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卷王

卷王

晚自習之前，江逾白興沖沖地跑回了座位，神神秘秘地對秦泊淮和杜仲說:“聽說了嗎？剛剛開完教師大會，學校終于做回人了，期中考延期，明天開始放國慶假。”

秦泊淮知道，江逾白的消息一向準得沒跑，他比較關心假期能有多長。

“國慶假放幾天啊？”秦泊淮問。

江逾白比了個“OK”的手勢，秦泊淮懂了，放3天。

秦泊淮知道連中的假期短，可沒想到能短成這樣，他回想起自己高三應屆的時候，國慶假好歹也放了7天。

算了，好歹把月考推到了假期後，多點緩沖的時間也好。

果不其然，各科科任老師一個接一個來班裏找科代表，不用多想，即便是國慶假期，各科老師也不會放過一絲可以用來做練習題的時間。

江逾白捏着一小沓試卷，絕望地說:“十五張卷子啊！這些老師只知道一天一張試卷，可是有沒有老師意識到，我們不止學一科？”

秦泊淮苦中作樂:“至少政治老師沒有布置書面作業。”

政治老師平時看起來像一位随性的貴婦人，對待教育的态度是順其自然。

她主張題不在多而在精，一味刷題并不可取，所以她布置的國慶假期作業是觀看一部和國家複興有關的電影。

這一刻，政治老師身上的神性光環在秦泊淮心目中灼燙地發起光來。

秦泊淮算了一下，一共十五張試卷，英語和語文對他來說小菜一碟，屬于秒殺題，可以挑戰今晚做完六張試卷。

數學三張試卷，秦泊淮打算明天一早就開始做，做到中午應該能寫完，歷史和地理留在下午解決。

政治作業先不提，秦泊淮心中有黨，前途輝煌，即便不看這一部電影，他的愛國心也是日月可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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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明天就能完成所有作業，他還剩下兩天假期。

難得有兩個整天的假期，秦泊淮心裏已經暗暗有了一個完美的打算。

于是，晚自習的時候秦泊淮就開始寫起了英語試卷。

晚上回家，秦泊淮把放假的消息告訴了杜桢和方菊奶奶，方菊奶奶很高興，說明天給他們倆做好吃的。

秦泊淮跟杜桢和方菊奶奶打過招呼之後匆匆下了樓，逮起語文試卷便開始做了起來。

自己急也就算了，他還拉着杜仲一起急。

杜仲一手撐着下巴，滿臉不解地問道:“秦泊淮，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寫作業這麽積極呢？”

秦泊淮手比腦子忙，把手上的英語卷子翻了個面，說道:“對待學習這件事，我一向很積極。你也別閑着，抓緊做。”

杜仲打了個哈欠，把亮起的手機屏幕拿到秦泊淮面前晃了晃:“你看看時間，幾點了，假期還有三天呢，用不着這麽急。”

屏幕上顯示着時間:00:32。

秦泊淮不以為意，他翻了翻桌上的試卷，把三張英語試卷理了出來。

秦泊淮面帶微笑，循循誘導:“今天三節晚自習，我做了這三張英語試卷，現在正在做語文，已經做到第二張了，你要不要和我比一比做題速度？”

杜仲伸了個懶腰，把三張數學試卷擺了出來:“晚自習，我做了三張數學試卷，剛剛做了一張地理試卷。”

秦泊淮心中竊喜，果然男人都是争強好勝的動物，有競争才會有前進的動力嘛。

這樣看來，明天他們倆都能把假期作業寫完。

秦泊淮正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杜仲卻一撂試卷，起身走到床邊，躺了下去。

杜仲懶懶地說:“我不和你比了，我困了，先行投降。”

“真男人從不投降，你說什麽喪氣話呢？”秦泊淮回頭看着癱倒在床上的杜仲。

杜仲悶悶地“嗯”了一聲，看樣子他真的困極了，不一會兒，他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穩，看樣子好像睡着了。

秦泊淮無可奈何地低笑了兩聲，算了，不鬧他了，反正以杜仲的做題速度，明天也能完成剩下的試卷。

杜仲毫無征兆地睡着了，把被子壓在身下，身上一角不蓋。

秦泊淮輕手輕腳地從衣櫃裏抱出了一床薄被，小心翼翼地攤開，蓋在杜仲身上。

杜仲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秦泊淮心快懸到嗓子眼了，他生怕自己把杜仲吵醒。

幸好杜仲只是翻了個身，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秦泊淮松了口氣，輕輕地幫杜仲掖好被子。

杜仲的睫毛微微顫動着，胸口随着呼吸的頻率起伏着。

秦泊淮蹲在床邊，打量着杜仲的睡顏。

別看杜仲平時冷着一副臉，睡着時候卻意外溫順，像一只大金毛，雖然面無表情，可卻給人一種柔軟可觸的親近感。

秦泊淮擔心杜仲被燈光驚醒，于是擡手關了燈。

借着小臺燈微弱的光芒，秦泊淮在朦胧的黑暗中無形地勾勒着杜仲五官的形狀。

濃黑的眉毛，微微突出的眉骨，俊挺的鼻梁，殷紅的嘴唇。

秦泊淮想起了小時候讀過的童話故事，貌美的公主陷入了長久的昏迷，王子适時出現，吻醒了公主。

杜仲像一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躺在床上，秦泊淮覺得童話裏的公主不一定比杜仲好看。

秦泊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杜仲的嘴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原來杜仲也會有這樣乖巧可人的時候，秦泊淮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淩晨一點半，在小臺燈的傾情陪伴之下，秦泊淮終于寫完了語文卷子，也算是完成了自己規定的任務。

效率真不錯，秦泊淮躺在床上，不由得在心裏表揚了自己一番。

手機被調成了夜間模式，這樣不會太亮。

雖然又累又困，但秦泊淮睡前還是得玩會兒手機，他點進杜仲的朋友圈，把那條文旅視頻2倍速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明天做完作業，晚上早早睡，第二天一早，秦泊淮準備帶杜仲前往連江市區。

如果不是假期時間太短，秦泊淮還準備帶杜仲去S省的其他市，或者去別的省玩。

秦泊淮不缺錢，不缺精力，不缺興致，最缺的就是時間。

如果寒假有機會，秦泊淮想帶上杜仲去首都玩玩，不過最好還是等高考結束，那時候他們會有大把大把的時間。

他會帶杜仲去動物園，去花市，或者是海邊，或者是游樂園，能和好朋友一起無所顧忌地一起旅游，該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

真好，秦泊淮瞬間覺得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一掃而光，整顆心被幸福和滿足緊緊包圍着。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秦泊淮的手機準時震動了起來，一想到要起床寫數學試卷，他就覺得身體裏的懶蟲開始作祟。

可一想到明天就能和杜仲一起出門玩，秦泊淮瞬間又來了精神。

睜開眼一看，杜仲已經坐在書桌旁奮筆疾書了。

秦泊淮趿拉着拖鞋走到杜仲身邊，調侃道:“好啊，你小子，表面上說投降，實際上偷偷卷我是吧？”

杜仲笑道:“說投降的是昨天的我，在卷你的是今天的我，你去找昨天的我吧。”

秦泊淮一邊刷牙一邊表示鄙視:“你還學會詭辯論了是吧？”

“我只是陳述事實。”

秦泊淮洗漱完後火速挨着杜仲坐下，上午的目标是做完三張試卷。

杜仲把手邊的一個盤子端給秦泊淮，說道:“吃吧，這是我早上起來攤的煎餅。”

秦泊淮雙眼放光，接過盤子:“加肉松和烤腸了嗎？”

杜仲點點頭:“加了，還加了土豆絲。”

秦泊淮贊許地拍了拍杜仲的肩:“懂我，不愧是好兄弟。”

秦泊淮以風卷雲殘的速度吃掉了煎餅，依他所說，這是杜仲的詭計，利用煎餅拖延他做題的速度。

杜仲無奈地表示自己沒有這樣卑鄙，真的沒有想這麽多。

上午的試卷戰役以杜仲的勝利收尾，經過一上午的努力，杜仲還剩三張英語卷，三張語文卷，秦泊淮還剩三張歷史卷，三張地理卷，外加半張數學卷。

秦泊淮不甘心，表示下午會乘勝追擊，追趕上杜仲的進度。

“吃飯啦——”杜桢的聲音在樓道裏回蕩。

中午由方菊奶奶掌勺，杜桢打下手，做了爛肉粉條和雞爪煲。

爛肉粉條鮮香四溢，粉條勁道彈牙，肉末鹹香可口，雞爪煲色澤極佳，雞爪入口即化，一抿便自動脫骨，土豆作為配菜，被紅燒得軟糯可口。

秦泊淮對方菊奶奶的廚藝評價很高。

方菊奶奶樂開了花，喋喋不休地同秦泊淮說了起來:“我像你們這麽大的時候，都已經不是小姑娘了，嫁給他倆爺爺之後，根本不用操心做飯的事兒。”

秦泊淮很喜歡這樣的氛圍，一家人圍坐在一桌閑聊些趣事。

“爺爺很會做飯嗎？”秦泊淮笑着問。

提起爺爺，方菊奶奶的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她說:“是呀，老頭子是廚子，有很多拿手好菜，水煮活魚，魚香肉絲，麻婆豆腐，爛肉粉條，沒有什麽是我們老頭子不會做的。”

杜桢“哎喲喲”打趣方菊奶奶道:“這些話呀，你說着不嫌煩，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方菊奶奶依舊笑得滿臉褶子:“你個小孩兒懂什麽，你以後就明白了。”

秦泊淮頗感興趣地說:“奶奶，下次我出去買菜，買豆腐，您給我做一回麻婆豆腐吧。”

方菊奶奶說:“當然沒問題，乖孫想吃，奶奶肯定給做。”

沉默許久的杜仲突然開口問:“樓下是什麽情況？”

樓下什麽情況？秦泊淮不明所以，他今天還沒下過樓。

“哦，我找人把後屋拆了，準備在那塊兒種點菜。”杜桢解釋道。

“那可真是項大工程。”杜仲說。

直到秦泊淮親眼看見後屋的現狀，他才明白杜仲口中所說的“大工程”是什麽意思。

後屋的狀況一片混亂，鋼鋁制的屋頂被敲落在地，天光肆無忌憚地照進來，杜仲的床歪歪扭扭地垮在原地，變成了幾塊廢木板。

水泥地面被撬開來，露出了紅褐色的土壤。

之前為兩姐弟遮風擋雨的小屋，轉眼只剩下幾座屹立不倒的水泥牆。

杜仲站在水泥牆下嘆了口氣:“我姐說準備在後面種菜，帶去菜市場賣。”

秦泊淮覺得杜桢這個提議挺好的，空置着也是空置着，用來種菜的話還能增加一些收入。

秦泊淮寬慰杜仲道:“桢姐和我商量好了，她說不能白占我的房間，得付我租金。我說不用，我每天在你們家蹭吃蹭喝，反倒是我占的便宜比較多。”

杜仲誠懇地說:“我覺得我們還是得付你租金。”

秦泊淮推脫道:“真不用，這房子租金是我媽給的，不花我的錢。”

杜仲見秦泊淮執意推辭，只好說:“那等到時候種出菜了，我拿去菜市場賣，賣的第一桶金請你喝奶茶。”

秦泊淮驚喜地說:“你怎麽知道我想喝奶茶，要珍珠奶茶加珍珠，加十份珍珠。”

“加得了那麽多嗎？”

“加得了，加得了，肯定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