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你怎麽了?”見丈夫往這邊來,準備與婆婆先回去的藺葶,一眼就看出他有些不高興。
霍嘯緩了緩表情:“沒什麽。”
藺偉擡眼掃了妹夫一眼,沒在他的臉上瞧出任何不愉的情緒,桃花眼頓時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估計是我剛才給妹夫介紹了一個朋友吧。”
藺葶...?
霍嘯眉頭皺了下,下意識回頭往舞臺的方向看去,不想那讨人厭的小白臉居然還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瞧着。
瞬間,男人心頭的不愉更甚,他彎腰抱起被妻子牽着的女兒,又親昵的撫了下對方的肚子,才溫聲問:“孩子鬧你了嗎?”
藺葶耳根一熱,不明白這人怎麽突然在人前摸自己的肚子,雖然只是輕輕觸碰一下就離開,卻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她有些不自在:“沒有,你早上才問過的。”
說着,她忙又看向一臉瞧熱鬧的二哥:“你們會在營地住一晚吧?”
藺偉點頭:“明天上午才會出發去下一個營地。”
藺葶:“那你晚上能來家裏吃飯嗎?明個兒就要送大姐去新家了,咱們剛好聚一聚。”
藺偉自然沒有不同意的。
霍嘯突然道:“你也可以讓交好的朋友一起來,給他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夫妻相。”
藺葶茫然:“什麽意思?”問完又歡喜:“二哥交到朋友了?那領家裏坐坐吧,我婆婆準備了好多菜,是吧,媽?”
一旁牽着果果的胡秀立馬笑道:“對對對,人多熱鬧。”
藺偉瞅了眼心眼針尖大的妹夫,沒将話說死:“看朋友願不願意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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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擔心妹夫再出幺蛾子,趕緊又道:“我先回去了,等會兒還要給記者們拍照做采訪。”
聞言,藺葶順勢道:“我已經跟寧瑜說過了,她會來家裏吃飯,你倆時間一致,就幫我把人帶過來吧。”
藺偉挑了挑眉:“行!”
晚飯的時候,藺偉不止帶來了寧瑜,還将好友餘愛黨給強硬拽了來。
這還不止,霍嘯又被妻子支使着跑了趟營地,将董騁也喊了過來,還有勤務員吳小軍。
人數太多,最後去炊事班借了張大圓桌,又将幾個小的抱在腿上,才擠擠挨挨上了桌。
不過擠歸擠,開心也是真開心,一家人圍在一起,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霍嘯坐在妻子身旁,膝蓋上還坐着果果,與戰友說話的時候,手裏也沒停過。
一會兒幫妻子挑魚刺,一會兒給兒子夾塊肉,一會兒又給女兒舀碗湯。
旁人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倒是頭一回瞧見的餘愛黨與寧瑜有些驚訝。
尤其餘愛黨,他雖不知道什麽是秀恩愛,喂狗糧,卻還是被眼前這一幕沖擊的有些維持不住表情。
也總算明白,自己當時被捏的不冤。
這要是旁人觊觎自己感情極好的妻子,他也會炸。
不過...這事主要還是賴身旁的狗東西。
要是他早說清楚,自己的手又怎麽會‘受創’?
想到這裏,餘愛黨端起手邊的酒杯,沖着好兄弟熱情的敬起酒來。
幻想用酒水灌死黑心肝的狗東西!
當然,餘愛黨純屬想多了,文藝兵也士兵,尤其他們還是在任務期間,酒量得控制,攏共也不好超過二兩。
這一頓飯,吃了足足兩個多小時。
其實大家早就飽了,只是氣氛太好,就繼續圍着桌子,剝着鹽水毛豆聊天。
等徹底結束後,霍嘯與藺偉還有董騁熟練的起身收拾殘羹。
見狀,一同過來的餘愛黨則有些懵。
畢竟在家裏時,他從來沒幹過這些活,全是母親,或者姐姐妹妹包攬。
但眼下,霍團長不止做,還手腳麻利,一看就知平時沒少做。
餘愛黨總覺得就他一個站着哪哪都不對勁,便也下意識跟着幹了起來。
而同樣懵的還有寧瑜。
本來她是打算幫秀嬸子她們一起收拾的。
畢竟這麽些碗筷,得拾掇好一會兒。
卻不想手才伸出去,就被藺葶給攔住了。
然後就發生了叫她差點沒繃住表情的一幕。
見她這般,胡秀拉着人坐到沙發上,笑說:“咱們忙活了半天,男人們就刷個碗,不是應該的嘛。”
當然,話雖這麽說,但是她也很清楚,大部分家庭裏,男人基本全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類型,自家這樣的狀态反而是少數。
胡秀平時不會操心旁人,之所以多嘴,也是希望還沒對象的寧記者将來找婆家的時候,擦亮眼睛。
願意分擔家務的男人,總歸不會太差。
寧瑜不笨,當即就若有所思起來。
第二天是星期天。
藺葶與霍嘯兩口子都休息。
這麽說也不準确。
藺葶只有一天的假期。
而大半個月的救援,人都瘦了一圈的霍嘯卻有三天的休整。
今天要幫大姐搬家,順便暖房。
所以送走藺偉後,一家人全坐上了車。
一同去的,還有被拉來幫忙的董騁。
大姐的新家藺葶還是頭一次來。
二哥之前說前些日子找人幫忙拾掇了一下。
她以為就是打掃了灰塵。
不想兩個多小時後,一行人将車子停在弄堂口,扛着行李尋到地方時,卻發現屋裏已經大變了模樣。
從前糊在牆上的報紙被明亮的大白取代了不說,不甚平整的地面也用水泥澆築了一遍,更別提一屋子擺放整齊的原木色家具了。
藺葙牽着兩個女兒站在門口,有些不敢進屋。
還是藺葶将人拽了進去,裏裏外外轉了一圈,才笑說:“怪不得二哥前些日子給我來電話,問我女孩子喜歡什麽樣的家具,我就随口說了句原木色,當時還納悶他問這個做什麽,現在總算知道了。”
藺葙這會兒已經從驚喜的情緒中回過神,看着兩個女兒興奮的在屋子裏轉來轉去,眼眶卻漸漸紅了起來。
将近十年的婚姻,太多的争吵與失望,早就抹滅了她對于趙凱的歡喜。
所以發現他搞破鞋時,藺葙并沒有很生氣,更多的是惡心,嫌對方髒。
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更不想離婚回娘家拖累父母。
本以為日子就要這麽糟心一輩子,卻不想葶葶只來見自己一面,就瞧出了不對勁。
再後面,趙凱出事,藺葙知道這裏頭定然有二弟的手筆。
但不得不承認,成功離婚那一刻她是高興的。
她從那個,以為要鎖着她一輩子的牢籠裏掙脫了出來。
如今更是在天京這樣的大城市裏紮了根,擁有了溫暖幹淨的房屋,擁有了能養活一家子的體面工作。
而之所以能擁有這些,全賴她有全世界最好的家人。
想到這裏,站在屬于自己的房屋裏,藺葙再也忍不住,抱着妹妹嗚嗚哭了一場。
告別從前的心酸...迎接未來的甘甜。
藺葶全程沒說話,只是輕輕拍着大姐的後背。
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心口一直堵着的郁氣才能散出去。
才能...迎接更好的未來。
屋外。
在大姨子開始哭的時候,霍嘯便領着董騁退到了院子裏。
然後兩人就成了動物園的大猩猩,被附近的鄰居給圍觀了。
人都有好奇心。
這間屋子可是副廠長親自過來敲定的。
前後還跑了好幾趟,自己家也不過如此了。
他們能不好奇是哪方神聖嘛。
尤其這些日子,又是刷大白,又是搞地板,又是搬家具的,陣仗實在不小。
如今總算等到主人家搬來,卻原來是軍人家庭。
天京地裏位置特殊,自古都是軍事要地。
這裏的老百姓要比很多人更有見識。
很清楚軍人與軍人之間也有區別。
起碼單單弄堂口的軍車就不是誰都能開的。
所以,眼前身着四個口袋,氣勢十足的年輕軍官,起碼有一個是團級以上。
于是乎,本來還有些酸的個別鄰居齊齊啞了火,全都沉默的看着。
最後,反倒是霍嘯,在觀察一番,瞧出這裏頭哪幾家比較有話語權後。
先讓萍萍跟美美拎着一袋子糖果,給現場的小孩子們分糖。
自己則走向那幾個中年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煙,每人散了一根後,順勢攀談了起來。
他這人平時話少歸話少,但極懂人情世故,有心結交誰,很容易與人拉進關系。
就比如此刻,只一會兒的功夫,便摸清楚了幾人在廠裏是什麽職位,附近有沒有什麽不好相與的鄰裏,街道辦與婦聯管不管事...
而董騁也會偶爾插上幾句嘴,又佯裝大大咧咧的說出兄弟跟自己的職位。
倒不是他們有意顯擺,實在是藺葙那張臉太過惹眼,要是身後沒人撐着,天長日久的,總會遭一些人渣的眼。
事實證明,這一番拉近距離,又表明身份很有用。
這不,哪怕聽到藺葙是一個人女人帶着孩子,也沒人眼神不正經。
起碼表面上是這樣的。
有人好奇問:“咋就一個女人?家裏男人呢?”
霍嘯側頭瞧過去,發現是一個模樣幹瘦,眼珠子亂轉的中年女人,他眼神淡淡到:“死了。”
女人縮了縮腦袋,不明白脖子怎麽突然就涼飕飕的。
就在這時,有個穿着藍襯衫黑褲子,模樣頗為幹練的老太太,一手牽着孫女,一手挂着籃子從外走了進來。
看到霍嘯與董騁的時候,面上多了幾分笑意:“小藺那小子跟我說一家子軍人的時候,我還以為他糊弄我,沒想到還真是?這是搬過來了?”
這位想必就是大姨子口中,附近頗德高望重的李嬸子李蘭了,也是藺偉将鑰匙給了對方,托付其每天幫忙開門通風的人。
于是霍嘯面上也帶了幾份笑:“對,今天搬進來,最近勞煩您了。”
“這有什麽,往後就是鄰居,俗話都說冤親不如近鄰,這往後啊,相互幫扶的日子多着呢。”李蘭邊說邊從兜裏掏出鑰匙遞還過來,又道:“回頭還是要讓小藺換一把鎖。”
聞言,霍嘯倒是覺得這位嬸子名副其實。
而這時,屋內哭過一場,徹底痛快了的藺葙聽到動靜迎了出來。
先朝着衆人笑了笑,客氣了幾句,才親自拉了李嬸子進屋。
而方才問話的幹瘦女人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這麽個狐媚模樣,不知要勾多少老爺們。”
女人的兒子立馬道:“媽,那女人剛才對我笑了,她是不是喜歡我?你說,要是能将人娶進門,這麽好的屋子可就是咱家的了。”
聞言,本來還覺兒子得了癔症的幹瘦女人轉了轉眼珠子,覺得好好跟新鄰居相處,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