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笑什麽？
你笑什麽？
會議室只有他們兩人，沈嘉樾坐在她身旁。
他問了，溫淇出于禮貌，不能不回答：“一個經營小游戲。”
游戲背景音樂調了靜音，沈嘉樾旁觀屏幕裏的卡通小人在旅店接待客人，金幣嘩嘩增長，再用接待客人賺取的金幣購買家具裝修旅店，以此接待更多的客人賺更多的錢。
他認真觀覽她的旅店，稱贊道：“裝修很用心，經營得很棒。”
那當然，因為她常常用它打發時間，尤其是眼下這種情況，可以讓她找點事做。
沈嘉樾伸手指了指三樓的娛樂區一角，向她提議：“可以把沙發放這，不擁擠還能省出更多空間，”
溫淇仿佛沒聽見，自顧自把沙發放到最占位置的地方。
他沒說什麽，靜靜看她玩。
卡通小人不動了，溫淇微微側臉問：“你可以離我遠點嗎？”
沈嘉樾一怔，語帶歉意：“不好意思。”直起身子離她遠些。
他一句“不好意思”，讓溫淇頓時産生愧疚的情緒。
他沒做錯什麽。
溫淇搖搖頭，“不好意思，是我情緒不好。”
好在沈嘉樾是個大度的人，半點沒放心上：“我的戲服是你設計的嗎？”
沈嘉樾何其聰明，只稍一想就猜出她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不是，我只比你早到五天。”
他伸直腿在空中踢蹬了一下，上身靠回椅背，聲音充滿了歡快：“反正不管怎樣都好，我們又見面了。”
卡通小人還在歡快地跑動，溫淇卻看不進半點，退出游戲，鎖屏的同時，心裏默默嘆了口氣，唉······
她認輸了。
溫淇轉頭看他，“吃飯了嗎？”
“沒。”
“瘦了。”
“嗯。”
“減肥？”
“累的。”
溫淇被他感染，抓了抓長發遮住臉，沒好氣問：“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泉哥剛進門，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兩人不知道在笑什麽。
溫淇發現有人進來，立馬收住笑。
沈嘉樾不慌不忙，起身向她介紹：“這是我助理，叫他泉哥就行。”
“這是溫淇，劇組服裝設計師。”
泉哥第一眼見溫淇，還以為這是哪個新人演員，沒想到是負責服裝的：“你好，你好。”
溫淇起身和他認識。
打完招呼，泉哥把充電器遞給沈嘉樾，“和導演聊完了嗎？”
“還沒。”
“晚上吃什麽？我點外賣。”泉哥拿出手機問他。
沈嘉樾沒立刻回答，反而問溫淇：“想吃什麽？”
她微怔，想了想，“常記的魚湯馄饨。”
沈嘉樾毫不猶豫：“我和她一樣，其中一份不要蔥花，再多點幾份生煎，給大家當夜宵。”
前半句泉哥琢磨出點不同尋常，心裏犯嘀咕，但嘴上什麽也沒說，應了聲，在外賣軟件上下單。
溫淇眼底露出羞意，幸虧頭發散着，沒人注意。
導演沒回來，倒先等到統籌，溫淇拿到明天的拍攝通告。
通告到手，她沒有再在這待下去的借口。
沈嘉樾俯身看了眼手機，“再等會兒，泉哥下樓拿外賣了。”
剛擡頭，制片走了進來，看見沈嘉樾，熟稔地和他打招呼：“什麽時候到的？”
沈嘉樾身影筆直，和人交談時眼神專注凝視對方的眼睛，聲音不疾不徐，回答謙遜平和，輕易贏得對方的好感。
會議室陸續又進來幾個人，
沈嘉樾和誰都可以說上幾句，看似好說話，平易近人，但言語舉動中的客氣禮貌帶着隐隐的疏離，不近不遠，人情往來把握得恰到好處。
好像罩上了一層玻璃罩。
這樣的沈嘉樾和方才在她面前的人全然不同。
泉哥拎着幾大袋外賣進來，裏面有不同餡料的生煎還有他們的魚湯馄饨。
其中蟹粉生煎最受歡迎，一哄而搶。咬一口，湯汁燙嘴，鮑魚幹貝鮮得要命，蟹粉中加了蘆筍半點不見腥氣，沒人能逃過它的誘惑。
在其他人沒注意到的地方，沈嘉樾掃了眼魚湯馄饨，把其中一份沒放蔥花的紙袋遞給溫淇，順便又把之前迅速搶來的蟹粉生煎裝進去，仿佛孩子氣的護食，只為了她：“這個很好吃，你嘗嘗。”
“你呢？”
沈嘉樾沒吃到最愛的蟹粉，卻一點不心疼：“桌上還有呢，在這吃還是回房？”
“回房吃吧。”
天平上，“回房吃”艱難戰勝“在這吃”，只有兩份馄饨，太引人注意了。
溫淇接過印有“常記”logo的紙袋，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手，溫熱，指骨修長且直，清瘦卻不失力量。
一觸而過，手上還殘留他的皮膚溫度，溫淇把目光投到別處，拎着紙袋，擡起左手順手将長發別至耳後。
“趁熱吃，我回去了。”她往門口走去。
沈嘉樾點點頭，跟在她身後：“你住幾樓？”
“三樓，你呢？”
他露出苦惱的神色，“我到的時候只剩十五樓有空房了。”
溫淇轉頭：“十五樓看晚霞不錯。”
沈嘉樾很慷慨：“正好，我可以請你看晚霞。”
她心尖一跳，不去看他的眼睛，聲音如常：“那我只能請你看夏天的樹了。”
沈嘉樾伸手為她推開門，嗓音帶笑，“樹也不錯。”
溫淇走出會議室，想象兩人盯着一棵樹，那畫面太詭異：“你不應該站舞臺上，應該去坐觀衆席，各大綜藝節目都需要你這樣的觀衆。”
他可能也想象到那出畫面，眉眼粲然：“有道理，有空去報名試試。”
笑容使溫淇鮮亮得過分，她擡起烏黑清麗的眼睛朝他身後示意：“好了，快進去吧，明天淩晨四點就開工了。”
“嗯，我看你進電梯。”
剛到電梯口，電梯就來了，溫淇朝會議室門口望去，站在門口的沈嘉樾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放在耳邊。
她轉過臉點點頭。
答應他吧，因為這人笑起來比不笑時好看多了。
沈嘉樾折返會議室，沒去看桌邊剩下的蟹粉生煎，打開魚湯馄饨吃起來。
劇組的拍攝工作安排得緊密繁重，淩晨天還沒亮，走廊上即響起嘈雜的腳步聲。
夏天溫淇覺淺，醒來時空調仍在呼呼運作吐着冷氣，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涼涼的，手機輕輕一按亮起光，淩晨三點半。
她深深吸了口氣，經過胸膛徐徐吐出，大腦尚處于疲倦沉重，身體半秒鐘都不願離開柔軟的大床。
幸好淩晨四點的名單中她不是必須出現的，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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