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換角
換角
出門前，她用防曬噴霧從頭到腳都噴了一遍。
到的時候，宮門甬道上正在拍攝五皇子巧遇皇帝的戲份，巨大華蓋下，皇帝坐着一乘肩輿緩緩而來，五皇子靠牆站立，恭敬行禮。
肩輿停下。
導演常國峰坐在監視器後認真盯視。
皇帝不怒自威，眉頭聚攏，沉沉地看向五皇子。
五皇子身形挺拔，垂眸直立，“父皇，兒臣認為······”
“夠了！你當朕全然不知是不是？”
“兒臣絕無此意，只是······”
“此事不必再說，朕意已決，你若再多言，休怪朕将你一并打入大牢！”
皇帝近随合掌一拍，肩輿繼續前行，留五皇子一人獨自站在長長的甬道上。
不知過了多久，導演一聲“OK”，這條過了。
小葉的本子上做好了記錄，這場戲某個角色穿得什麽顏色衣服，什麽樣式的鞋，腰間配飾，詳細到扣子系了幾顆。
之所以記下，是因為拍攝從不會按照故事發展順序，劇組往往會把一個場景的戲份集中拍攝，這樣劇情就不是銜接的，需要服裝師記錄這場戲主演穿的衣服配飾，這樣過些天拍攝場景轉為五皇子住處，場次是銜接的，是同一天發生的事，衣服不會改變，後期制作也能避免出錯。
工作人員開始準備下一場戲。
溫淇注意到導演今天情緒很低，問小葉：“常導怎麽了？看着臉色不太好。”
“能好嗎？演司馬凜的演員突然辭演了，明天就拍了，現在臨時上哪兒找人去？”
司馬凜雖戲份不多，卻是個重要角色，襄南王庶子，天資聰慧，足智多謀，可惜嫡庶有別，心有抱負卻不能容，此後韬光養晦，和五皇子各取所需，一擊奪得襄南王的位子。
是個亦敵亦友，深不可測的人物。
小葉小聲說：“新人怕演不了，合适有知名度的演員又撞檔期，導演正發愁呢。”
休息了會兒，劇組繼續拍攝下一場戲。
溫淇幫忙整理服裝，按照演員角色的不同等級有序分類擺放，官員服裝按紫，紅，綠逐級遞減，女子衣裙水綠，月白，朱砂······
進入夏季，溫度已經連續半個月高溫籠罩，橫店成了煉爐，把人烘得發幹脫虛。
溫淇随意紮着馬尾，穿着白T恤和高腰牛仔短褲，額角汗漬黏住發絲，臉頰微紅，稍顯淩亂，但這并不損害她的漂亮。
小葉拿了瓶礦泉水跑過來遞給她，溫淇得以有空休息一小會兒，和她站在陰涼處喝水。
小葉帶來最新的好消息，迫不及待要告訴她：“導演找到演司馬凜的男演員了，你猜是誰？”
“誰？”國內年輕男演員，溫淇認識很少，報出名字的只有一個···沈嘉樾。
下一秒，小葉眉開眼笑，乍然揭開謎底：“沈嘉樾！”
心裏想的，耳邊應接響起，那麽靈驗。
溫淇一愣，怎麽偏偏是他？
“導演跟他有點交情，找上他，沒過幾分鐘就答應了，導演也算是因禍得福，沈嘉樾可比宋延強太多了。”宋延就是之前辭演司馬凜的演員。
溫淇擰上礦泉水蓋子，不走心地應上兩句。
小葉又和她閑聊幾句，那邊有工作人員叫她，小葉張望了一眼，“我先過去了。”
說完，匆匆跑過去。
溫淇站在高牆下，礦泉水從右手換到左手，從兜裏拿出手機。
打開微信，和沈嘉樾的聊天停留在四天前，他問：【在嗎？】
她沒回，就沒有之後了。
往前翻，他給她發了鬧鬧玩毛線球的視頻，她簡單回了個笑臉。
再往前，是他回複禮物的話：【你喜歡就好。】
溫淇把聊天記錄來回翻了兩遍，最後索性暗滅屏幕。
她要繼續工作了，忙起來，就沒空去想別的東西。
太陽西沉，暮色四合，橫店的排排宮殿，市井巷尾顯出鳥倦歸巢般的親和感。
19點，劇組收工，20點回到酒店，溫淇懶得吃飯，先揀了件寬松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光腳踩在地板上，她盤腿坐在筆記本電腦前，舉着電吹風吹着濕噠噠的頭發。
頭發吹至半幹，濃密的頭發随意散在肩上，溫淇轉轉酸疼的手，看了眼時間，快21點了，統籌還沒把明天的拍攝通告發給她。
溫淇準備找他要，順便下樓随便吃點。
她抓抓頭發，拿了件輕薄的外套穿上，打開房門去酒店的商務會議室。
溫淇輕車熟路，會議室的門半掩着，沒全部關上，她曲指叩響，輕輕推開門。
最先闖入眼的是常導，緊接着是坐他對面的年輕人，白襯衫，寬松運動褲，踩着一雙簡單的白色運動鞋。
她腦子有一剎那的空白，頓時有些無措。
常導朝她投來視線問：“小溫，什麽事？”
溫淇找到自己的聲音：“明天的拍攝通告出來了嗎？我來拿一份。”
溫淇聲音剛落地，坐在導演對面的年輕人随即回頭朝她看來，眼底有驚訝，驚訝過後，揚起嘴角笑了。
溫淇別開眼，裝作沒看見，心裏卻仿佛倒進一罐加糖的檸檬味汽水。
導演起身去桌邊翻找：“出來了，我給你找找。”
找了半天沒找到，“要不你在這等會兒，等老于過來問他。”
“好。”
溫淇找了位子坐下，從這望去，只能看見沈嘉樾的後背。
導演和他在聊戲，他談對司馬凜這個人物的理解和看法，對這個角色更深層的感悟。
從确定出演到現在，不過短短八九個小時，他已熟讀劇本，做好功課。
導演喝了口熱水，微微點頭，聽着他已遠遠超出同齡人的想法，但論年紀閱歷，導演比他年長許多，自然會比他想得更多。
沈嘉樾認真聽着。
過了會兒，導演手機響了，他起身走出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他們兩人。
溫淇捧着手機在玩游戲，賺取金幣，身側燈光一暗，有人坐了下來，湊過腦袋，聲音近在耳邊：“在玩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