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訂婚宴

第35章 訂婚宴

裴雪意坐在落地窗前的圈椅裏,望向窗外的玫瑰園。花藝師正在那裏忙碌着,耗費許多人力物力,讓玫瑰在寒冷的冬天也能盛開。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掌骨骼勻稱、白皙秀美,無名指上戴着一枚素圈戒指。而在他的左手邊,小茶幾上放着一沓厚厚的文件,這是邵雲重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資産。

如果他答應和邵雲重去國外領證結婚,邵雲重會與他共享財産,将這百分之五十的財産贈予他。

這樣他們就能在國外享受合法夫夫的身份,在國內又能實現如普通夫妻一般的財産共享。

斓姨嘆了口氣,将一條毯子搭在裴雪意腿上,“他這是向你逼婚呢。阿季,你不能答應他,他想用這些東西困住你一輩子。”

“我知道。”裴雪意的聲音有些疲憊。

婚姻不過是邵雲重困住他的另一座金籠。眼下他只是拖着,可他也不知道,他能拖到什麽時候?

他曾以為,他有能力讓利臻脫離邵家的庇護,這樣他就能在邵雲重面前擡起頭來,就能脫離邵雲重的掌控。可他的努力終究是蚍蜉撼樹,步子也太慢了。

斓姨輕撫他的肩膀,“孩子,逃出去吧。”

裴雪意苦笑一聲,“我身邊密不透風,每天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一旦逃跑被抓,我以後…可能連出門的自由都沒了。”

“邵夫人從香港回來了,你知道嗎?”

“邵夫人?”裴雪意愣了一下,“大哥要訂婚,夫人是應該回來一趟的。”

斓姨提醒道:“邵夫人出身香港名門望族,家中規矩很多,她未必喜歡自己兒子那麽高調的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裴雪意立刻明白了斓姨的意思,可是,邵雲重那樣的人,邵夫人真能管得住嗎?邵懷峥對待他們這件事的态度,讓他很難再去信任邵夫人。

而且,他好不容易進了利臻,一切剛有起色,怎麽甘心就這樣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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斓姨看出他的猶豫,“阿季,別管利臻了。你爸爸那種人,不值得你為他賣命。利臻是一棵腐朽老木,我知道你想把它扶起來,但你會為此耗盡心血,你的身體會垮掉的。人活一世,要說時時刻刻為自己而活恐怕很難,但有些時候,總得為自己做一次選擇。”

邵雲重雖然霸道,但他對裴雪意的某些安排并非都是錯的。比如說,最初不讓裴雪意沾手利臻的事。裴雪意身體弱,心思又重,這樣的人最難長壽,好生養着尚且來不及,而利臻只會活生生把他壓垮。

裴雪意低下頭,垂落的眼尾流露出幾分落寞,“斓姨,在我心裏,早就不認裴乘風這個父親了。我留在利臻,一是因為,我迫切地希望利臻脫離邵家,我以為這樣,我就可以自由。二是因為,我母親。”

“我母親出身優渥,自幼家境殷實,她從沒吃過什麽苦,嫁給裴乘風後更是活在溫室裏,一輩子沒見過風雨。她是個空有美貌,卻沒什麽智慧和韌性的人。如果利臻真的倒下了,她該怎麽生活?”

斓姨聽到這番話,在心裏感嘆,裴乘風不是個好的,裴雪意的那個母親又是什麽好人嗎?

裴雪意小時候,從邵家回裴家看望母親,斓姨也跟着回去過。她自己也是做母親的,其實她能看出來,裴夫人對阿季這個大兒子,也沒剩多少母愛了。

阿季自己心裏也未必不明白。

邵雲重推門進來的時候,斓姨正在給裴雪意打領帶。

裴雪意已經穿戴齊全,黑色的西裝三件套,款式華麗精致,剪裁合身的禮服包裹着他清瘦的身形,簡直漂亮極了。

邵雲重有時候覺得心情複雜又矛盾,他既想讓衆人都看到裴雪意的出色,又恨裴雪意被衆人看到,唯恐引人觊觎。

他走上前,牽住裴雪意的手,看着兩人同色系的領帶,還有手上同款的戒指,心裏踏實而滿足。

今天是大哥訂婚的日子。

他就是要讓裴雪意親眼看着大哥和何小姐訂婚,就是要讓裴雪意死心。

至于他那個想在同一天跟裴雪意訂婚的想法,最終還是讓裴雪意給制止了。

裴雪意很少能真正阻止邵雲重的很多決定,但這次他對邵雲重說:“如果你想親眼看着我在訂婚儀式上一頭撞死,你就這麽辦吧。”

這一句話吓得邵雲重再也不敢提訂婚儀式的事兒。他覺得,等他和裴雪意領了證,直接在國內辦一場婚禮好了。總之,這件事還得徐徐圖之,他也不想把人逼的太緊。

邵千洲的訂婚宴可以說賓客如雲,名流雲集,本地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捧場了。

邵雲重和裴雪意一起下了車,便被侍者引領着進入宴會廳。邵雲重一路上毫不掩飾和裴雪意的親昵,來來往往的賓客都看見了,他也一點不收斂。

他們到場算晚的,兩人趕到的時候,邵懷峥攜夫人已經在跟幾位世交好友談笑。這倆人雖然貌合神離,早就分居兩地,但趕上兒子訂婚這種事,還是要合體的。

裴雪意看着他們這對中年夫妻,他們自己的婚姻已經是這樣了,卻還是讓大哥走上這條商業聯姻的老路。

兩家聯姻的消息放出來後,倒是對兩家的股價挺有利的。

邵雲重說:“等他們談完,一會你跟我一起過去,見見我媽。你們以前見過的,你還記得嗎?”

對于邵夫人,裴雪意是有點印象的。那時候他和邵雲重還小,邵夫人從香港過來看兒子,他們是見過的。

邵雲重見裴雪意不說話,拽他的手,又把人往自己跟前帶了帶,叮囑道:“我們的事,我都跟我媽說了。你放心,她肯定喜歡你。我也不是讓你讨好她,就跟她打個招呼。”

裴雪意不知道他都跟他媽怎麽說的?說自己強取豪奪了一個男人?敷衍道:“知道了。”

邵雲重開心了,笑着往他臉上親了親,“真乖。”

裴雪意躲閃不及,皺着眉瞪他。

這一幕簡直和當衆出櫃無異。

如果說之前大家還只是猜測他們的關系,暗戳戳讨論幾句。如今邵雲重是當着衆人的面,把這件事給坐實了。

待邵懷峥身邊的賓客散去,邵懷峥被管家叫走,邵夫人進了一間休息室。

邵雲重領着裴雪意跟進去。

邵雲重這人平時是很混賬的,也沒什麽規矩,但他小時候是跟着他媽在香港生活了好幾年的,內心裏還是很尊敬他母親的。

他把裴雪意領到母親跟前,介紹道:“媽,這就是阿季,之前我跟你說的。你們以前見過的,只不過那時候他還小呢。”

他看了裴雪意一眼,裴雪意接到這個目光,趕緊客氣又禮貌的叫人:“夫人好。”

邵雲重心裏的那股熱乎勁兒立刻被澆滅一半。他倒是不指望裴雪意能叫“媽”了,但是好歹叫聲阿姨吧,叫“夫人”也太見外了吧。但是在他媽面前,他也不好發作。

邵夫人倒是沒什麽異樣,笑着讓他們坐下,并吩咐身邊的傭人:“去泡些茶來,給阿季準備紅茶,紅茶性溫,我看這孩子身體有些虛。”

邵雲重說:“他前幾天生了一場病,還沒好透呢。”

邵夫人一邊與他們閑聊,一邊打量裴雪意。裴雪意的長相是很唬人的,單看臉完全瞧不出他是個又倔又犟的硬茬子,其實是很讨長輩喜歡的。

邵夫人知道,就是眼前這個秀麗異常、帶着幾分病弱的孩子,讓她兒子數次放棄出國讀書,打亂她給兒子的人生規劃。當年她兒子因為差點把人打死被邵懷峥關禁閉,也是因為這個孩子。

邵夫人不是不能接受兒子喜歡男人,就是邵雲重未免太過了。而且裴雪意對邵雲重的影響太深了,能決定邵雲重既定的人生方向,又能讓邵雲重為他拼命。這對于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實在太出格了。

傭人把茶水端上來,邵夫人突然一揮手,對邵雲重說:“你先出去吧,我跟阿季單獨聊聊。”

邵雲重看了看他媽,又看了看裴雪意,不願意走,“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

邵夫人不耐煩道:“我還能吃了他不成?”

邵雲重無奈,“好吧。”臨走前拍了拍裴雪意的肩膀,“我在外面等你。”

他本想聽聽牆角,奈何母親身邊的女傭太精明,守在門口不給他偷聽的機會。這時管家過來,有事要他幫忙,他只能依依不舍地離開。

裴雪意從休息室出來,并未看到邵雲重的身影。宴會廳衣香鬓影、觥籌交錯,他在人群中看到正跟人寒暄的邵千洲。

從侍者手中端起一杯香槟,裴雪意走上前,叫了一聲“大哥”。

“阿季,我正到處找你們呢。”邵千洲看到他眼睛一亮,繼而又流露出擔憂神色,“你臉色這麽差,身體不舒服?”

“沒有,我很好。”

“那天慶功會之後,你們回去…沒發生什麽事吧?”邵千洲遲疑道。

“沒有,我都不記得怎麽回去的了,路上就睡着了。”裴雪意淡淡地笑了笑,舉起酒杯,“大哥,恭喜你。”

邵千洲笑着與他碰杯,“謝謝阿季。”

這時何小姐也過來了。

這是裴雪意第二次見到何小姐,第一次是在邵雲重回國後的慈善晚宴上。他微笑着打了個招呼,“何小姐。”

何小姐笑道:“你就是阿季吧,經常聽你大哥提起你呢。”

裴雪意說:“我也常聽大哥提起何小姐,今日一見,你們果然般配。願你和大哥長長久久,圓圓滿滿。”

他仰頭喝了一口香槟。

“好了,意思一下就行了。”邵雲重突然出現,拿走了他的酒杯,“你身體不好,不該喝酒。”

何小姐見狀笑了笑,關于邵二喜歡男人這件事,她早已聽聞。至于裴雪意,這位傳聞中邵懷峥的養子,邵二捧在手心裏的人,她也略有耳聞。如今親眼見了,邵二對這個男人,果然寶貝得緊。

之後就是自由舞會,宴會廳換了輕松歡快的曲子。邵千洲和未婚妻是今天的主角,在衆人的期待中攜手步入舞池。

邵雲重本來也想和裴雪意跳舞,裴雪意抵死不從,還狠狠踹了他兩腳,他只能作罷。

尋了一處無人角落,他把裴雪意抱在懷裏,柔聲問:“剛剛我媽都跟你說什麽了?”

裴雪意皺了皺眉,“沒說什麽。”

邵雲重不信,就差撒潑打滾兒了,“好阿季,到底說什麽了?你告訴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裴雪意抿了抿唇,“說你小時候尿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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