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千裏寄相思
千裏寄相思
爺爺的故事聽起來很傷腦筋，但對陳小希來說不是太大的疑難。為了學好中文，她曾做過大量的閱讀理解，頗懂得推理難解句與抽掉章節的深層含義。一個刻意去學好語言的人，往往比母語者對這門語言的研究還要透！
三妹四妹由于親臨現場，對事情的緣由倒是一早分析過了幾分，銜接起來，也沒那麽累心。
而另一方面，大姐本就虛弱，聽了一會兒，明白個七八分後，卻是頭昏腦漲。她除了埋怨爺爺沒出息，倒是沒力氣再去生更大的氣，“你若上了吊，那公安局也不用破案了，人真就成了你殺的了！”
爺爺一臉焦急，看的出來，他平日裏是有些害怕大姐的。他一邊吹着冰水，一邊給她的大花被子上又蓋上大補丁被子。蓋過之後，他覺得哪裏不對，又再去尋被子，直到好幾層被子都蓋在了她的身上，他才要用勺子喂她一口水，“爺也沒确定下來真要上吊，只是心裏堵的快不行了，不知道怎樣才好，才用繩子去筆畫一下。到了最後，也不是故意挂上去。那個，翠花，咱不氣啊！你看你都被爺爺氣發燒了，快趕緊多捂捂汗，讓病快好起來。”
大姐頭腦昏昏沉沉的，一面躺着皺眉，一面聽着，“以後，可別鬧這樣的事了，公安局不會那麽容易冤枉人的，被懷疑的人那麽多，沒見到哪個吓成你這樣。那只是初步篩查，到了最後，還不是水落石出！”
“是爺爺膽子小，再也不會了啊！翠花快別提這茬了，還是先養好身子！”
“哎，是啊。”
“你哥是不是來信了……”
“嗯……信上說，他會跟爸媽還有奶奶一起回來。他們已經找姑姑拖好了關系，給翠雲張羅了不錯的對象。嗯……我是要快點好，還得陪她進城去相親。不然，就她那樣的，不等見到城裏小夥，非先迷了路不可。爺爺，你以後千萬別再這樣啊！你的事還是不要說了，省得他們擔心。到時候妹妹相親的事若是耽擱了，可就不好了！”
“是，不說……翠花放心，爺保證以後不瞎鬧了！哎，他們也真是，怎麽沒想着給你也介紹一個，你可都二十八了呀！”
“爺，我不是要你別提我那事嗎！”
“哎……”
“是啊，爺，大姐她心裏有數，你就別瞎操心了！”
“倒是你，還真是別再不省心了……”
起初是大姐與爺爺唠，接下來你一句我一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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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的情緒穩定下來後，聲音越來越小，卻是唠嗑唠累了，累着累着，便匪夷所思的睡着了……
像這個節骨眼，作為一個病人，能夠睡過去，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姐妹們意識到大姐不再有動靜，面面相觑了片刻鐘，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陳小希搞不清緣由，先前沒怎麽插話，現在不知該不該發表意見。尋思了一下，還是決定繼續靜觀其變……
而後，三妹子開口小聲與他們商量，她才弄明白，姐妹們這會兒煩心着什麽……
原來，他們所住的房屋很差，空間也不大。此時，陳小希還不明白，這裏地廣人稀，土地多的是，為何就不把房子建得大一些！
其實，外面的院落那麽寬闊，是因為圍着院落的籬笆不需要花錢，去山裏砍些樹枝，再編些草繩，圍起來就能搞定！而房子蓋大了，卻是需要許多的磚瓦！尤其是用來當床的大炕，可是要耗費不少磚頭的！
家中有一個廚房，左右兩間大屋子。每個大屋子中各有一個長條大炕，每個大炕上分配這一些人。
從他們的對話中，可以推算出，這個家裏還有爸爸媽媽與哥哥沒有露面。具體他們回來後都住在哪個屋子，暫時還不得而知。
從三妹子的問話中可以推出，大姐本來是要與姐妹們睡在偏西邊的屋子。如今，她早已因陳小希的介入，被陰差陽錯的駕到東邊的屋子。
那時，陳小希只是覺得東邊的屋子略微暖和些，而且爺爺就在那裏。她想也沒想，就将她往裏面攙扶，而其他兩姐妹也就那樣順着她！
如今，大姐都躺下了，再将她拍醒，也沒那麽大的必要。只是，爺爺便擔負起看着她的重任。三妹囑咐他，“若是大姐夜裏不舒服，你就叫我們啊……”
“嗯，好，翠柳放心，你們都快去睡吧！”
時候不早了，姐妹們一塊來到西邊的屋子。陳小希學她們那樣，爬到大炕上。
臨睡前，她們小聲聊了會天。陳小希又從三妹子四妹子那裏，以非常拐彎抹角的委婉方式，盡量不留痕跡地套取了些情報。
其中一條情報是這樣的，在這個保守的不亦樂乎的時代，公然當着衆人眉來眼去，是一種騷包襲天的不要臉行為。那種做法的丢臉程度不亞于宋代的潘金蓮當街與西門慶大官人親吻。或者換在現代的美國，相當于赤身裸體在金門大橋上奔跑！
陳小希暗自撫額，雖然長着一顆華裔的面孔，但是在美國，與她這般自小便不受中國文化熏陶的人群，一言不合就那啥是常有的事。對于誰盯着誰看，誰當着誰給誰獻玫瑰花花，誰在誰面前給誰抛媚眼，這些簡直不值得一提。
所以，陳小希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一言不合就那啥，不是因為她有多保守，而是因為她極其地熱愛生命。連垃圾食品都不吃的她，怎會不知與人發生激烈的關系，是要付出健康代價的。所以，她才沒有與任何人怎麽樣過！
在她所穿到的時代，大姐還有大多數人看來，正了八經的夫妻，必須是靠相親這種模式發展革命友誼的。若是不經媒妁之言，單憑眉來眼去，就私定終身的，那些人必然是無法形容的浪蕩！
在村裏，自由戀愛的先驅者們甚至被起了綽號，叫做嘚瑟腚子。腚子又叫屁股，用這個器官來形容那些人，無疑是很恰當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們風騷的恨不得将屁股漏出來給別人瞧。
陳小希背誦了大量的漢語單詞，聽了三妹子脫口而出那個高難詞彙，不由自主地從腦海裏搜索了一番。
“嘚瑟”一詞起源于唐朝，古語的意思是腰帶，發展到現在，主要用于中國北方，翻譯成英文叫show off，翻譯成普通話叫騷包！
哎，陳小希輕輕簇眉，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又好複雜的樣子。看來，以後她也要多多注意了。若是像從前那樣，與男同學談笑風生的，會不會被罵成水性楊花呢……
這也是到了後來，當陳小希意識到，東邊的屋子住着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西邊的屋子住着四個姐妹還有一個哥哥，她為何那樣緊張地要命。
哥哥本來是挨着大姐睡，大姐挨着她，她挨着三妹，以此類推。
可後來，大姐被診斷出甲肝，是一種傳染病，她不得不被隔離到了一個專門為她堆砌的小炕上。二姐就不得不挨着哥哥睡了……
這時代真怪，保守起來是不要命呀，年齡相似的男女不能眉來眼去，卻可以夜夜同炕共枕，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且不說，陳小希得知到翠雲是家裏收養的孩子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後，會怎樣感想。
總之，這些都是後話，她日後要震撼的，要驚悚的，要尴尬的，還日久天長呢！
話又說回來，初步認識了這一大家子人。姐妹們就只有大姐略顯滄桑，但仍不失眉清目秀。其他的面相都很端莊，沒有任何護膚品裝飾的她們真的是純天然的，清新的就仿佛這裏的空氣一般。
可就有一樣，或許因為農活幹的太多，為了給家裏多賺些公分，除了自己穿成的二姐身子窈窕，其他人均是五短身材。
究其原因，主要是每日的勞動量太大，幹活的姿勢又極其不利于發育。尤其是她們年少時，經常挑扁擔，抗麻袋。
于是，一個個便給壓得不長個。姐妹們都是好強之人，平日裏即便扛不起膽子，也會極其拼命，導致好些時候用力過猛，促使四肢越長越粗，身子越來越壯，腿就那樣短了。她們幹的有些農活，是現代女人難以想象的……
夜裏有些難耐，身子底下的大炕有些燙人，她索性将大長腿伸出被子涼快涼快，外面的空氣又無比的幹冷。她連忙将腿縮了回去。如此冰火兩重天，真是難以入睡！
陳小希睡不着，便只有繼續胡思亂想，她有些不明白，衆姐妹中，個個五短三粗，為什麽唯獨她楊柳細腰，也不知道平日裏挑扁擔的時候是怎樣沒有将腰肢折斷，又是如何長的個子……
對了，也不知家裏有沒有鏡子，穿到這裏，她還沒有好好的照一下自己呢！
……
這第二天一大早，炕便已涼了下來，姐妹們都穿戴整齊，下了炕，陳小希也不例外。
爺爺張羅着給大姐煮了一個雞蛋。其他人只有清水煮蘿蔔片與玉米羹。
陳小希雖沒有雞蛋吃，對這樣的飲食還沒有什麽不适應，倒是有幾分驚喜。她輕抿唇角，高纖維，低膽固醇，純天然……
大姐的氣色恢複了許多，雖說還是帶病，卻如昨天大會那樣，硬生生的就跟沒事人一樣……
“翠花，把雞蛋吃了。你們大姐有病，不要跟她争啊……”
“嗯，好……”姐妹們齊聲答……
其實，陳小希目前很不清楚，與現代社會不同，那個時候的母雞都是自願下蛋的。
于是，到了冬季，天氣寒冷，它們就不怎麽愛下了。冬日裏能吃上雞蛋的人家都是極其富裕的。
大姐平日裏最心疼妹妹了，可大冬天的，能吃上一個雞蛋，不知該有多難得。她看了看一直咽着口水的衆姐妹，很不是滋味，動了幾次唇瓣，最終咬了咬牙，還是狠心将雞蛋一人吃了。
還沒等吃完飯，廣播喇叭便響了起來，開會了開會了。
昨日裏隊長便已通知，為了調查殺人案，今天晚上無一例外，所有的人都要到場，可為什麽大早晨就要開會，難道這麽快就有線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