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藺葙真沒想到自己好好的走個路都能被罵。
但前些日子被人指指點點多了,她倒也沒有那麽容易生氣。
更多的反而是茫然,茫然自己為什麽被針對。
正想着要不要罵回去時,妹妹就擋在了身前。
藺葶從前被劉文豔哼哼或者白眼過無數次,卻從來不計較。
并非她脾氣好,而是她對劉政委那人印象一般,怕他會給霍嘯穿小鞋,尤其霍嘯才來新部隊,根基還沒打穩的時候,但也僅是其中一個原因。
最重要的還是藺葶覺得劉文豔的腦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樣,與她講道理講不通不說,還很可能會氣到自己,不如直接無視。
但她是真沒想到,對方越來越瘋了,看誰都是假想敵。
于是,藺葶當即擋在大姐跟前,冷着臉兇回去:“你瞎啊!咋見人就咬,沒看我姐推着孩子嗎?”
這一瞬,從未見兒媳/媳婦罵過人的胡秀與霍嘯都顧不上生氣了,全都好奇的看着人。
倒是藺葙不怎麽意外,甚至覺得這時候的葶葶才更像記憶中的妹妹,兩姐妹從前吵架的時候可是厲害的很。
而劉文豔則是懵了。
這麽些日子以來,無論她怎麽陰陽怪氣,藺葶也不搭理自己,這會兒居然罵她眼瞎?罵她咬人?
對了,她剛才說什麽來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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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劉文豔甚至顧不上生氣,下意識去看竹推車。
這才發現,裏頭真有一個小孩。
有孩子,那就等于結過婚。
想明白這點,劉文豔也顧不上找藺葶對罵,畢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當然,她更沒有道歉的概念,所以沖着倆姐妹各翻了個白眼,平等讨厭完每個長的好看的人後,就走到曹文澤身旁:“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很長時間。”
藺葶...
渾身豎滿了刺,戰鬥之魂已經燃燒藺葶沒想到劉文豔居然就這麽走了。
對了,她還改變了策略,語氣從之前的高高在上,到了如今的...悲悲切切,怨婦口氣那種。
不知道的,還以為曹營長真跟她有什麽關系。
估計曹營長怕是要炸吧?
藺葶剛這麽想着,就見曹文澤鐵青了臉色,先将懷裏的苗苗遞給胡秀,又說了聲“嬸子,晚飯我不過來吃了。”便提着包袱大步離開。
見狀,劉文豔氣惱的在原地跺了跺腳,卻還是跟了上去。
霍嘯從遠去的曹文澤身上收回視線,看向母親與妻子:“我送你們回去後就去瞧瞧他。”
聞言,胡秀心裏直念菩薩:“去吧,去吧,小曹這孩子也怪可憐的,好好安慰安慰,真怕他想不開喲。”
曹文澤這會兒确實有些想不開。
心底壓抑了幾個月的戾氣,此刻正不停叫嚣着要魚死網破。
等發現劉文豔居然還緊跟在自己身後,他更是氣的擡腿就跑了起來。
這一跑,就足足跑了一個小時。
心底那股随時要噴發出來的戾氣才勉強壓了下去。
等他拖着一身疲憊回宿舍,順便想着後頭要如何做時,就再宿舍裏瞧見了霍團。
曹文澤在門口停頓了幾秒才走了進去:“團長。”
見他渾身像是被水洗過一般,霍嘯挑眉:“聊聊?”
曹文澤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這是消極對抗了...霍嘯有些無奈,卻也明白對方的難處。
這事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怕是沒有曹文澤這樣的耐心。
思及此,霍嘯幹脆直奔主題:“別沖動做事,就算那人真被你掰下來了,你自己的前途也到頭了,你要是信我,就再等等,我找人将你抽調走。”
聞言,曹文澤嘴唇動了下,想要反駁自己沒想做什麽。
但對上團長那雙仿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時,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事實上,他的确想要匿名給上級單位寄舉報信。
就像他曾經說的,劉政委滑不溜手,但他的嬌妻文慧高高在上慣了,很多事情做的并不幹淨。
這幾個月在他的有心收集下,委實找到了不少證據。
只要将之送出去,劉政委怕是要連降好幾級,說不定還會一撸到底。
但...劉政委到底英雄過,工作方面也沒有大錯。
且,同為軍人,若真投舉報信,曹文澤這心裏又過不去,有一種背叛戰友的感覺。
所以,之前的曹文澤是真不想走到這一步的。
思及此,他抹了把臉:“團長,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根本走不了。”
上個月他已經提交過調去其他部隊的申請書,但最終還是被劉政委給打了回來。
那一刻,曹文澤無比清楚,劉政委說的約束女兒,不過是嘴上約束幾句。
他就是在給自己穿小鞋,報複他之前的不給面子。
他這是要打斷自己的脊梁,讓自己只有兩個選擇。
要麽退伍回家,要麽乖乖服軟娶了劉文豔。
因為這件事,因為想清楚了其中的關鍵,這些日子,曹文澤的神經一直繃的很緊。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繃不住的時候,劉文豔又跑出來随意攀咬人。
今天這事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像是火引子,曹文澤直接炸了。
走,走不了,躲,躲不開。
既然這樣,不如放手一搏,這樣的日子他真的受夠了。
思及此,曹文澤面上忍不住又浮現怒意。
見狀,霍嘯起身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再次安撫:“我說能将你調走就是能,最多半個月,就會有調令下來。”
他之所以多管閑事,也是看不上劉政委的作為,且小曹是自己手底下的兵,他不可能冷眼旁觀。
本來這事他不打算說出來的,畢竟他願意私下幫忙是一回事,直面得罪劉政委又是另外一回事。
曹文澤不笨,很快反映過來團長怕是早就在安排他調職這事,也明白對方一直瞞着自己的顧慮。
這一刻,他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好一會兒才沙啞着嗓音問:“什麽時候?”
霍嘯:“從你提交調職申請的時候。”
曹文澤:“團長知道...旅長那邊不會同意?”
這話霍嘯沒回答,只是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撂下一句:“再等半個月吧,就算有什麽不滿,也得保全自己再說,咱們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全是用命換來的,你難道真甘心?”
聞言,曹文澤腦袋嗡一下子,看着團長遠去的背影,突然就無比清明了起來。
有些事,他必須做!
但...的确不差這幾天。
藺葶完全不知道丈夫除了安慰人,還順便添了一把火。
回到家後,她被婆婆與大姐攆回卧室休息的時候,忍不住開始思考。
思考大姐的未來。
坦白說,如果沒有親眼見到劉文豔今日指着鼻子罵人這事,藺葶可能不會想那麽多。
只單純覺得大姐是個需要幫扶的親戚,自家則是對方的臨時避風港,她早晚會離開的。
但,因為親眼所見的沖擊力太大,叫藺葶控制不住想到大姐之前承受流言蜚語的畫面。
流言能殺人...似劉文豔這樣莫名其妙的人不在少數,大姐又能承受多少?
或許,她該想想辦法...
就再藺葶腦子飛速轉動的時候,卧室的房門被輕輕敲了幾下。
她回神,一咕嚕爬起來:“門沒栓。”
藺葙推開門,将沖好的麥乳精端給妹妹:“晚飯還得等一兩個小時,你先喝點東西墊墊。”
藺葶的确有些餓了,接過來喝了幾口才道:“姐,你想過留在天京嗎?”
藺葙先是茫然,而後又有些期盼:“啊?怎麽能留在天京?”雖然從未表現出來,但她是真想帶着孩子們換個環境生活的。
且,也是來到大城市後藺葙才知道,這裏離婚雖也被人诟病,但比起山村裏,真不算多稀奇。
她實在不想走到哪裏都被人指指點點。
但...留在天京哪有那麽容易。
想到這裏,她又失望搖頭:“不可能的。”
藺葶:“不算很難的。”
妹妹從小腦子就比自己好使,藺葙忍不住又升起希望,趕忙問:“怎麽能留下?”
藺葶:“先買套房子吧。”
藺葙...
藺葶繼續道:“也有小房子的,大幾百到小一千的那種小的,有了房子就能把戶口遷過來。”
藺葙...“我沒有那麽多錢,就算能借到也還不起。”
藺葶擺手:“還的起的,咱們再想辦法給你找個工作。”
聽到這裏,藺葙已經不信了,她白了妹妹一眼:“工作哪有那麽好找?前些年你一個大學生找了一年多也沒找着...行了姐知道你是好意,但咱不做夢,你也趕緊喝。”
藺葶無奈,心說那時候在鄉下,工作崗位少不說,家裏還沒什麽門路。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啊,只要有了當地的房子跟戶口,就憑大姐一個單身女人帶了三個孩子,街道辦事處也會幫忙安排工作的。
更何況現在還有霍嘯跟她與二哥在。
一兩天或許安找不到,三個月半年的肯定能給安排一個的。
想到這裏,她沖着明顯不信任的大姐皺了皺鼻子:“姐你就等着吧,我肯定能給你找個好工作,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藺葙一直對妹妹有虧欠,聞言好脾氣應道:“好好好,什麽都答應,你趕緊喝,別涼了。”
向是在哄小孩,藺葶無奈仰頭喝完麥乳精,才說出要求:“等你在天京安頓下來,就去讀夜校吧,考個中專文憑。”
聞言,藺葙一愣,腦中也自動浮現起多年前,才15歲的妹妹,對于她初中都不願意念完,20歲就生完孩子時的恨鐵不成鋼。
将近十年過去,同樣的問題再次擺在眼前。
沉默半晌後,鼻頭發酸的藺葙聽到自己給了完全相反的答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