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文綜

文綜

秦泊淮給自己和杜仲要了兩碗椰奶冰粉，考慮到熱量問題，他另外給杜桢打包了一份涼蝦冰粉。

“杜仲，你有什麽忌口嗎？桢姐有什麽忌口？”秦泊淮問道。

“我姐不吃花生碎和山楂碎，還有芝麻。”杜仲眨着兩只水靈靈的大眼睛，微微仰視正在點單的秦泊淮。

昏黃微弱的燈光被路旁交相掩映的枝葉篩落，變成一個個光斑，一片片光影。

風一吹，那光影随處晃蕩着，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杜仲臉龐上。

和杜仲的目光對視上之後，秦泊淮的心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冰粉端上來之後，秦泊淮正準備快速解決掉，好讓杜仲早些回家複習。

杜仲卻開口道：“你不拍照發朋友圈嗎？”

秦泊淮愣了一下，杜仲的意思是他有在關注自己的朋友圈嗎？

“拍，肯定拍，你不說我都忘了。”秦泊淮從書包內夾層裏掏出了手機。

自從有了前兩天的教訓，之後秦泊淮上學也得把手機揣在書包夾層裏，他不會主動玩，但如果遇到特別有趣的事，他會躲到廁所裏去發朋友圈。

秦泊淮先是将手機對準了桌上的兩碗冰粉，然後打開了前置，假裝在自拍，實際上偷偷把杜仲也拍了進去。

文案：【下晚自習以後路遇美味冰粉，同桌大發慈悲賞臉陪我喝一碗。】

貼上兩張圖，點擊發送。

發完之後秦泊淮心滿意足地開始喝冰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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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到杜仲好像格外喜歡吃糍粑，每一勺都必定會舀起來幾顆糍粑。

秦泊淮看了看自己碗裏漂浮着的糍粑，心裏有個大膽的想法，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種想法。

杜仲看起來不太像是會吃別人碗裏東西的人，這兩天好不容易和杜仲建立起一點友情基礎，秦泊淮可不想一點點嚯嚯完。

再看看杜仲碗裏漂浮着的椰子片，很明顯是受排擠的存在。

不愛吃椰子片，秦泊淮默默把這一個忌口記在了心裏。

秦泊淮喝完一碗冰粉，竟然有了七八分飽。

不知道為什麽，他腦海裏莫名其妙浮現出一句話：有情飲水飽。

秦泊淮趕緊甩甩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驅逐出腦海。

走回家的路上，晚風徐徐，秦泊淮滿足地伸了個懶腰，此刻的他想不出有什麽事比盛夏的夜晚來一碗冰粉更讓人感到幸福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走路實在是太累了，尤其是學習一天過後本來就疲憊。

“杜仲，桢姐每天都是走着來給你送飯的嗎？”秦泊淮突然問道。

杜仲點點頭。

秦泊淮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雖然從家裏到學校的距離不算遠，可每天這樣一來一回還是有些費時費事，再加上這幾個月天氣熱，日頭毒，走來走去多少是要出些汗的。

就這些時間的上下學，走來走去，秦泊淮都快有些不耐煩了。

快到小超市的時候，秦泊淮把冰粉給杜仲，讓他轉交給杜桢。

時候太晚了，他就不進去打擾了。

杜仲再次和秦泊淮道了聲謝，這樣有禮貌的杜仲還真是讓秦泊淮不習慣。

他還記得兩人最初因為一百塊錢的事情僵持了好一陣子。

好在自己沒皮沒臉，杜仲心眼大，要不然兩人也不會建立起如今的友誼。

秦泊淮洗過澡後，正用幹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語音通話的提示音卻很不合時宜地響了。

他本來正回味着剛才那一碗冰粉的滋味，嘴角微微上翹，就連眼底都透露着幾絲笑意。

可當他拿起手機看見來電人的時候，笑容瞬間僵在了嘴角。

額前一滴碎發上的水滴順着發尖的弧度滴落在微微亮起的屏幕上，綻放出一朵微彩的水花。

秦泊淮按下了靜音鍵，把手機倒扣在床頭櫃上，假裝無事發生。

吹完頭之後，秦泊淮拿起手機一看，足足五個未接來電，看得他心煩意燥。

他沒有回電話，而是不耐煩地在鍵盤上按了幾下，把這條胡亂打出的文字發了出去。

【在洗澡，沒聽到，準備睡了，明天考試。】

發完，秦泊淮把對方的消息通通設為免打擾。

【爸爸想你了。】

這條消息并未被推送給秦泊淮，可秦泊淮還是不小心看到了。

惡心誰呢，秦泊淮心想。

小的時候對他不管不顧，現在他長大了，何成凡突然變得磨磨唧唧，花花腸子繞了十八個彎，每次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麽意思。

要麽就是“爸爸想你了”，要麽就是“爸爸對你有虧欠。”

有什麽好想的，又有什麽虧欠不虧欠的。

秦泊淮關了燈，睜着眼仰躺在床上。

黑暗中他的聽覺變得格外敏銳，樓下拉下卷簾門閘的聲音，屋外空調外機運作發出的轟隆聲，對面老大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還有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

這些，秦泊淮都聽得一清二楚。

秦泊淮“啪”地一下按開了燈，他坐起身來，趿拉着拖鞋，拖着身子到廚房給自己沖了杯杜仲同款咖啡。

希望今晚甜夢定律不會失效吧。

秦泊淮喝下最後一口咖啡，又倒下身去睡了。

這一晚他睡得很遲，醒來的時候已經六點半了。

完了，杜仲已經走了。

秦泊淮看着時鐘，腦海裏浮現出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杜仲已經走了。

之前為了和杜仲一起上學，秦泊淮得保持五點四十起床，火速洗漱，這樣才能确保六點出門遇上杜仲。

今天肯定沒戲了，只能一個人去上學了 。

雖然有些失落，但是秦泊淮起床洗漱的速度還是非常迅速，只花了十分鐘就完成了洗漱、換衣服、穿鞋等一系列動作。

他依舊飛快地沖下樓，朝着街口跑去，準備去街口買兩個豆沙包做早飯。

誰知道他還沒跑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青春舒逸的男聲。

“秦泊淮，跑這麽快，不參加下屆奧運會短跑可惜了。”杜仲在秦泊淮身後調侃道。

秦泊淮連連剎住了腳下的車，驚喜地回頭，果然看見杜仲背着書包朝他走來。

“杜仲，你還沒去學校呢？”秦泊淮調轉方向朝杜仲走去。

杜仲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昨晚複習太久，今早起晚了。”

“那還真是巧了。”秦泊淮搞怪地朝杜仲眨巴了一下眼睛。

平常一個人只需要快步走五分鐘的路程，今天兩人走了十分鐘。

雖然是早晨，但氣溫已經高達28℃，空氣像是一層厚紗，不知道從什麽方向蒙了上來，擾得人心煩意悶。

兩人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六點五十幾了，不算早也不算晚，一班的大班同學已經到教室早讀了。

鑒于大部分同學不願意在外面早讀，尤其是盛夏和寒冬。

學校最近出了新政策，一個班得有一半的同學站在走廊上讀。

為了公平，間隔一列的同學輪換着出去早讀，輪到考試的時候，可以選擇出去讀，也可以選擇留在教室。

今天本來正好輪到秦泊淮這一列出去讀，但他見杜仲沒有出去的打算，幹脆也留在了教室裏。

杜仲面朝着窗戶，低聲背起了文綜。

秦泊淮挑了個杜仲旁邊的位置站着。

江逾白神叨叨地湊到秦泊淮耳邊，低聲問道：“你倆幹啥去了？平時不都是第一個來嗎？今天怎麽來這麽晚？”

江逾白八卦的眼神讓秦泊淮有些不自在，他實話實說：“我起晚了。”

“那仲哥呢？他也起晚了？真稀奇啊，原來他也會睡過頭。”江逾白挑挑眉，滿臉壞笑。

秦泊淮正不知道說什麽，杜仲警告的眼神就越過秦泊淮飛向了江逾白，江逾白嘀嘀咕咕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清早就對人家這樣兇，真是讓人傷心。”

秦泊淮忍不住“噗嗤”一笑。

早上考文綜，秦泊淮哈欠連天地坐在考場上，困意襲上心頭，他根本沒有清醒的頭腦看書。

距離開考還有半小時，秦泊淮實在困得不行。

強撐着複習不如趴下去休息一會兒，這樣想着，秦泊淮索性安心趴下去睡了。

睡了不到十五分鐘，秦泊淮就清醒過來了，果然沒有什麽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剛一睡醒，旁邊的沈情就轉過頭來找秦泊淮聊天。

“秦泊淮，你昨晚複習到很晚嗎？看你很困的樣子。”沈情關切地問。

“哦，沒有，就是沒睡好。”秦泊淮又回想起昨晚何成凡打來的語音通話，不由得有些煩躁。

沈情生了一副熱心腸，她細數着自己睡眠質量不高的時候是怎麽辦的。

“你可以睡前泡泡腳，聽幾首舒緩的音樂，喝杯熱牛奶，不要去想那些煩心事，這樣就睡得好了。”

秦泊淮苦笑了一下，謝過了沈情的好意，接着他把資料上交到講臺上，準備等老師發卷。

“對了，你知道下下周開家長會嗎？”秦泊淮坐下之後，沈情的話匣子又打開了。

秦泊淮搖搖頭，他還真不知道要開家長會。

沈情緊張地搓了搓手：“所以這次得好好考，否則開家長會的時候我媽非得揍我不可。”

家長會嗎？秦泊淮的心沉了下來，秦蘭若在首都，和連江隔得實在是太遠。

何成凡的話，他倒是就在隔壁省，可是......

算了，到時候就和老師說家長太忙來不了，反正開家長會說的也就那些。

文綜試卷發下來之後，秦泊淮首先翻到了選擇題區域，他的目光快速掃過題幹，很快便得出了答案。

看到歷史選擇題的時候，秦泊淮頓了好幾回，有幾個題他拿不定主意，有些模棱兩可。

開考的鈴聲一響起，秦泊淮便将事先看好的選擇題答案寫了上去。

做完選擇題，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好在主觀題對秦泊淮來說不成問題，他很順暢地完成了一套文綜試卷。

這堂考試秦泊淮沒有提前交卷，他來來回回檢查了好幾遍，有幾道歷史選擇題拿不定主意，秦泊淮猶豫再三，還是改了答案。

收卷鈴聲響起的時候，秦泊淮松了一口氣，終于又考完一門了，只剩下午的英語。

秦泊淮從小接受的英語教育難度和強度都相當大，因此下午的考試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他根本用不着擔心，心态放得很平穩。

中午放學之後，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杜仲才準備去校門口拿杜桢送來的飯。

秦泊淮起身跟上了杜仲的腳步。

“我們一起去吧。”秦泊淮拍拍杜仲的肩膀。

杜仲不置可否，只是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說：“外面很熱，太陽很大。”

秦泊淮聳聳肩，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一點都不怕熱。

“我堂堂男子漢，怎麽會怕這點熱？”

“行吧。”杜仲拿秦泊淮沒辦法，只好無奈地應了一聲。

兩人走到千帆廣場中央時就看到了校門口的杜桢，她穿了一件白色T恤，搭了一條卡其色的短褲，腳上蹬了一雙白色洞洞鞋，手裏撐着一把綠色的太陽傘。

“桢姐——”秦泊淮遠遠地和杜桢招手。

不得不說，九月份的太陽還是毒辣得不行，人們常說的秋老虎，大概就是用來形容九月份的天氣吧。

“小秦，你怎麽也來了，天氣多熱啊，讓杜仲一個人來就行了，杜仲你可真不懂事。”杜桢把手裏的兩個飯盒遞給秦泊淮和杜仲。

“我跟他說了外面熱。”杜仲語氣弱弱地解釋道。

“桢姐，不怪他，我每天不能幹坐着白吃白喝吧。”秦泊淮笑着看了一眼杜仲，又看了一眼杜桢。

“這是給你倆帶的冰西瓜，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你倆吃過飯之後別馬上吃，對胃不好。”杜桢把一個大西瓜遞到杜仲手上，叮囑了兩聲。

“知道了。”杜仲沒有不耐煩，不管杜桢怎樣唠叨，他都一副好脾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