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陳霆昨晚在一個酒店開了間房,睡了一夜,将近中午的時候才醒來,他動了動身體覺得腰酸腿也疼。撐着沙發站了起來,陳霆走到面池下洗了把冷水臉才覺得舒服了很多。昨天晚上他想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和在美國過活地幾年。他心裏明白,這麽些年是誰撫養自己,是誰為自己掏空心血,一直掏空到除了心什麽也挖不出來。
陳琛不可自制地抖了一下,嘴唇有些青白。他的腦子猛地閃過昨天陸子文失控的臉和他用盡力氣吼自己的那句話。
“你想死,不要拖着我們一起。”陳霆打開籠頭,又沖了把臉。心口也仿佛被潑過冷水千盆,他粗喘了口氣,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一到樓下就瞧見自己的那輛牧馬人停在路邊。陳霆一怔,然後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他打了一把方向盤,車子調了個頭往反方向開去。
車速一路平穩駛向威尼斯人,不一會便到了。陳霆把車停好然後邁步往娛樂城裏走。
“老板,唔好意思,身份證。”一個身穿黑西裝的健壯男人禮貌性地攔住陳霆,陳霆從錢包裏抽出身份證遞過去,那人接過一看,在看到“姓名”那一欄時,眼底閃過一絲驚詫,他狐疑地從頭到腳将陳霆打量了一遍,然後才朝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陳霆接過身份證放回原位,經過男人的身邊的時候,只見男人将襯衫衣領往上提了提,嘴貼耳麥說了幾句話。
陳霆不以為意接着往裏走。這個點的場子裏沒什麽客人,只有一家玩百家樂的03桌人頭攢動,陳霆往那兒走去靠在一邊往裏瞥了一眼。
“對唔住,老板,不要擋住桌面。”同樣一個身着黑西裝的男人伸手擋在陳霆的面前,他面帶微笑,語氣随和但不容商量。
陳霆忙退了兩步,就在這交錯間,男人擡眼一瞥瞬時臉色驟變!他驚訝地說:“陳霆少爺……?”
陳霆聞聲向他看去,然後不置可否地笑了,擡手在嘴唇上蹭了一下,一截扳指泛出光亮。
男人的身板頓時更挺了,他半彎腰語氣十分恭敬地問:“我幫您在樓上開一間VIP吧,靠裏不會太吵。”
“謝謝,不用了。我是來找蚊哥的。”
男人的手僵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他點點頭說:“霆少請跟我來。”
“沒事,我在這兒等就好了,你先去和蚊哥說一聲吧。”陳霆似乎對眼前的賭局格外感興趣,他朝男人笑笑,示意他先去。
男人點頭稱是,然後擡手攔住正經過身邊的服務生,從托盤裏端了一杯水遞給陳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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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勞煩霆少稍等片刻了。”
“沒問題。”
男人疾步往二樓走,上到辦公室前駐足。他擡手敲了敲門,只聽裏面傳來陸子文模糊的應答聲。
“怎麽了?”陸子文睨了他一眼,臉湊近打火機,把手裏的煙點着。跟着又吸了口煙。
“蚊哥,陳霆少爺來了。”男人語氣不疾不徐,他遠遠地站在門前,音量足夠讓彼此聽到。
“咳……咳!”陸子文聽到後猛地咳嗽了兩嗓子,他躬身彎着腰,只覺得剛吞下去的兩口煙都要給吐出來了。他轉頭挑了下眉,好不容易才幹着嗓子問了句:“你說誰來了?”
“琛哥的侄子陳霆。”男人的表情毫無波瀾,他擡頭看着陸子文,又徐徐地重複了一遍。
“……我服。”陸子文夾着煙用力吸了幾口,然後把它狠撚在煙灰缸裏。
“走吧。”陸子文也面無表情地跟着男人走出了屋子,他只覺得自己也要頭頂冒青煙了。
陸子文沿着樓梯走下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陳霆。他左手插袋,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陳霆往前走了一步,眼睑半垂,又緩緩擡起。然後突然把臉湊近,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說:“蚊哥好。”
他說話的熱氣全灑在陸子文的臉上,陸子文盯着他的眼睛,他發現了便笑得愈發放肆。
陸子文的不爽自眼底狠然剮過,眼神如絲網在電光石火間穿插。
陳家人腦子是不是都有病,肯定是的。陸子文在心裏自問自答了一遍,确定答案之後心裏的火氣稍微消了一點。沒辦法,人要看開。
“陳少大駕光臨,有事嗎?”陸子文的眼底始終穩如清河,兩腿微微分開,筆挺的西裝褲将他的腿的側影拉得極長。
“沒什麽事,想請你吃頓飯而已。”他下巴微揚,目光落在陸子文一只垂落的手上。他發現陸子文右手手背上有一道猙獰深刻的傷疤,顏色晦暗,看上去時間久遠,但仍然張揚地讓人挪不開眼,那突兀跋扈的傷疤像一條巨龍躍起,穿插着手背上的紋路,甚是逼真。
“……”陳家人為什麽每天都不吃藥呢?陸子文甚至覺得自己嘴角抽搐,他剛想冷笑一下拒絕,就聽陳霆說:“昨晚是我太沖動了,沒顧及你們的立場。”
昨晚?沖動?發生了什麽?蚊哥和陳少?媽呀,精彩實在是精彩。杵在陸子文一邊的男人垂着頭盯着自己的鞋面看,但內心已經掀起洶瀾波濤。
陸子文的表情終于有了微妙地松動,他薄情的眼睛在陳霆伸手轉了好幾圈,最後忍不住翹了翹嘴角說:“那好啊,走啊!”
早就想吃飯了,餓死了都!陸子文走在陳霆前面,陳霆盯着他的背影,笑意縱深,目露調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