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訂婚

第38章 訂婚

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綿愁的雨聲, 潮濕的房間,足以放大一切情緒。

比起上次易感期的生澀,溫西這次顯然有經驗得多, 可以找到讓雙方都舒适的位置,反複地鑽研, 反複地橫沖直撞。

程肆一塌糊塗,而她衣冠楚楚。

溫西手上的抑制手環是那樣礙眼。

無論Omega的信息素如何濃烈膩人, 如何豔色./誘欲,都得不到Alpha的任何回應。程肆聞不到她的信息素, 以致于每一次白光乍現後, 那種鋪天蓋地的無力感讓他控制不住地發出了抽泣的聲音。

“……”

溫西松開按在他腰側的手,微微俯身湊近他,在他後頸腺體的位置克制地舔了舔, 而後撐起身, 捧着他的臉問:“明明沒有流血啊,怎麽又哭了?”

程肆心髒發酸, 躲開她帶着掌控和審視的目光,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啞聲問:“我的信息素……是不是不好聞?”

溫西剛剛到過, 這會兒沒有退出來, 手掌碰着程肆起了一層薄汗的皮膚, 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他的後頸腺體:“要我說實話嗎?”

程肆胸膛很沉重地起伏了下, 點點頭。

“确實不好聞。”

溫西微微彎唇,漫不經心對他說:“白芷的味道太苦了。”

“信息素的事,我沒辦法選擇。”程肆艱澀地說着。

“嗯, 無所謂,”溫西并不在意, “戴上手環就聞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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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肆垂眸看着她的發頂:“可這樣的話,我也聞不到你的信息素了。”

“那又怎樣,”溫西給他的說辭和給陸獻言的說辭一模一樣,“本來也沒必要聞到。”

程肆連抱她的手都不敢用力,卻還是會在聽到她類似的答案時感到窒息。

是她易感期的動情和這段時間的溫柔給了他錯覺,以為溫西對他,也許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而他又是一個那麽貪心的人,從能走到她面前,到能進入她的房間,再到成為她的小狗,到他最後一次拜神時,許下的想和她在一起的願望。

人總是這樣,得到一點點好,就想要更多的好,溫西再度在他面前戴上抑制手環,他發現自己居然有些難以接受。

她保持着絕對的理性,不肯再施舍一丁點Alpha信息素的安撫,仿佛在用這種方式提醒他,于她而言,他不過一只忠誠的小狗、炮./友、亦或玩物,總歸不是能真正站在她身邊的人。

程肆的心髒幾乎被這個認知攪碎了。

“到底哭什麽呢?”溫西自上而下地看他,瘦白的手扣着他的下巴擡起來,好笑地說,“我現在可什麽都沒做。”

“你對我太好了……”程肆揉了一把通紅的眼睛,“這段時間,像在做夢一樣。”

他想不明白溫西為什麽會對他這樣好。

她給他介紹能學到很多東西的工作,每天和他挂着視頻指導他寫論文,會在他決定重拾學業時拿出過去兩年的筆記送他,還接受了他親手織的圍巾。

又在這樣一個下雨的周末,開着與她身份不匹配的車,來到破舊嘈雜的小區和他躺在這張逼仄的單人床上。

回想起這些,程肆恍惚覺得自己在跟她談戀愛。

他一邊希望溫西能對他更好一點,一邊又因為她的好而無法遏制自己的癡心妄想。

“因為是補償。”溫西幫他擦掉情真意切的眼淚,輕輕地嘆口氣,“你父母的事,我都聽說了。”

聞言,程肆猛地擡起頭,睜着淚濕的眼,嘴唇顫動,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如果當時我沒有和你做約定,你也不會來找我,也許就能避免那天的意外發生。”

溫西雖不至于将這種意外的過錯歸咎在自己身上,但程肆父母對她很好,她對此也不是完全沒有觸動。

尤其當她得知,程肆父親失蹤至今,當年警方全力尋找未果,再加上那封親筆遺書,最終将他的失蹤定性為死亡,放棄了尋找。

程肆卻沒有因此放棄。

溫西之前不明白他明明不斷打工又如此節省,為什麽依然窮困潦倒到這種程度,那次從喻楠楠口中她終于知道,除了留給自己的生活費,程肆所有的工資都拿去找人了。

他抱着一點微薄的希望,什麽平臺尋人,什麽廣告尋人,什麽搜救隊,他把所有尋人的方式都試了一遍,執著地尋求一個極大可能并不好的結果。

“別哭了。”

溫西忍着他驟縮的身體和錯愕的表情帶來的異樣刺./激,忍着在這種情形下幹./死他的沖動,摸了摸他滾動的喉結,輕聲說:“程肆,我會幫你找到程叔叔。”

……

溫西還是沒再和程肆繼續。

她不想睡那張硬邦邦的床,也不想從程肆裏面出來,就保持着彼此相連的姿勢,靠在程肆身上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時,她心裏慶幸,還好戴了抑制手環。

沒有信息素的性吸引力,單憑程肆的眼淚而已,都已經讓她難以自控地想要标記他了,要是真的标記,即使是提及逝世親人的痛苦時刻,她也絕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他。

在這樣糟糕的地方和他上床,連盡興都不能,還給了他安慰和承諾,溫西覺得,即使是補償,好像也有點太過了。

可她沒發現的是,她從頭到尾沒有後悔來過。

周一晚上的訓練營課程後,各個項目的指導老師确認了每個小組的最終版本論文,再過一周就是答辯日。

程肆和溫西不在同一個項目,因此訓練營的教室也不同。

他背着書包往教室外走,一個趾高氣昂的男Omega突然攔住了他:“喂,站住。”

程肆掀起眼皮,認出這個Omega是和他同一個論文小組的應杭。

“有事?”他沒什麽表情地問。

“我在群裏發了消息,你看不到嗎?”應杭似乎很氣憤,說話咄咄逼人,“誰給你的膽子故意略過我的話?”

程肆哦了聲:“彼此。”

反正他在群裏發的消息,其他人也一直裝看不見。

“你——”

應杭沒想到他這次還敢頂嘴,氣得差點飙髒話,他轉念想到自己叫住程肆的目的,只得深吸一口氣,耐着性子,冷聲道:“論文我看了,內容沒什麽問題,但作者順序有問題。”

程肆靜靜地看着他。

“我重新給你個順序,應杭,阮齊,向如芯,最後才是你。”應杭面不改色地說,“就按這個順序排,知道了嗎?”

論文的作者順序非常重要,跟論文的貢獻度直接挂鈎,一作也是默認答辯的人選。

程肆并非那種逆來順受的人,他的好脾氣僅限于在溫西面前。

是以聽到這話,他崎岖的眉一挑,逼近應杭一步,以絕對的身高優勢睨着他:“憑什麽?”

男生本來就長得一副不好相處的模樣,語氣又陰沉,應杭哪見過這架勢,登時氣勢就弱了,硬着頭皮瞪他:“就你平時那狗.屎成績,也不想想,一作寫你名字能服衆嗎???”

“寫你就能服衆了?”程肆面無表情,一字一句,“你們全程都沒有參與過論文創作,現在來跟我要一作?哪有這種好事?”

如果不是溫西不缺這一次一作,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放在最前面。

應杭被他質問得一愣一愣的。

等他好不容易回過神,程肆早已轉身走了。

“操!什麽品種的傻逼啊!”

應杭氣得破口大罵:“你自己什麽水平不知道嗎?不就找了個好槍手,還真以為自己很牛逼啊?”

“喂,是張老師嗎?”

他一邊罵,一邊給訓練營的負責人打電話:“我要舉報,有人學術造假!”

訓練營的課程結束後,許藺深帶着溫西再次跟陸家人吃了一頓飯。

這次的用餐氛圍愉快了很多,除了黎筱和陸獻言,陸家來的人還有陸氏掌權人陸同河,以及陸家二小姐陸雲蔚。

總之除了遠在華海的陸寅之,陸家人都來了。

大家都對這場稱得上“家宴”的晚餐十分重視,本來許藺深的母親也說要從修養身體的卡美蘭斯島回來,但溫西父親的病情加重了,走不開人,也就只能作罷。

兩家人在飯後歡聲笑語地确定了溫西和陸獻言的訂婚日期。

中途,溫西覺得厭煩,借故說上洗手間,拿上大衣和圍巾離開了包廂。

陸獻言後腳就追了出來。

“你準備什麽時候告訴他?”陸獻言站在離她一步之遙的距離,低聲開口。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溫西沉默了幾秒,頗為無理地反問:“為什麽要告訴他?”

陸獻言被她的理直氣壯震了震,不由啞然失笑:“溫西,沒聽過一句話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誰說不能?”溫西對這個觀點嗤之以鼻,“且不論我和你只是訂婚,你之前不還信誓旦旦說什麽,能接受我和他繼續嗎?現在又來問我什麽時候告訴他?告訴他又怎樣?告訴他,他就會離開我?你也太小看他了。”

“你有點急了啊。”

難得聽到這麽長一串話從溫西口中說出來,陸獻言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我的原話是,你可以繼續和他玩。”

他擡手指了指溫西脖子上的圍巾,她一身高級定制的昂貴禮服,襯得那條不知什麽劣質毛線織成的圍巾格外刺目。

“但你現在是在和他玩嗎?”陸獻言一字一句地問。

溫西冷冷盯着他,漆黑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溫度。

來的時候,許藺深也問起過這條圍巾,溫西騙他說,這是駱菀然為了練手織給她的,許藺深雖不悅,但到底因為趕時間,沒有多說什麽。

許藺深沒看出來的,陸獻言一眼就看出來了。

至少在這一刻,溫西是真的對陸獻言厭煩到了極點。

“少管閑事,”溫西拒絕回答他的問題,“我做什麽都和你無關。”

答辯日。

整個教學樓的二層都被布置成了答辯會,項目不同,答辯教室也不同。

程肆進場後,将準備的答辯PPT連上了投影屏,然後掃了一圈底下坐着的老師教授們,幾乎沒有任何磕巴地順着PPT講了下來,對老師提出的問題也應答如流,整個答辯過程都非常流暢。

從教室出來,程肆松了口氣,感覺自己發揮得還不錯,沒有給溫西丢臉。

而且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的場景,讓他仿佛回到了當年拼着一口氣考上南江國際中學的時候,久違地充滿了自信和底氣。

要好好感謝溫西才行。

幫了他這麽多。

程肆這樣想着,看向溫西所選項目的答辯教室,她比他晚進場,這會兒還沒出來。

“今天估計又是溫西同學獨領風騷的一天。”

蔣朔做完答辯後,看到程肆便靠了過來,羨慕地道:“恐怕也就你們組那個課題能和她那組對打一下了。”

程肆露出微微笑意,沒有解釋,為這個只有他和溫西知道的小秘密而高興。

“她也太厲害了,”蔣朔長嘆,“人比人真是氣死人,為什麽我不姓陸,要姓蔣呢?”

這句話有些沒頭沒腦的,程肆不解:“姓陸幹什麽?不應該姓溫嗎?”

“不是,”蔣朔把他拉到一旁,低聲道,“我的意思是,她這麽厲害,長得又好看,還是溫家人,陸獻言能和她訂婚,不就靠着自己姓陸麽?”

程肆臉上的笑意一僵,下意識重複:“訂……婚?什麽訂婚?”

“哦對,你還不知道,”蔣朔再次啧聲感嘆道,“溫西要和陸獻言訂婚了,這事雖然沒有完全公開,但圈裏都傳遍了,媽的,陸獻言何德何能……”

蔣朔還在吐槽陸獻言,但程肆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溫西要和陸獻言訂婚。

這句話讓他遍體生寒,感官盡失,腦子嗡嗡作響,臉色慘白一片。

與此同時,答辯組的記錄員打開教室門,環顧一圈後,精準定位到程肆的位置,冷漠地說:“同學你好,麻煩再進來一趟,有人舉報你學術造假,所以張老師有一些問題想再和你确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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