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國王
國王
“你剛剛騙保安的吧?”秦泊淮打開袋子一看,裏面裝着一大捆仙女棒。
“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騙,裏面确實有水果。”江逾白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是桢姐送來的?”秦泊淮問。
“你還挺聰明。”
“猜到了。”
“秦哥,你和仲哥是真的在談戀愛吧。”理應是疑問句,可江逾白卻用陳述的口吻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秦泊淮先是一愣,不知道江逾白為什麽突然這樣問,随後他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再者,秦泊淮以為江逾白早該知道他和杜仲的關系了。
“我就知道,看來吳七七沒有胡說八道啊。”江逾白說話時的語氣很平穩,不似平時那般輕浮。
“一開始倒也不是真的。”回想起和杜仲的相愛經歷,秦泊淮情不自禁地笑了,“多虧有班長點醒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到現在都發現不了自己對杜仲的心意吧。”
“你喜歡他哪兒?”路燈光打在江逾白左側臉上,使得他的表情一半在明,一般在暗。
這個問題,秦泊淮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了,之前秦玉也曾咄咄逼問他喜歡杜仲哪一點,可在秦泊淮心裏,這個問題并沒有标準答案。
秦泊淮有多喜歡杜仲,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這份感情并不像解出一道數學題就會得到一個标準答案那樣客觀,其中摻雜着秦泊淮的私心,偏愛,還有一切不安的情緒。
“不知道。”秦泊淮老老實實地搖搖頭。
江逾白癟了癟嘴,嫌棄地說:“我說,你也忒直男了吧,你都能談上男朋友,我為什麽談不上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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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泊淮被逗樂了,笑道:“你還是個未成年吧?未成年談什麽戀愛?”
“我也不小了,再過幾個月就成年了。”江逾白有些不服氣。
“那你還挺小的,杜仲都已經成年了,明年該十九歲了。”秦泊淮想起第一次和杜仲見面的時候,他說自己十八歲零三個月十七天。
江逾白先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道::“仲哥不一樣,他高一休學了一年,不然去年就該畢業了。”
聽到這話,秦泊淮有些意外,他納悶兒地問:“休學?為什麽休學?”
“說來話長。”江逾白嘆了口氣,“之前桢姐生了場病,住了一年院,仲哥在醫院照顧桢姐。”
“嚴重嗎?現在還好嗎?”秦泊淮從沒聽杜仲提過這事。
“不知道。”江逾白搖搖頭,“應該還好,這兩年桢姐身體好多了。只是她現在的工作強度應該還挺大的。”江逾白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唉,其實桢姐完全可以不去上班的。”秦泊淮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江逾白腳步一頓,緩步向前的身形一下子凝固住了,緊接着他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秦泊淮一眼。
江逾白停在路燈旁,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擱,在裏面掏了一陣,摸出兩罐啤酒,把其中一罐遞給了秦泊淮。
“謝謝。”冰涼的觸感在秦泊淮掌心彌散開來。
“秦泊淮,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你。”江逾白猛灌了一大口啤酒,接着說,“你家裏條件好,長得又帥,成績又好,性格也好。在我看來,你真的很幸運。”
秦泊淮搖搖頭說:“別這樣說,大家都沒差。”
江逾白苦笑着搖了搖頭:“我要是有你一半樂觀就好了。”
“你今天怎麽了?為什麽突然這樣說?”秦泊淮直覺江逾白今天心情不太好。
江逾白搖搖頭道:“沒什麽。”
“我來了,你們在聊什麽?”杜仲背着書包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沒聊什麽。”江逾白重新提起塑料袋,“走吧,他們已經在宿舍等我們了。”
秦泊淮感覺江逾白今天怪怪的,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具體哪裏奇怪,但他也沒把剛剛和江逾白的對話放在心上。
秦泊淮和杜仲跟着江逾白進了男生宿舍,這是他第一次來學生宿舍區。
走廊裏的燈光有些昏暗,一眼望過去看不到盡頭。
濕潮的地板有些打滑,秦泊淮騰出一只手來拉住杜仲的手腕,免得他一不小心摔倒。
江逾白推開藍漆大門,把手裏的東西往左手方的下鋪。
“歡迎歡迎,稀客呀。”一個男生迎了上來,接過秦泊淮手裏的東西。
“你們好。”秦泊淮笑着和宿舍裏另外三個人一一打過招呼。
秦泊淮四處走動着,打量了一番宿舍的環境。宿舍還算寬敞,左右兩側各自放着一張雙層床。
陽臺很寬敞,視野不錯,後方是一片平坦的空地。
秦泊淮想到杜仲也住過一段時間宿舍,有些好奇,問道:“你之前住哪個宿舍?”
杜仲答道:“我住他們隔壁。”
秦泊淮突發奇想:“我想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杜仲不以為意,“已經被我搬空了,只剩一張空床板了。”
兩人正聊着,江逾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二人身後,幽幽說道:“隔壁宿舍的今晚集體翻牆出校一起跨年了,現在宿舍裏沒人。”
“可惜了,我還說去參觀一下呢。”秦泊淮語氣中滿是遺憾。
江逾白聳聳肩,說:“去呗,反正又沒鎖門。”
“算了,改天吧。”
秦泊淮只是想到之前杜仲和舍友關系處的還不錯,想和杜仲一起去和他們打個招呼。可現在宿舍裏沒人,秦泊淮也就覺得沒有去的必要了。
“正好,進來玩游戲吧。”江逾白朝秦泊淮擠眉弄眼。
他們在宿舍中央擺了一張方桌,桌上擺滿了零食和罐裝啤酒,桌子中央放着幾張卡牌。
頂燈被關掉了,只留下一盞散發着微弱黃光的臺燈,借着這道光,秦泊淮勉強能看清餘下幾人的臉。
昏暗的環境使秦泊淮的膽子大了些,他在桌下摸索着,把杜仲的手拉進懷裏緊握着。
杜仲似乎體寒,入冬起就開始手腳冰涼,秦泊淮每天睡覺前都會督促杜仲泡腳,睡覺的時候還得把杜仲的手捂在肚子上,好讓他暖和一些。
“幹嘛?”杜仲眼神裏有些意外。
“沒幹嘛。”秦泊淮理直氣壯地說。
另外四人絲毫沒有察覺到秦泊淮和杜仲“暗度陳倉”。
江逾白開始宣布游戲規則:“這個游戲叫國王游戲,抽到國王牌的人,可以對任意玩家下達指令,玩家要無條件服從國王的指令。”
游戲規則很簡單,類似于真心話大冒險,再加上江逾白把玩法簡化了一些,所以很容易上手。
秦泊淮手氣好,第一把就抽中了國王牌,他下意識看向杜仲,卻無意之間看見了杜仲的牌。
杜仲抽到的是紅桃3啊。
秦泊淮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我抽到了國王牌。”秦泊淮把牌亮了出來。
“秦哥,你悠着點兒啊,別太離譜。”在場衆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我倒也沒有那麽惡毒。”秦泊淮不緊不慢地說,“我想想啊,點誰好呢。”
秦泊淮的目光落到江逾白臉上,随後緩緩轉向另外三人,最後落到了杜仲臉上。
杜仲挑起一邊眉毛,頗有些挑釁的意味。
“那我就點紅桃三吧,紅桃三,抱我一下。”秦泊淮一臉期待地看着杜仲。
“誰是紅桃三?”江逾白問。
“我是紅桃A。”
“我是紅桃2。”
“也不是我。”
衆人紛紛把目光投向杜仲。
杜仲輕笑了一聲,問:“你偷看我的牌?”
秦泊淮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道:“你捂得那麽嚴實,我怎麽偷看得到。”
江逾白壞笑道:“秦哥,你也忒壞心眼了,趁着游戲占仲哥便宜。”
“我哪有。”秦泊淮一點也不心虛,“快點吧,願賭服輸。”
秦泊淮感覺到杜仲輕輕掐了他一下,看着杜仲有些害羞的模樣,秦泊淮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杜仲雖然有些別扭,但也不再猶豫,湊過來輕輕抱了一下秦泊淮。
杜仲的動作很輕,就像春日裏迎面撞來的一陣輕風。
秦泊淮用另一只手摟住了杜仲的肩背,牢牢把他擁入懷中,加深了這個擁抱。
杜仲發間的淡香味在秦泊淮鼻尖彌散開來,秦泊淮頓感一陣心安。
“你倆差不多得了。”江逾白實在是沒眼看了。
杜仲把手從秦泊淮手裏抽了出來,十分尴尬地輕輕推開了秦泊淮。
“繼續吧。”杜仲別扭地輕咳了兩聲。
杜仲的頭發因剛才的擁抱而略顯淩亂,他的臉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略微泛紅,神色有些不自然。
沒想到杜仲會害羞成這樣,秦泊淮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把,江逾白抽到了國王牌,他洋洋得意地亮出牌,神氣極了,真就像一位沒有權杖的國王。
“我想想啊……”江逾白不懷好意地笑着,“紅桃A和紅桃6是誰?”
秦泊淮看着手裏的紅桃A,心裏咯噔一下。
“我是紅桃6。”杜仲把牌翻了過來。
秦泊淮心裏頓時松了一口氣,還好,既然是和杜仲,那随便怎樣都行。
“這樣啊,你倆的話,我想想……”江逾白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幾秒鐘後,江逾白靈光一現,他在桌上的零食堆裏一陣扒拉,找出一袋軟糖,拆開拿出一顆,遞給秦泊淮。
“你倆一人咬住一半,把這顆軟糖吃掉。”江逾白邪惡地笑着說。
秦泊淮大方地接過,正準備叼進嘴裏,杜仲卻皺着眉頭說:“換一個吧。”
江逾白堅決表示:“不行,玩家要無條件服從國王的命令。”
看杜仲臉色不太好,秦泊淮替他解圍道:“算了吧,換一個吧,這個實在是不太合适。”
江逾白疑惑地問:“為什麽?你倆不是……”
“江逾白。”秦泊淮知道江逾白想說什麽,“換一個吧。”
秦泊淮隐隐約約察覺到,杜仲之所以反應這麽大,不是因為害羞,是因為他在掩飾什麽。
掩飾什麽呢?毫無疑問,秦泊淮心想,杜仲似乎不太想把他們兩人的關系公之于衆。
江逾白也是個識趣的,察覺到了杜仲情緒不對勁,當即表示:“哦,我這個要求确實有點過分,不如我們去放煙花吧?”
另外幾人也紛紛應和道:“是啊,這個游戲挺無聊的,咱們去放煙花吧。”
“走吧,去放煙花。”秦泊淮手裏提着一袋仙女棒,對杜仲說。
“嗯,走吧。”
杜仲低垂着頭,眼裏的情緒被隐藏得很好,可秦泊淮從他周身散發的氣息中察覺到了一絲抗拒。
秦泊淮擡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此刻他心裏冒出一股難得的猶豫,情感與理智掙紮了片刻以後落了下風,偃旗息鼓,秦泊淮的手緩緩落了下去。
“走吧。”秦泊淮的語氣有些失落。