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遇慕容韻

再遇慕容韻

方妙涵也在咬牙堅持之列,她一撇頭就看到薛姮小臉通紅,滿頭大汗卻依然在堅持提物,不由對薛姮生出幾分好感,朝着薛姮眨了眨眼。

薛姮剛好也看到方妙涵對她眨眼,于是也回了一個笑眼,額頭上的汗珠一個個滾落,好些還掉到了衣襟裏。

一個時辰終于過去了,場上此起彼伏的響起揉手腕時發出的吸氣聲。

蔡夫子似乎沒想到場上竟然有那麽多學生能堅持下來,略帶詫異的掃了一眼,心中有數。

然後語帶欣慰道:“雖然你們習劍不需要跟男院一樣,但是這劍也不是純粹的花架子的,遇到孟浪登徒子意欲不軌的時候,也是可以吓退他們的。你們能堅持下來的人都過了習劍的第一關,那就是堅持。”

“空抓你們回去練習吧,這堂課就先到這裏了。至于你們兩個……怕是不适合習劍了,下次不必來了。”蔡夫子看了一眼中途放棄的那兩個學生,搖了搖頭。

場上其餘人皆露出欣喜的表情。

薛姮回去之後,晚膳時都有點使不上力氣,全靠荷冬和荷夏伺候。

用完之後,薛姮躺在塌上讓荷春按摩手腕。

“小姐這是怎麽了,上個學,手腕脫力成這樣?”荷冬站在一旁心疼道。

想着小姐皮膚嬌嫩平常捏一下都要留個印子,現在脫力成這樣,小姐該有多難受。

“沒什麽,你們別擔心。夫子說女兒家嬌氣,手腕沒有力量用不好劍,要好好練習才行。”薛姮想擡起手拍拍荷冬示意自己沒事,卻忘了自己手腕脫力,根本沒有力氣,只好笑着解釋道。

“小姐也不該累成這樣,老爺見了肯定要心疼了……”荷冬不敢置喙小姐的決定,也知小姐是在安慰她,只好搬出老爺。

“哎呀,沒關系,而且你們不說爹爹也不知道啊!等我練好了耍一套給爹爹看,哄他開心。”薛姮笑眯眯安撫道。

荷冬見狀不再說話,默默幫助荷春給薛姮按摩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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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姮臨睡前也不敢忘記蔡夫子的囑咐,待手腕恢複的差不多之後,硬是空抓一百次之後才讓荷冬她們伺候睡覺。

第二日,一趕早就又去了桃源書院。

一日之計在于晨。

蔡夫子安排了劍道課的學生每天早上都先練一套增加身體柔韌性和協調性的十六段錦,還編有口訣:

複以兩手相叉……虛空托天,按頂二十四,以除胸膈間邪氣……

薛姮越練越覺得這個類似于現代的健美操,只是動作略有區別,與之相比十六段錦更原始一點也更有用一些。

練完十六段錦之後,薛姮抱着春雷琴去了寶檎堂,那是學生上琴藝課的地方。

剛一把琴放好,就聽到竊竊私語之聲四起。

“哎,你看那邊坐的那個好像就是和慕容韻并列一甲的薛姮。”

“真的嗎?!我看看!”

“原來那就是薛姮啊?”

“你看她用的竟然是春雷琴!”

“我看她也沒什麽特殊的啊……”

薛姮正聽着這些議論聲不知道做什麽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邊有人走近。擡眼一看,卻是剛剛那些話裏的第二主人公——慕容韻。

只見她肌膚似雪,容貌秀美絕俗,頭發梳成了飛仙髻,桃花帶綁着發尾垂在胸前。

雖也穿着艾青色學服,但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服,在慕容韻身上卻偏偏顯出一種出塵氣質。

“衛尉之女,慕容韻。”

慕容韻聲如其人,一樣的清冷。

“武國公嫡次女,薛姮。”

薛姮微微一笑回禮道。

“你那天的琴,彈的很好。”慕容韻看到薛姮的笑容,也回了一笑,不過那笑輕輕淺淺,不像薛姮那般嬌甜,只透着一股淡然氣質。

“謝謝,你的琴才彈的好呢,我師父都說你是天生為了琴存在的。”薛姮聽到慕容韻誇獎有些受寵若驚,畢竟這可是琴動望京的琴仙啊,還長得美若天仙。

“你的師傅是誰?”慕容韻略帶疑惑道。

“霜秋閣孫澄。”薛姮道。

“原來是琴笛雙絕的孫琴師,你能做他徒弟說明你在琴這一藝上确實不俗。”慕容韻看着薛姮點點頭。

衆人見清冷如慕容韻竟然和薛姮相談甚歡的樣子,一時都有些發怔,這倆人不應該是競争關系嗎?

會有這種想法的人,大多是心思狹隘,以己度人的俗人。

琴可以是慕容韻的一切,卻獨獨不是慕容韻争名奪利的工具,慕容韻這種清冷之人自有她的傲氣,也不屑如此。

薛姮對琴是真心喜歡,對琴藝出衆的慕容韻自然也是萬分好感。

于是每天琴藝課前後主動和慕容韻說話探讨琴技、曲譜,薛姮的靈氣和那些“民間小調”都讓慕容韻訝異和好奇。

日子久了,兩人竟也真的熟絡起來,薛姮每日在書院除了和方妙涵天天練劍,就是找慕容韻研究琴藝。

長此以往,慕容韻雖然性子清冷但對她比旁人要軟上三分。

薛姮和慕容韻重合的課業不僅琴還有茶道和花道。

教茶道的是一個四十歲的女夫子,姓柳,名葉心。柳夫子身上書卷之氣頗濃,氣質也很親和,很多女學生都喜歡上柳夫子的茶道課。

“一樣的茶葉在不同學生的手裏,泡出的味道也是各有不同的,原因和泡茶之人有關。濁青雖是所有茶中價錢最便宜的,但是它的浸泡功夫卻是最為磨心的。”柳葉心伸出白嫩纖長的右手,用長柄紅木茶夾将茶渣自紫砂茶壺夾出,用溫水反複沖洗三次,然後把白玉茶杯于烏木仙鶴茶船中旋轉,以熱水浸燙。

後取出置于烏木茶盤中,将茶葉撥入透明琉璃壺。

在座學生詫異的看着壺中柳夫子所說最廉價的濁青茶,原本芽葉緊密,而水一浸入其中,瞬間舒展開花,茶湯碧綠清澈。

“泡茶如做人,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曰之心靜。”柳葉心依次倒了三十杯,讓學生一一上來品嘗。

随後,讓學生按照她剛才示範的樣子,開始泡茶。

這一堂茶道課下來,最先學會泡濁青茶的是慕容韻。

慕容韻把青花茶盞托于掌心,杯裏幾片茶葉在清澈透亮的液體中打轉,徐徐下沉,再浮再沉,三起三落,芽葉開花,水光交影。

柳夫子接過點評了一句:善。

看來這麽多學生,只有慕容韻心靜。

花道和茶道一樣都要“靜”。

追求的是“靜、雅、美、真、和”的意境。要求學生心靜,通過內心的澄明達到人花一體。

花道[1]又稱華道,生花。

是從前朝長孫皇後流傳下來的一項風雅之藝,并在百年間融合了衛朝風俗文化。至今衛朝王公貴族之間還發展出了舉行花會的習俗。

花會是由公卿勳貴等分成兩組将自己的插花擺出,評定優劣,進行鬥豔的一種娛樂性宴會。在評比花的同時,所使用的珍奇的花器也是衆所關心的對象。

花道的流派分為芳生流、長孫後流、銀泉流。花道課的黃夫子就是長孫後流的傳人,此流派源自長孫皇後。

長孫皇後喜歡儒家的“天、地、人”三位一體思想把插花稱“格花”,以象征“天圓、地方”,三面相等是它的基本花形。

而慕容韻則是黃夫子的關門弟子,深得黃夫子的喜愛,得以繼承長孫後流。

薛姮心想慕容韻這樣的仙女,難怪受衆人追捧。

不僅琴藝驚豔無雙,其他風雅之藝也皆精通。

慕容韻每每花道課後都會拾殘花斷枝以錦帕包裹。

黃夫子偶然見了,好奇問道:“你把這些殘花裹了做什麽?花之道,就是剪去這些不必要的花枝,以求和諧之意。”

“夫子說的對,只是這些殘花若是随便扔了,學生亦不忍花遭賤污,只想着把這些裹了埋到書院的桃樹下,日子久了随土化去。也倒全了一句'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慕容韻福禮回道。

黃夫子一愣,更覺慕容韻雖清孤冷傲,但心性純潔、雅淨,實乃花道所求內心澄明之人。

算學課,薛姮倒是和方妙涵重合了,對桃源書院學生來說較難的九九歌,薛姮卻是不費吹灰之力。這也是當初她選算學的原因,薛姮有現代數學底子,算學這門課的五分還是很好拿的。

“今有五分之三和四相乘,積為幾何”許夫子站在桌前提問道。

這是一道分數和整數乘法題,許夫子考的是速算能力。

“二又五分之二。”

“二又五分之二。”

方妙涵和薛姮同時答道,兩人聽到對方和自己一起說出後相視一笑。

“薛姮,方妙涵你們二人在算學上的天賦都不錯。”許夫子笑道。

薛姮聽了內心偷偷吐舌,她這不是天賦不錯,只是占了現代人的智慧而已,這些算數題對她來說當然不算什麽,方妙涵才是真真的有天賦。

天氣漸寒,一轉眼到了秋末冬初,今兒早終于下了第一場雪。

雪花打着旋兒從空中落下,桃源書院籠罩在一片雪白之中。

不過書院的亭宇樓閣都早早備了炭爐,倒也不是很冷,形同暖春。

學生也從春蠶閣領了新的學服,和之前的裋褐款式一樣,只是布料改成了夾棉錦緞,袖口領口加了兔毛,鴉青外袍變成了厚緞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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