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常溪風說的‘辛苦’就是讓徐知夢去張貼尋人啓事, 內容直白:
——常溪風找弟弟。
為了精準無誤的找到常钰風,常溪風便讓徐知夢畫個頭像。
徐知夢不會寫實素描,只能畫個簡筆畫像, 看着上面的Q版大頭, 她不禁懷疑, 老板真的是在找弟弟嗎?她怎麽覺着是在玩他弟弟呢?
而在皇太女別院中, 常钰風氣得将畫有他大頭圖的尋人啓事撕得粉碎并扔在地上猛踩, 邊踩邊罵:“可惡!把我畫那麽肥,有病!有病!”
常钰風自認長得不輸哥哥,看到這畫像的第一眼, 他差點兒沖去侯府, 要将那作畫之人打一頓。
這畫的什麽狗屎東西!
他俊美的臉龐成了胖饅頭, 眼睛就像是墨汁随意沾上去的一坨黑,最可氣的是他的鼻子嘴巴都變成了點!
難看死了。
“呵。”不知何時皇太女正站在門外, 饒有興味地看着他。
常钰風順了順氣, 撫了撫衣衫,彎腰行禮, “皇太女怎麽來了?”
雪靜棠跨步而入, 垂眸掃了眼地上的紙, “要回去嗎?”
“哼。”常钰風雙手抱于胸前, “回去幹什麽?這個時候想着找我了,誰知道他安得什麽心思。”
一想到被他拿着棍子追着打,常钰風到現在還産生幻痛。
下手是真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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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
雪靜棠道:“你們是親兄弟,你上次不告而別……”
“我是被他打出來的!”
雪靜棠憋着笑,“好了, 莫氣。溪風想你了,就回去吧, 且有你在那兒,我倒也安心些。”
跟在雪靜棠身邊多年了,常钰風哪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
她是在懷疑常溪風變心嗎?
也是,曾經每次只要一傳消息,常溪風都會如約而至,哪怕他是真的生病了也會來見雪靜棠;但現在不一樣了,近次疏遠的态度是那麽明顯。
常钰風也挺好奇常溪風到底是怎麽了。
“既然皇太女覺着我該回去,那我就回去與哥哥‘團聚’。”
雪靜棠滿意地笑了,召來候在門外的女使,“這是興南那邊進獻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女使将錦盒打開,裏面放着一塊圓潤至極的玫色玉石。
“這是黎彩玉。黎氏一族把控整個興南的玉山,其中尤以玫色為極,據說戴在身上不懼寒熱,驅邪養氣之效。而這塊玉石,顯然未有人工鑿磨的痕跡,應是天然所成。如此貴重之物,皇太女您真願割愛予我?”
“你自然受得。”
常钰風拿起玉石掂了掂,一股暖流傳入掌心。
“果真是好東西,那我就不跟皇太女客氣了。”
雪靜棠見他将玉石收入懷中,說道:“徐溪派了人去你家遠親那裏。”
“徐溪?怎會是她?”
雪靜棠道:“雖然人是徐溪派出去的,但我想應該是徐知夢讓她這麽做的,你此番回去了,可要想好怎麽應對。”
常钰風兩袖一甩,雙手背在身後大步朝前,“知道啦。”
那個腦子不好的女人還需要什麽應對,随便敷衍敷衍得了。
見常钰風遠去,一旁的女使對雪靜棠道:“太女就這麽讓常钰風去見他們,真的沒問題嗎?”
雪靜棠笑得溫和,“溪風想弟弟了,我又何必将人強留着呢。”
……
尋人啓事都挂出兩天了,一點兒常钰風的消息都沒有,倒是來了幾個渾水摸魚的騙子。
質問他們時,還一個個理直氣壯地指着畫像說他們就長這樣的。
拜托诶,碰瓷也不是這樣碰的,他們是真的一點兒節操都不要了。
“老板,你覺着你弟弟會來嗎?”
常溪風正逗弄着拓艮鳥,自從這鳥回來後,他就把籠子關了,不許它走。
這鳥受了訓練,一旦放出去,勢必回到雪靜棠那裏。
要不直接把它烤了吧?
“咕?”拓艮鳥似乎感應到什麽,撲騰了幾下翅膀,歪頭看着常溪風,豆豆般的圓眼睛要多無辜可愛就多無辜可愛。
常溪風眼微眯,陰恻恻地說道:“加點辣椒。”
“咕!”拓艮如臨大敵,翅膀扇得更猛了。
徐知夢見常溪風沒理自己只顧着逗鳥,走了過去,“老板,我在跟你說話呢。”
“常钰風來不來都無所謂,反正我們只是圖他的錢,等錢一到手就把他趕出去。”
徐知夢一邊點頭一邊道,“老板你好無情、好冷酷哦,我喜歡。”
而此時正站在桔園大門外的常钰風突然打了個寒顫。
今天天氣難得出了回太陽,怎麽會如此寒涼?
常钰風擡手拍門,一顆圓腦袋先探了出來,問:“你找誰?”
常钰風端着架子道:“我找我哥,常溪風。”
守門的仆人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遍,“請稍等。”
門又關上了,常钰風就耐着性子等。
不多時,冬雪來開的門,“進來吧。”
領着常钰風去了主廳堂,卻不見徐知夢與常溪風。
常钰風問:“常溪風呢?”
冬雪接過下人端來的茶放到方幾上,“常郎侍馬上就來。”
常钰風輕啧了聲,無聊地環視一圈,看着零零散散的擺飾,眼裏盡是嫌棄。
端起茶杯只聞了一下就放下了,連雪靜棠最末等的茶都比這好。
也不知道常溪風和徐知夢搬來這裏做什麽?
冷冷清清,簡簡陋陋,周圍也就幾戶人家在這一片居住,整個環境不如雪靜棠別院中的偏院兒精致。
冬雪安靜在旁候着,自然也看出常钰風對這裏的不屑一顧。
約莫過了小片刻,常钰風催道:“人呢?”
“請常公子稍安勿躁,郎侍馬上就來。”
常钰風眉頭微皺,忍着脾氣等。
算了快半柱香了,常钰風單掌拍幾,怒而沖到冬雪跟前就吼:“你是瞎了沒長腿嗎?都不知道去叫常溪風過來?”
冬雪微微往後一仰,深情淡定,“行,奴婢現在就去。”
哼!
徐知夢蠢,養的奴才也蠢。
常钰風在廳堂來回走了幾圈,也不見一個人從這兒過,院中的樹葉緩緩落地。他忽然間明白了什麽,站在院兒裏仰天大喊:“常溪風你給我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就、我就……”
看着地上有一塊小石頭,常钰風正要将它拿起來随意發洩,常溪風來了。
“瞎嚷嚷什麽呢。”
常钰風将腳步的石頭用力踢到常溪風腳下,“你故意的!”
常溪風承認點頭,“沒錯。”
“你!”
他竟連裝都不裝一下。
沒見徐知夢,常钰風問道:“她呢?那個女人呢?”
常溪風沒答,他示意常钰風先跟自己進廳堂,然後說道:“你帶錢了嗎?”
這問題問得常钰風猝不及防,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腰間護着,“你問錢幹嘛?”
常溪風自然沒錯過他的動作,說道:“客棧要重新開業,需要些銀子翻新修葺。”
常钰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讓人張貼告示就是為了找我要錢?”
“自然。”
真是不帶一點猶豫的回答啊。
常钰風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繃不住了。
“常溪風你可真是……真是我親哥啊——”
‘親哥’二字都快把牙給咬碎了。
常溪風表情淡然得很,好似特意叫弟弟回來,找他要錢就是那麽的天經地義,理所應當。“身上有多少全交出來。”
“沒錢!”
常钰風轉身就要走,不想一回頭就看到四名護衛堵住出口。
他轉頭怒問常溪風:“你到底要幹嘛?!”
他後悔了,他就不應該來!
常溪風立在堂中,雲淡風輕,“把錢留下,你走人。”
這分明就是打劫!
“你休想!”
常溪風冷笑一聲,常钰風背脊發涼,他忽然明白剛剛在大門外為什麽會無緣無故後背打顫了,原來老天爺是在提醒他快逃!
常溪風輕輕一揮手,四名護衛齊齊上陣将常钰風死死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啊——常溪風你是真瘋了,為了點點銀子搶自己親弟弟的錢,你是不是有病!”
常溪風喝着冬雪端來的茶抿了一口,對小厮道:“給我搜他的身。”
“你們敢!都不許碰我!”
啊啊啊——
他好後悔啊,他為什麽要來?他就應該拒絕雪靜棠,直接逃離京城。
一顆圓潤潤的東西從常钰風的懷裏滾了出來。
所有人都盯着這顆東西,直到它停在了常溪風的腳邊。
“不要——”
常钰風奮力扭動身軀,奈何他一個人根本不是四名護衛的對手。
“哥!那個東西你不可以拿,那是別人的,不能碰!”
常溪風将其撿了起來,說道:“這是黎彩玉,還是粉色的。你這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你從哪裏得來的?”
常钰風仰着頭,臉都紅了,“不是我的,是別人的,我只是幫忙保管。”
堅決不能說是自己的,否則他的寶貝就要被常溪風搶走了。
常溪風哦了聲,“那你去告訴你的朋友,這東西我替他保管了。”
“不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得對得起我朋友,你快把它還給我。”
“也行,那你把銀子給我吧。本金兩百兩,利息八百六十兩,看在咱們親兄弟的份上,我幫你把零頭抹去,就一千一百兩吧。”
“恩?!”常钰風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什麽本金利息,哪有你這樣訛人的,常溪風我們可是從一個爹的肚子裏生出來的,你不能這麽對我!”
常溪風被他嚷嚷得耳膜癢,說:“本金是我替你還了嬸子他們的債務,這本應該是你的責任。”
“哼,誰讓他們當初不幫我的,說什麽把我當親兒子養,出了事就把我踢出門,那是他們該!”
“打人的是你。”常溪風眸色冷了下來。
常钰風目露恨意,“那是他們活該!自己看不住自己女人就跑來怪我,我沒錯!”
常溪風讓所有人都出去,常钰風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塵,伸出手,“把黎彩玉還給我。”
“你先把一千一百兩給我。”
“我哪有那麽多錢!”
“沒錢,就沒有黎彩玉。”
“你不要太過分了!”常钰風氣憤難當,猛地沖過去就要搶。
常溪風比他反應快,一個側身就讓常钰風撲了個空,還差點兒栽倒。
“還給我!”
常钰風激得跺腳,作勢又要去搶,被常溪風一句話止住。
“你是如何與皇太女相識的?”
“你知道了?”
“今天你來,也是皇太女的意思吧。”
既然都知道了,常钰風也不藏着了。
“是又如何?”
“不如何。”常溪風将黎彩玉放進冬雪拿來的錦盒裏,然後當着常钰風的面落了鎖,“等你拿來一千一百兩,我就将它還給你。”
“都說了我沒錢。”
“沒錢就賺。你跟在太女身邊這些年,多少也得了賞賜。”
“你真的只是為了我的錢?”
不應該啊,常溪風不應該生氣他和皇太女混在一起嗎?
常溪風道:“你與皇太女之間的事我沒心思管,也不想管,你如今已長大,走什麽樣的路,做什麽樣的選擇,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引你過來,不過是為了将你欠嬸子一家的債給還了,僅此而已。”
“你……”這還是常溪風嗎?
明明以前的常溪風總是關心着自己,就怕自己走了歪路。
如今親哥就在眼前,說出的話卻大相徑庭。
他這是不要自己了嗎?
常钰風想要證明點什麽,問道:“你還愛皇太女嗎?”
常溪風背過身去,不讓常钰風看到自己的表情,“你還想要你的黎彩玉嗎?”
“當然!還給我!”
常溪風伸出手指頭,“一千一百兩。”
“我沒銀子。”
這幾年他吃住都是用雪靜棠的,就算是平日的賞賜也是物件,所以手上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現銀。
“沒有你不會想辦法嗎?”
常钰風急促不安看着哥哥,“想什麽辦法?”
他能做什麽?除了這幅身子……
“我管你想什麽辦法,一千一百兩換黎彩玉很劃算了,這要是流通到市面上,一百個一千一百兩都不夠。”
“我知道啦,你給我等着。”
常溪風轉回身,笑得如沐春風。
常钰風竟有些恍惚,“哥?”
常溪風拍着弟弟的肩,随後轉過他的身體,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腳,揚聲大吼:“那你還不快去——”
常钰風:“啊——”
看着常钰風一陣風似的離開,徐知夢才從小屋裏走出來。
她從盒子裏拿出玉石仔細端詳起來,感受着上面的暖意,驚嘆道:“不愧是皇太女,出手就是闊卓,我要是有這麽一個,這輩子我都不愁了。”
“想要嗎?用弟弟換的。”
徐知夢察覺事情不對,“老板你不會是真的想私吞吧?”
常溪風将黎彩玉放回錦盒,沒了剛才的玩笑之心,面露凝重地嘆了口氣,“這東西留在他身上是個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