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危機
危機
“你想一個人待會兒的話,我先回去。如果等會兒沒辦法一個人回來,借校醫的手機給我發信息。”秦泊淮扯了一張處方單,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寫了上去,然後放在床頭。
杜仲依舊沉默着沒有回應,這讓秦泊淮心裏憋屈的情緒更沉重了。
他結過賬之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醫務室。
為什麽,為什麽明明看起來情緒低落成那樣卻還是什麽都不肯說,為什麽到現在好像還是不把他當朋友。
秦泊淮一邊走,一邊踹路上的碎石子。
回到教室的時候,距離第二節語文課下課還有十分鐘,秦泊淮沒法貿然進教室,于是進了廁所隔間。
他掏出手機翻了翻聊天界面,杜仲是他唯一的置頂對話框,兩人上一段對話還是在讨論S省的旅游景點。
秦泊淮說:【聽說連江市區有好幾個博物館,還有游樂園。】
杜仲答道:【我還沒去過,不過聽江逾白說挺有趣的。】
秦泊淮:【國慶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呗。】
杜仲:【你想多了,我們學校國慶就放三天,試卷倒是不少。】
秦泊淮發了個小狗痛哭的表情包。
看着自己和杜仲的聊天記錄,秦泊淮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
眼看着快下課了,秦泊淮退出了杜仲的聊天界面。
正準備關手機,天花板上一滴水卻碰巧滴到秦泊淮手機屏幕上,更巧的是正好滴在被秦泊淮消息免打擾的白帆的聊天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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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設置了消息免打擾,可白帆的消息依舊會出現在聊天主頁上,只是不會彈出推送。
秦泊淮猶豫了一下,手指還是随意往上扒了扒。
白帆給秦泊淮發了不少消息,問他為什麽沒去聽講座,問他為什麽不回消息,中間夾雜了許多無關緊要的話題。
倒是最後一句話,吸引的秦泊淮的注意。
白帆說:【我家出事了。】
秦泊淮眉心突突突地跳,白帆的繼父也就是杜仲的親生父親,白帆說家裏出事了,杜仲也那樣反常,該不會是杜仲的父親出事了吧?
秦泊淮快速在鍵盤上敲下幾個字:發生什麽事了?
正要按下發送鍵的時候,秦泊淮卻猶豫了。
他只想知道杜仲為什麽難過成那樣,但他不想自己得來的消息是經由白帆之口說出的。
這太卑鄙了。
不管是對杜仲來說,還是對白帆來說,秦泊淮這樣做都太卑鄙了。
秦泊淮咔咔咔地按下删除鍵,把白帆的聊天框從主頁移除了。
正好下課鈴也響了,秦泊淮在廁所磨蹭了兩分鐘,估摸着鄧素離開教室了才出去。
鄧素發了練習卷,秦泊淮掃了兩眼,都是些基礎題型,半小時就能寫完。
江逾白見秦泊淮一個人回來了,有些納悶兒:“秦哥,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仲哥呢?你不是陪他去醫務室了嗎?”
提起杜仲,秦泊淮就滿腦門子愁悶:“他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江逾白調侃道:“仲哥是嫌你話太多吧,一直叽叽喳喳。”
“瞎說什麽呢,我是很高冷的。”秦泊淮悶悶不樂地說。
江逾白察覺到了秦泊淮情緒不對勁,八卦地靠了過來:“你怎麽了?有什麽心事?”
秦泊淮興致缺缺地搖搖頭。
“對了,你聽說女生宿舍的事兒了嗎?”江逾白八卦的勁兒又上來了。
秦泊淮知道江逾白是說沈情說的那件事。
“不知道。”秦泊淮搖搖頭。
江逾白繪聲繪色地給秦泊淮講述了一遍事情經過,和秦泊淮從沈情那裏聽到的相差無幾。
“嗯,然後呢?”秦泊淮恹恹地順着江逾白的話說,實際上江逾白講的每一個字都輕飄飄地從他的左耳進右耳出。
末了,江逾白又補充道:“聽司霖說,沈情她們幾個人要搜身,司霖不肯,沈情她們就把司霖從床上拖了下來,還威脅她。”
秦泊淮平靜的思緒被激起一層漣漪,他微微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說道:“什麽?沈情她們把司霖拖下床?不會吧?”
江逾白篤定地說:“司霖都這麽說了,還能有假嗎?”
秦泊淮腦海裏浮現出沈情無助哭泣的模樣,又想起她說司霖拿着刀威脅她們四個。
如果是因為沈情她們把司霖從床上拖下來,司霖才拿出刀自衛,看起來好像很合理。
秦泊淮甩甩頭,把這些事情通通從腦中驅逐開來,想得越多只會越煩。
一整節數學課,秦泊淮都無精打采的,像一只提線木偶。
每隔一會兒他就擡頭看看牆上的挂鐘,估摸着這節課下課,杜仲應該快輸完第二瓶了吧?
數學老師在第一節課課間宣布道:“下節課要開教師大會,你們安靜自習,晚自習把課補回來。”
數學老師走後,全班怨聲載道。
“晚上本來就已經夠困的了,還要補課。”
“是啊,晚自習就适合安安靜靜學習。”
“沒辦法,沒辦法,哎。”
秦泊淮再次看了看時間,估摸着杜仲第二瓶已經輸完了,下節自習下課,應該第三瓶也輸完了。
正好,等會兒下課秦泊淮再回醫務室去接杜仲回來,杜仲一個人應該也待夠了。
今天不知道怎麽了,自習課一直安靜不下來,科代表招呼了好幾次紀律,可教室裏還是時不時傳來一陣陣低聲說話的聲音。
“不就丢了200塊錢嘛,用得着一直揪着人家不放嗎?”
秦泊淮聽見一個女生這樣說,他回頭看了一眼,剛好看見沈情從後門出去。
秦泊淮在心裏無聲地嘆了口氣,這事兒怎麽鬧得這麽難看。
江逾白這時候寫了張紙條過來。
【秦哥,我剛剛看到沈情出去了。】
秦泊淮心不在焉,随手回複道:【我也看見了,怎麽了,可能去上廁所了吧。】
江逾白回複道:【我看不是,有可能去找班主任了。】
秦泊淮不認可:【你沒聽數學老師說他們去開教師大會了嗎?】
【也對,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行了,你別想了,趕緊自習吧。】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秦泊淮在桌盒裏看了好幾次手機,都沒有收到杜仲發的信息。
睡着了吧,秦泊淮心想。
秦泊淮一放學便沖下了樓,剛走到千帆廣場的時候,就被人叫住了。
秦泊淮有些納悶兒地回頭,發現沈情正從大廳出來,眼睛又紅又腫。
“沈情?剛剛是你叫我嗎?”秦泊淮撓了撓頭。
“嗯,我剛剛從班主任辦公室裏出來,你可以和我聊會兒天嗎?”沈情看起來無精打采,精神狀态不是很好。
秦泊淮有些為難,他想了想躺在醫務室床上虛弱的杜仲,又看了看面前泫然欲泣的沈情。
秦泊淮猶豫了兩秒,還是決定先去醫務室把杜仲接回來:“抱歉啊沈情,晚點聊行嗎?我這會兒要先去醫務室一趟。”
“你不舒服嗎?”沈情憂心地問。
秦泊淮搖搖頭:“不是我,我去接杜仲,他在醫務室輸液。”
“杜仲嗎?可是我剛剛看見他上了側樓梯。”沈情說。
秦泊淮不相信,以為是沈情看錯了,他轉過身去看向側樓梯,卻果真看見杜仲正在一級一級緩慢上樓。
怎麽他和沈情說個話的工夫,杜仲就走上樓了呢。
“晚點說。”秦泊淮對沈情說,然後大步朝側樓梯跑去。
“杜仲,你等等我。”秦泊淮沒一會兒就趕上了杜仲。
杜仲聽見秦泊淮的聲音,腳步一頓,空蕩的目光漂浮在半空中。
秦泊淮氣喘籲籲地說:“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回來了?我正準備去接你呢。”
杜仲透過巨大的玻璃看向千帆廣場上的沈情,他疑惑地開口道:“接我?你不是正和沈情聊天嗎?”
秦泊淮把自己是如何遇到沈情的經歷告訴了杜仲,還附帶了江逾白告訴他的情報。
末了,秦泊淮補充道:“但是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還不好說,沈情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把人從床上拖下來的人。”
“你和沈情很熟嗎?”杜仲冷不丁地說道。
秦泊淮心裏咯噔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杜仲為什麽突然這樣問。
杜仲接着說道:“沒什麽,我只是随便問問。”
說完,杜仲自顧自地上了樓。
“你好點了嗎?頭還暈嗎?”秦泊淮追了上去。
“好多了。”杜仲的語氣依舊不冷不熱。
“你餓不餓?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吧?桢姐應該也出攤了。”秦泊淮在心裏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沒胃口。”邁上最後一級樓梯,杜仲毫不猶豫地拐進了教室。
秦泊淮有種錯覺,他好像又看到了剛和他認識時候的杜仲,對他愛答不理,不冷不熱,不遠不近,像是從未深交過的陌生人。
這是怎麽了?
秦泊淮還是決定出校去給杜仲買點清淡的食物。
令秦泊淮納悶兒的是,今天杜桢好像沒有來校門口擺攤,秦泊淮轉了好幾圈,都沒看見杜桢的餐車。
奇了怪了,平時杜桢一到下午飯點就會到連中門口擺攤,因為這會兒客流量大,杜仲也能出來幫忙。
可今天杜桢卻沒來。
秦泊淮買了幾樣清淡的食物,打包帶走,剛走到校門門衛室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陣哭聲。
秦泊淮順着聲音來源看了過去,便見沈情在門衛室裏打電話。
門衛室裏配有一部座機,學生可以付費使用,一次一塊錢。
沈情哭哭嚷嚷地說:“我真的受不了了,司霖給班裏的女生說我們把她拖下床,還說我們孤立她,現在班裏好多人都信了,他們都罵我。”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沈情的抽泣聲更大了。
“你為什麽總是針對我?什麽叫小問題?”沈情不依不饒地逼問道。
說完,沈情“啪”地把電話扣回底座上。
“秦泊淮……”沈情一轉頭,便看見秦泊淮滿臉尴尬地站在門衛室門口。
秦泊淮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地開口:“我不是有意偷聽,只是剛好路過。”
沈情眉眼低垂,無奈地搖搖頭說:“沒關系。”
“我先回教室給杜仲送點吃的,然後我跟你聊聊吧。”秦泊淮說。
沈情神情麻木地點點頭。
秦泊淮把幾個食品袋往自己桌上一放,叮囑杜仲道: “杜仲,我給你買了點清淡的吃的,你趁熱吃。”
杜仲正在補下午發的語文卷子,他偏頭看了一眼秦泊淮,餘光無意之間看到了在門口等秦泊淮的沈情。
杜仲沒回答,低下頭去“唰唰”地寫起了詩歌鑒賞題。
“記得吃,要不然對胃不好。”臨走之前,秦泊淮再次叮囑杜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