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秦玉
秦玉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左右了，杜桢做好了晚飯，等着婆孫三人回來一起吃。
秦泊淮看着桌上的水煮活魚口水直流，滿臉期待地搓了搓手道:“我開動咯！”
第一筷子下去，秦泊淮就夾到了魚泡，他順手就放進了杜桢碗裏。
“哎喲，小秦，你自己吃，不要給我夾。”杜桢嘴上雖然說着不要，但臉上卻是樂開了花。
杜仲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土豆喂進嘴裏，問秦泊淮道:“秦泊淮，你說我做的好吃還是杜桢做的好吃？”
方菊奶奶責備地看着杜仲，說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沒大沒小的。”
杜桢笑着說:“沒事奶奶，他們鬧着玩的。”
飯還沒吃完，秦泊淮的電話突然響了，來電的是一個歸屬地是首都的陌生號碼。
陌生號碼的來電，秦泊淮一般都當做騷擾電話處理，所以他想也沒想就挂斷了。可那人十分倔強，連打了好幾個電話。
挂斷第四次之後，秦泊淮突然想起什麽，壞了，不會是……
他趕緊趴在窗臺上往下望去，果然看見江舟的花店門口站着四個拖着行李箱的男人。
秦泊淮趕緊跑下樓去。
“你們好，我是秦泊淮。”秦泊淮氣喘籲籲地停在四個男人面前。
“少爺好。”四個男人齊聲喊道。
秦泊淮趕緊制止他們:“哎哎哎，你們別叫我少爺，叫我小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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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泊淮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發現這四位保镖和他想象中的形象相去甚遠。
他想象中的保镖應當是貌比張飛，聲如洪鐘，勢若霸王，一身彪橫勁才對。可眼前這四位身材勻稱，面若冠玉，看樣子不過二十來歲，一副白面小生的模樣。
秦泊淮試探性地問道:“請問加我好友的是哪位？”
四人中最高的一個舉起了手，說:“是我，我叫秦玉。”
秦玉比秦泊淮還要高出不少，他生了一雙笑眼，微眯的眼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微長過耳的頭發燙了卷，左右耳後各挑染了一縷藍發。
“哦。”秦泊淮在心裏控訴頭像與本人嚴重不符，“我媽應該都和你們說好了吧？”
“嗯，秦總說我們得在這兒待到明年高考結束。”秦玉輕輕地撚着左耳旁的那縷藍發。
“差不多，挺輕松的，你們平時就看看花店，看看對面那個小超市的情況。”秦泊淮指着桢桢副食說，“如果覺得工資低的話，我還能再加點。”
四人表示:“不用了，秦總給的已經夠多了。”
交代完之後，秦泊淮若無其事地回到三樓繼續吃飯，杜桢正在給方菊奶奶講自己在廠裏遇到的奇葩。
“怎麽了？誰找你？”杜仲低聲問秦泊淮。
秦泊淮自然地說道:“江老師店裏新來幾個店員，他人不在店裏，讓我下去幫忙交代一下。”
“交代好了嗎？”
“當然好了，我的交涉能力可是很強的。”秦泊淮頗為自豪地拍了拍胸口。
晚上，趁杜仲進廁所洗澡的時候，秦泊淮給秦蘭若打了個電話。
秦蘭若聽起來很疲憊:“怎麽了？他們到了嗎？”
秦泊淮壓低了聲音質問道:“你怎麽給我找了幾個小白臉？我不是跟你說我這片兒治安不太好嗎？”
秦蘭若:“人不可貌相，你怎麽知道他們不行？再說了，我給你找的都是和你年齡相仿的，方便你們溝通。還有一個A大畢業的，你可以和他們交流一下學習心得。”
聞言，秦泊淮震驚了:“A大的畢業生為什麽會在你公司當安保？”
“說來話長，我以後再跟你說，但你放心就對了。”
“行吧行吧。”秦泊淮也不想和秦蘭若拉扯，浴室的水聲已經停了，杜仲馬上就出來了。
不一會兒，杜仲渾身冒着熱氣走了出來。
他問秦泊淮:“你在和誰說話呢？”
秦泊淮有些慌張地把手機塞到枕頭下面，說:“哦，剛剛和我媽打了個電話。”
“快去洗澡吧，早點睡覺，明天該回學校了。”
“好。”秦泊淮起身，摟着杜仲的脖子親了一口。
洗完澡出來之後，秦泊淮發現有人給他發了幾條消息，打開手機一看，是秦玉發來的。
秦玉:【小秦少爺，你朋友圈發的那個男生，是你男朋友吧？】
秦玉:【小秦少爺，幹壞事的時候記得拉好窗簾哦，你在明，我可是在暗。】
秦泊淮臉一紅，從床上彈坐起來，往窗外望了望。
秦玉懶洋洋地靠在花店門口，慢悠悠地朝秦泊淮揮手。
由于逆着光，秦泊淮看不清秦玉的表情，但秦泊淮猜他應該在笑。
秦泊淮沒理會秦玉，反手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秦泊淮回複道:【對，那是我男朋友，我媽也知道。】
秦泊淮:【我說，我在家的時候你們就沒必要盯着超市了吧。】
秦玉沉默了好一陣，沒再回複，秦泊淮這才松了一口氣。
太奇怪了，莫名其妙有種被窺視的感覺。
杜仲撐着頭看着秦泊淮，若有所思地說:“你到底在幹什麽？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魂不守舍，一直對着手機碎碎念，到底怎麽了？”
秦泊淮心說自己難道表現得這樣明顯嗎？不過他面上強裝鎮定，解釋道:“沒什麽，只是一想到下次放假就到明年了，心裏就有點空虛。”
“有什麽好空虛的，早點高考不好嗎？”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杜仲還是安撫似的把秦泊淮摟進懷裏。
秦泊淮嘆了口氣道:“嗯，我不是擔心高考，只是莫名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快到好像一睜眼就是明天。”
“對，我也有這種感覺。”
雖說中午才收假，但第二天，二人起了個大早，因為想早些回學校靜靜心，也好早些進入學習狀态。
下樓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杜桢。
杜桢手裏提着一個飯盒，沖二人笑道:“你們起這麽早呢。”
“我們想早點去學校背書。”秦泊淮交代道。
“好，學習別太累了，我先走了。”
杜桢急匆匆地下了樓，騎上電瓶車飛馳而去，秦泊淮從二樓樓梯間的窗口望出去，沖着杜桢的背影揮手喊道:“桢姐，路上小心——”
“知道了——”
“走吧，我們也去學校吧。”杜仲說。
二人正要下樓，樓上傳來方菊奶奶的喊聲:“杜仲，小秦，你們要去上學了嗎？”
“是呀奶奶——”秦泊淮回複道。
方菊奶奶從樓梯的縫隙處往下望，秦泊淮剛好能看見她的半張臉。
“你倆上來一下。”
秦泊淮和杜仲一上樓，方菊奶奶就給他倆一人塞了幾張紅鈔票，說:“你們多買點零食去學校，餓的時候填填肚子，但是不能只吃零食，也得去食堂吃飯。”
秦泊淮推脫道:“奶奶，不用，我身上有錢，我知道自己去買。”
方菊奶奶态度很堅決:“奶奶給你，你就收着，你要是不收的話，奶奶可就生氣了。”
秦泊淮有些為難，猶豫的手頓在半空中。
杜仲也對秦泊淮說:“收下吧。”
秦泊淮只好把那四張嶄新的鈔票疊起來，妥帖地放進了衣兜裏，拉上了拉鏈。
路過花店的時候，秦玉依靠在玻璃門上，饒有興致地打量着秦泊淮和杜仲。
秦泊淮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不由得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秦玉壓根兒沒意識到秦泊淮的警告，反而展開了笑顏，沖秦泊淮揮了揮手道:“小秦少……”
秦泊淮重重咳了兩聲，再次用眼神警告秦玉不要瞎說。
秦玉終于改口道:“小秦同學，早上好。”
“你也好。”秦泊淮的面部表情有些別扭。
走遠一些後，杜仲才開口問道:“剛剛那是誰？江哥店裏的新店員？”
“嗯，江老師不在店裏的時候，他們負責幫江老師看店。”
“原來如此。”杜仲停頓了一下才接着說，“你們很熟嗎？”
秦泊淮趕緊否認道:“不熟，一點都不熟，就昨天見過一面而已。”
“哦，看他那樣，我還以為你們以前就認識呢。”杜仲點點頭。
“他自來熟吧，我和他一點也不熟。”秦泊淮聳了聳肩，有些無奈。
“哦。”杜仲淡淡地說。
秦泊淮剛到座位，江逾白就湊了上來。
“聽我哥說店裏來了幾個新店員？還是免費勞動力，不要工資的那種？”
秦泊淮心虛地捂住江逾白的嘴，把他拉到窗臺邊，低聲對他說:“你小點聲。”
杜仲有些納悶兒地靠到二人身後，冷不丁開口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免費勞動力？”
“沒什麽，聊八卦呢。”秦泊淮用胳膊肘碰了碰江逾白。
江逾白趕緊附和道:“對，我倆聊八卦呢，都是些你不感興趣的。”
“哦。”杜仲似乎信了，他若無其事地回到座位上，拿着數學卷子出了教室。
“怎麽回事兒？為什麽要瞞着仲哥？”江逾白眉頭微皺。
秦泊淮嘆了口氣，無奈地把江逾白拉到天臺上。
秦泊淮在天臺兜了一圈，确認沒有旁人之後，秦泊淮才把一切向江逾白坦白。
江逾白聽後很平靜，只是微微皺眉，一臉嚴肅。
半晌，他才開口說道:“仲哥還不知道這事兒吧？”
“我不想他因為他爸爸的事兒分心。”秦泊淮點點頭，“但我又怕那夥放高｜利｜貸的會喪心病狂找上門來，所以就找我媽安排了幾個保镖。”
“難怪呢。”江逾白若有所思地揉着下巴。
“難怪什麽？”秦泊淮的心裏升出一股緊張之感。
江逾白說:“難怪我哥說那幾個人不像本地人，聽說有個藍毛，長得還挺帥。”
秦泊淮松了一口氣，還好江舟沒有起疑心。
“這事兒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別告訴你哥。”秦泊淮叮囑道。
江逾白點點頭說:“我有分寸，不會說的。”
秦泊淮正要推開天臺的門下樓，江逾白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诶诶诶，等等。”江逾白的神情頗為嚴肅。
“怎麽了？”秦泊淮納悶兒地問。
江逾白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仲哥他爸欠了多少錢？”
秦泊淮搖搖頭說:“不知道。”
秦泊淮沒騙人，他是真的不知道，方菊奶奶不肯告訴他，可秦泊淮心裏清楚，事情沒有方菊奶奶說的那樣輕松。
雖然方菊奶奶裝得若無其事，可秦泊淮還是注意到了她時不時會發呆，一個人走神時候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秦泊淮回教室的時候，杜仲手裏拿着一頁信紙，秦泊淮認得，上次成全給他回信的時候，用的也是這樣的紙。
杜仲遇到事情的時候還是習慣給成全寫信啊，秦泊淮在心裏重重嘆了口氣。
“你最近心情不好？”秦泊淮問杜仲。
杜仲遲疑了幾秒才說:“我沒給成全寫信，只是剛剛路過心理咨詢室的時候看見門口黑板上有我的名字，就進去看了看，結果發現桌上有一封他寫給我的信。”
“你為什麽會路過心理咨詢室？”秦泊淮一點沒抓住重點。
杜仲無語地說:“數學老師辦公室在一樓。”
“哦。”秦泊淮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信裏說什麽了？”
杜仲搖搖頭道:“沒太看懂，他說當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他已經在美美曬太陽了，可是今天好像是陰天。”
秦泊淮往窗外望了望，空中黑雲密布，連江的冬天，就算狗見了太陽都得吠幾聲。
“可能他預估的時間不太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