中突然炸開一朵絢麗的煙花。
她仰頭望着,不知不覺間,竟有淚順着臉頰滑落。
她也等累了,她也快要等不下去了。可是等不下去又能如何呢?
對此,她毫無辦法。
孤獨終老将會是她人生的結局。
“咚咚咚”伴随着天上依舊盛開的煙花,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2018.1.2
不知不覺間跨年了。越是節假日,越是沒有時間寫文。總有節假日,導致我總是寫寫停停,停停寫寫。若不是有本子上的綱領提示,這個文會長期處在“三啥”(在寫啥?寫過啥?要寫啥?)的狀态裏。
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