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欸小白你也沒意思了吧？」小钰看起來像是在抱怨「我明明有認出你，你還不說喔？」是不是他剛哭過，所以太感性了嗎？他怎麽感覺小钰也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樣，和剛剛要去超商前搭不太上，是不是他說得太過分了？還是他打他太疼了？

「嘿嘿。」小白低著頭吃面，含糊敷衍的回應小钰的發問。

「你變得好多喔，光是頭發就長了多少阿？」小钰無壞意的話惹笑了他，問的真好。

「短發比較涼爽阿！」他邊笑邊替小白回答「而且也比較有男子氣概，多好。」

「白木喔？」小白冷冷的回瞪他，只是又嘆了口氣，像是習慣他男人男人的叫，所以又繼續祭自己的五髒廟去了。

「不過，你們沒叫阿肥嗎？怎麽沒看見他阿？」小白又擡起頭直問，對喔，小钰不是有叫阿肥了？依照 阿肥的個性，人應該早就要到啦！他也順著小白的目光，把視線定在小钰身上，只是小钰沒有回答，反而有點怔住，因為他們提起阿肥。

「欸你幹嗎？」從這反應他看得出小钰一定怎麽了，剛的直覺一定是對的「你見到阿肥了阿？怎樣？人哩！」他都不介意了，怎反是小钰變得這麽奇怪。

「阿肥走了。」

「走啦？沒叫他留下來？這麽沒良心，來一下就...」

「阿肥走了，他要離開這裏了。」小钰這次又多了幾個字，強調阿肥的走是離開了。

「啥？離開去哪？你在講什麽阿？」

「他，剛剛有來，我跟他告白了。」小钰笑得奇怪。

「所以？」

「他決定要走，準備休學了。」

「休學？」不是吧？怎麽突然之間事情全擠在一起阿？他難以消化的重覆小钰的話。

「因為終於發現自己喜歡的人是他 吧？」小白只是靜靜的，面無表情的指著他淡淡道出事實，因為她看見小钰也點頭了「女人第六感很準的，她明明是喜歡你，只是對自己超級沒自信，現在才敢承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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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咚的一聲腦子全部空白。

「怎樣？兩個都喜歡她阿！要追要放棄趕快決定阿！人都要走了。」小白的語氣有著酸澀，表情卻是一副事不關己。

「笨蛋阿！」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終於發出來了「死大西瓜！你是真要我轟醒你是不是？還不去把人追到？」

「可你...」

「她去哪你就去哪阿，沒把人追到就別回來了！」

「恩！」小钰丢下筷子，拿了機車鑰匙就跑掉了。

「怎樣？你幹嗎？演辛酸劇喔？她喜歡你耶！」小白涼涼的回道。

「無所謂了。」

「阿？」

「我說無所謂了，喜不喜歡都無所謂了！」

「喂你移情別 戀啦？還是發燒啦？」小白一臉不可思議的撫上他的額頭，說得煞有其事一般，移情別戀，這句話微震他的心弦，可能是吧，無緣無故的，有個男人悄悄幫她把一些固執從他心裏拔除了，是個...男人沒錯。

他忘記在那之後又過了多久，小钰真的随著阿肥離開，聽小钰說是去了南部，阿肥找了工作，沒繼續讀書，而小钰則是轉到那邊的夜校，早上也找了份工讀，聽說還因此氣壞了陳爸陳媽，差點鬧家庭大戰，斷父子緣之類的，不過最近關系好像又好多了，陳媽一個月會去找兒子兩三次，而且還是陳爸開車載去的。

而他進到籃球隊也好一陣子了，比賽也偶爾會得名個幾次，阿邦學長也在烤肉會後轉移目标追起新生學妹了，一切好像是恢複正常，終於走回軌道了一樣，可是他近來好像越來越少見到小白了，小白越來越 常請假，總覺得現在的平靜，只是為了以後更大的風暴才存在的，他覺得有什麽是又準備要發生了一樣。

而小白的異常消失就是一種前兆，一種可怕的預感。

小白原本就乾乾扁扁的身材，變得更加清瘦，臉色也不怎麽好看，有著一種人家說的...病态美，像是随時都會破碎的玻璃娃娃，很美好卻時時刻刻都要擔心它會消失。

對，就是消失，他最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想到小白就會聯想到這奇怪的名詞，讓他莫名的心慌，他又想，也許是阿肥和小钰突然的離開，所以他才會胡思亂想吧？小白現在人就站在他旁邊，哪來的消失阿？

「你連請兩天假跑去哪阿？」

「阿？」小白顯然恍神了「沒有阿！」

「翹課也不約的喔？」

「我們今天要去哪裏玩阿？」小白蒼白的臉上漾著微笑，不在意他的回答，看起來很期待今天能出來玩，可他總覺得小白似乎勉強了點，又再勉強自己。

「小钰那家夥說很久沒去海邊啦！」

「海邊？我也好久沒去玩水了！」小白傻傻的重複了他的話，又笑了。

「阿肥最怕去海邊了，他都說那是專門氣死他的地方！」他也回笑著，小白的身子有些搖晃，不過才兩天不見，他承認自己是真的有那麽點思念這個男人婆。

「欸？阿肥阿！」小白盯著車站出口的雙眼微微發亮，像發現了什麽的新奇。

「回來啦？」他順著小白的視線望了過去，哪來阿肥的影子，是有個...小幾號的阿肥，阿肥？那五官看起來是阿肥沒錯，可身材？不會吧？縮水了？

「呦~連阿洋也認不出阿肥啦？」小钰不知打哪來的勾著他的肩，整個人看起來像個黑炭一樣，身子也結實多了。

「哈！」阿肥輕輕笑著，完了，連氣質也見鬼的變好多。

「不是吧，你....」他還沒來的及反應過來，小白就格格笑著搶先了他一步回話。

「阿肥要叫阿瘦羅！」小白還順便給了阿肥一個擁抱。

「小白你是沒再吃阿？怎麽瘦成這樣阿？」阿肥皺著眉，疑惑的看看小白弱不禁風的身子，很關心的問，都快皮包骨了。

「阿肥都瘦身成功了，我當然不能輸阿！」小白只是停頓了幾秒，才笑著，是他的錯覺嗎？他看見小白的身體晃了一下。

「什麽阿！」阿肥腼腆的又是一笑，見鬼的竟然在害羞。

END IF

☆、阿洋

「你幹嗎一直偷看我阿？」小白的目光是看向別的地方，可卻像抓到他做壞事一樣突然問著，問的他措手不及，眼睛還停留在小白身上。

「沒阿！」他心虛的搔搔頭。

「怕我消失不成？又不是美人魚，怕什麽！」小白的表情變得奇怪「況且你不是說過我昏倒你會幫我人工呼吸嗎？」

「阿？你還記得喔？」他沒記錯的話，那是他和小白第一次聊天所說的話。

「當然阿！」小白的笑容越來越像是硬逼著自己要撐住的勉強了。

「你真的還好嗎？」那是他在到達目的地，不知道重複了幾次相同的問題了。

「廢話，當然阿！」小白很快的回答，身體好不舒服，早上也吃不下東西，會不會又在發燒了？會不會...小白心裏的掙紮沒人知道。

「恩！那你跟阿肥說說話吧！」他不放心的又看了眼小白，才同著小钰下海去玩，他也好長一段時間沒出來放松玩樂了，尤其是現在這樣幾個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不去玩嗎？」阿肥坐到小白身邊的位置，看著小钰他們玩水。

「恩，阿肥去玩吧！」小白笑著搖頭。

「你最近好一點了沒有？」

「早知道你會比我媽還擔心，我就不說了！」

「還是吃不下東西嗎？醫生呢？有再說什麽嗎...」

「我沒事，真的。」小白雖然說的堅定，但那虛弱的感覺卻很說服不了人。

「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

「不是，朋友嗎？有個笨蛋告訴我，要相信朋友，相信阿肥阿，還用他的人格保證喔！」小白淡淡笑著，眸光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小钰他們那邊，但阿肥覺得小白看到的也許是她一輩子也到不了的遠方也不一定。

「是阿洋吧？小白你...」

「我是阿。」小白意有所指的回應著阿肥要說的喜歡「我是喜歡他阿，但我沒有打算說，不可能說，不要說。」

「為什...」

「因為，是朋友阿！朋友怎麽可以傷害呢？而他是我最不想傷害的...朋友。」

「明明，你明明該說的。」阿肥眼角悄悄沾著淚光，很心疼小白。

「明明就知道說出來會造成的傷害，那為什麽還要說，能認識大家，我就很開心啦！」小白好像是要趁還來得及之前把話說完一樣，不等阿肥回話又說了「從國小我能遇到阿肥，回來能和你們成為朋友，還能有朋友，就已經是奇跡了。」

「我不能再貪心了。」

那是小白的最後一句話，輕的好似沒說一般，在小白昏倒之前說的，沉重的黑暗席卷了小白，像是世界末日一樣，阿肥的呼叫接在小白閉上眼後，阿肥哭著，叫著，怕來不及抓住小白，而他在聽見叫喊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況了。

『我昏倒了你會幫我人工呼吸阿！』

小白的笑容依舊清晰，他想抓住，想抓住些什麽，怕抓不住什麽，他的腦袋也被空白給占據了，明明昏倒的是小白，可他覺得自己好像也快暈了。

那是很強烈的恐懼，緊緊壓迫在他心上，他很難過，就快吸不到空氣了。

「是白血症，小白是白血症。」阿肥像是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完一樣，極為狼狽的對著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說著，無力的也快停止呼吸般大口喘氣。

「白血症？」

「小白說的，在我離開的時候打來的，不行，小白不能一個人，我，他會怕，我要去...」阿肥慌了，說的話斷斷續續，沒有完整的句子，然後又哭得很難看。

「冷靜點。」小钰扶住阿肥，是目前看起來最鎮定的人。

「白血症？」他低喃，很努力的把這三個陌生的字又念了幾次，是白血症？那...那之前，心髒病？心髒病是...原來，一直以來小白都選擇自己承受著，都沒有說，原來，他的心痛在沉淪，好痛，但在怎麽痛也比不上小白，小白是怎樣的感受，總是孤單一個人，一個人，他的心太疼了，疼的他明白了，終於明白了。

是該明白了。

『先天性心髒病。』他記得小白那時的表情被他氣得牙癢癢的。

『啥？』

『你真的很白目耶！心髒病拉！』

『那幹嗎要告訴我？你應該不想承認，應該只想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吧？』

『白目喔！』聽到他話的小白笑的坦然，沒有多說什麽。

『所以還能活多久阿？』

『常常要回醫院定期治療，吃藥打針。』

『所以是死不了的病嗎！』

小白沒有回話的意思，就是不會吧？應該不會吧？一定不會的，不會的。

小白到底是以什麽樣的心情來跟他說這些的，到底...他的心被紮得好痛，消失，他莫名連上這幾小時以前才閃過的思緒，而正好現在又跳出腦袋，是要消失了嗎？他不要阿！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