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樓上
樓上
超市後面漏水太厲害，水泥地面一片潮潤，積水漸漸厚了起來。秦泊淮幫杜桢和杜仲把房間裏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挪上了樓。
三樓的布局同二樓差不多，除了太久沒住人，堆積了一些灰塵。
秦泊淮和杜仲本想幫杜桢打掃一下，但杜桢把他倆推了出去。
杜桢雙手叉腰，像太後下诏一般說道:“你倆就下樓去洗個熱水澡吧，再不換衣服該感冒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秦泊淮動了動身子，濕漉漉的T恤黏在身上，雨水的腥臭味籠罩着周身，頭發也潮濕得不行，濕噠噠地耷拉着，着實不好受，杜仲也好不到哪兒去。
二人拗不過杜桢，只好下樓去了。
秦泊淮拉上了窗簾，屋裏瞬間變得一片昏暗。
他脫掉了濕衣服，随手丢在地板上，渾身上下只剩下一條內褲，頓時感覺身上輕快涼爽了不少。
杜仲不知道在想什麽，站在原地，低着頭一動不動。
屋外狂風大作，雨點啪啪地打在雨棚上，發出響亮的“滴答”聲，一陣風猛地灌進屋裏，掀飛了窗簾。
秦泊淮被吓了一跳，趕緊把窗簾按下去，關上窗戶，接着麻溜地裹上一條浴巾，對杜仲說道:“杜仲，你趕緊把濕衣服脫下來，先去洗澡吧。”
“你先去吧。”杜仲輕輕甩了甩頭，水珠順着額頭流到了臉頰上。
杜仲的表情在昏暗的卧室裏更顯得難以捉摸。
秦泊淮習慣了杜仲凡事都要禮讓三分的行為，他走到杜仲身邊。眼看着杜仲如同剛從水裏撈起來一般，秦泊淮用幹毛巾擦了擦杜仲臉上的水。
秦泊淮趁機把杜仲推進淋浴間:“行了，你就別再跟我客氣了，你再客氣下去，咱倆都被風幹了，不得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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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洗快點。”杜仲無奈地關上門，淋浴間裏很快傳來稀裏嘩啦的水流聲。
杜仲洗澡的時候，秦泊淮也沒閑着。
杜仲從樓下搬上來的衣服還被堆在秦泊淮的床上，說是衣服堆，其實體積最大的是一件羽絨服，杜仲壓根兒沒幾件衣服，夏天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純色T恤。
秦泊淮騰出了一格衣櫃，把杜仲的衣服挂了進去。
忙活了一陣之後，淋浴間的門“嘎吱”一下開了。
杜仲探出頭來，語氣弱弱地說:“秦泊淮，我忘拿毛巾了，可以幫我遞一下嗎？”
“在哪兒呢？樓下嗎？”秦泊淮應道。
“剛剛和衣服一起搬上來的，應該在你床上吧。”杜仲說。
秦泊淮把一團亂的被子翻開，果然在棉被下面看見一條淡粉色的毛巾。
秦泊淮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很難把粉色和杜仲清冷的氣質聯系在一起。
“你還怪有少女心的。”秦泊淮一邊走一邊說。
杜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姐買的。”
秦泊淮憋笑憋得難受:“沒事兒，粉色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淋浴間的門開了一條縫，杜仲從門縫裏伸出手來。
饒是秦泊淮這般的“小白臉”也要感慨一番杜仲好白。
秦泊淮的眼睛不自覺地往門縫裏瞟了一眼，只是短短一秒鐘時間，秦泊淮卻不由得心虛起來。
杜仲雖然看起來瘦，但是看起來一點也不顯柔弱。
“謝謝。”杜仲沒有注意到秦泊淮的目光，接過毛巾後匆匆關了門。
秦泊淮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端起桌上的涼水喝了一大口。
他這是怎麽了，怎麽莫名有些緊張。
洗澡的時候，秦泊淮用涼水把自己從頭到尾澆了個遍，淋了個透心涼。
屋外雷聲轟隆，秦泊淮加快了動作，很快便把一身粘膩洗淨。
由于超市後面地勢太低，積水一直排不出去，所以杜桢做飯的地方變成了三樓，飯菜香順着樓道飄向秦泊淮的房間。
“杜仲，小秦，吃飯了！”杜桢在樓道裏高聲喊道。
“來了！”杜仲應道，拍了拍正在編輯朋友圈的秦泊淮的肩膀，說道:“走吧，上樓去吃飯。”
秦泊淮正專心在編輯文案，他含含糊糊地說道:“你先上去，我馬上來。”
秦泊淮剛把朋友圈發出去，秦蘭若碰巧發來消息。
秦蘭若:【聽說最近連江下暴雨，你出門帶好傘，別感冒了。】
秦泊淮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打了幾個字，按下了發送鍵。
【我知道，首都天氣也不好，你也帶好傘。】
發完之後，秦泊淮把手機丢在枕頭下，大步跑上樓去吃飯。
“好香啊，桢姐你的手藝真好。”秦泊淮一如既往地捧場。
這套對杜桢來說很受用，她往秦泊淮碗裏夾了一筷子土豆絲，說道:“你嘗嘗這個，酸辣土豆絲。”
“很好吃！”秦泊淮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杜桢也很開心:“喜歡吃的話就多吃一點。”
杜仲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平靜地說:“他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弟弟吧。”
秦泊淮被杜仲逗樂了:“什麽味道這麽酸，是誰在吃醋。”
杜仲說:“這你得問杜桢，酸辣土豆絲是她做的。”
“看來我醋确實放多了，看給杜仲酸的。”杜桢打趣道。
“你吃魚泡嗎？”杜桢中午做了一大盆水煮活魚，她夾起浸泡在紅湯裏的魚泡問杜仲。
杜仲搖搖頭說:“我不吃。”
“小秦吃嗎？”杜桢問秦泊淮。
秦泊淮乖巧地甩甩頭:“我不吃，桢姐你吃吧。”
杜桢這才放心地把魚泡夾進自己碗裏:“那我就不客氣啦。”
杜仲碰了碰秦泊淮的手肘，低聲說:“還好你沒說想吃呢，要不某人可就要難過好一會兒了。”
秦泊淮疑惑地問道:“什麽意思？”
杜仲小聲地說:“她其實很愛吃魚泡。”
“原來如此。”秦泊淮懂了。
看杜桢面露滿意的表情，杜仲一副了然的樣子，秦泊淮覺得心裏暖暖的。
和杜桢做姐弟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三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秦泊淮的目光無意之間飄到了窗外，馬路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秦泊淮的注意。
“那不是江老師嗎？”秦泊淮看見江舟正從對面往超市的方向走來。
杜桢站起身來望了望窗外:“他可能來買東西吧，我下去給他開門。”
說着，杜桢放下碗筷下了樓。
秦泊淮的八卦之魂燃了起來，他朝杜仲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我看見江老師手上抱着一束玫瑰花，紅豔豔的，可好看了。”
杜仲很上道，他總算是認清自家姐姐和江舟之間的暧昧關系了。
他說:“我們下去拿瓶可樂？”
秦泊淮點點頭:“正有此意。”
說着，兩人蹑手蹑腳地跟着杜桢下了樓。
江舟沒有進超市，他站在門口，和杜桢兩人有說有笑。
秦泊淮和杜仲貓在樓道裏，探出半個頭偷聽江舟和杜桢的對話。
但兩人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小，秦泊淮和杜仲什麽也沒聽見。
最後江舟把手裏的玫瑰花遞給了杜桢，杜桢淡淡地笑了笑。
江舟送完花後就回到了街對面的花店裏，等他進了門，杜桢疑惑的目光落到了身後兩人臉上。
“你倆在那兒幹啥呢？”杜桢毫不留情地揪出了兩個偷窺者。
秦泊淮和杜仲也不再遮遮掩掩，尴尬地從樓道裏走了出來。
秦泊淮撓了撓頭，心虛地說:“土豆絲太辣了，我下來拿瓶可樂。”
杜仲在一旁配合地點頭。
杜桢将信将疑地看着二人:“行吧，拿了可樂快回去吃飯。”
“好嘞。”秦泊淮爽快應道。
“等等。”杜桢突然出聲叫停了二人。
秦泊淮腳步一頓，偷聽被發現的心虛感襲上心頭，誰知杜桢卻說:“下次不許逃課了。”
秦泊淮松了一口氣，還好沒發現他們偷聽呢。
“好的，我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秦泊淮認錯的态度倒是挺快。
秦泊淮拿了兩瓶可樂到收銀臺掃碼。
杜桢擺擺手說:“不用掃了，桢姐店裏的東西，你想吃就吃。”
“謝謝桢姐。”秦泊淮也不含糊，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秦泊淮注意到杜桢正把玫瑰花一朵朵插進收銀臺上的花瓶裏。
“桢姐，這是什麽玫瑰呀？這顏色怪好看的。”杜桢手裏的玫瑰，是秦泊淮從沒見過的玫紅色玫瑰。
杜桢回憶了一下，不确定地說:“聽江舟說，叫長相思，好像還是雙花芯的品種。”
秦泊淮露出了富有深意的笑。
“長相思啊——”秦泊淮拖長了尾音，玩味的眼神和杜仲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彙。
杜仲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之前的花也是江哥送的嗎？”
杜桢嬉皮笑臉道:“你猜。”
“行了，咱們快上樓吃飯吧。”秦泊淮說道。
“嗯。”杜仲接過秦泊淮遞來的可樂，打開喝了兩口。
“下午有兩節語文課吧？我得困死。”秦泊淮最讨厭連堂，尤其是語文連堂，對他來說，語文課實在太沒意思。
鄧素的複習方式十分枯燥，除了照本宣科就是讓學生自己做習題，秦泊淮好幾次差點在語文課上昏睡過去。
“還有兩節數學連堂。”杜仲的話如同雪上加霜。
“啊——我不活了——”秦泊淮仰天長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