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湯面
湯面
“一起吃午飯吧。”秦玉對秦泊淮說。
秦泊淮看了看時間，放學已經二十多分鐘了，這會兒走去食堂的話可能連湯都不剩一口了，于是他索性答應了秦玉的邀約。
秦玉問秦泊淮:“你想去哪兒吃？”
秦泊淮随口說道:“去學校對面随便吃點兒就行了，你能自由進出學校吧？”
“嗯，沒問題。”
出校門之後，秦泊淮帶着秦玉徑直走向了對面的一家湯面店。
店裏的招牌是烏魚面和烏雞面，秦泊淮帶杜仲來吃過幾次，杜仲很愛吃這家的烏魚面。
“老板，我要一碗烏魚面，老樣子。”秦泊淮對正在後廚忙碌的老板說道，“秦老師，你要吃什麽？”
“跟你一樣。”
“你吃折耳根和香菜嗎？”
“跟你一樣。”
“老板，要兩碗烏魚面，多加折耳根，不要香菜——”
秦玉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說道:“你怎麽又叫我秦老師？”
秦泊淮無奈地聳了聳肩，表示:“叫芋子哥太肉麻了。”
秦玉抿嘴一笑，妥協道:“好吧，你樂意叫我秦老師就叫秦老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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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面的過程有些漫長，秦泊淮一手撐着頭望向門外，一邊無聊地走神。
秦泊淮心想，這會兒杜仲應該已經吃完飯了吧？
杜仲吃飯速度一向很快，為了省時間，每次就吃幾口，每次秦泊淮都會逼着他多吃一些，不知道自己不在，杜仲有沒有好好吃飯。
不對，秦泊淮一想，自己和杜仲還絕交着呢，才懶得管他有沒有好好吃飯，不好好吃飯就餓着自己吧。
“你在笑什麽？”秦玉伸手在秦泊淮面前晃了晃。
秦泊淮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腦子裏想的全是杜仲。
“哦，沒什麽，想到個好笑的事兒。”秦泊淮随口應付道。
秦玉勾起嘴角，打趣地盯着秦泊淮，說道:“你在想你那個小男朋友吧？”
自己的心事被秦玉這樣直白地說出來，秦泊淮的臉唰的一下紅了，他嘴硬地否認道:“沒有，我想他幹什麽。”
秦玉淺淺一笑，接着問道:“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沒多久，我來連中也才四個多月。”秦泊淮莫名覺得有些難為情。
秦玉好像一點沒察覺到秦泊淮的尴尬，反而問到了更加隐私的問題。
“你喜歡他嗎？”
“你給他表的白還是他給你表的白？”
“你們會談多久？”
秦泊淮就算脾氣再好，也多少被秦玉這連珠炮似的問題惱得有些煩，他皺着眉頭不耐煩地說:“我不喜歡他的話，為什麽要和他談戀愛？”
老板手腳利落地把兩碗面放到二人面前，秦泊淮勉強微笑着對老板道了聲謝。
“你不會生氣了吧？我只是随便問問。”秦玉的語氣很緩慢，帶着幾分悠閑的意味。
“沒有。”秦泊淮的面色已經恢複如常，“但我不太喜歡和別人聊私事。”
是不太喜歡和不太熟的人聊私事。
秦玉認錯态度極其良好:“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秦泊淮吃完之後還是決定給杜仲打包一份回去，這麽冷的天，能吃上自家男朋友打包的熱乎乎湯面，杜仲心裏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吧。
算了，今天先不和他絕交了，下次再說吧。
“秦老師，您慢吃，我先回教室自習了。”說完，秦泊淮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秦玉望着秦泊淮逐漸遠去的身影，眸光逐漸黯淡了下來，緊握着筷子的指節微微顫抖着，下一秒，竹質筷子發出“啪”的一聲，應聲斷做兩截。
秦泊淮把暖乎乎的湯面捧在手裏，想着杜仲現在應該已經在教室刷題了吧。
果然，秦泊淮在教室門口探頭進去望了一眼，教室裏只有杜仲一個人，他正專注地盯着桌上的試卷。
“嘿。”秦泊淮把烏魚面藏在身後，另一只手輕輕扣響了杜仲的桌面。
杜仲擡起頭來，眼神有些迷茫，見是秦泊淮之後，杜仲無奈地抱着雙臂，問:“又不絕交了？”
秦泊淮理所當然地說:“現在絕交暫停，明天再繼續絕交。”
“行吧。”杜仲輕笑了一聲，“你中午不來食堂吃飯，又去哪兒了？”
“當當當當——看看這是什麽。”秦泊淮把藏在身後的烏魚面如獻寶一般端到杜仲面前。
杜仲驚喜的神情被秦泊淮盡收眼底，秦泊淮也不自覺地笑了。
秦泊淮輕輕拍了拍杜仲的頭，說道:“你還真是容易滿足。”
杜仲輕咳了兩聲，故作矜持道:“我吃過飯了。”
“吃飽了嗎？”
“飽了。”
“那別吃烏魚面了，我幫你吃。”秦泊淮假意要把塑料打包盒往回拉。
杜仲拉住秦泊淮的手，說道:“你應該也飽了，別再吃了，吃太飽對胃不好，我吃吧。”
“你不是吃飽了嗎？吃太飽對胃不好。”秦泊淮故意逗杜仲。
杜仲重新把餐盒拉回到自己面前，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們本地人的胃是和你們外地人的胃不一樣，我是銅腸鐵胃。”
“行呀，你現在還學會開玩笑了，那就獎勵給你吃吧。”秦泊淮大方地說。
“有病。”杜仲不痛不癢地撂下這兩個字，随後端着餐盒起身出了教室。
“等等我啊杜仲，你怎麽又罵我。”秦泊淮大步追了上去。
二人靠坐在天臺的水泥牆邊，杜仲把烏魚面捧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掀開了餐盒的蓋子。
白乎乎的熱氣緩緩升騰，一股濃郁鮮香的味道撲面而來。
“喏，第一口。”杜仲夾了一大筷子喂給秦泊淮。
秦泊淮也不跟他客氣，嗷嗚一口，吸溜一下，滿口都被鹹香熱乎的烏魚面填滿了。
“唔——真好吃。”秦泊淮發出了滿足的聲音。
杜仲還要喂給秦泊淮一口，秦泊淮接過筷子，反手喂進了杜仲嘴裏。
“你多吃點，我真吃不下了。”
不到十分鐘，杜仲把烏魚面連面帶湯吃了個幹淨，餐盒被端端正正地擺在一旁。
秦泊淮看着杜仲滿足的樣子，心裏不由得竊喜。他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巾，輕輕地替杜仲擦了擦嘴。
“我自己來。”杜仲有些別扭地奪過了紙巾。
秦泊淮懷疑地問道:“你今中午到底吃飯了沒？”
“吃了。”
“那為什麽還能吃完一碗3兩的烏魚面？”
“硬撐。”杜仲把用過的紙巾疊得方方正正塞進了餐盒裏。
“哦。”秦泊淮突然很想逗逗杜仲，“你知道我上午為什麽和你絕交嗎？”
杜仲癟了癟嘴，無奈地說道:“我又不蠢，知道了，以後不會再亂開玩笑了。”
杜仲越強調自己在開玩笑，秦泊淮就來氣，怎麽好像是他開不起玩笑一樣？
“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說我小心眼兒？”秦泊淮得理不饒人。
“沒說。”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你自己才是小心眼兒，老是拿我和沈情說事兒，我都跟你說過好多次了，我和沈情只是普通同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秦泊淮的語氣十分嚴肅，頗像老一代教育後輩。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呀你知道，你就知道故意氣我。”秦泊淮小嘴叭叭個不停，他今天非得讓杜仲知道什麽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杜仲沒說話，只是悶聲把衛衣兜帽往頭上一扣。
秦泊淮以為杜仲不想聽自己說話，心說杜仲這遇事就喜歡逃避的毛病真得好好改改。
“我跟你說話，你別不愛聽，我比你大半歲，就是你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秦泊淮把杜仲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強迫杜仲看着自己的眼睛。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彙，秦泊淮看見杜仲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的嘴唇上，随後，杜仲靠了過來，把秦泊淮的衛衣兜帽拉了上來，扣在他頭上。
好近。
杜仲的嘴唇輕貼上秦泊淮的嘴唇，這是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三秒鐘之後，兩人的嘴唇微微分開，杜仲低聲緩緩說道:“我已經認過錯了，你還要死抓着不放嗎？”
杜仲說這話的語氣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秦泊淮愣了會兒神，呆滞地咽了口口水。
“不……不抓了。”
“以後不準再因為別人跟我提絕交。”杜仲說。
“以後你也別再吃醋提別人來氣我。”秦泊淮重重地在杜仲嘴上啄了一口。
回教室之後，秦泊淮看見江逾白正趴在窗邊，手裏拿着一個小噴壺往窗臺上的兩盆綠植噴水。
秦泊淮從左邊拍了拍江逾白的肩膀，然後躲到了他的右邊，可江逾白好像預判到了秦泊淮的詭計，直接轉到右邊把秦泊淮逮了個正着。
“秦哥，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幼稚。”江逾白故作老成地說道。
“我怎麽就老大不小了？也就比你們大半歲而已。”秦泊淮從江逾白手裏拿過噴壺，小心翼翼地給丁香澆了些水。
江逾白想到什麽，興致勃勃地問秦泊淮:“秦哥，你的丁香是公的還是母的？”
秦泊淮無語地看着江逾白:“植物還分公母嗎？”
“當然分啊，你初中沒學過生物啊？”
“學過，忘了。”
“那你的丁香是公的還是母的？”
秦泊淮想了想，決定把這個很有技術含量的問題抛給杜仲。
“杜仲，你覺得我們的丁香是公的還是母的？”
江逾白翻了個白眼:“喲喲喲，還你們的丁香呢？”
“閉嘴。”秦泊淮一把捂住了江逾白的嘴。
杜仲一手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後說道:“母的吧，我比較喜歡女兒。”
“哈？”秦泊淮愣了片刻，怎麽突然扯到女兒身上去了。
江逾白起哄道:“喲，看來仲哥對未來有很清楚的規劃嘛，連生男生女都想好了，那你有沒有想過要找什麽樣的老婆？”
“想過。”杜仲打趣的目光飄到秦泊淮臉上，“我喜歡大眼睛，雙眼皮，腦子不太好使的。”
哈？
秦泊淮知道自己是大眼睛雙眼皮，可不知道自己腦子不太好使，杜仲竟敢變相嘲笑他！
江逾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杜仲，問道:“真的假的？就這？這就沒了？你喜歡智障？”
“你才智障。”秦泊淮沒好氣地還嘴道。
“怎麽了，你在替仲哥說話？”江逾白自顧自地說。“也對，你倆畢竟是朋友圈裏的CP，你護短也是應該的，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最後，江逾白話鋒一轉，把反擊的機會交到了秦泊淮手中。
秦泊淮看着杜仲，壞笑道:“我喜歡皮膚白，臉臭，悶氣包，醋精。”
杜仲翻了個白眼。
江逾白低聲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說什麽。
秦泊淮趴在桌上朝杜仲使了個眼色，随後把外套往頭上一套，擋住了監控的視線。
他偷偷掏出老年機，飛速打出一行字:【小白臉悶氣包，你為什麽喜歡女兒？】
片刻之後，杜仲回複道:【有病，你無不無聊。】
秦泊淮回複:【怎麽可能無聊，歷史卷子還沒寫完，所以你快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麽喜歡女兒。】
杜仲回複道:【因為沒生過女兒。】
秦泊淮強忍着笑意，寫道:【難道你生過兒子？】
杜仲:【你別找茬，寫作業了。】
杜仲果真沒再回過秦泊淮，秦泊淮掀起衣角一看，杜仲背挺得筆直，聚精會神地盯着手裏的試卷。
真是一個說幹就幹的男人，秦泊淮心想。
秦泊淮也只好收了老年機，安安分分地開始寫作業，他倔強得不行，今中午非得做完所有題目，以至于最後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鐘的午休時間。
好不容易趴下了，還沒睡着，又被廣播裏的歌給吵清醒了，秦泊淮幽怨地捂着耳朵，強制自己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