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欸，你家...曾爸還好吧？」他還記得那天剛從球場回來就遇上看起來失魂落魄的阿肥。

「如果我說好就一切很好的話，但是真的很不好。」阿肥表情很痛苦，沒了他平常所熟悉的光彩，一切不言而知。

「那你...我，其實我...」他覺得心裏有股騷動，叫他該趁著機會說些什麽。

「不過我終於明白一件事...」阿肥打斷他的沖動，迳自接了話。

「其實我....」

「我很喜歡他，很久了，不想又突然失去一個重要的人了。」阿肥的坦白對他而言，像是投下震撼彈，炸的他覺得全身似乎破碎了，沒什麽知覺，只有嘴唇還無意義的牽動著。

「我很笨，所以可以幫我嗎？」

「廢話，朋友的事，我一定挺你到底阿！不過你是豬阿，在這種時候才明白自己的感情，曾爸活的真是光采喔？」他頓了好久，頓了好久好久才明白阿肥話裏的意思，消化之後換來的是無邊際的強烈失望。

「那你剛剛說的其實你怎麽樣？」

「沒阿！就...曾爸雖然不在了，但我會保護你阿，和小钰一起，因為...是朋友阿！」

「恩，是朋友阿！」

那一天，他本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的，到底是誰說友情一旦有了化學變化就很難繼續下去的，明明前幾天他才對學妹說了相同的話，現在卻異常刺耳的很，其實緣份讓阿肥和小钰結下情誼，他就該死心的，到底剛剛那個不怕死的施崇洋是打哪來的炮灰阿，還沒點燃就先行引爆，痛得自己遍體鱗傷。

「所以幫你加油阿！」

「恩，對不起！」阿肥繞過他身邊的抱歉太過清晰，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是故意的阿，故意在他面前說喜歡小钰的，間接拒絕就是了，他明白了，好讓他連告白都省了。

「不笨嗎！豬腦袋終於開竅了！」不直接拒絕就讓他打退堂鼓，可付出的心還要的回來嗎？他低喃，淡淡而自嘲的笑了。

接著好幾天，他拚了命的打球玩樂，他以為好好流了汗，裝的不在意笑鬧，就能把那些本來不該屬於他的難過情緒給帶走，可笑的是他把一切想的太簡單，既然如此，愛與不愛都是徒勞無功，他決定就順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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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畢了業，大家見不到面，有機會恢複正常的，可真是孽緣阿，斬也斬不斷，從他妻赴阿肥第一天開始，就是他欠阿肥的了。

他其實本來真的很讨厭，讨厭叫曾惠雅這女生的，不僅長的呆而且胖嘟嘟，又偏愛管他的事，從來沒有人會管他的胡鬧，他想做得沒人可以阻擋他，在家裏他就是王，就是老大，爸媽離婚，各自另組新家，卻連一個可以容下他的地方也沒有，所以奶奶寵他，疼的他直到看見阿肥掉淚那天才真正後悔了，但他不打算認錯道歉，他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麽，反正他就是一個壞的連父母都不要他的人。

「靠靠靠，我親愛的大西瓜，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哥哥我終於加進籃球隊了，而且是隊長自己推薦我去的喔，屌吧？」

「什麽啦？」小钰低咒了聲，為自己無辜受害的肩膀默哀數聲。

「阿邦學長阿，終於給我遇上千裏馬了！」

「是伯樂吧？」阿肥冷不防的潑了他桶冷水，雖然很替他開心，不過該糾正該回擊的，還是要趁機吐槽他。

「都可都可啦！所以我帶我的伯樂來給你們瞧瞧！」他神清氣爽，心情大好暫且饒過阿肥，他讓開一步，好給身後的學長現身。

「嗨！我就是傳說中的伯樂學長！阿邦。」

「學長，他阿肥，小白，還有那就是我常說得不成才小钰啦！」他人可樂了，抓著學長就一股腦的介紹起來。

「誰阿？是你朽木還我不成材？」小钰撇撇嘴，故做生氣道。

「小白阿？好可愛的名字，我說阿洋阿，你也可以約你朋友一起來阿，我們這星期的烤肉，當是歡迎你入隊的，人多比較熱鬧阿！」阿邦沒搭理他和小钰的拌嘴，自顧自熱切的盯著小白，講了一堆就是要約小白阿！

「別吧！人家小白可是追求者衆多耶！忙都來不及了！」阿肥一旁涼涼的開口，直接替小白拒絕了，看起來是護友心切。

「你跟人瞎起啥哄阿？說不定小白想去阿！」

「我阿？大家去我就去吧！」小白愣了幾秒，對阿肥揚著沒關系的笑。

「阿，那我小钰去我就去！」阿肥明白的點點頭，這下決定權就擱到小钰身上了。

「我沒差阿，反正都是玩嗎！」看大家都在等答案，小钰适時出聲答應。

「好，那就這星期六下午兩點，我們在校門口集合，那，為了第一天相識，我請你們喝飲料吧？！」阿邦說著說著，又把視線定在小白身上，還真是司馬昭之心，搞得旁人皆知阿。

「那钰，你幫我帶一瓶飲料回來！」他留了一身汗，不打算在走一大段路了。

「...」離開前，他沒漏掉小白丢來的責怪目光，而他也只是聳聳肩沒有回話。

「你怎麽不去？」

「當電燈泡阿？小钰一顆再加我就沒位置了！」

「所以你那天要去嗎？」

「去阿！你終於往夢想前進一步了不是嗎？」

「是嗎？」他覺得身體因為阿肥的話，變得暖暖熱熱的，搔著頭他意外有些難為情了「拜托，我這麽高又這麽帥，只是看我的意願好嗎？」

「不虧你而已，你是可以再誇張一點。」阿肥按耐不住身子，發火的給他一拳。

「你們能來，我真的很開心。」

「好阿，那那天的吃喝，我看看...」

「你搶錢阿 ？不過你如果親我一下我是可以考慮看看！」

「神經病，你劫吻阿？」

「嘿嘿！」他很難想像，他和阿肥能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暫且放下戰争，沒有争吵打鬧，安靜的一起坐著，至少，至少...這樣他們看的地方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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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洋

「我有時候在想，為什麽會好好的帥哥不選，硬要去注意一個不起眼的路邊草呢？」阿肥沉默了好半晌才又開口，話中有話的感覺不太好，他皺眉忙著猜測阿肥接下來的話，順便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可能連同身材，腦子也秀逗了吧？這種事情一向不可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發展，你在意喜歡的人通常都看在別的地方。」

「所以，又沒自信了？」

「我...」

「就我聽來，應該是你連努力也沒有，就打算要放棄了是嗎？怎麽，又被你無謂的自信，無謂的外表打敗，又要躲開了？」他知道自己的話一針見血，沒有阿肥想要的安慰「還是你覺得我做得不夠，所以才不選我？我承認我喜歡的是...」

「阿阿阿！」

「不想聽就稱頭一點，擡起胸阿，被我看的人是多差？你真是他馬的把肉分一點給自信好不好？整天就吃吃吃，是吃到哪裏去了？」

「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再趁機罵我喔！」阿肥冷著眼語帶威脅的掃過他的身子，打斷他的侃侃而談，不過心裏真的好多了。

「相信我，更何況我們是哥兒們，思考選擇模式都差不多啦！」

「誰像你是吃重口味阿？」阿肥格格笑了。

「你是拐彎抹角罵我眼光差嗎？」

「又沒說謊！」

「笨蛋，我感覺不會錯的，對自己有自信一點阿，真的被搶走我可不準備面紙喔！」

「還有，很重要的一句話，不管我開不開這個口，我們都會是朋友。」他說著，将眸光移到阿肥身上「我不知道這感覺會維持多久，但我還是喜歡你。」

「...」

「比對豬的喜歡還喜歡。」他把阿肥頓時沉重而不自在的表情看在眼裏，他明白這份感情是多馀不被需要的，所以他很快又補上後頭這句，自己笑得開心，只有內心的掙紮是騙不了人的，應該也不會有人明白了。

「什麽啦！又罵我是豬喔？」

「廢話，還不動起來？學長把人帶去福利社了你還杵在這納涼，等我喂飼料吃阿？」他推走阿肥猶豫不決的心意，看著阿肥跑遠的身子，他知道那是一到永遠不會為了他回頭的背影，他除了追就是放棄了，可...真的放的了嗎？

突然，出乎他意料的，反射在他瞳孔裏的身影突然轉過身來，怔住他放遠的視線，定焦在阿肥身上「謝謝！太平洋，謝啦！」

「什麽啦！白目喔？」他擠出一絲苦笑低喃。

他忘了時間過了多久，鐘聲好像又響過一次了，記憶好像又不聽話的回到好久以前，從他第一次因為阿肥而被老師打，開始在腦袋裏慢慢播放著，會不會，會不會欺負阿肥的人改變，會不會，現在一切會不會就有那麽一點不一樣了？

「怎樣，換你在思春喔？」

「你？怎麽阿？」

「你良心被狗咬阿，明明知道他的意思，竟放著我走？」不說不氣，越說越氣，剛剛就一直瞪他要他開口阻止阿邦，沒想到他人還在發呆什麽也沒做。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總不能叫我擋在他前面吧？所以你偷跑羅？」他答得理所當然，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在多幾次經驗也無妨阿！

「給，剛拿來的。」小白順勢丢了個冰棒給他，不想繼續同個話題的意思。

「欸？你怎麽知道我只吃牛奶口味的阿？」他撕開包裝，直接含住正在融化的冰，他的腦子現在正需要好好冰鎮，厘清一下思緒的。

「沒，就福利社剩這種口味！」小白聳聳肩，胡亂扯了個理由，只要用心去觀察就知道啦！只有小白自己知道心理一塊響起的嘀咕。

「喔，總之謝啦！」

「怎樣？終於，咱們情聖也有被打槍的一天喔？」

「....」

「你射人家女生那麽多槍，也才反彈一次，死不了吧？」

「你安慰人通常都這樣犀利喔？」

「又不嚴重，也不是世界末日，不過如果你哪天哭著見我，說不定我會試著用比較婉轉的方式呦！」小白揚著笑，好似真的是他太大驚小怪一樣。

「我說，我發現你好像比之前那個死人臉更常笑喔？」他舔去不小心流到手肘的冰液，不甚在意的發問，看起來像是突然想到才問的那樣。

「你管我？」小白又呵呵的笑得很開心。

「這樣沒什麽不好，你笑起來造福衆男生阿。」

「所以很好看？」

「所以你真的丢下小钰他們回來羅？」他選擇略過小白的問題，接著反問。

「嗯哼，本來逮個小冰棒要回教室吃的，不過路過看見一個僵屍杵在這，想說多走一段路，順道來關心一下的。」

「你講這麽一堆，我可以簡略成你因為關心我嗎？」

「幹嗎學我？」

「幹嗎學我！」他用另一種白爛的語調又重複了一次小白的話。

「早知道不來了，害我心髒病發快吐血了！」

「放心阿，我在替你人工呼吸好了！」

「怎樣，寧願自己痛也要阿肥去勇敢追愛喔？」就在他以為不會再有人說話時，小白側著頭望他問著。

「我哪有...才不...」

「反正都事實了，再說不是，你不心虛我都替你感到慚愧了！」

「阿你都知道了還問？」他悶道，只是不想承認不行嗎。

「阿！有時候真的很羨慕阿肥押！」

「我就看你這男人，應該也是為了一些什麽三八理由不肯接受感情，不然追你的人一座山還怕沒人陪？」

「你不也是愛慕者一堆，何必多此一舉，單戀一只花？」小白反瞪著他「要這麽簡單，我去找一只公牛配種不就得了？」

「阿不然你到是說說你的偉大原因嗎！」

「之前的學校都是因為我太常要回醫院，缺課太多，所以我媽帶我回來這邊，本來我只要乖乖吃藥，打針，無聊的治療中度過我的生活，我氣老天爺不公平，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弟弟就沒事，只有我要承受這些，不過直到最近，我終於知道我會越來越貪心的理由了！」小白講得很認真，很認真的側頭望了他一眼才把目光看遠，遠的他以為小白看著的是他永遠也到不了的地方。

「因為遇到某個笨蛋，我的日子才有了點不一樣，我舍不得放開。」

「阿？」他腦袋忘記運轉，聽了小白說這麽多，只回了阿一字。

「即使那笨蛋心裏不是我，即使我會是中途插隊的，可我還是想告訴他我的感覺，不想放開他。」

「你，不會吧？」

「所以我想我可能是喜歡上那笨蛋了，明明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卻總要說著違背心意的話，不過還是被我發現了，他很善良很溫柔，舍不得離開。」

「不是吧？你也喜歡他喔？」他突然插進小白的話。

「阿？」這下換小白呆愣了，又笑了。

「果然是笨蛋阿！所以我喜歡你，施崇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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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